陳艷麗
摘 要:接受美學理論認為,文學翻譯中不定點的具體化方法主要受制于譯者的期待視野,而文學作品翻譯的期待視野則主要取決于譯者的知識視野、情感體驗、性格特征、文化取向等。本文以接受美學的不定點理論為基礎,以翟理斯所譯的《羅剎海市》為例,分析文學翻譯中的具體化方法。
關鍵詞:接受美學;期待視野;具體化方法;文學翻譯;《羅剎海市》
一、前言
《羅剎海市》選自蒲松齡的志怪短篇小說集《聊齋志異》,成書于17世紀80年代,是文言文短篇小說的巔峰之作。翟理斯的譯本被認為是《聊齋志異》最早、最經(jīng)典的譯本,這是因為他不僅對西方文化研究頗深,而且在中國文化方面也有較深的造詣。伽達默爾認為,譯者會因自己所處的歷史階段,以及自身的經(jīng)歷而形成自己獨特的“偏見”(期待視野),而這種“偏見”正是深刻理解的前提和立足點。翟理斯在《羅剎海市》的譯本中采取了一系列具體化的方法用以實現(xiàn)原作者、讀者,以及譯者自己對作品的期待視野,堪稱文學翻譯的經(jīng)典之作。
二、翟理斯翻譯《羅剎海市》的期待視野
根據(jù)接受美學理論,期待視野涉及很多方面,本文將從歷史視野、語言視野、審美視野等三個方面入手,加以探討。歷史視野指的是處于不同時代的人們會對同樣的事物產(chǎn)生不同的看法,即期待。任何翻譯作品都印有時代的烙印,《羅剎海市》一文的翻譯也不例外。語言期待是說人們傾向于理解用他們熟悉的語言表達的內容,因此譯者需要充分掌握目標語言,盡可能地使用自然語言表達原文。審美視野主要包括體裁、風格、形式等方面的審美傾向??傊?,翟理斯對《羅剎海市》的翻譯與其教育背景、個人經(jīng)歷及審美情趣等息息相關。
1845年,翟理斯出生于牧師家庭,自幼便開始讀古羅馬等神話傳說,并廣泛閱讀史書,因此他的文學造詣十分深厚。翟理斯后來在華工作20余年,在此期間,他不但可以說一口流利的漢語,而且還學會了數(shù)種方言,成為了屈指可數(shù)的漢學家。翟理斯在翻譯該文的過程中,一方面鉆研中國文化,原汁原味地體現(xiàn)原作特色,以實現(xiàn)原作者蒲松齡的期待視野;另一方面他又調整了一部分內容以便于西方讀者更好地理解、認同,即實現(xiàn)讀者的期待視野,這其中也包括他個人的期待視野。因為,翟理斯對該文的期待視野是集原作者、目標讀者及譯者本人的期待視野于一體的,是三者視域的融合。
三、《羅剎海市》翟理斯譯本中的具體化方法
文學作品的藝術魅力絕不僅限于作者的創(chuàng)作,更存在于讀者的想象中?!耙磺€讀者就有一千個哈姆雷特”說的就是讀者的參與對于發(fā)揮文學作品魅力的重要性。文學作品中往往會有很多“空白點”,那么譯者填不填充這些“空白點”,采用哪種方式填充,都是文學翻譯的關鍵點與難點。好的譯者通過具體化原文中的“空白點”可以幫助讀者更好地理解和欣賞文學作品。在《羅剎海市》一文的翻譯中,翟理斯采用了多種具體化的方法,在此僅以三種翻譯方法為例加以探討。
(一)音譯
翟理斯改進了“威妥瑪拼音法”,進而提出了“威氏標音法”。在《羅剎海市》的翻譯中,他就采用了“威氏拼音法”。例如,“羅剎國”譯為“Lo-ch'a country”、“龍媒”譯為“Lung-mei”、“張飛”譯為“Chang Fei”。
翟理斯之所以采用音譯方法來翻譯這些詞語,是因為這些詞語本身蘊含了豐富的中國傳統(tǒng)文化。如果只是用簡單的英文對其加以闡釋,一則是會過長,二則是難以表達清楚原文內容。因此,翟理斯采用音譯法,給讀者留下了充分的想象空間。
(二)加注
上文提到的音譯方法在該譯本中出現(xiàn)了許多處,而且常常和注釋一起使用。當某些內容對理解原文非常重要的時候,翟理斯通常會采用另外加注的方法來減輕讀者理解上的負擔。例如,“龍宮”“福?!弊g為了“Long Gong”“Fu Hai”,并加了腳注“Dragon Palace”和“Happy Sea, respectively”,以對其含義加以闡釋。
除了音譯加注之外,還有一些其他的加注方式。例如“鮫人” 譯為 “mermaids”后,翟理斯為了更方面讀者理解中國的“鮫人”和西方的“mermaids”的區(qū)別,為該詞加了注釋:“The tears of Chinese mermaids are said to be pearls”。至此我們看到,翟理斯在譯文中用加注的方式體現(xiàn)了中國文化原汁原味的內涵。
(三)轉化
然而,在該譯本中,不是所有涉及文化的專用詞匯都會以音譯、音譯加注等方式進行翻譯,還有許多中國文化詞匯被翟理斯轉化成了西方讀者更容易接受的近似表達。例如,上文提及的“鮫人”譯為“mermaids”就是一種轉化的翻譯方法。此外,還有“上卿”譯為“ministers of state”、“相國”譯為“prime minister”等。除了轉化為目標讀者較為熟悉的稱謂外,翟理斯還采用了抽象、模糊的處理方式,例如“弋陽曲”譯成了“a most bewitching song”,直接省去了原文中詞曲的名稱。
除了在詞匯與詞匯之前的轉化外,翟理斯還在譯文中使用了詞匯與句子之間的轉化。例如,原文中作者使用“克踐舊盟”“此生不二”來形容主人公與妻子之間的忠貞不渝。翟理斯在譯本中用“you are my Ulysses, I am your Penelope”一句來突出二人的關系,清晰明了,順利實現(xiàn)了用西方神話闡釋中國文化的翻譯探索。
四、結語
接受美學理論認為,文學作品中存在大量的“空白點”,譯者在翻譯的過程中往往需要對其進行填充。譯者填充“空白點”的方法各不相同,但是其填充的方式,即具體化方法,往往反應了譯者的期待視野。本文通過對翟理斯的知識視野、情感體驗、性格特征、文化取向等方面加以分析,明確了翟理斯翻譯《羅剎海市》的期待視野,并從音譯、加注、轉化三個方面闡述了其具體化的方法。翟理斯準確、傳神的翻譯是文學翻譯界的典范,值得我們進一步學習與探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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