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意淋 張明 張玄

【摘要】 妙高山摩崖造像是大足石刻“三教合一”的典型造像，反映出宋代包容并舉的社會形態(tài)，是大足石刻不可或缺的重要組成部分。近年來，因其位置偏遠，加之長期暴露于室外，除自然和人為因素共同破壞加劇了造像本體的侵蝕外，作為重要國保單位，文物古跡未能與鄉(xiāng)村振興相結合發(fā)揮其應有的經(jīng)濟和社會價值。因此，有必要對其現(xiàn)狀進行調研梳理，并從遺產(chǎn)保護管理理念的角度出發(fā)，探討展望當下開展保護利用的有效途徑。

【關鍵詞】 妙高山摩崖造像;文物保護利用;現(xiàn)狀

【中圖分類號】K877? ? ? ? ? ? 【文獻標識碼】A? ? ? ? ? ?【文章編號】2096-8264（2022）13-0080-04

基金項目：本文系重慶市社科規(guī)劃青年項目“成渝雙城經(jīng)濟圈內川渝石窟寺保護現(xiàn)狀調查與研究”（項目批準號：2021NDQN57）的階段性成果。

一、妙高山摩崖造像的基本情況與保存現(xiàn)狀

妙高山摩崖造像（俗稱佛洞），位于大足區(qū)西南37公里的季家鎮(zhèn)曙光村二組妙高山山腰北崖，主要為佛教造像，也有釋、道、儒三教合一造像。造像大致橫向布置于高約615厘米，寬約2580厘米崖壁面，自西（左）向東（右），現(xiàn)存造像龕窟編為第1-8號及第5-1號[1]。

妙高山摩崖造像保存較為完整，造像技法純熟，雕刻精美，是大足石刻乃至巴蜀地區(qū)小型石窟中的優(yōu)秀代表。1953年公布為縣級文物保護單位，1992年公布為重慶市文物保護單位，1996年公布為四川省文物保護單位，2000年公布為重慶市（直轄）文物保護單位，2019年公布為第八批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歸入北山摩崖造像。

經(jīng)對妙高山摩崖造像龕窟及造像保存現(xiàn)狀現(xiàn)場初步調查，整理資料如下：

二、妙高山摩崖造像的管理與保護修繕情況

民國以前，妙高山摩崖造像主要是由當?shù)厣肋M行管理;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隨著中央和地方各級政府對石刻保護工作的重視，1952年成立了石刻保管所（現(xiàn)大足石刻研究院）負責妙高山文物區(qū)的日常管理，并延續(xù)至今[2]。

妙高山摩崖造像因地理位置偏遠，基礎設施嚴重滯后，在2005年之前，石窟區(qū)未實現(xiàn)封閉保護。2005年，大足石刻藝術博物館（現(xiàn)大足石刻研究院）組織開展了歷時5個月的妙高山石窟區(qū)基礎設施建設、搶險加固維修工程，其中包括興建總長約高2.55米、長39.56米的仿古式圍墻，2間面積共為23平方米小青瓦屋面管理房，6平方米小門廳及2間面積共為13.81平方米的簡易廁所等基礎保護設施建設，這一工程解決了妙高山摩崖造像不具有最基本的安全防護硬件設施的問題。另外還實施了石窟造像雕刻品及殘損部位加固修繕、5處危巖體加固修繕，水害治理等三個方面的搶險加固工程。2011年10月，大足石刻藝術博物館為解決造像巖體崩裂、風化、水害、泥石流等多種病害，開展為期兩個月的妙高山石窟應急性治理工程，對產(chǎn)生險情的1號龕造像及2-8號窟龕頂部巖體進行加固維修，治理石窟頂部地表水，檢修管理房瓦面，維修加固開裂圍墻，修整危及石窟的樹枝[3]。2015年4月，大足石刻研究院開展了妙高山2號窟文物保養(yǎng)維護工程，對妙高山石窟2號窟整體進行清潔保養(yǎng)、做防風化維護。

三、保護利用現(xiàn)狀及存在的問題

（一）文物管理方面。大足石刻研究院是妙高山摩崖造像的保護管理機構，內設安全保衛(wèi)處負責妙高山綜合管理相關工作。據(jù)統(tǒng)計，大足石刻研究院現(xiàn)有在編人員126人，安全保衛(wèi)處在編人員僅有5人。這些人員除了負責妙高山相關管理工作，還要負責8處國保，11處市保，92處區(qū)保的安全保衛(wèi)等管理工作。具體困難表現(xiàn)為：由于文物保護單位分布散落，輻射面積較大，工作任務繁重，人員相對不足且分工簡單，職責既不明確也不固定，與國保單位的安保需求不成比例，管護壓力可見一斑。因此，雖設有安全保衛(wèi)機構，但妙高山文物區(qū)沒有安全保衛(wèi)人員，只是聘請了文保員日夜24小時巡查守護。

（二）文物保護方面。近年來，為使石刻保護長效化、科學化，大足石刻研究院實施了大足石刻三維測繪與數(shù)字化工程，利用無人機傾斜攝影測量技術、三維數(shù)字化采集技術，色彩采集方式等技術疊加全方位獲取了妙高山摩崖造像的三維真實信息，實現(xiàn)了造像三維數(shù)字化，取得了階段性成果。為健全完善妙高山摩崖造像安全保護的基本設施，在安全技術防范水平方面也取得了一定的成效。例如，2015年為提升安全技術防范水平，妙高山文物區(qū)建設了安防系統(tǒng)，并接入“大足石刻安全綜合管理平臺”，實現(xiàn)了對妙高山的遠程管理，極大提升了及時有效處理突發(fā)事件的能力。然而在消防系統(tǒng)方面較為薄弱，目前僅配有風力滅火機、消防滅火器。在防雷系統(tǒng)和對微環(huán)境、文物本體的現(xiàn)狀與病害等方面的監(jiān)測目前還未涉及。

（三）文物研究方面。對妙高山摩崖造像的研究主要分為兩個階段。20世紀中期對妙高山摩崖造像的早期調查和研究記載，1954年大足縣文物調查小組首次對妙高山摩崖造像進行了編號、登記，簡略介紹了1-5號窟造像內容等;1985年出版的《大足石刻內容總錄》《大足石刻研究》較為全面詳盡地記錄了摩崖造像龕窟和銘文內容，為“大足學”的研究提供了極其重要的參閱資料[1]。1987年陳明光先生在《大足石刻“天元甲子”紀年考析》一文中對妙高山2號龕題記“天元甲子”紀年考析，推論即是宋紹興十四年（1144年），這也使妙高山摩崖造像銘文研究取得了突破性進展。20世紀末至今，妙高山摩崖造像有了進一步的調查和研究。1998年胡良學，陳靜《大足石篆山、妙高山摩巖造像的調查研究（續(xù)）》，對妙高山摩崖造像的緣起、具體情況和內容以及重要的價值做了較為詳細的探討，具有重要的參考意義;1999年趙輝志《馮楫與大足石刻妙高山三教造像考述》，進一步論證研究了妙高山的開鑿者馮楫、造像淵源;2001年胡文和《大足石篆山石門山妙高山宋代石窟與文氏鐫匠世家的關系研究》從造型特征角度對比分析了妙高山、石門山、石篆山三處造像，說明三處石刻造像脫離了宗教藝術的特定要求，突出了“人性”，并作出了其開創(chuàng)宋代前期佛教藝術“世俗化”之先河的評價;2014年褚國娟《妙高山孔子像佩飾考》分析了妙高山孔子的佩飾，提出文氏鐫匠沒有參考廟堂的孔子和更多的儒家文獻和圖像，而是借鑒參考了大足地區(qū)菩薩的佩飾系統(tǒng)元素設計出的與眾不同獨一無二的孔子佩飾，從藝術角度豐富了石刻研究。2020年大足石刻研究院研究中心的《大足妙高山摩崖造像調查簡報》更為詳細完整地收錄了妙高山相關調查內容，進一步分析了年代和題材內容，豐富了研究成果。

到目前為止，盡管對妙高山摩崖造像的研究涉及考古調查、年代研究、教派研究等方面，但在保護利用現(xiàn)狀及展望方面的調查與研究少之又少，還有繼續(xù)深挖的空間。

（四）傳承利用方面。妙高山摩崖造像現(xiàn)目前傳承利用度相對較低，主要仍以管護職能為主，開放程度有待提升。文物區(qū)由專職文保員管理，僅接待調研、學術考察等活動，尚未對游客全部開放。這種看守模式確實能有效能防止文物區(qū)遭受人為破壞，但這一直會使妙高山處于自我封閉的狀態(tài)，開發(fā)利用程度得不到有效提升。妙高山摩崖造像基礎設施仍不完善。一方面，由于妙高山地理位置偏遠，道路建設相對滯后，交通通達度不夠，道路建設不達標。另一方面游覽線路指引體系不完備，缺乏合理的交通路標指示及引導設施，游覽性及體驗度不佳。另外，在文物保護單位內僅有標志碑，未設置說明公示牌及導覽圖，未全方位展示傳遞給公眾。除了研究人員外，周圍的普通群眾即使置身其中也對造像歷史文化背景和內涵價值知之甚少，可以說仍然處于“藏在深閨人未識”的狀態(tài)。

四、當前及今后保護利用的展望

（一）持續(xù)加強管理維護。文物安全是文物保護的紅線、底線和生命線，是推進各項文物工作的首要任務。建立健全文物安全工作機制，加強妙高山文物安全巡查加大隱患排查和整改力度，進一步完善安全防控體系，提供足夠的制度、人員、經(jīng)費等保障，推動妙高山文物管理形勢好轉[4]，進一步做好日常管理工作。其次，科學開展日常保養(yǎng)與維護工作。作為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妙高山摩崖造像的保存現(xiàn)狀仍不容樂觀，需要及時掌握文物保存現(xiàn)狀，發(fā)現(xiàn)、記錄、上報和妥善處理病害險情[5]。囿于歷史全面保護的基礎十分薄弱，造像巖體結構失穩(wěn)風險較為普遍，妙高山文物區(qū)被農(nóng)田環(huán)繞，各種植被茂密，存在巖體坍塌對造像毀滅性毀損的隱患，需要定期對巖體頂部的根系植物或者周圍的雜草等植物進行清理，開展巖體加固、防風化及病害治理等相關保養(yǎng)維護，及時消除安全隱患。

（二）完善安防及監(jiān)測系統(tǒng)。根據(jù)《國家文物局關于做好第八批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保護利用工作的通知》指出，“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日常保護管理措施應包括考古調查、文物勘察測繪、文獻資料搜集、價值闡釋研究、保養(yǎng)維護、巡查檢查、動態(tài)監(jiān)測、安防消防防雷等安全風險防范措施以及必要的數(shù)字化平臺建設等[5]，因此利用現(xiàn)代科學技術提升妙高山管理水平這是當下開展保護的重要手段。首先，健全完善“三防系統(tǒng)”。建立消防系統(tǒng)和防雷系統(tǒng)，加強技防措施，提升安全防范能力，妙高山摩崖造像目前未建設防雷系統(tǒng)，但是由于造像依山而建，文物區(qū)圍繞著茂密樹林，加之附近居民生產(chǎn)生活頻繁，易受雷擊破壞的可能性較大，亟須建設防雷設施，確保文物安全。其次，建立完善監(jiān)測系統(tǒng)。應結合文物本體現(xiàn)狀與病害、保存環(huán)境、管理需求等多方面因素，因地制宜地制定完整、合理的監(jiān)測要求，開展全面、科學監(jiān)測，通過對妙高山摩崖造像環(huán)境的有效監(jiān)測與控制干預，最大限度地防止損壞，達到長久保存的目的[6]。最后，進一步開展文物數(shù)字化。完善妙高山數(shù)字化信息數(shù)據(jù)資源檔案，豐富數(shù)字化的內涵，提升數(shù)字化的科技含量，促進數(shù)字展示形象化、多樣化。

（三）深入挖掘內涵價值。正如習總書記在聯(lián)合國教科文組織總部的演講中談到：“對待不同文明，不能只滿足于欣賞它們產(chǎn)生的精美物件，更應該去領略其中包含的人文精神;不能只滿足于領略它們對以往人們生活的藝術表現(xiàn)，更應該讓其中蘊藏的精神鮮活起來[7]?！币虼耍覀冃枰疃韧诰蜿U發(fā)妙高山摩崖造像的歷史文化細節(jié)和時代價值，與研究開發(fā)較成熟的北山、寶頂山摩崖造像形成相輔相成的文化共存[8]，豐富歷史文化。

（四）全面推進宣傳利用。文物保護級別的提升，不意味著留給文物利用的空間變小，只有讓更多人認識文物價值，了解文物在社會進步中的不可替代性，才能使全社會關心和保護文物[9]。作為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妙高山摩崖造像不應該僅僅局限于管護職能，還應該拓展陳列展示途徑，強化宣傳利用廣度。首先，加強宣傳力度。加強對當?shù)卮迕衿辗ń逃?，大力宣傳《文物保護法》，加大宣傳保護力度，提高當?shù)厝罕妼ξ奈镔Y源和環(huán)境的保護意識。其次，健全完善展示利用設施，完善道路、建筑等基礎設施建設，進一步完善交通指引、造像說明標識標牌等設施對提高文物宣傳利用水平，傳遞豐富的價值和內涵是十分重要的手段之一。再次，妙高山摩崖造像范圍雖較小，可游覽區(qū)域小，但是可以結合季家鎮(zhèn)鄉(xiāng)村旅游和特色農(nóng)產(chǎn)品進行合理規(guī)劃，推出“賞石刻風景，享田園風光”的旅游項目的途徑進行利用開發(fā)，帶動季家鎮(zhèn)經(jīng)濟發(fā)展，進一步推動鄉(xiāng)村振興。最后拓寬宣傳利用途徑，如今藝術與科技融合發(fā)展已是大勢所趨，利用現(xiàn)代信息技術在保護好文物數(shù)字化資源的前提下，探尋如何注入新的生命活力，探索多角度和多形式的展示利用途徑，更大程度地弘揚妙高山文化，更好地發(fā)揮在滿足人們精神文化需求等方面的作用，使妙高山實現(xiàn)從“藏在深閨人未識”到“飛入尋常百姓家”的轉變。

“中華民族有著深厚文化傳統(tǒng)，形成了富有特色的思想體系，體現(xiàn)了中國人幾千年來積累的知識智慧和理性思辨。[10]”妙高山摩崖造像體現(xiàn)出宋代包容并舉、融會貫通的社會形態(tài)，與當今社會發(fā)展理念一脈相承，具有重要的啟示意義。因此，下一步工作的重點就是要保護并利用好這一大足石刻精髓，更好地為傳統(tǒng)文化內涵的挖掘和社會經(jīng)濟發(fā)展服務。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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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羅穎，王芳，宋曉微.我國世界文化遺產(chǎn)保護管理狀況及趨勢分析——中國世界文化遺產(chǎn)2017年度總報告[J].中國文化遺產(chǎn)，2018，（6）：25.

[5]國家文物局關于做好第八批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保護利用工作的通知[EB/OL].http：//www.gov.cn/xinwen/2019-12/02/content_5457536.htm，2019-1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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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習近平在聯(lián)合國教科文組織總部的演講[EB/OL]. http：//www.gov.cn/xinwen/2014-03/28/content_2648480.htm，2014-3-28.

[8]李釗，肖靜.四川眉山宋代文化資源的保護與利用路徑研究[J].地方文化研究輯刊，2015，（2）.

[9]“國?！?，國之瑰寶——國家文物局局長劉玉珠“揭秘”第八批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EB/OL].http：//www.gov.cn/xinwen/2019-10/10/content_5438119.htm，2019-10-10.

[10]習近平總書記在哲學社會科學工作座談會上的講話[EB/OL].http：//fms.news.cn/swf/2016_qmtt/5_17_2016_zsk/index.html，2016-5-17.

作者簡介：

鐘意淋，女，大足石刻研究院，助理館員。

張明，男，大足石刻研究院，館員。

張玄，女，大足石刻研究院，助理館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