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曉麗
摘 要:事實上,欣賞過程中,隨著玩味,讀者自然應該與藝術(shù)形象拉開一定的心理距離進行理解和判斷,才能真正理解作品中各種形象的美丑本質(zhì)、環(huán)境根源、作品主題、情調(diào)高下等,完成情感的超越,達到真正的審美目的。
關(guān)鍵詞:文學欣賞; 情感體驗
中圖分類號:G633.3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6-3315(2013)07-022-001
清末的陳其元在《庸閑齋筆記》中講過這樣一個故事:某商人的女兒,“明艷工詩,以酷嗜《紅樓夢》致成重疾”。父母因而取書投諸火,她在床上大哭曰:“奈何燒殺我寶玉?”聲竭而亡。
這個故事雖然有些夸張,但說明欣賞作品必須作“入乎其內(nèi),出乎其外”,才能實現(xiàn)其審美價值。否則,將可能因為欣賞者的過分投入而導致悲劇的發(fā)生。審美價值的實現(xiàn)和檢驗,必須作品和讀者發(fā)生關(guān)系,進入欣賞領域,產(chǎn)生共鳴,進一步超越情感,正確評價作品的主旨。
第一,欣賞審美,珠聯(lián)璧合
從文學的產(chǎn)生看,文學是人類“不滿足”的產(chǎn)物,人們創(chuàng)造文學就是為了“補充”生活中所缺少的美。因而,文學是自由意志和情感馳騁的疆場,是靈魂的棲息地。只有那些優(yōu)秀的作品,或是在真摯濃烈的情感方面,或是在生動豐富的藝術(shù)形象方面達到一定程度的作品,才能吸引、激發(fā)讀者的欣賞欲望和興趣。讀者通過文學欣賞同樣也得到了滿足,呼喚美、渴望美的愿望實現(xiàn)了。
因此,我們常常看到,人們在閱讀優(yōu)秀作品時,往往愛不釋手,甚至如醉如癡,時而會心地微笑,時而默默嘆息,時而拍案叫絕,時而放聲痛罵,這是因為,讀者完全進入了物我兩忘的藝術(shù)境界,被藝術(shù)形象的情感和命運深深感染。其表現(xiàn)形式不論是哭是笑,其實都是一種美感享受。可見,所謂欣賞,就是讀者通過對作品的藝術(shù)形象和情感的享受與體驗,產(chǎn)生了感情的激動,獲得了審美享受的心理過程,它是一種精神活動,以情感體驗為基礎,以審美為終極目標。經(jīng)驗證明,我們欣賞優(yōu)美形態(tài)的作品時,會產(chǎn)生寧靜、舒展、輕松、愉悅的情感。
欣賞崇高作品時,一方面感到震驚,另一方面,那崇高的事物進入我們的情感,使我們的理想不由自主地擴大和提高,并把理想中的自己與它等同起來,分享著它的偉大。
欣賞悲劇時,一方面為主人公高尚的道德情操、偉大的理想、超凡的毅力、勇敢的獻身精神嘆服,一方面又為他們的遭遇與犧牲而同情和哀痛。許多人讀《紅樓夢》,為寶玉、黛玉反叛封建禮教的叛逆精神而嘆服的同時,不由自主會為他們的愛情悲劇而灑下一把辛酸淚。所以,《紅樓夢》問世后“家家喜閱,處處增購”可謂“不徑而走”,甚至有“開談不說《紅樓夢》讀盡詩書是枉然”的說法??梢?,欣賞好的作品,確實是一種美的享受,因為作家在作品中肯定著美、呼喚著美、創(chuàng)造著美,以“補充”生活中缺少的美,求得精神的滿足與心理的平衡。
第二,物我兩忘,有“入”也應有“出”
讀者被作品深深感動,激起了與作品中的人物及作者所表達的思想感情相遇的情緒,這是文學欣賞的極致——共鳴。這時,讀者對人物“愛其所愛,恨其所恨”,與人物同悲同喜,為人物如醉如癡,達到一種“物我兩忘”的境界。為什么會如此呢?這是因為讀者與藝術(shù)形象之間有大體相同或相近的思想感情和心理經(jīng)驗基礎。
比如,清朝時期,為了加強和鞏固封建專制政權(quán)、抑制人民群眾的反清意識,在思想領域,統(tǒng)治者大力提倡程朱理學,宣揚封建禮教。對廣大婦女,更是用“三綱五?!薄ⅰ叭龔乃牡隆眹兰邮`。生活在那個時代的女子,沒有愛情自由,婚姻只能靠“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來完成,根本沒有幸福可言?!都t樓夢》中的林黛玉,正是生活在這樣一個禁錮的比罐頭還嚴密的時代。一切都有封建禮法的既成規(guī)定,自己根本不能主宰自己的命運——這便是寶黛愛情悲劇的根源。沒有父母關(guān)心、寄人籬下的黛玉,愛情就成了她生命的全部寄托。當她無法戰(zhàn)勝惡勢力和封建婚姻制度對她的迫害時,她就只有“焚稿斷癡情”,而愛情的破滅,也就是她生命的結(jié)束。
與《紅樓夢》的創(chuàng)作者曹雪芹生活在同一時代的陳其元筆下的清朝女子,她必然同樣受到封建禮教的威脅與束縛。從“明艷工詩”一句可以看出她美麗聰慧,與黛玉一樣,也一定有著美好心靈,細膩的情感,有著追求愛情自由而不得的困惑。共同的情感經(jīng)歷和心理體驗,也必然使這個女子和黛玉的遭遇產(chǎn)生共鳴,以致愛其所愛,悲其所悲。在現(xiàn)實生活中,她不能表現(xiàn)的思想,不能實現(xiàn)的愛情,通過欣賞《紅樓夢》得到了激發(fā),不由自主,把自己當成林黛玉的化身。
在文學欣賞中,這樣的讀者,往往“此身已非我有,截然去此界而入彼界”,超然于現(xiàn)實世界之外,而完全進入藝術(shù)境界,達到“忘我”、入迷的狀態(tài)。情不自禁地與作品所贊頌、所同情的代表著真善美一方的人物牽連在一起,每一根神經(jīng),都被他們的言行、命運所控制,或為其悲,或為其喜,或哀其不幸,或怒其不爭……發(fā)生了強烈的共鳴,產(chǎn)生了強烈的美感,達到了欣賞的極致,反復玩味,總覺其味無窮。
玩味的過程,也就是反復地既“入乎其內(nèi)”又“出乎其外”的過程。這時,欣賞者應該從作品中走出來,超越于藝術(shù)形象之外,而不是完全被人物的情感所控制。欣賞者應該由“入迷”向“理解”轉(zhuǎn)移,玩味的過程本身就有了一定的理智的介入,從而使讀者能更準確深刻地把握藝術(shù)形象的審美本質(zhì)。如果讀者完全融入作品而不能自拔,即只能“入乎其內(nèi)”而不能“出乎其外”。一味地執(zhí)拗于情感的體驗而不能超越,往往會帶來欣賞的悲劇。如這一清代女子,沉醉于《紅樓夢》中,難以自拔,甚至幽思成疾,書被燒了,就以為自己的寶玉死了,自己也因此而氣絕身亡,為不屬于自己的、虛構(gòu)的愛情而殉葬。
與此悲劇相同,看多了游俠小說的唐吉訶德以為自己就是游俠。因此出門游歷,抱打不平,結(jié)果吃盡苦頭,弄了好多笑話;缺乏辨別能力的小女孩,看了《還珠格格》學其跳樓嚇唬父母,結(jié)果摔成殘疾……這都是因為不能“出乎其外”造成的。就欣賞者來說,審美應該是一種美的享受。這些悲劇的出現(xiàn),違背了審美的精神性而非實用性的實質(zhì)。
事實上,欣賞過程中,隨著玩味,讀者自然應該與藝術(shù)形象拉開一定的心理距離進行理解和判斷,才能真正理解作品中各種形象的美丑本質(zhì)、環(huán)境根源、作品主題、情調(diào)高下等,完成情感的超越,達到真正的審美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