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倩楨

摘要：委婉語是一種普遍的語言現(xiàn)象，世界各地的人都通過使用委婉語在社會交際生活中獲得愉快的交流體驗。人們會自覺或不自覺地運用委婉語。委婉語是取代令人感到沮喪、尷尬話語的禮貌性表達。由于特定文化和習俗等，各個民族和地區(qū)都有自己特定的禁忌文化，比如在談及性、身體部位或死亡的話題時，人們會傾向于使用委婉語以避免尷尬和表示禮貌。即使是相似的禁忌話題，因為存在文化和語言差異，不同文化之間的委婉表達方式也不同。隨著全球化的加速，世界各地的跨文化交際日益緊密和頻繁，委婉語的翻譯變得越發(fā)重要。多年來，學者和語言學家對委婉語進行了多方面的研究，其中包括委婉語的構成，分類，功能以及特點。

本文將采取個案研究的方法，以美劇《了不起的麥瑟爾夫人》為例，從目的論視角對委婉語翻譯進行深入探討。同時，本文將系統(tǒng)闡述目的論三大原則且在其指導下分析該劇委婉語的字幕翻譯，并比較“歸化”和“異化”兩大翻譯策略在委婉語翻譯中所起的作用。通過對所選影視中委婉語翻譯實例的分析，筆者認為在翻譯委婉語時，目的論是非常有效的理論方法，譯者在翻譯過程中要根據(jù)翻譯目的來選擇恰當?shù)姆g方法。通過實例分析，筆者希望能對美劇中委婉語的漢譯起到參考性作用。

關鍵詞：委婉語翻譯;目的論;字幕翻譯;翻譯策略

中圖分類號：G4 文獻標識碼：A

1.緒論

《了不起的麥瑟爾夫人》是2017年出品的喜劇類影視，獲得了第七十五屆美國電影電視金球獎音樂/喜劇類最佳電視劇獎。該劇講述了生于二十世紀五十年代美國的一位家庭主婦的故事。丈夫的出軌讓主人公米琪幸福美滿的生活在一夜之間崩塌。機緣巧合下，她在悲傷絕望之際登上了舞臺，借著酒勁進行了一番精彩絕倫的演說，逗得臺下滿堂大笑。以此為契機開始了米琪單口相聲的生涯。本文基于該片出現(xiàn)的大量委婉語用法，從目的論視角出發(fā)對委婉語的字幕翻譯進行研究，并探討委婉語翻譯的翻譯策略和方法，有利于美國影視作品委婉語翻譯的深入研究。

2.委婉語概述

委婉語是Euphemism的漢譯，Euphemism來源于希臘語。其中eu相當于現(xiàn)代英語中的good（好），而pheme相當于現(xiàn)代英語中的speech（說話，言語），ism是名詞后綴。把它們合在一起變成Euphemism，在希臘語中表示good speech和words of good omen（吉言，好話）。柯林斯詞典對委婉語的定義是“委婉語是一種禮貌的、愉快的或中性的詞或表達，用于指代人們可能會覺得談論起來令人不安或尷尬的事情，例如性、人體或死亡。”委婉語會通過各種方式達到“委婉”的目的，其組成類型主要包括：（1）含糊的詞句（vague words and expressions），這種類型擴大了禁忌詞的范圍，傾向于用抽象詞代替具體的禁忌詞。比如，一個未婚女孩懷孕了，人們會私下討論“她出事了”。他們沒有直接說她懷孕，而是將“懷孕”這個禁忌詞變得像“意外”一樣模糊和抽象;（2）替代（substitution），這種委婉語類型會采用一些字面上比較溫和的詞來替代難以提及或羞于啟齒的詞。比如發(fā)展中國家（developing countries）最初被直接稱為“貧窮國家”和“落后國家”。后來用比較溫和的“發(fā)展中（developing）”來替代“貧窮”和“落后”。發(fā)展中國家現(xiàn)在也被稱為為新興國家（emerging nations）;（3）諧音（phonetic）：為了達到委婉的效果，這種方法使用或創(chuàng)造音調相似的詞來代替禁忌詞。例如，用Gad/Gosh來避免使用God（神）;咖啡店（coffee shop）是棺材店（coffin shop）的委??婉表達。在美國的一些沿海地區(qū)，男廁被稱為“浮標”（buoy），女廁被稱為“海鷗”（gull），是“男孩”（boy）和“女孩”（girl）的諧音。（4）借詞（loan words），英文中很多單詞都源于別的語言，即存在大量的借詞，這些借詞大多用于委婉表達，尤其是法語和拉丁語。委婉語通常有三種功能，分別為規(guī)避功能（evasive function）、禮貌功能（polite function）和掩飾功能（dissembling function）。

2.1 規(guī)避功能

規(guī)避功能通常用于規(guī)避禁忌語。禁忌語在語言學中，指的是在語言交際中不能隨便說的某些詞語，說出來可能會引起聽話人的不快和反感。比如在談及“死亡”時，中英兩語都不會直說。漢語會用“與世長辭”、“逝世”、“仙游”等;而英語會使用“pass away”等來表示。又比如人們會說“洗手間”或“衛(wèi)生間”而很少直接用“廁所”。在狄更斯的《大衛(wèi)·科波菲爾》中有一個句子是“隨著緩慢的流水，他隨潮而去（and， it being low water， he went out with the tide）”，“隨潮而去（went out with the tide）”就是“他被淹死了”的委婉表達。

2.2 禮貌功能

禮貌功能體現(xiàn)了委婉語的禮貌性。禮貌的表達方式可以保全雙方的面子。尤其是西方文化里有許多敏感話題，比如年齡、體重、薪酬、婚姻等，所以人們在談論這些比較敏感的話題時，通常會使用較溫和的詞語。例如，老師不會直接評論學生愚蠢或遲鈍，而選擇說這些學生“未能充分發(fā)揮學習潛力（underachieved）”。 這樣不僅學生的感情不會受到傷害，老師的禮貌也能被家長感知。又比如人們稱清潔工為城市的美容師。

2.3 掩飾功能

掩飾功能通常用于掩飾或隱藏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或企圖，具有模糊色彩。這種功能具有一定程度的欺騙性，常常用在軍事、政治、商業(yè)等方面，比如用“沖突”代替“戰(zhàn)爭”，用“獵頭”代替“挖墻腳”等。

3.目的論概述

3.1 目的論的形成和發(fā)展

目的論最初是由德國功能派翻譯理論家漢斯·威密爾（Hans Vermeer）提出的，在當時是翻譯理論的重大突破。它的發(fā)展經(jīng)歷了三個階段：第一階段，凱瑟琳娜·雷斯 （Katharina Reiss）的功能主義批評理論;第二階段，漢斯·威密爾（Hans Vermeer）的翻譯目的論;第三階段，賈斯塔·赫茲·曼塔利 （Justa Holz Manttari） 和克利斯蒂安·諾德 （Christiane Nord） 對目的論的發(fā)展，分別建立了行為翻譯理論和功能加忠實理論。其中最具影響力的是威密爾的翻譯目的論。威密爾認為，譯文必須是目的導向的。因此，譯者必須清楚明白譯文是以什么樣的方式翻譯過來的，以及這樣翻譯過來所具備的功能。這樣，譯文就是“功能上準確的”（functionally adequate）。

3.2 目的論的三大原則

目的論翻譯理論共有三個原則：目的原則（skopos rule）、連貫原則（coherence rule）和忠實原則（fidelity rule）。這三條原則的關系是：忠實原則服從于連貫原則，而這兩者皆服從于目的原則。即目的原則位于最重要的支配地位，連貫原則與忠實原從屬于目的原則。

3.2.1 目的原則

根據(jù)目的論，所有翻譯遵循的首要原則就是“目的原則”：翻譯行為所要達到的目的決定整個翻譯行為的過程，即結果決定方法。這里的目的有三種解釋：譯者的目的;譯文的交際目的;使用某種特殊翻譯手段所要達到的目的。而翻譯目的通常指第二點：譯者在翻譯過程中，總是會自覺或不自覺地以某個譯文接受者群體為對象，使譯文在目的語的環(huán)境中具有某種功能，這就是翻譯過程的目的性。目的原則作為目的論最重要的一個原則，也指譯文是為目的服務的。有了一個明確的目的，譯文才能在目的語的語境中取得與原文在原本語境中同樣的功能。原文是譯文信息的來源，譯者充當兩者之間一個連接的橋梁，是非常重要的角色。為了達到目的，譯者可以采取大量不同的翻譯方法。即如果譯文達到了目的，證明譯者采取了恰當?shù)姆g方法。目的原則能夠用來檢測一個翻譯方法是否恰當和有效。

3.2.2 連貫原則

連貫原則指譯文必須實現(xiàn)語內連貫，在目的語的語境中能被接納、理解和傳播，要求譯文必須符合目的語的表達習慣。在翻譯過程中，譯者需要充分考慮接受者和目的語的文化背景，使譯文在目的語的交流環(huán)境中意義明確。同樣地，連貫原則也可以用于檢測一個翻譯方法是否恰當。

3.2.3 忠實原則

忠實原則指譯文必須實現(xiàn)語際連貫，指的是目標文本與原始文本的連貫性，預期連貫性的形成取決于譯者對原文的理解和翻譯的目的（Reiss&Vermeer，1984：113）。原文和譯文須在形式或功能上保持一致。

如上所說，在目的論中，以上三條原則的重要性是有區(qū)分的。目的原則位于最重要的位置，連貫原則次之，最后才是忠實原則。由于時間和空間的限制，字幕翻譯不同于其他類型的翻譯，它必須在幾秒鐘內被觀眾理解。為了讓聽眾聽得懂，字幕應該簡明扼要。因此，譯者需要將原字幕作為信息源，使譯文盡可能清晰。這樣，字幕翻譯就以受眾為導向了。為了達到目的，字幕翻譯人員采用了大量的翻譯方法，目的論是研究字幕翻譯的一個合適的選擇。因此，以下將圍繞目的論的三個原則展開分析。

4.目的論視角下《了不起的麥瑟爾夫人》的委婉語翻譯研究

4.1 目的原則指導下委婉語翻譯研究

原文：don’t baptize him while I’m gone

譯文：別對他胡說八道

這里的語境是主人公米琪在和丈夫分居后，把他們的兒子帶來丈夫的住處時，對丈夫說的話，句子中的“他（him）”就是指他們的兒子。在離開丈夫的住處之前，米琪警告丈夫不要對兒子亂說話，指的就是不要告訴兒子他們分居的事情，或者是其他什么相關的話題。根據(jù)目的論，目的原則是翻譯活動要遵循的首要原則，即譯文在譯入語語境和文化中對譯文讀者產(chǎn)生的交際作用。原文用的是“baptize”，直譯過來是“洗禮”，包含牧師在洗禮時給教徒教誨的含義，可以理解成“洗腦”，也是主人公用來替代“nonsense（胡說八道）”的委婉語。但是因為在譯入語語境中，即中國的中文語境，關于基督徒洗禮的文化并不普及，不是所有觀眾都能直接理解受洗禮的含義，所以如果直譯成“不要趁我不在，給他受洗”，將無法產(chǎn)生交際作用，從而使譯文讀者費解。因此將原文翻譯成“別對他胡說八道”，能讓譯文讀者更好地理解語篇意義，體現(xiàn)了目的原則。

4.2 連貫原則指導下委婉語翻譯研究

原文：as the world turns

譯文：風水輪流轉啊

這句話的語境是主人公米琪正在和她好朋友聊她丈夫的事情，米琪告訴朋友丈夫和他的情婦已經(jīng)不在一起，而是分開住了。原文是朋友發(fā)出的感慨，沒有直接說情婦活該，而是采用委婉語的方式表達了對情婦的諷刺。原文直譯過來是“隨著世界變化”，這樣直接翻譯的話無法體現(xiàn)朋友微妙的語氣，以及其中所隱含的諷刺意味。將原文翻譯成“風水輪流轉啊”有三個妙處：第一，將原文翻譯成中文俗語“風水輪流轉”，符合中文的表達習慣;第二，“風水輪流轉”能更加精準地表達朋友的語義;第三，也委婉地表達了朋友的嘲諷，體現(xiàn)了連貫原則。

4.3 忠實原則指導下委婉語翻譯研究

原文：“happy” doesn’t quite describe it

譯文：“開心”不足以表達我的心情

此處的語境是是主人公米奇的嫂子給他們帶來了自己做的菜，但其實他們都不喜歡這道菜，這句話是主人公媽媽委婉表達她自己的心情，此處體現(xiàn)了委婉語的禮貌功能。這里直接使用直譯法，因為在此語境下中英文的表達是一致的，譯文在形式和功能上保持了一致，體現(xiàn)了忠實原則。

5.目的論視角下《了不起的麥瑟爾夫人》委婉語翻譯策略研究

5.1 異化翻譯

原文：if I had a nickel

譯文：如果我有五分錢

此處的語境是主人公米琪在電梯里遇見了媽媽的朋友，朋友說上一次見主人公時她很胖，現(xiàn)在變瘦了。主人公回答她說自己當時懷孕了，原文就是朋友應答的話。原文是“If I had a nickel for every time that happened， I would be rich”的縮略版，表達類似的情況經(jīng)常發(fā)生。此處朋友委婉表達了主人公用懷孕作為借口來掩飾自己變胖的事實。譯文將原文翻譯成“如果我有五分錢”，并加上注釋，可以讓中國觀影者理解句子意思的同時，學到美國相關語言知識。由此可見，異化翻譯在傳播獨特的異域語言上具有優(yōu)勢。如果采取異化翻譯，譯者的目的是讓中國讀者理解這一語言文化。要是采取歸化翻譯的策略，翻譯成“你總是這么說”，也能明確表達出原文的意思，譯者的目的則是表達原文意義。

5.2 歸化翻譯

原文：did you use sailor word？

譯文：你講臟話了嗎？

此處語境是得知主人公與其丈夫分開后的媽媽在問主人公話時主人公說了一句臟話?！皊ailor word”是英語的一種口語表達，直譯過來是“水手的話”，通常水手都比較粗俗，他們說的話的隱含意思是臟話，此處sailor word是臟話的委婉表達。如果采取直譯的方法，會讓中國觀眾曲解這句話的意思。理解意思后翻譯成“臟話”則恰到好處，準確表達了原文的意思，體現(xiàn)了歸化翻譯的優(yōu)勢。也可以通過加注釋的方式使用異化翻譯的翻譯策略。不難發(fā)現(xiàn)歸化翻譯和異化翻譯并無優(yōu)劣之分，只有適用場合之別，所以要求譯者要根據(jù)特定目的來選擇合適的翻譯策略。

6.結論

影視作品的字幕具有瞬時性、大眾性、通俗化、簡潔性等特點，字幕翻譯應求“在有限的時空里最有效地提供相關性最強的信息”（李運興，2001）。而委婉語的翻譯也需要考慮特定的文化和語境，是植根于特定文化中的目的性活動。通過個案研究分析，可以得出結論：影視作品中的委婉語翻譯是以目標語讀者能在最短時間理解譯文內容為目的的，這符合目的論的首要原則，即目的原則。對于委婉語的翻譯，歸化翻譯和異化翻譯沒有優(yōu)劣之分，譯者要根據(jù)具體情況和翻譯目的來選取翻譯策略，以便達到傳播思想、交流文化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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