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昌慧

摘要 當前各高校較為普遍地存在選修課逆向選擇現象，這一現象可能導致在學生群體中培養(yǎng)起一種功利、散漫的學風，在教師群體中實際形成一種“獎寬罰嚴”的評價機制，進而導致高校選修課教學質量形式美觀、實質堪憂。這種逆向選擇的根本原因在于各高校還沒有建立起一套完善的選課制度。為解決高校選修課逆向選擇問題，應盡快建立、完善學生選課指導制度、選修課分班制度、選修課過程控制機制和選修課考核機制。

關鍵詞 選修課 逆向選擇 制度建設

1高校選修課的逆向選擇現象

近年來，各大高校的“選課攻略”、“選課寶典”、“選課秘籍”在廣大學生中流傳。仔細閱讀這些學生們關于選修課的經驗性總結，發(fā)現他們的關注點無外乎以下幾個方面：點名頻率、考核形式與難易程度、通過率、教師專業(yè)水平及教學表現。這表明，學生在選課時更多地是考慮能否輕松順利地通過考核、拿到學分，至于能從所選課程當中學到什么、學得多深則是相對次要的問題。部分“攻略”、“寶典”和“秘籍”中的確包括教師專業(yè)水平及教學表現的描述，但同學們的標準更多地偏重“淺顯易懂”、“生動有趣”等方面，想努力把一門課程全面、深入學好的意愿并不明顯。

最初，這些“攻略”、“寶典”和“秘籍”主要涉及公共選修課，近幾年隨著許多高校逐步推進全面選課制，專業(yè)課也漸漸被納入。一所高校同一門公共選修課的任課教師相對比較少，同類選修課的選課余地也大，學生們如果認為從這一、兩位教師那難以輕松順利地拿到學分，他們可以不選這一門課，改選其他同類課程。而同一門專業(yè)課可選的任課教師則可能有多位，由于課程在人才培養(yǎng)方案中的重要性，學生們又不愿意棄選，于是他們就閱讀這些“攻略”、“寶典”和“秘籍”，同時向高年級同學請教，本著輕松順利拿到高分的原則選擇某位任課教師的課堂。在一門課程的多位任課教師中進行選擇時，學生更傾向于選擇課堂紀律要求不嚴格、平時作業(yè)任務少、最終考核難度低、幾乎所有同學都能高分通過、內容淺顯的任課教師，而不選擇那些課堂紀律要求嚴格、平時作業(yè)任務重、最終考核難度大、有一定比例同學不能通過、極少同學能高分通過、內容適當艱深的任課教師，這種現象是一種逆向選擇現象。

2高校選修課逆向選擇的后果

高校選修課逆向選擇有多方面嚴重后果。首先，在學生群體中培養(yǎng)起了一種功利、散漫的學風。高校逐步施行選課制的目的是增加學生學習的自主性和開放度，并不是放棄嚴肅、緊張、積極、上進的優(yōu)良學風，如果相當部分學生一味選擇那些上課不點名、授課太淺顯、考核寫感想、得分全為優(yōu)的課堂，只怕是想拿高分重于想學知識，想拿學分重于提高素養(yǎng)，這在學生當中會培養(yǎng)起一種很危險的功利思想；與此同時，平時學習缺乏紀律約束，課程考核流于形式或過于簡單，這在學生當中會培養(yǎng)起一種散漫放任的意識。

其次，在教師群體中有可能實際形成一種“獎寬罰嚴”的評價機制。目前各高校教師教學質量評價中，學生評價是最重要的組成部分，學生評價的前提是有學生選某位教師的課，如果該教師要求嚴格，平時作業(yè)任務較重，課程考核難度大，能獲得高分的同學極少，學生們對他避之不及，該教師可能無課可上，自然就沒有獲評的機會，而那些平時幾乎不作要求，考核輕易給出高分的教師，學生們不僅趨之若鶩，在對教師進行評價時更是好評如潮，教學雙方娛人娛己，各取所需。這種情形還迷惑了院系管理者和學校管理部門，他們會根據數據認為選修學生多、學習成績好、學生評價高的老師一定教學質量好，在教學質量獎項評比、績效工資分配等方面自然應該獲獎機會更大、分配金額更多。一旦這種評價機制形成，對那些嚴格教學的教師將形成精神和物質方面的巨大壓力，部分教師也開始向寬松教學風格轉變，堅持不轉變的教師逐漸被教學邊緣化，在高校教學生態(tài)中，漸漸形成了一種類似于經濟學中“劣幣驅逐良幣”的“格雷欣法則”。

最嚴重的后果是高校選修課教學質量形式美觀、實質堪憂。由于前述兩方面后果，學風功利散漫，教師崇寬棄嚴，高校教學生態(tài)自然逐步惡化。學生略作蒙混即可獲得高分、拿到學分，教師教學走向放任娛樂，過度強調淺顯有趣，而不再強調知識結構的完整、專業(yè)內容的充實、學習重點的突出、課程之間的關聯。一門課程學生上完了，學分拿到了，在知識、能力和素養(yǎng)方面似乎進步并不明顯；教師教學任務完成了，在教學過程中卻并沒有引發(fā)深層次、拓展性的思考和討論，除了教學風格更風趣，在個人學術修養(yǎng)方面似乎沒有什么提升，教學沒有相長，反而有可能相消，最后的結果是數據中教學質量不錯，實際上教學質量滑坡。

3高校選修課逆向選擇的原因

要有效解決高校選修課逆向選擇問題，必須認真分析這種現象產生的內在原因。

筆者訪談過中南財經政法大學、湖北經濟學院和湖北中醫(yī)藥大學的部分師生，了解到不同的學生進行這種逆向選擇的原因各不相同?？梢园堰@些學生大致分為三個類別：第一類，對某一門課程學習興趣不濃，不想投入很多時間的學生，因為該課程比較重要，不想棄選又想獲得一個不錯的分數，他們自然會去選擇那些平時要求松，考核難度低的教師；第二類，對該課程學習興趣濃，也的確想花時間把該課程學好，為后修課程打好基礎的學生，他們以往意氣風發(fā)選擇嚴師，學得不錯，考核得分卻沒有選擇其他寬松課堂的同學得分高，這種分差可能影響他們將來畢業(yè)找工作、升學、出國的機會，再選課時，他們經過反復權衡之后，還是進行了逆向選擇——在寬松的課堂里，他們只需要多投入一點點時間，就可以在該班上獲得最高一檔的分數；第三類，極少數對自己要求嚴格的學生，即便選擇嚴師，也自信能學得很好、獲得高分，但選擇嚴師后，由于選擇該位老師的學生太少，最后未能開班，為了不打亂課程修習計劃，只能通過補選程序進入了大多數同學所選的班，事實上還是一種逆向選擇。

表面上看，上述三類學生在選修課程時進行逆向選擇的原因都在于學生自己——第一類學生不努力，第二類學生不堅定，第三類學生不務實。但更深層次分析，這種逆向選擇的根本原因在于各高校還沒有建立起一套完善的選課制度。針對上述第一類學生逆向選擇原因，我國各高校的選課指導制度還比較薄弱；針對第二類學生逆向選擇原因，我國各高校在選修課過程控制機制和課程考核機制方面還存在不足；針對第三類學生逆向選擇原因，則暴露出我國各高校選修課分班制度比較僵化。

4解決高校選修課逆向選擇問題的對策建議

選課制推進過程中存在逆向選擇的問題并不是我國特有的，哈佛大學推進選課制之初也出現過類似的問題，根據1898年學生選課情況的統計分析：哈佛學生中約有55%只選初級課程，75%的學生所選課程根本沒有中心和重點，后來哈佛大學逐步完善了選修課的制度設計，這種依幼兒園原則選課的現象漸漸減少。因此，只要有針對性地完善相關制度，高校選修課逆向選擇問題可以得到解決。

第一，要多方面、多形式地完善學生選課指導制度。相當部分學生在選修一門課時——不論是公共選修課還是專業(yè)課——往往并不了解這一門課程，既不知道這門課程的大致修習內容，也不知道這門課程在專業(yè)培養(yǎng)方案中的地位，更不知道這門課程可以提高自己哪方面的能力和素養(yǎng)，因此，這一部分學生選課具有很大的盲目性，自然地，他們對課程沒有合理預期，修習過程中對自己也不會嚴格要求，選修該課程的主要目的就是完成人才培養(yǎng)計劃中規(guī)定的學分。要解決這一問題，最主要的辦法是盡快完善學生選課指導制度。目前，多數高校也在推進學生選課指導制度，但據筆者了解，工作做得不夠扎實，為一個自然班或一個專業(yè)指派一名專業(yè)教師，讓學生有選課相關問題去咨詢該教師，但事實上，除少數同學會向該教師咨詢外，大多數學生并沒有形成這一習慣，學校也沒有制定出一套完善的指導流程和管理規(guī)范，指導工作做得好壞全憑教師個人自覺，久而久之，選課指導名存實亡，這種現象必須盡快徹底改變。與此同時，同學們在選課前對課程和任課教師不了解，除了通過專業(yè)教師來指導說明外，還可以通過備選課程及備選教師相關文字、圖片和視頻來解決學生選課前信息不充分問題。

第二，要盡快完善選修課分班制度。目前，各高校出于教學資源節(jié)約、教學成本控制的考慮，當選擇一位任課教師的學生人數達不到開班標準（如30人）時，就不開班，原來選擇該位教師的學生要么補選進入其他已開課班級，要么以后再選修該課程；同時，為了平衡自然班和教學班的管理問題，部分學校采用“多數原則”選課制，即一個自然班中選哪位教師的學生最多，那么其他選擇該課程的學生也自然地選擇了該教師，這實際上取消了少數學生的選擇機會。應盡快完善這些可能導致被動逆向選擇的不合理分班制度，鼓勵學生按自己意愿選課，取消開課人數限制，只要有學生選某位教師，人數少一些，也應該把課開出來，當然，如果開課人數太少，教師和學生都同意的前提下，可以通過在辦公室、實驗室授課的方式以減少教學資源的占用，也可以因為教學效率更高而適當壓縮授課學時。

第三，要盡快建立、完善選修課過程控制機制。雖然任課教師可以自行安排一門課的授課計劃、授課形式、紀律維持、課外作業(yè)等事項，但并不意味著學校不能就授課過程進行控制，恰恰相反，學校應該通過完善過程控制機制來保證選修課教學質量實質性提升。比如授課計劃必須全課程組共評或由資深教師組成評議組會評確認，允許任課教師有自由發(fā)揮的空間，但知識結構必須完整、修習內容必須充實、重點知識必須體現一定深度；授課計劃中安排的平時作業(yè)、實踐、實訓活動等至少要組織抽查，看是否落到實處；加大教學督導聽課頻率，適時對授課教師進行現場指導，對過于隨意和娛樂化的教學形式要及時糾正；對選課學生進行抽樣座談，適時了解教學情況。

第四，要盡快完善選修課考核機制。首先，要嚴格確定考核內容，目前有些課程采取誰授課、誰出題的考核方式，有可能出現考核內容過少、考核難度過低的問題，即便采取多位授課教師聯合出題的方式，少數教師依然可以通過變相泄題、串講、勾劃重點等方式降低難度，建議有條件的學校推進課程題庫建設，由教務管理人員考前抽取不同難度層次的題目組合成試卷進行考核；其次，要規(guī)范考核形式，目前有些選修課采用寫課程論文、心得體會等考核形式，學生們則在網絡上略做搜索、湊足字數、敷衍了事，授課教師也大致翻閱后即給出高分，建議規(guī)定常規(guī)考核方式，如閉卷考試，其他非常規(guī)考核方式必須先申報獲批后才能實施，一課多師選修課應打亂授課班級由多位教師集中進行成績評定；再次，必須建立選修課考核成績救濟制度，這一點尤為重要。同一門課，如果多位教師授課，各人考核各自的教學班級，不同班級考核成績差距過大時，就應該采取成績救濟措施對考核成績進行平準化處理，比如找到成績居中、總體呈正態(tài)分布的班級作為參照組，其他班級的成績中值或平均值錨定參照組中值或平均值，所有學生考核分數按分位數或標準差進行處理后作為最終考核成績，以保證各班成績具有可比性；同一門課，如果統一考核，不同班級成績差距過大，則應調查成績差距過大的真實原因，如對學生抽樣進行二次考核或訪談，如確屬不同教師教學質量不同的結果，則不采取救濟措施，如果系因泄題等非正常事件導致，則應采取重新考核等救濟措施，同時追究違規(guī)任課教師的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