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軍理
淺析《干校六記》英譯本中原文白描手法的再現(xiàn)——以葛浩文英譯本為例
王軍理
楊絳的文風舒緩從容、清麗淡雅,常以一種質(zhì)樸純真,簡單直白的白描式文字流露出自己的深情?!陡尚A洝分凶髡咧饕\用了白描手法記敘了她在文革期間下放干校的一些瑣事,語言平淡質(zhì)樸,從中能看出作者恰當、貼切的分寸感,精湛的藝術(shù)修養(yǎng)和深厚的寫作功底。本文參照葛浩文的英譯本,淺析白描手法在譯文中的再現(xiàn),進而探討譯者主體性的適度發(fā)揮。
白描 平淡質(zhì)樸 譯者主體性
“楊絳的散文洗練暢達、蘊藉有致、涉筆成趣”,字里行間流露出一種哀而不傷,怨而不怒的情感,這與其白描手法的成功運用不無關(guān)系。李健吳先生說:“楊絳不是那種飛揚燥厲的作家,正相反她有緘默的智慧?!彼瞄L描寫瑣碎的生活細節(jié),娓娓動聽、細致入微,但不顯繁瑣。其語言質(zhì)樸、簡單、直白,但卻切中要害、恰到好處?!陡尚A洝芬晃闹邪酌枋址ǖ倪\用就體現(xiàn)了這一點。而《干校六記》有三個英譯本,先后被白杰明、葛浩文、和章楚翻譯。相比之下,葛浩文發(fā)揮了其作為譯者的主體性作用,因而使其譯本更加地道、流暢、自然,最能貼近原文的風格,與原作的距離最小,但也有個別地方譯得有失偏頗。本文參照葛浩文英譯本,通過案例分析的方法淺析白描手法在譯文中的再現(xiàn),進而探討譯者主體性的適度發(fā)揮,以期對今后的翻譯研究與實踐活動提供一些參考。
白描是中國繪畫的傳統(tǒng)技法,指不著顏色,也不畫背景,只用墨色線條勾描形象的畫法。它也是文學表現(xiàn)手法之一,即用最樸素最簡練的筆墨,不事雕飾,不加烘托,抓住描寫對象的特征,如實地勾勒出人物、事物與景物的情態(tài)面貌。白描是楊絳寫作風格的最大特征。在《干校六記》中,白描手法的運用貫穿全文。文中,作者很少有正面描寫“哀”和“怨”的感情,即使有這類感情,她也不加鋪敘或襯托,只是用極其簡單的白描手法點到為止,“如細雨潤物,悄然無聲,言外之意多余言內(nèi)之詞,讓讀者在舒緩從容的敘述中感受人間的真善美?!保值?,2008:53)從中我們能看出作者恰當、貼切的分寸感,精湛的藝術(shù)修養(yǎng)和深厚的寫作功底。文中的白描手法具體體現(xiàn)在人物描寫、事物描寫、動物描寫和景物描寫上。下面本文作者將分別對這四類描寫在葛浩文譯本中的體現(xiàn)做初淺的賞析。
本章主要通過案例分析的方法對原作中主要涉及的四種有關(guān)白描的句子和段落在譯文中的再現(xiàn)進行初淺的分析。
(一)人物描寫
例:干校的默存又黑又瘦,簡直換了個樣,奇怪的是我還一見就認識。
譯文:The Mo-cun I saw at the cadre school was deeply tanned and very thin-- he had changed so much it was a wonder that I could recognize him at all.
原文中作者通過正面白描的手法,只用簡單的幾個短句——又黑又瘦,簡直換了個樣,就勾勒出了的默存下放干校后生活艱辛的慘狀。譯文中譯者采取了直譯的方法,忠實地傳遞了原文的信息,此外,譯者葛浩文也發(fā)揮了其主觀能動性,刻意在Mo-cun 前加了個the,突出強調(diào)現(xiàn)在的默存變化很大,換了個樣,已經(jīng)不是以前的默存了。這樣使得譯文中對默存的描寫錦上添花,也更有益于目的語讀者理解默存變化之大??傊?,葛浩文充分發(fā)揮了其主體性,既忠實了原文,又服務(wù)了讀者。
(二)事物描寫
例:菜園雖然經(jīng)拖拉機耕過一遍,只翻起滿地大坷垃,比腦袋還大,比骨頭還硬。
譯文:After we ran the plow over the vegetable plot,the entire area was covered with dirt clods the size of human heads and harder than bone.
譯者將“菜園雖然經(jīng)拖拉機耕過一遍”譯為“we ran the plow over the vegetable plot”,譯文中雖然沒有對“拖拉機”一詞進行翻譯,但用了“ran..sth over sth (碾壓)”也形象、生動地傳達出了原文的含義,可謂異曲同工,主體性發(fā)揮得當。將“……大坷垃,比腦袋還大,比骨頭還硬。”譯為“... dirt clods the size of human heads and harder than bone.”忠實地譯出了“比骨頭還硬(harder than bone)”,但卻將“比腦袋還大”譯為“the size of human heads(和腦袋一樣大)”,著實令人不解。原文明明說“比腦袋還大”譯者卻譯為“和腦袋一樣大”,在一定程度上偏離了原文的意思??梢姡g者的主觀能動性未免發(fā)揮得過頭了。
(三)動物描寫
例:我獨自一人看園的時候,小趨總和我一同等候默存。它遠遠看見默存從磚窯北面跑來,就迎上前去,跳呀、蹦呀、叫呀、拼命搖尾巴呀,還不足以表達它的歡欣,特又繞上個打滾兒;打完一滾,又起來搖尾蹦跳,然后又就地打個滾兒。
譯文:During the time that I was keeping a lone watch over the vegetable plot, Quickie always stuck by me,waiting for Mo-cun. When she spotted him way off in the distance walking toward us from the brick kiln to the north,she ran out to greet him, jumping and barking, and wagging her tail a mile a minute. And as though that weren’t enough to express her joy, she would run around him and roll over, get back to her feet and start wagging her tail and jumping again,then fall to the ground and roll over once more.
原文中作者用白描的手法,把小趨撒歡的可愛現(xiàn)狀描寫得活靈活現(xiàn),給讀者呈現(xiàn)了一副清晰的畫面,而且畫面感很強,仿佛活蹦亂跳的小趨就在眼前。譯者不僅整體上比較忠實地譯出了原文描寫的畫面,而且還充分發(fā)揮其主體性作用,在不損害原文意義的前提下,在有些地方進行了必要地增譯和改譯以增加譯文的可讀性,使其更加清晰、明了,如,譯者將“小趨和我一同等候默存”譯為“Quickie always stuck by me, waiting for Mo-cun.”在該句中,“stuck by me”屬于增譯,但卻很好地傳達出了原文中小趨對主人公對不離不棄、總是相伴左右,陪她一起等待默存的事實,也反映出了小趨忠于主人的性格特點。此外,譯者還將“拼命搖尾巴呀”改譯為“wagging her tail a mile a minute”,雖然沒有直譯出原文中的“拼命”,但用“a mile a minute”代替,并未損害原文傳達出的小趨在見到默存后的歡喜之情,反而使原文描寫的小趨撒歡的畫面更加形象、生動。
(四)景物描寫
例:晚霞漸漸暗淡,暮靄沉沉,野曠天低,菜地一片昏暗,遠近不見一人,也不見一點燈光。(楊絳,2010: 35)
譯文:The sunsets would grow darker and darker, the evening mist would become heavier. The vast fields were dim as far as the eye could see; not a single person was out there,and there were no lights to be seen.(Goldblatt, 1983: 48)
原文中作者描寫了黃昏時分自己獨自站在菜園門口吃晚飯時周圍凄清、昏暗的景色,用詞簡單、直白。作者寫此句更是為了“感嘆個人的渺小和脆弱、人生的悲哀與無奈”(林丹,2008:53)。譯文中譯者同樣忠實譯出了原文的景色描寫:“darker”、“heavier”、“dim”分別與“暗淡”、“沉沉”、“昏暗”對應(yīng),用詞簡單、直白,節(jié)奏緩慢、流暢,但卻相對準確地傳達出了原文中作者內(nèi)心所要表達的孤寂、空曠之感;“not a single person”,“no lights”更是直接傳達了原作者的孤寂之情??傊?,譯者葛浩文相對充分地把握住了原文簡單、直白的語言特點及原作者“哀而不傷,怨而不怒”的思想感情,因而其主體性在此句中發(fā)揮得恰到好處。
《干校六記》中運用了大量白描手法記錄了作者文革期間在干校的生活,語言平淡質(zhì)樸,傳達出的情緒“哀而不傷,怨而不怒”。葛浩文的譯文整體上比較忠實地傳達了原作的信息和情感,在一定程度上適度地發(fā)揮了主體性,其在不損害原意的前提下,對譯文的某些地方進行了適當?shù)卦鰷p,使譯文的描寫更加形象、生動。但是對某些地方的處理有失偏頗,即其主體性的發(fā)揮并不十分到位,甚至還偏離了原文。在此,本文作者認為,譯者應(yīng)在尊重原作的前提下,適度發(fā)揮其主體性、張揚自我,做到既忠實原作,又服務(wù)讀者,這樣才能成為一個成功的譯者。
[1]陳會清.試論楊絳散文冷靜的白描手法[J].作家雜志,2008.
[2]雷宗瑞.從風格標記理論看”干校六記”三個英譯本的風格再現(xiàn)[D].成都:西南石油大學,2014.
(作者單位:陜西師范大學外國語學院)
王軍理(1992-),女,寧夏鹽池人,翻譯碩士,研究方向:英語筆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