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宛茹

[摘要]疑問代詞“什么”同其他疑問代詞一樣，除了疑問用法外，還有多種非疑問用法。在“什么”的非疑問用法中，否定用法在母語使用者中所占的使用比重較高?！笆裁础狈穸ㄓ梅ǖ母呤褂寐室蕾囉凇笆裁础狈穸ㄓ梅ǖ慕Y構化，即將“什么”嵌入到各種結構中?！笆裁础狈穸ㄓ梅ǖ母呤褂寐室矚w因于其語用功能的豐富性。對“什么”否定用法結構和語用功能的歸納總結可以進一步說明“什么”否定用法在對外漢語教學中的重要性及必要性，并能提高“什么”否定用法的教學有效性。

[關鍵詞]“什么” 否定用法 否定結構 語用功能 漢語教學

[中圖分類號]H195.4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9-5349（2016）16-0087-02

在“什么”非疑問用法的內部，否定用法的使用率是最高的。根據(jù)對母語語料庫①的語料分析統(tǒng)計得出“什么”否定用法的使用率為37.66%，因此，母語使用者更傾向于使用“什么”的否定用法。而通過對留學生語料庫②的統(tǒng)計得出，留學生對“什么”否定用法的使用率僅為4.64%。母語使用者和留學生對“什么”否定用法使用率的巨大差距要求對外漢語教師提高該語言項目的教學效率。

根據(jù)對大量的語言材料的分析和歸納，“什么”否定用法可以劃分為多種結構和固定式，即“結構式”。同時，不同的結構式又可以表示多種語用功能。

一、“什么”否定用法的結構分類

“什么”的很多否定用法都是通過一定語法形式和特殊語氣來實現(xiàn)的，即疑問結構和反詰語氣。[1]根據(jù)對母語語料庫的分析，“什么”的否定用法在使用過程中可以歸納出以下幾種結構：

（一）“什么”否定用法的結構

1.X什么

在“X什么”結構中，“什么”可置于動詞或形容詞之后表否定。

例：誒，你們倆還嘀咕[什么]呢？（《編輯部的故事：飛來的星星》）

上述例句中，“什么”都置于動詞或形容詞之后表示否定，意為“別……或不……”，有禁止、勸說的語氣。在“X什么”結構中還有一種特殊形式，即“X（個）什么勁（兒）”，與“X什么”相比語氣更強烈。

例：你說，倔個[什么]勁兒？（《編輯部的故事：誰是誰非》）

2.X什么Y

作為“什么”否定用法的常用結構，“X什么Y”根據(jù)“X”和“Y”的不同關系可以細分為“X什么Y”動賓式和“X什么Y”離合式：

（1）“X（個/些）什么Y”動賓式

在此結構中“X”和“Y”為動賓關系。

例：這成[什么]天下?。ɡ仙帷洱堩殰稀罚?/p>

我還拉[什么]琴哪。（電視劇記錄《北京人在紐約》）

以上例句中的“X什么Y”多表達不滿的語氣。

（2）“X什么Y”離合式

這類結構是將“什么”放在離合詞中間，意為“別XY或不XY”。

例：那像[什么]話呢？（老舍《茶館》）

3.什么X

在“什么X”結構中，“什么”后的成分也就是“X”比較復雜，可以是一個詞或者多個詞，可以是完整的一句話或者是某個話語片段，也可以是一個正反結構。根據(jù)“X”的不同，可以將“什么X”劃分為以下幾個形式：

（1）（是/叫）什么X

例：這是[什么]世道。（電視劇記錄《北京人在紐約》）

[什么]他媽的東西?。娨晞∮涗洝侗本┤嗽诩~約》）

上述例句中，“什么”表否定且“什么”后面的成分都為名詞或名詞性結構，意為“X不好”。

（2）什么X、Y、Z（的）

例：[什么]毒、辣、私？（老舍《全家?！罚?/p>

在此結構中，“什么”后會出現(xiàn)兩項或兩項以上的否定對象，且否定對象的性質相近或相同。應注意將此結構與“什么”的例指用法區(qū)分開來，雖然結構形式相同，但重音位置不同。表否定時，重音在“什么”上；表例指時，重音在列舉項上。

（3）什么+（叫）‘引語

例：[什么]羅成叫關。這叫四郎探母。（電視劇記錄《北京人在紐約》）

此例句中“什么”后的成分可以是來自語境中的或是被說話人接收到的已存在的語言表述，這種已存在的表述可以稱為“引語”。這種“引語”一般不是整句話，而是說話人所反感、不同意的某一部分，但是語義完整。在這種結構中，“什么”所否定的對象是引語的內容，意為“不是（叫）引語”。當引語為形容詞時，意為“不X”。

4.什么X不X（的）

例：只要小妞不落淚，管[什么]金魚貴不貴！（老舍《龍須溝》）

在上面的例句中“X”的詞性不限，可以是名詞、形容詞，也可以是動詞，意為“X不X不重要”。實際上，“什么”的作用主要是對前一個“X”的否定，即認為前一個“X”不重要。在“什么X不X（的）”結構的基礎上又派生出了一種相似結構“什么X-X（的）”。這種結構中的“X”和“-X”是一對反義詞或意義對立的詞，這種結構的表意與“什么X不X（的）”的相同。

例：問題不在那個，[什么]新人舊人的?。ɡ仙帷稓堨F》）

5.X什么X

在這個結構中，“X”可以是單音節(jié)名詞、動詞、形容詞，也有少量雙音節(jié)詞，用來表達禁止、勸阻或謙虛，意為“別/不X”或“不要說X”。

例：你樂[什么]呀樂？（電視劇記錄《北京人在紐約》）

6.什么（呀）

例：[什么]？我們積極生產就為的是愛國！（老舍《春華秋實》）

以上例句是“什么”表否定的一種特殊結構。“什么”單用，或者后面加上語氣助詞“啊”“呀”等。

（二）“什么”否定用法的固定式

除了以上結構之外，還有一些由于使用習慣而形成的固定式。這些固定式的使用率也很高，主要有以下幾種：

1.有什么

“有什么”是“什么”否定用法中使用率非常高的一個固定式。“有什么”的形式可劃分為三種：

（1）“有什么X<的>”

例：你有錢有[什么]了不起呀。（電視劇記錄《北京人在紐約》）

以上例句中的“X”可以是名詞性的，也可以是形容詞性的。當形容詞為單音節(jié)時，通常在形容詞后加“的”，意為“不X”，常表達出不屑的語氣。

（2）“有什么（可/好/值得）X的”

例：有[什么]可后悔的?。ɡ仙帷稓堨F》）

這一表達形式是“有什么”表否定的特殊用法。這里的“X”一般是動詞（包括心理動詞），是說話人對某種行為或者某種心理狀態(tài)的否定，意為“不值得X”，表勸阻。

（3）“有什么（呀）”

一般在“有什么”后加語氣詞“呀”“啊”等，構成“有什么”的獨立用法。有時也在“有什么”前加“這、那”，常獨立成句，意為“……沒什么”，表達不以為然、不在乎或無所謂的態(tài)度，

例：那有[什么]呀？一張紙而已。（《編輯部的故事：誰是誰非》）

2.憑什么

“憑什么”的用法比較靈活。

例：憑[什么]我跟戈玲兒死??？（《編輯部的故事：飛來的星》）

憑[什么]呀？（《編輯部的故事：甜蜜的腐蝕》）

“憑什么”用來表示不屑或不滿的語氣，意為“不應該（X）”。

3.干什么

一般情況下，“干什么”的位置比較固定，放在句子中謂語（VP）的后面，意為“不要VP”，表示反對或勸誡。

例：瞪著我干[什么]？（電視劇記錄《北京人在紐約》）

有時候也表示不滿或不在乎，意為“不應該VP或沒VP”。

例：我連雞鴨都交代了，還瞞著蘿卜干[什么]呀？（《編輯部的故事：捕風捉影》）

4.算什么

“算什么”的用法也比較靈活，可以單獨成句，可以單獨作謂語，或在后接其他成分作句子的謂語，常表示不屑，意為“不算什么”。

例：這算什么！這簡直是……（《編輯部的故事：人工智能人》）

以上主要討論了“什么”否定用法的各種結構及固定式，總結出了“什么”否定用法主要有六大結構和四大固定式（以下稱為結構式）。但是這并不是“什么”否定用法的所有結構式，因為有一些結構式在使用時口語性非常強，或是使用率非常低，在統(tǒng)計和分類上有一定難度，因此，暫且忽略不記。

二、“什么”否定用法的語用功能

王力先生（1944）在《中國現(xiàn)代語法》中最先提出了“什么”的否定用法。王力認為“什么”有三種“活用法”，“活用法”中有一種“表示堅決的否認，或強烈辯駁”[2]的否定用法。

“什么”的否定用法除了具有否定功能外，還可以在不同的語境中表達說話人的不同態(tài)度和語氣，如：勸阻、反駁、斥責、安慰、不滿、謙虛、不屑等。通過對母語語料庫的考察，“什么”否定用法的語用功能可劃分為以下幾種：

否認辯駁：[什么]話呢，當然不收?。ɡ仙帷恫桊^》）

不滿斥責：亂吵[什么]？（老舍《殘霧》）

告誡禁止：笑[什么]你?。娨晞∮涗洝侗本┤嗽诩~約》）

諷刺蔑視：[什么]教務長啊，流氓?。ɡ仙帷恫桊^》）

無奈抱怨：唉，我有[什么]辦法呢？（老舍《龍須溝》）

勸說鼓勵：你還有[什么]顧慮？（老舍《春華秋實》）

感嘆說理：在美國，還有[什么]比離婚更容易的事。（電視劇記錄《北京人在紐約》）

補充強調：你這跟殺我有[什么]區(qū)別。（電視劇記錄《北京人在紐約》）

自責后悔：我有[什么]臉見他們呢？（老舍《全家福》）

謙虛客氣：我有[什么]功勞？（老舍《女店員》）

滿不在意：只要小妞不落淚，管[什么]金魚貴不貴?。ɡ仙帷洱堩殰稀罚?/p>

以上11種語用功能可以可分為三部分：消極語用功能、中性語用功能和積極語用功能.

三、結語

“什么”否定用法在母語中的高使用率決定了該語言項目在對外漢語教學中的重要性。而在對外漢語教學中，教師可以依據(jù)“什么”否定用法的多種結構式和語用功能進行難易劃分，分類教學；同時，要注意積極語用功能與消極語用功能在教學中的取舍，以提高該語言項目的教學效率。

注釋：

①北京大學漢語語言學研究中心語料庫檢索系統(tǒng).http：//ccl.pku.edu.cn：8080/ccl_corpus/jsearch/index.jsp？dir=xiandai

②北京語言大學“漢語中介語語料庫”（核心庫）. http：//202.112.195.192/hsk/login.asp

【參考文獻】

[1]呂叔湘.中國文法要略[M].北京：商務印書館，1982.

[2]王力.中國現(xiàn)代語法[M].北京：商務印書館，1985.

Abstract： Interrogative pronoun "What"， except for the doubt usage， have many no doubt usage as well as other Interrogative pronouns. In the native language environment， negative usage is the highest usage among the no doubt usages. The highest using percent rely on the negative structures and the pragmatic functions. The summary and conclusion of“What”negative structures and pragmatic functions could demonstrate the importance of“What”negative usage in teaching Chinese as a foreign language， could increase the efficiency of Chinese language teaching as well.

Key words：“What”； Negative usage； negative structure； pragmatic function； Chinese teaching

責任編輯：張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