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影片《美國往事》以美國20世紀20年代到60年代這段歷史時期為背景，講述了發(fā)生在美國紐約一個黑幫社會團伙成員之間的恩怨情仇。該片是塞爾吉奧?萊昂內的經典力作，導演以其獨特的視角，敏銳、深刻地洞察了美國社會的現(xiàn)實，揭示了美國夢的破碎。本文從影片的友情、愛情主題以及時空交錯的敘事結構兩方面來分析與解讀《美國往事》這部電影的特色。

[關鍵詞] 《美國往事》；主題；敘事結構

《美國往事》是著名導演塞爾吉奧?萊昂內“往事三部曲”中的最后一部，也是他的最后一部作品，自1984年2月上映后一直為影迷所津津樂道。影片以20世紀20年代的美國為背景，講述了諾德斯、麥克斯等幾個街頭少年的一生。《美國往事》并不是一部典型的黑幫片，其黑幫故事背景承載的是關于友情和愛情的深刻主題。影片雖接近四小時，但通過時空交錯的敘事結構，懷舊、抒情詩般的配樂把觀影者自然而然帶入“往事”中，使觀影者絲毫感覺不到冗長拖沓，甚至沉溺其中無法自拔。

友情和愛情主題

影片以友情和愛情為內在線索,將友誼的珍貴與脆弱、愛情的凄美與易逝表達得如夢如幻。其中友情主要描寫諾德斯和麥克斯之間的關系，而愛情則主要是諾德斯和黛博拉。

首先來看友情。諾德斯與麥克斯童年在街頭相遇，此后他們成為患難相交的兄弟，但二人就性格而言有很大差異，諾德斯偏于理想化，而麥克斯更務實化。影片中麥克斯等五個少年與仇家霸哥在街頭遭遇的一段，最小的兄弟多米尼克被霸哥槍殺?！爸Z德斯，我滑倒了?！鄙倌甓嗝啄峥嘶沟纳?，染在諾德斯手上的鮮血，徹底激怒了諾德斯，他持刀殺死了霸哥，同時殺紅眼的他誤傷警察，導致12年的牢獄之災。諾德斯冒著風險去救多米尼克以及出于義憤殺死霸哥，都可以看出他對待友情的理想主義傾向。同樣是出于友情，在麥克斯打算搶劫美國聯(lián)邦儲備銀行時，諾德斯偷偷給警局打電話，想借此以私自販酒的輕罪把兄弟幾人關進監(jiān)獄，以阻止自殺式的搶劫銀行行動。當諾德斯發(fā)現(xiàn)自己的告密竟使三位好友喪命,使他背負了良心譴責35年，這可從諾德斯與肥摩再次相見的對話中探查。肥摩問：“這些年來你都在忙什么？”諾德斯憂郁地回答：“一直早早地上床睡覺?！笨梢娭Z德斯對友情的忠誠以及對“背叛友情的自我”的放逐。影片的最后，老年的諾德斯與麥克斯相見，麥克斯想以死來償還對諾德斯的債，他平靜地等待諾德斯的審判，“遭朋友背叛時你就得反擊，動手吧”。然而諾德斯沒有動手，“部長先生,我也有一個故事,很多年以前我有一個朋友,很親密的朋友,我為救他而檢舉他,他卻因而喪命，但那是他想要的，那是一段偉大的友誼?！憋@然諾德斯仍然深深懷念著、珍視著那段友情歲月，在他的心里，那個手足兄弟麥克斯在35年前已經死去，面前的貝利先生只是徒有麥克斯軀殼的陌生人而已，他最終選擇了寬恕。浪漫的理想主義者諾德斯經歷歲月雕刻后仍然保持著他對友情的價值觀，不禁讓觀影者唏噓不已。

對于友情，麥克斯體現(xiàn)更多的是務實主義。在面對少年多米尼克被槍殺，麥克斯的選擇體現(xiàn)了他的性格既有義氣沖動的一面，也有務實的一面。在霸哥拿著槍快要接近另派西隱藏處的時候，赤手空拳的麥克斯不能眼看著又一個兄弟倒下，他沖了出來，不過一剎那間他僵在那里，因為他發(fā)現(xiàn)諾德斯沖在了他的前面，并且在拿刀子瘋狂地捅霸哥。他在那驚訝地看著，但一轉眼他看到來了巡邏的警察，但此時他沒有上去拉開諾德斯逃跑；而在諾德斯誤傷警察后他仿佛被嚇傻了，張著嘴巴手足無措，直到諾德斯被另一個警察打倒，刀也丟在地上。而策劃騙局、謀殺兄弟一段則體現(xiàn)了麥克斯冷酷的務實主義，同時也有其性格矛盾的描寫。麥克斯與警察聯(lián)手精心謀劃除掉兄弟，以獨吞巨款同時漂白自己，其陰險冷酷可見一斑；但在處理諾德斯的問題上，他沒有選擇讓諾德斯與他們同去，而是事先打暈了他，可見他不想讓諾德斯死掉或者是無法面對諾德斯在自己面前死掉，由此可見他對與諾德斯的友情的珍視，其矛盾性格也為35年后二人的見面做了鋪墊。影片最后，麥克斯深陷“貝利部長丑聞案”，自知難逃一劫，他選擇諾德斯來結果自己，“我只愿意死在你的手上”。麥克斯想借諾德斯之手來了斷他們之間的恩怨糾葛，從他的話語和掏出的懷表（友情見證）可看出麥克斯一生也都在背負著背叛友情的重負，他甚至為諾德斯準備好了逃生的路徑。遭到諾德斯拒絕后，麥克斯選擇了被粉碎垃圾的卡車絞死的自殺方式。

其次是關于影片中的愛情。如果說影片把友情的忠誠和背叛詮釋得如此滄桑，則愛情在影片中顯得有些虛幻而不真實。諾德斯與黛博拉可算青梅竹馬，但兩人的愛情是不對等的。對于諾德斯，愛情和友情同樣重要，這也是他雙重悲劇的深層原因。黛博拉在諾德斯心中就是女神一樣的存在，是他心靈中的凈土。少年諾德斯與黛博拉在倉庫接吻，黛博拉發(fā)現(xiàn)有人窺視，諾德斯去廁所查看沒有發(fā)現(xiàn)人。這時門外口哨聲響起，同時“諾德斯”的呼喚聲響起，黛博拉不無嘲諷地說：“去呀，你媽叫你了”，諾德斯的左右為難可見愛情和友情對他的同等重要性。在諾德斯與麥克斯的黑幫事業(yè)如日中天的時候，諾德斯與黛博拉共度浪漫晚餐后,講述了有兩件事他難以忘懷：一件是多米尼克死前說“我滑倒了”；另一個就是黛博拉，“沒有人像我這樣愛你”，而換來的是“明天我就要去好萊塢了”，長期在心底積壓的欲望與即將失去愛人的痛苦刺激著諾德斯，最終在回去的路上，諾德斯以強暴的方式在車上占有了黛博拉，但卻無法挽回他失去的愛情。35年后老年諾德斯與黛博拉在化妝間的相遇，從諾德斯的愛憐的眼神我們可以看到，諾德斯對黛博拉的愛依舊執(zhí)著，歷經歲月亦無絲毫消減。

對于黛博拉而言，夢想高于愛情。黛博拉喜歡諾德斯，“你是這個世界上我惟一在乎的人”。比如她明知道諾德斯在偷窺仍跳舞給他看，發(fā)現(xiàn)諾德斯跟蹤她回家時故意給他留門等，都是她對諾德斯愛情的明證。但是黛博拉更加少年老成，情感上她愛諾德斯，而理智則告訴她夢想更重要，而諾德斯不是幫她實現(xiàn)夢想的人選。黛博拉對諾德斯的結論是：“他可愛極了，但他永遠是個小癟三”，“你是把我鎖在房里，然后把鑰匙丟掉的人”。最終，理智戰(zhàn)勝情感，黛博拉成為政治家麥克斯的情婦，實現(xiàn)了好萊塢明星夢的她卻永遠失去了愛情。黛博拉卻把她與麥克斯的孩子取名大衛(wèi)，與諾德斯的本名相同，這表示了她對那段愛情的懷念。至于黛博拉對麥克斯，則沒有愛情可言，有的只是借助麥克斯來實現(xiàn)她的理想。而麥克斯，他有的是野心和與諾德斯之間的友情，女人對他而言只是工具，他和女人之間沒有愛情，這直接導致他與女人都是逢場作戲或者滿足生理需要而已。

時空交錯的敘事結構

《美國往事》這部影片歷時接近四小時，但觀眾卻絲毫感覺不到冗長與疲倦，這得益于導演成功運用時空轉換實現(xiàn)現(xiàn)實和回憶交錯的自由，建構起了獨特的敘事方式。影片使用了主要人物的少年、青年、老年三個時間段的來回跳躍，其中老年部分雖篇幅較少但卻作為現(xiàn)實時空承擔者貫通全篇?！睹绹隆分袝r空發(fā)展的脈絡是：青年——老年——少年——老年——青年——老年——青年，老年時空是影片的敘事軸。^[1]而影片在時間短跳躍的銜接上,完滿自如，堪稱天衣無縫，渾然天成。

影片開頭,諾德斯在大煙館看著登有三個朋友送命消息的報紙，頹然地躺在吸食鴉片的床上。此時的他被自責、悔恨所包圍，只能靠大煙來麻醉自己。當他猛吸大煙的時候，鏡頭里跳動的燈火,此后鏡頭上的燈火漸漸模糊，待鏡頭拉回燈火重新清晰時已變成三個朋友暴死的街頭，畫面銜接自然流暢。當青年諾德斯選擇逃離紐約時，車站里的一扇玻璃門成為時空轉換點。青年諾德斯在告別紐約時凝望著巨大康尼島宣傳畫背景下的入口處玻璃門，一個玻璃門的空鏡頭之后,玻璃門變成了鏡子，里面映照出的是兩鬢斑白的老年諾德斯。諾德斯故地重游，拉遠的鏡頭顯示墻壁的背景變成了巨大的紅色蘋果，不免給人“物是人非”、恍然隔世的感覺。

當年邁的諾德斯回到肥摩餐廳的片段。當他蹬上馬桶取下那塊墻磚時，透過墻洞的諾德斯滄桑的臉上雙眼漸漸濕潤,眼前出現(xiàn)了少女黛博拉曼妙的舞姿。年邁的諾德斯觸景生情，回想起少年時代對愛情的萌動以及對迷人的黛博拉的鐘情與愛戀。而當鏡頭再次切回墻洞畫面的時候，少年諾德斯稚嫩的臉孔出現(xiàn)在墻那邊，眼神是那樣清澈明亮，導演就這樣在鏡頭的兩次切換之間，不知不覺中把觀影者帶回到1921年。在這個轉場中，配樂首先轉換，先在聽覺上給觀影者以提示，^[2]然后切回鏡頭視覺上發(fā)生轉換，諾德斯老年與少年的眼睛特寫鏡頭的銜接轉換因此更加自然，跨越時空的鏡頭背后是跨越時空的愛戀，客觀上使觀影者更加迫切地要了解諾德斯的少年時代。

而在影片最后，當麥克斯終于向諾德斯坦白當年出賣友人的陰謀，表達自己的歉疚，一心只想求死時，諾德斯的眼睛注視著桌子上的手槍，鏡頭采用淡出手法切回少年諾德斯初見麥克斯的場景。接著是以水面上的紅色氣球為背景二人嬉戲入水；以皮箱為襯托疊在一起的五個小伙伴的手；以大橋為背景伙伴五人在街頭歡快地向前等一系列鏡頭，描述著諾德斯心中這段偉大友情的歷程。這段記憶如此清晰，歷歷在目，將人帶入到過去的美好歲月中。年輕的面孔一張張浮現(xiàn)，音樂猶如暗涌的潮水，壓抑著滿腔的噴薄欲出的情感，如泣如訴，時而憂傷、時而嗚咽，青灰暗淡的背景象征著過去時光的不復返，一如張張褪色陳舊的照片。當鏡頭再切回年老的諾德斯那張面孔時，暗涌的潮水慢慢平復，現(xiàn)實的冷酷無情與覆水難收的一切與回憶中的一幕幕影像現(xiàn)實形成極其鮮明的對比，令人感懷無限，黯然神傷。諾德斯拒絕槍殺麥克斯后，麥克斯拿出了一塊懷表，那是他們穿越時空的友情的見證，諾德斯亦說出了心底的想法：他不殺麥克斯不是出于報復，而是認為與自己有著偉大友誼的麥克斯已在35年前死去了，他只承認這個。影片進入尾聲，與影片開頭相呼應，當青年諾德斯躺在大煙館內吞云吐霧時，鏡頭對準了他的臉，而他的臉上露出了神秘的微笑，諾德斯此刻釋然了，終于不用再背負背叛友情的枷鎖，畫面也在這微笑中定格，留給觀影者無限的遐想空間。

綜上，作為世界電影長廊中的一部經典，《美國往事》值得觀影者靜下心來細細品味。

[參考文獻]

[1]王紅強.電影《美國往事》的敘事分析[J].學理論,2009(12).

[2]Loin king/Heat Movie工作室.美國往事[J].家庭影院技術，2003(09).

[作者簡介]杜亞莉（1971— ），女，山東滕州人，碩士，棗莊學院大學外語部講師。主要研究方向：外語教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