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十三世紀之交的華北地區(qū),大有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這時統(tǒng)治華北地區(qū)的是金朝。此前,女真人曾在這片土地上迎來過短暫的鼎盛,而今則來到了盛世的尾聲。特別是當十三世紀初,鐵木真接受“成吉思汗”的尊號、建立大蒙古國,近在咫尺的金朝,也就無可避免地落入了這位未來征服者的視野,時代巨變的序幕就這樣被緩緩拉開了。
元好問(一一九〇至一二五七)出生在這一時代劇變的前夜。他出生的這一年,恰逢金章宗登基稱帝?;蛟S是因為這個命定般的巧合,所以拋開社會現(xiàn)實危機不談,我們會發(fā)現(xiàn),在元好問后來寫下的文字中,章宗一朝常常被他描述成士人的黃金時代。出生七個月后,元好問被過繼給了叔父元格,在陪同元格前往各地赴任中,度過了自己的少年時光。元好問二十一歲時,元格病逝,他護送靈柩回鄉(xiāng)。次年,成吉思汗發(fā)兵攻金。不出幾年,戰(zhàn)火就蔓延至元好問的家鄉(xiāng),包括他的胞兄元好古在內(nèi)的大批士人和百姓在戰(zhàn)亂中喪生,金朝被迫遷都汴京,也就是今天的河南開封,史稱“貞祐南遷”。元好問偕家避難、寓居河南,很快就在文壇揚名,總算進士及第。此后又經(jīng)歷了仕隱間的幾度反復,最終調(diào)任尚書省掾,進入朝廷。沒承想,兩年之后,蒙軍圍攻汴京,金哀宗出奔。次年正月,守城將領崔立發(fā)動叛亂,以城投降,汴京淪陷。元好問被俘,由蒙軍押往今天的山東聊城,拘禁解除后又輾轉于今天的山西、河北、北京、山東等地,最終在河北鹿泉走完了自己六十七年的一生。
金朝滅亡這一年,元好問四十三歲。也就是說,他在金朝亡國之后又生活了二十四年。如果把時間線向后拉長:忽必烈即位、建元“中統(tǒng)”,發(fā)生在元好問去世后的第三年;而其正式以“大元”為國號,則又是十一年后的事了。換言之,元好問的后半生,恰好處于政權更迭的過程中。
這段持續(xù)了三十多年的動蕩歲月,往往被籠統(tǒng)地概括為“金元之際”。與精確的系年相比,“之際”更像是一種對時間的模糊化處理策略。在這個略顯混沌的時間尺度下,人們?nèi)菀紫萑肽撤N概念化的認知陷阱,缺乏撥開混沌、直面歷史現(xiàn)場的熱情。于是,一些明明應該成為問題的問題,在很長時間里,卻被輕輕帶過了。比如,同樣是王朝更迭,元好問所經(jīng)歷的“金元之際”,究竟還伴生著哪些中國歷史上不曾有過的特殊現(xiàn)象?這些具體的情狀,又怎樣影響并塑造了他那一代人的精神世界?
日本學者高橋文治的新著《元好問和他的時代》的追問,正是圍繞這些根本性的問題展開的。也只有理解了這些,我們才能更加清楚地看到金元交替這個大時代里的種種面向,從而真正走進并理解元好問和他的時代。
金朝滅亡之后,華北地區(qū)并沒有立刻被蒙古或者南宋納入版圖,而是經(jīng)歷了一段罕見的王朝空白。在本書第一章《危機時代》中,作者就敏銳地指出了這個常常被研究者忽略的事實:“在中國悠遠的歷史長河中,除去金元交替的這二十六年,年號從‘中原地區(qū)’消失的現(xiàn)象絕無僅有?!保? 頁)自漢武帝以來,年號就被視作歷史和文明秩序的象征。它的消失,會給浸潤在儒家文明中的金朝士人帶來怎樣的沖擊?正是帶著這樣的關懷,作者嘗試走進元好問的精神世界。
高橋文治是日本中國文學,特別是金元文學研究的大家。在他的筆下,通往元好問精神世界的路徑首先當然是文學。為了呈現(xiàn)“王朝空白”之下元好問的心路歷程,高橋文治選擇了其在此一時期創(chuàng)作的七言律詩《鎮(zhèn)州與文舉百一飲》來進行解說。詩的首聯(lián)是:
翁仲遺墟草棘秋,蒼龍雙闕記神州。
這首詩在現(xiàn)行諸家元好問集的整理本中都有收錄?;蛟S是出于母語的習熟,中國研究者對于“神州”一詞往往不會額外出注。而高橋文治的分析,則顯露出了有別于中國研究者的“異域之眼”。他開宗明義地指出:“解讀元好問這首作品的關鍵在首聯(lián)的‘記神州’這一文字表現(xiàn)上。”(8 頁)他認為,這里的“神州”具有強烈的文化指向,代表著中華文明的中心;而元好問刻意強調(diào)的“記神州”,也應該從文明變遷的層面去理解。
有賴于這一特殊的觀察角度,高橋文治在文本釋讀中,往往又有超越語詞層面的發(fā)明:如果說看到元好問“翁仲遺墟草棘秋”對柳宗元“翁仲遺墟草樹平”的承襲,是一般研究者的普遍認識;高橋文治則更進一步注意到,元、柳二詩的本質區(qū)別在于“在元好問的作品中,‘翁仲遺墟’是對文明本身的一種毀譽褒貶”(12 頁)。也正是基于對時代大關節(jié)的把握,作者才沒有把金朝的滅亡僅僅理解成元好問個人抑或是某個王朝或政權的悲劇,而是中原文明消失的悲哀。也正因如此,作者的解說才能最大限度地去還原元好問創(chuàng)作時的心境。
不只是元好問,和他同時代的金朝士人在這段王朝空白、年號消失的歷史時期,都有著類似的困惑與焦慮。對于這批普遍生長于世宗、章宗朝的漢族士人來說,金朝是他們親歷的儒家治世。但另一方面,他們也很清楚地知道,在中國傳統(tǒng)的“夷夏”語境下,由北方少數(shù)民族建立的金朝,其正統(tǒng)性問題更容易遭受質疑和挑戰(zhàn)。更重要的是,眼下的“王朝空白”,恰恰就暗示著金朝歷史評價問題中的不確定因素。蒙古和南宋,究竟誰會掌握未來歷史記載的話語權?他們又將怎樣書寫金朝的歷史?金朝如何才能躋身文化正統(tǒng)的序列?這是前金士人們共同關心的話題。
在金亡不久的一次前金士人的聚會上,有人就提出,金朝是否會被作為宋朝的“載記”之一,淪為不被承認的非正統(tǒng)王朝?一位名叫修端的參與者,當即對此予以反駁,并詳細闡發(fā)了自己的主張,認為當以遼、金為“北史”,以北宋為“宋史”,以南宋為“南宋史”。這一觀點的本質在于將遼、宋、金作為地位對等的政權來看待。
修端的這篇議論,后來以《辯遼宋金正統(tǒng)》為題,被收入了王惲的《玉堂嘉話》和蘇天爵的《國朝文類》中。在第一章的后半部分,高橋文治對這篇長文進行了逐字逐句的翻譯和解說,繼而指出:“滅掉金王朝政權的是蒙古鐵騎,并不是南宋,但能夠抹殺‘金朝歷史’的卻是南宋而不是蒙古”,“《辯遼宋金正統(tǒng)》文中之所以將金朝定位為‘遼王朝的后繼者’,就是為了與滅金的征服王朝蒙古站在同一立場,以便為新提議的‘北朝’的存在造勢。只有這樣,他們才能夠名正言順地躋身于勝利者的王統(tǒng)陣營中來”(35 頁)。這些精當?shù)姆治?,不僅體現(xiàn)了作者本人深厚的史學積累,更能反復提示讀者,元好問和他的同時代人,其文學文化活動乃至種種人生選擇背后,關系著怎樣錯綜復雜的脈絡。
時代變革從來就不是一蹴而就的。在其醞釀和發(fā)生的過程中,以元好問為代表的這批深受儒家價值觀影響的金代士人有過怎樣的思考和表達?這是書中繼續(xù)討論的話題。
《輾轉仕途》一章以元好問的仕途經(jīng)歷為線索,回溯了時代劇變來臨之前金代的社會狀況,以及官員身份下元好問的時代觀察與心路歷程。元好問曾有過三次擔任縣令的經(jīng)歷,《宛丘嘆》是他在南陽令任上的作品。直面社會現(xiàn)實、反映民間疾苦,是通行文學史對這首詩的普遍評價,但作者卻在深入解析詩歌內(nèi)容結構后發(fā)現(xiàn),這首詩的主旨并不是流民的悲劇,“而是元好問自己身為縣令目睹流民悲劇的發(fā)生卻無能為力的懊惱”(59 頁)。為了更好地說明這一點,作者又將元好問的《宛丘嘆》與辛愿、雷琯反映金朝末年社會現(xiàn)實的詩作進行對讀,指出后者詩中的視線一直聚焦在難民身上,而元好問的視線“最終卻是落在了自己面對人民的水深火熱卻束手無策的身影上”(62 頁),從而呈現(xiàn)出官員元好問在現(xiàn)實和理想間的苦惱、掙扎與無奈。而這一觀察角度,也體現(xiàn)在作者對于“崔立碑”事件的梳理中。參與為導致汴京陷落的叛臣崔立撰寫功德碑,是元好問生平最受爭議的部分。但作者在這里既不糾纏于陳舊的道德審判,也無意去故作翻案文章,而是同樣著重去呈現(xiàn)事件各個相關方的身份、立場,及其各自秉持的倫理觀,最終以元好問“屈己循物”的自我剖析作結。從中可以看到作者對于人物研究的“理解之同情”,也即將“人”本身作為價值的學術關懷。
除了表達某種復雜心緒外,元好問又是如何通過文學,去有意識地回應時代、定義自身的呢?《喪亂詩的創(chuàng)作》一章給出了一些線索?!皢蕘y詩”是元好問最負盛名的文學創(chuàng)作類型,以往的研究大多停留在對此類詩歌風格、內(nèi)容的討論上。本書則秉持一以貫之的問題意識,特別關注了元好問是如何通過用典等傳統(tǒng)修辭手法,在詩中融入了對金朝正統(tǒng)性的塑造。
一二三一年,金軍在與蒙軍的交戰(zhàn)中敗北,鳳翔陷落。元好問得知這一消息后,創(chuàng)作了《岐陽三首》。高橋文治從詩題中的“岐陽”出發(fā),指出這組描寫金、蒙實際戰(zhàn)況的作品中,沒有出現(xiàn)“鳳翔”這樣當時具體的地名,而是“在利用過去的戰(zhàn)役典故進行‘影射’”(110頁)。其中最顯而易見的,就是對唐代杜甫《喜達行在所三首》的祖述。杜甫在安史之亂爆發(fā)后,曾從被叛軍占領的長安逃至肅宗的行在所鳳翔,《喜達行在所三首》描述的就是這段經(jīng)歷,詩的首句“西憶岐陽信”中的“岐陽”指的正是鳳翔。高橋文治認為,這是杜甫刻意使用西周成王岐陽會盟的典故,來顯示唐肅宗受命于天的正統(tǒng)性;同杜甫一樣,元好問在詩題中也將鳳翔稱為“岐陽”,除了強調(diào)了這一地區(qū)重要的地理位置,更是“向人們暗示了這場戰(zhàn)役摻雜著歷史王朝‘天命所歸’的重大性。這一描寫視角,顯露了元好問欲將自身的詩作置于中國文學正統(tǒng)之地的意圖”(113 頁)。
不僅如此,作者還特別關注到元好問喪亂詩中典故運用、詩體選擇,與當時中國南、北正統(tǒng)問題的互動,指出“把金朝定位為正統(tǒng)王朝,對它的覆滅進行描述的時候,元好問多選擇‘近體詩’詩體,利用眾多的歷史典故為讀者展開了一幅壯麗的歷史繪卷”,“但是在將國家滅亡以死別、流離這樣的著眼點進行描寫的時候,元好問會有意識地選擇‘樂府’‘曲子詞’這樣的詩體,通過類似俗謠的‘閨怨’來歌詠喪失的悲哀”(139 頁)。這些無疑是極具啟發(fā)性的觀察。
隨著金朝的滅亡,華北的戰(zhàn)事逐漸告一段落。此時的前金士人,既有前文所述“王朝真空”下的思想焦慮,又不得不面向眼下的社會現(xiàn)實,在支離破碎中探索重建的可能。在這樣的時代環(huán)境中,元好問們又將如何自處呢?《戰(zhàn)后的元好問》這章,就將目光從單純的文學文本轉向了更廣闊的天地,呈現(xiàn)了金亡之后華北地方社會的新體制。其中,作者特別關注到,此時因獲得免稅特權而急速擴張的佛教、道教團體,擠壓了儒士群體的生存空間;而儒士群體的領袖、孔子后裔孔元措的去世,又使得士人的待遇問題更加懸而未決。在作者看來,元好問為忽必烈上“儒教大宗師”名號,也必須要放到這個大背景中來理解,才能避免落入名節(jié)之爭的窠臼。
元好問既是時代的親歷者,更是歷史的記述者。但作者從元好問的作品中發(fā)現(xiàn),他似乎少有“正確觀察蒙古新體制的熱情和積極性”(249 頁)。也正是從這一問題出發(fā),本書在最后的三章里,開始著意去觀察那些元好問筆下“故意的遺漏”,以及其中所展現(xiàn)的元好問的精神世界。比如,在第五章《歸鄉(xiāng)與復興》中,作者原本試圖去揭示元好問對于金亡之后蒙古支配下的地方社會復興的觀察,然而卻發(fā)現(xiàn),盡管這些問題很大程度上都關系著元好問的實際生活,但他“卻幾乎都沒有做過正面記述”(253 頁)。第六章《史傳與挽歌》以元好問寫給同鄉(xiāng)友人白華的書信為線索,考證了他在忻州的思想、交游以及與修史相關的諸多活動。第七章《空白的國家論》則繼續(xù)討論了和白華有關的話題。白華的經(jīng)歷比較特殊,他是金末的進士,頗受哀宗器重,又在金亡后降宋并出仕,后又隨宋將降蒙。作者認為,《金史·白華傳》的原始資料來自元好問。這篇長傳記的詳略安排背后,遍布著元好問的“曲筆”,是“元好問懷著最大限度的意圖執(zhí)筆的‘辯亡’,是他竭盡全力的‘君主論’”(393 頁)。
在高橋文治筆下,元好問始終無法對于金朝皇帝進行直接的批判,也無法做到什么也不留下,最終形成了一種敏感而又克制的記述者意識。事實上,正如元好問需要謹慎行使記述者的權利那樣,本書的作者同樣需要去巧妙地處理歷史中的記憶與遺忘。就“有”談有未必容易,但就“無”談有一定更難,在這里,作者就顯示出了高超的“無中生有”功夫,帶領讀者不斷從空白處尋找答案。
那么,為什么作者就篤信空白處一定藏有答案呢?這很大程度上是基于其跨學科的學術視野。高橋文治在文學研究之外,對金元時期的政治、社會、制度、思想等領域同樣造詣頗深。他的《蒙古時代全真教文書研究》《蒙古時代道教文書研究》,對于蒙古初期如何處理原本金朝治下的地區(qū)、金元時期的宗教團體與政治文化等問題,也都有相當精彩的論述。此外,作者在書的序言中也曾提到,自己完整參加過本田實信、杉山正明主持的《元史·本紀》研讀會,這段經(jīng)歷對他的元好問研究同樣啟發(fā)頗多。因此,在與元好問的反復相遇中,高橋文治看到的也從來就不只是一個單純的文學人物。也只有在這一宏闊的學術視野下,他才得以完成序言中“嘗試闡明‘元好問寫了什么,而他不想寫也沒有寫的又是什么’”的寫作目標,為讀者奉上一部內(nèi)容充實、脈絡豐富的佳作。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書中對諸多核心文本,均進行了注釋和詳細的翻譯和解說,這也是日本漢學家常用的文本細讀法。這種方法不僅為日本讀者提供了閱讀的便利,也有利于發(fā)現(xiàn)新的問題,提出新的主張。譬如《岐陽三首》的寫作時間,此前諸家普遍認為是作于一二三一年四月。而作者通過對詩歌內(nèi)容的細致梳理,認為這組詩“實際上描寫的是一二三一年正月到五月,這幾個月之間金朝與蒙古之間的實際戰(zhàn)況的變化”(109 頁),“按照時間序列將千里以外的戰(zhàn)局變化做了明了的記敘”(107 頁)。再如,對于元好問詩歌中出現(xiàn)的“吳”,作者也通過具體的文本分析,指出它何時指代的是金朝、何時指代的是南宋。這些對于中國研究者來說,同樣深有啟發(fā)。
誠然,書中也存在著一些細小的問題,比如“編纂元好問年譜的繆荃孫”(188 頁)疑應為“繆鉞”,想來可能是作者的筆誤。另外,在個別語句上,中文譯本的準確性似乎可再做斟酌。比如,作者在言及金亡之后的元好問時,并非一概以“遺民”稱之,但中文譯本中卻有超出作者本意的表達。例如,作者用日文的“亡命者”來形容元好問晚年的狀態(tài),中文譯本直接將其譯為“亡國遺民”(6 頁);作者用“士大夫の法を越えて”來描述元好問的立身處世抉擇,中文譯本則在“違背了士大夫的準則”之后又衍生出“選擇遺民茍活的態(tài)度”云云(48 頁)。事實上,即便日文稱“遺民”處,恐怕也并非全然能與今天最常見到的、強調(diào)政治立場的“遺民”之意等同,作者本人在書中更無意對元好問的出處問題做擴大化的評價。至于沒能準確把握元好問《癸巳歲寄中書耶律公書》以“河朔”代指“蒙古”的表達,錯以“河朔”為“金朝”,從而把作者“その投降を「河朔」に帰順した〈大夫〉と〈士〉たち”的解說,錯譯成“將文人們對金朝的投降稱為‘歸河朔’”(154 頁),則是中文譯本的誤解了。
總而言之,近年來,“某某和他的時代”似乎正在成為街頭巷尾的量產(chǎn)標題。在其流行的同時,也很容易陷入“人歸人、時代歸時代”兩不相干的窠臼。如何“把人還給時代”,既從宏觀處把握住時代的大關節(jié),又從細微處在大時代中定位出“人”的坐標系,考驗的是研究者的眼界、筆力和智慧。在這些方面,本書無疑是一個絕佳的范本。
(《元好問和他的時代》,[ 日] 高橋文治著,陳文輝譯,中華書局二〇二四年版)
高柏 著 79.00 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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