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主體間性作為對主體性哲學的超越，是現代哲學的重要范疇。傳統思想政治教育主客二分的思維模式，容易造成受教育者主體“空場”現象，導致思想政治教育效果不佳。進入新時代，思想政治教育活動既要接續(xù)完成對黨的百年奮斗歷程的系統總結，也要對中國式現代化建設新經驗進行及時有效的科學解讀，所以思想政治教育話語的解釋力至關重要。以主體間性理論為視角審視思想政治教育話語發(fā)展，強調思想政治教育話語的共情、共通、共享表達，有利于高校思想政治教育話語表達能力的提升，重構傳統高校思想政治教育范式，更新高校思想政治教育話語理念，創(chuàng)立平等互利的新型教育雙向關系。

關鍵詞：主體間性；高校；思想政治教育話語；教育者；受教育者

話語反映了人們的文化活動和實踐活動成果，也反映了從事這種實踐活動的人們的價值觀念、審美觀念和意識形態(tài)。［1］話語具體可分為描述性話語和評價性話語。要想提高思想政治教育的實效性，我們需要對思想政治教育話語進行準確、及時、恰當地描述，謹防思想政治教育話語描述出現偏差。話語描述出現偏差的原因可能是思想政治教育話語本身的滯后性，也可能是教育者與受教育者的交互過程出現問題，導致話語傳播效果不佳。習近平總書記明確指出：“要堅持把高質量發(fā)展作為各級各類教育的生命線?！保?］在新形勢下，如何實現高校思想政治教育的高質量發(fā)展，優(yōu)化高校思想政治教育話語表達、提高思想政治理論課實效性是其重要組成部分。本文著重討論教育者與受教育者交互過程中，在主體間性理論的指導下，重新審視思想政治教育話語中主體間的交往關系，建立平等對話、合作協商的新型師生關系，切實增強思想政治教育實效性，真正實現思想政治教育高質量發(fā)展。

一、主體間性思想政治教育的理論基礎

要探究主體間性視域下高校思想政治教育話語優(yōu)化進路，首先要厘清何為主體間性理論及其與思想政治教育之間的關系。本文梳理主體間性思想政治教育的理論基礎，推動后續(xù)話語困境和實踐路徑的進一步研究。

（一）主體間性理論

“主體間性”一詞最先由胡塞爾在《笛卡爾式的沉思》中提出，他認為主體間性一方面指“主體間”的相互關系；另一方面是各個主體之間存在著共同性，從而使一個小“客觀”世界先驗地成為可能。［3］胡塞爾從先驗認識論層面理解主體間性，認為主體間性是“自我”與“他我”的溝通，關注“自我”與“他我”對于同一事物的理解，試圖突破“唯我論”的藩籬，為主體間性理論的形成奠定了基礎。海德格爾對于主體間性的理解以存在主義視角研究，更加強調主體之間的“存在”關系，認為主體間的共同存在以及主體間對于同一事物的認同構成了主體間的交往關系。哈貝馬斯的交往行為理論認為主體間的交往關系是兩個或兩個以上的主體之間的平等交流、解釋、對話，相互理解、求同、合作。［4］伽達默爾則從解釋學視角繼續(xù)豐富了主體間性的范疇，認為主體間性是主體間的“視覺交融”，肯定讀者與作者之間的相互作用。［5］總體來看，主體間性是對于主體性的超越，在主體間性理論中，突破了個人主義與唯我論的缺陷，強調主體間性是主體間溝通、理解、共存的本質屬性。

（二）主體間性視域下的思想政治教育

主體間性視域下的思想政治教育，是在思想政治教育領域應用主體間性理論的成果，為思想政治教育提供了新的哲學范式。傳統思想政治教育“主體—客體”模式注重教育者對于受教育者的影響與改造，容易在教學過程中造成“一言堂”“填鴨式”的現象，造成思想政治教育效率和效果皆未達到預期。在思想政治教育領域引入主體間性這一概念，并非意味著教育者與受教育者之間關系絕對的對稱性，而是致力于在人與人之間構建一種主體與主體的和諧融洽、交往互動的主體間性新形態(tài)。相對應地，革新傳統教育理念、引入主體間性理論也并不意味著對傳統教育理念的放逐和對教育者主體性理念的拋棄。張耀燦等人認為，在理解和對話中，教育者和受教育者主體的“視界”融合，思想與思想碰撞、心與心交流，相互激勵和促進，求得共同發(fā)展。［6］主體間性理論觀照下的教育者，與受教育者一樣，作為思想政治教育活動的主體，是“主體—客體—主體”的雙主體屬性，追求平等、尊重、和諧、互助的多向互動關系。因此，以主體間性為教育思路，重新審視思想政治教育者與受教育者之間的關系，建立新型“教學相長”的教育模式，對于提高教學效果有著啟發(fā)意義。

二、主體間性視域下思想政治教育話語表達的現實隱憂

邁入新時代，思想政治教育面臨一系列新情況和新問題。主體間性視域下，思想政治教育話語表達面臨著話語權力離散、話語表達僵化、話語媒介復雜等三個層面困境，予以思想政治教育現實挑戰(zhàn)。

（一）話語權力離散，思想政治教育思想領航力弱化

“理論只要說服人［ad hominem］，就能掌握群眾；而理論只要徹底，就能說服人［ad hominem］?！保?］馬克思揭示了理論說服力的前置條件是理論的徹底性。但徹底的理論說服人還需要教育和接受的過程，否則就陷入“有理說不出”“說了傳不開”的窠臼。思想政治教育是教育者與受教育者共同參與的實踐活動，不僅需要教育者傳授知識、講解理論，發(fā)揮教育者在教育過程中的主導作用，而且需要受教育者主動參與，充分發(fā)揮主觀能動性。但在實際情況下，教育者往往是將知識直接灌輸給受教育者，造成“滿堂灌”“一言堂”現象，使得思想政治教育課堂成為教育者的“獨角戲”，導致教育者話語霸權現象，擠壓了受教育者的話語空間。受教育者話語權力的欠缺，導致話語交往關系失衡，形成教育者的話語霸權，進而造成思想政治教育話語權力離散，最終導致教育過程缺乏互動，課堂氛圍枯燥乏味，教學實效性降低。

（二）話語表達僵化，思想政治教育人文關懷力降低

由于教育者與受教育者所處時代、成長環(huán)境的不同，思想觀念、價值觀念、行為習慣等存在較大差異。教育者往往習慣于以口號化、形式化的話語傳授知識，導致話語表達千篇一律、不接地氣、缺乏生氣。而新生代受教育者往往性格獨立、張揚，渴望能夠使他們產生情感共鳴的個性化話語、生活化話語。二者的差異導致教育者與受教育者之間的話語差異使得思想政治教育話語表達缺乏人文關懷。新時代涌現出許多富有個性的時代話語，譬如“小鎮(zhèn)做題家”“特種兵式旅游”等，這就要求教育者與時俱進，深入了解時代話語，將其靈活運用于思想政治教育過程中。盡管思想政治教育話語內容是相對固定的，但是時代話語和生活話語可以為思想政治教育注入活力，增強思想政治教育的人文關懷，使受教育者產生情感共鳴，豐富情感體驗，使知識真正內化于心、外化于行。

（三）話語媒介復雜，思想政治教育藝術表現力削弱

進入新時代，信息技術迭代更新，大數據、人工智能、元宇宙等信息技術迅速發(fā)展，我國高校教育也隨之進入了人工智能與信息資訊傳播深度融合的智媒時代。與此同時，受教育者由于所接收到的信息內容質量參差不齊，容易受到西方意識形態(tài)內容的滲透，比如歷史虛無主義、享樂主義、個人主義等，消解思想政治教育主流意識形態(tài)的凝聚力。同時，由于獲取資訊的渠道多樣化，在受教育者看來，教育者所傳授的知識不再是獲取信息的唯一渠道。傳統思想政治教育圖式高質量供給不足，整體缺乏新穎度、精準度，使得思想政治教育課堂吸引力不足，實效性不高，這就要求思想政治教育話語應適應時代發(fā)展變化，積極進行自我優(yōu)化，在確保內容科學性的前提下，綜合運用多種話語呈現形式，提高課堂互動，增強思想政治教育的藝術表現力。

三、主體間性視域下優(yōu)化思想政治教育話語表達的破局之徑

針對上述提出的主體間性視域下思想政治教育話語面臨的三大隱憂，文章針對性地提出三項措施，即通過聚合話語權力，樹立多向互動的新型教育理念；活化話語表達，增進主體雙方之間的情感共鳴；善用話語媒介，搭建強調共悟體驗的教育平臺等三項舉措破除困局。

（一）聚合話語權力，樹立多向互動的新型教育理念

以主體間性理論指導思想政治教育，應轉變思維方式，從對象性思維轉向關系性思維，增強話語表達過程中主體之間的交互意識，從教育者、受教育者以及二者之間的關系入手，樹立多向互動的新型教育理念，為踐行主體間性視域下優(yōu)化思想政治教育話語表達奠定基礎。

1. 打破傳統思想政治教育圖式，適當“留白”

在傳統思想政治教育過程中，受教育者是“沉默無言”的聽眾，“獨白”式的教育模式容易造成話語霸權，教育者不了解受教育者對于知識的接收情況、理解程度，從而無法合理調整教學進度。盡管教育者會使用問答方式來了解受教育者對于知識的掌握情況，但有時會出現對于受教育者回答的直接修正的情況，跳過了與受教育者的溝通過程，沒有留給受教育者思考的空間。由于教育者對于知識的優(yōu)先占有，導致教育者為了受教育者能夠掌握知識，將數量等同于質量，認為只要講述得足夠多就能夠被理解，擠壓了受教育者的話語空間。教育者應有選擇地對于部分知識點到為止，讓受教育者通過課前預習、查找背景資料等方式參與到講授知識的過程中來，讓受教育者從純粹的知識接受者轉變?yōu)檎n堂上知識的分享者，分享關于知識的理解、對于教學內容的感悟，在與受教育者的合作中完成對于知識的傳授。

2. 建立平等對話、合作協商的新型師生關系

強調主體之間的良性互動，延長師生間溝通交流的時間，延伸受教育者的話語空間，實現對于傳統思想政治教育模式的超越。在目前的思想政治教育實踐中，單向的輸出模式下的思想政治教育活動僅僅只是對抽象理論的機械敘述，既不符合人類社會的教育規(guī)律，也與真正的灌輸論實質相違背。以主體間性理論審視思想政治教育者與受教育者之間的關系可以得知，二者是平等的，主要體現在地位的平等、話語權的平等。主體間應在平等的前提下對話，在思想政治教育過程中應相互理解、真誠溝通，在合作協商的交往過程中共同提升自我。但這并不意味著二者關系的絕對平等，教育者仍在教育活動中處于主導地位，在對話過程中應充分發(fā)揮受教育者的主觀能動性，關注受教育者的性格特征與心理訴求，增加與受教育者的情感共鳴，建立平等對話、合作協商的新型師生關系。

（二）活化話語表達，增進主體雙方之間的情感共鳴

思想政治教育實質上是思想政治教育者對受教育者進行思想觀念引導的過程，這一過程應是動態(tài)的，根據教學內容的不同，所采用的方法也應相應發(fā)生變化。結合主體間性理論，思想政治教育過程應實現由靜態(tài)向動態(tài)的轉換，著重強調教育者與受教育者之間的交往互動，將傳統的灌輸式教學轉變?yōu)閷υ捠浇虒W，提高受教育者的自主性。

1. 善于以情感人，提升話語親和力

要想取得良好的教學效果，得到受教育者的理解與認同至關重要，思想政治教育不僅要以理服人，還要以情感人。一方面，多模態(tài)的話語呈現方式和技術賦能可引導受教育者以“劇中人”的角色和視角，深入理解并認同思想政治教育話語，從而提升思想政治教育話語的感染力、親和力，進而實現對受教育者思想的凝聚、引導和升華；另一方面，教育者通過對話的方式增加思想政治教育的溫度，了解受教育者的內心世界，實現與受教育者“共境”，在同一語境中與受教育溝通交流，敏銳覺察受教育者的心理狀態(tài)，加強對于受教育者的心理關懷，使得受教育者愿意主動分享內心感受，激起受教育者內心深處的情感共鳴，提升思想政治教育話語的親和力。

2. 分享話語主體的話語權，發(fā)揮思想政治教育的心理疏導功能

在傳統思想政治教育過程中，思想政治教育者作為話語主體，掌握著思想政治教育過程中的話語權，在思想政治理論課上通常是以教育者灌輸知識為主要場景。分享話語權意味著讓受教育者積極主動地思考問題，通過辯論、分享會、討論小組等形式，讓大家聆聽到多樣的聲音，提高發(fā)散思維能力，擴展思考問題的角度，在與受教育者溝通交流的過程中，更加貼近受教育者內心真實的想法，增加思想政治教育過程的多樣性和可能性。

思想政治教育具備多種功能，心理疏導功能作為其功能之一，是指思想政治教育者運用心理學知識，遵循受教育者發(fā)展規(guī)律，通過各種方式引導受教育者完善思想觀念，適應社會發(fā)展，提高心理健康水平。在表達方式中運用疏導功能，有助于彌補純粹灌輸式教學的不足。

教育者與受教育者平等交流對話，結合受教育者的個性，通過生動形象的方式講述，合理利用受教育者易于接受的通俗話語創(chuàng)新表達形式，不僅提升了高校思想政治教育話語的親和力而且提升了思想政治教育話語的實效性。

（三）善用話語媒介，搭建強調共悟體驗的教育平臺

在主體間性理論視角下，受教育者不再是教育者所改造的對象，而是與教育者處于平等地位。強化實踐教育可充分利用教育資源，將教育者與受教育者的情感體驗相融合，增加教育者與受教育者的共悟體驗，提高二者合作、溝通、互助的能力，對于思想政治教育話語表達的優(yōu)化具有積極意義。

1. 推進網絡文化建設，靈活運用網絡信息資源

受教育者熱衷于在網絡上汲取新鮮資訊，獲得情感共鳴。高校應積極推進網絡文化建設，借助受教育者常使用的微博、微信、抖音等平臺，創(chuàng)建校園官方公眾賬號，創(chuàng)新思想政治教育宣傳方式。教育者可通過網絡平臺布置學習任務，提高思想政治課堂效率。教育者應善于運用數字信息技術整合思想政治教育資源，將教學所需的網絡資訊進行電子化處理，將其上傳至數字化智慧課堂，實現對網絡信息資源的動態(tài)處理，利用好網絡上的優(yōu)秀思政課件、優(yōu)秀公開課等課堂教學資源。教育者可學習利用大數據分析技術對使用教學智慧課堂的受教育者用戶“畫像”，融合海量教育教學資源與用戶需求生成動態(tài)靈活的教學內容，增加對受教育者的深入了解，開展更為精準的思政課教學。教育者可在靈活運用信息資源進行教學的過程中，推進教學設計的革新以及教學管理的信息化，實現便捷、高效的思想政治教育課堂管理。

2. 借助數智技術驅動，構建沉浸式學習空間

在深入探究思想政治教育話語的歷史演變機制后，我國高校應當借助數智技術的推動力，將這一話語體系從傳統的理論課堂領域擴展至虛擬空間、社會舞臺以及實踐場景，進而構建一個全域貫通、智能互聯的話語空間。一是借助虛擬現實（VR）、增強現實（AR）等技術創(chuàng)設網絡思想政治教育新環(huán)境，刺激受教育者的感官系統，增加受教育者的共情體驗。高校可結合地方特色，統籌教育資源，搭建紅色文化虛擬實踐場景，降低現場教學成本，更加便捷地將理論與實踐相結合。二是為了有效實施思想政治教育話語的傳播與互動，各高校應當積極推動話語的空間導航與全面互聯，構建多維度、具身體驗的敘事環(huán)境，以承載和展現話語的豐富內容。此外，借助先進的數字孿生技術等手段，高校能夠整合全場景下的社會關系和教育資源，以“數字主體”的形態(tài)連接敘事空間，通過這種方式為受教育者提供個性化、沉浸式的話語敘事路徑，在與歷史、理論、自我的對話中，深化對主流價值觀的理解和認同。

四、結語

長期以來，教育者處于高校思想政治教育過程的中心地位，受教育者處于被支配、從屬地位。這種忽視受教育者主體地位的傳統教育模式導致教學效果不佳、教育實效性不高、受教育者獲得感不足等現實問題。在此種現實境況下，高校思政課改革勢在必行。將主體間性理論引入思想政治教育過程，不僅是對于傳統“主體—客體”教育模式的揚棄與超越，更是在新形勢下貫徹落實黨中央關于加強宣傳思想工作重要部署的必然要求，對于高校思想政治教育“鑄魂育人”工作有著深刻的理論與實踐意義。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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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金項目：山西省教育科學“十四五”規(guī)劃2021年度課題“科學實踐觀范式下思想政治教育評價創(chuàng)新研究”（PJ-210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