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曉宇　郭璐

摘 要：陜西是中國革命搖籃和延安精神發(fā)祥地，比起陜北，陜南是川陜革命根據(jù)地、鄂豫陜革命根據(jù)地的重要組成部分，擁有豐富的革命文物資源。商洛是革命老區(qū)，包含了鄂豫陜革命根據(jù)地、紅二十五軍長征革命舊址、社會主義建設和改革時期的重要文物。但與各地一樣，由于地理位置、文物級別等限制，陜南革命文物的保護利用成果參差不齊，面臨著不少困境，本文以商洛市不可移動革命文物田野調查情況為依據(jù)，淺談商洛市不可移動革命文物保護利用現(xiàn)狀及典型案例。

關鍵詞：革命文物；田野調查；保護利用；模式探索

DOI：10.20005/j.cnki.issn.1674-8697.2024.07.014

1 革命文物保護利用現(xiàn)狀情況簡述

革命文物是自1840年以來，中華民族為爭取民族獨立，實現(xiàn)偉大復興而奮斗，特別是中國共產黨領導下的新民主主義革命和社會主義革命與建設光輝歷程的重要實物見證。革命文物包括各類與革命運動、重大歷史事件或英烈人物有關的，具有重要紀念意義、教育意義或史料價值的近現(xiàn)代重要史跡、實物、代表性建筑，蘊含著中華民族和中國共產黨人的精神價值與優(yōu)良傳統(tǒng)①。

我國革命文物保護可追溯至1931年中華蘇維埃共和國制定的《中國工農紅軍優(yōu)待條例》，條例中明確提出“死亡戰(zhàn)士之遺物應由紅軍機關或歷史博物館中陳列，以示紀念”，這一規(guī)定開啟了黨領導的政權保護革命文物的先河②。從辛亥革命開始，我黨我軍在全國各地都種下了燎原的星星之火，隨著國家對革命遺址保護的不斷重視，各地保護管理水平逐步提高，工作成果顯著。廣元市全市不可移動革命文物均劃定了保護范圍和建設控制地帶，設立保護碑，落實屬地管理和安全責任，革命文物管理已趨于完善③。中山市建立了文物庫房，配備了專業(yè)人才，并修訂修繕補助資金管理辦法，推動提高革命舊址修繕積極性④。西安事變紀念館建立了完備的責任體系，完善保護規(guī)劃，實行數(shù)字化查詢⑤。在利用方面，各地市普遍將革命舊址保護與紅色旅游相結合。甘肅秦安積極打造紅色歷史線路，拓展革命遺址的帶動效應，并將革命遺址保護與文旅康養(yǎng)相結合，有力推動了鄉(xiāng)村振興，其利用更多地體現(xiàn)出革命文物保護的系統(tǒng)性和綜合性的發(fā)展趨勢⑥。廣元市則建立了愛國主義教育基地，在紅色旅游的基礎上與文化惠民等活動有機結合，創(chuàng)作了舞臺劇、文創(chuàng)產品，打造了紅色研學項目⑦。中山市依托革命舊址舉辦專題展覽、講座論壇，舉行研學與社教活動⑧。各地市手段豐富多樣，結合各自實際，創(chuàng)新了一批高質量的革命舊址展示利用活動。

2 商洛市不可移動革命文物保存管護概況

商洛是革命老區(qū)，從1927年到1949年的23年中，先后有大大小小十余個黨組織在此開展工作，革命武裝的活動亦十分頻繁。在長征途中，紅二十五軍以商洛為中心創(chuàng)建鄂豫陜革命根據(jù)地，深入秦嶺深處，堅持斗爭長達2年零4個月。在這艱苦而又漫長的歲月里，部隊逐漸壯大，以商洛子弟兵為主組成的中國工農紅軍第七十四師，獨立建制編入人民軍隊序列，在軍史上占有重要位置。

商洛市不可移動革命文物大多分散于城鎮(zhèn)、鄉(xiāng)村及交通不便的山區(qū)，時間跨度較長，保護利用狀況參差不齊。2021年，陜西省文物局組織完成陜南不可移動革命文物專項調查，商洛市200處不可移動革命文物中整體尚存72處，主體尚存61處，原址無存67處，各占總數(shù)的三分之一左右。

在管護利用方面，商洛市約有四分之一的革命文物點管護情況較好。從級別上來看，省級文物保護單位的革命文物大部分依托古建筑，較早完成修繕并對外開放；縣市保及未定級文物眾多，分布較為分散，維護力量薄弱，僅有約50%的文物被保護利用起來；新發(fā)現(xiàn)文物大多為地處偏遠的民居，產權不易回收和交通不便的問題讓其保護利用情況不佳，僅有15.7%的文物得到了保護利用。從類型上來看，保護利用最好的為烈士陵園、烈士墓地類革命文物，占比近四分之一，有約80%為有組織的紀念場所或展館，其余也多由后人看護打掃；而重要機構、會議舊址及名人舊居等革命文物基本為散落在各地的民居，大部分由村民居住，其余為閑置的民房，廟宇、學校、政府機構等場所還在延續(xù)著它們本身的作用。

與其他省市一樣，不論是創(chuàng)新展陳、文旅康養(yǎng)，還是社教研學、文創(chuàng)講座，都對地理位置、人員配置、設施配套、資金投入等有較高的要求，分布廣泛的田野文物在紅色旅游熱不斷升溫的今天，仍然面臨困境，但在眾多的未定級和新發(fā)現(xiàn)文物點中，有幾處文物點利用形式新穎，探索出了適合自己的保護利用方式，不失為良好的參考和借鑒。

3 商洛市不可移動革命文物利用典型案例分析

3.1 庾家河會議舊址

中共鄂豫皖省委第十八次常委會議（庾家河會議）舊址（圖1）位于丹鳳縣庾嶺鎮(zhèn)，為一般文物點。1934年11月，中共鄂豫皖省委根據(jù)中央的指示和周恩來副主席的指示精神，帶領中國工農紅軍第二十五軍實行戰(zhàn)略轉移，于12月初進入商洛，12月10日，省委在庾家河街“春茂永”藥鋪召開第十八次常委會議，討論決定將鄂豫皖省委改為鄂豫陜省委，作出了建立鄂豫陜革命根據(jù)地的重大決策。

當時的“春茂永”藥鋪現(xiàn)在由楊家后人楊青山所有，楊青山負責收集、組織，當?shù)卣鲑Y70%，在原藥鋪內舉辦展陳活動，展陳面積100平方米，年接待觀眾數(shù)量達2萬人次。在革命舊址保護和利用中，產權回收難、資金短缺是普遍存在的問題，庾家河會議舊址雖然產權未回收，但村民提供老宅，政府出資，既解決了民居類舊址不好保護的問題，也解決了政府資金緊張、文保資金少的難題。這種由政府和村民共同保護，傳承紅色記憶，講述革命故事的方式新穎、獨特、有效，非常具有借鑒意義。

舊址不遠處有庾家河戰(zhàn)役舊址及庾家河烈士陵園，為一般文物點。1934年12月10日，中共鄂豫皖省委會議召開時，國民黨六十師緊隨紅二十五軍，從洛南三要雞頭關追來，占領七里陰嶺，紅二十五軍軍長程子華、副軍長徐海東立即指揮部隊反擊，戰(zhàn)斗持續(xù)一天一夜，敵軍死傷800余人，紅二十五軍亦傷亡200余人，正副軍長均在戰(zhàn)斗中身負重傷。此次戰(zhàn)斗的勝利為完成紅軍戰(zhàn)略轉移、創(chuàng)建鄂豫陜革命根據(jù)地奠定了基礎。1982年起，丹鳳縣數(shù)次投資，整修烈士陵園，并在山頂修建碑亭，豎立紀念碑。在革命舊址保護利用中，革命舊址分散導致的事件不連貫、缺乏整體利用是很多地市普遍存在的問題⑨，庾家河會議舊址和庾家河戰(zhàn)斗舊址時間脈絡完整，歷史事件清晰，遺存層次豐富，造就了革命舊址整體利用的溫床，具有打造保護利用模范案例的潛質。

3.2 中共商洛縣委、縣政府舊址

中共商洛縣委、縣民主政府舊址（圖2）位于商州區(qū)北寬坪鎮(zhèn)，為縣級文物保護單位。1946年8月上旬，由李先念同志成立的豫鄂陜邊區(qū)第二地委在商縣寬坪村唐渠成立中共商洛縣委、縣民主政府?？h委、縣政府成立后，積極發(fā)動群眾建立區(qū)鄉(xiāng)政權，組織武裝支隊，對地區(qū)統(tǒng)戰(zhàn)、擴充軍隊、護送來往領導干部等都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在村民居住期間，舊址部分建筑被火燒毀，后經(jīng)過歷次修整，形成現(xiàn)在的院落布局。舊址現(xiàn)由李姓村民所有，產權一直未收回。2016年，為解決產權未收回難以保護利用的問題，商州區(qū)委、區(qū)政府在舊址所在山坡的山腳下，按照原形制修建商洛縣委縣政府紀念館，布置展陳，供來往游客參觀學習，由文保員共同看護。在革命文物保護利用中，很多革命舊址所在的村民老宅往往仍由其后人居住，產權難以回收，造成保護上的困難，中共商洛縣委、縣政府舊址利用“原址搬遷”的形式，1∶1復原了承載著歷史意義的革命舊址，這種展陳模式既解決了民居無法利用的問題，又發(fā)揮了該文物點對民眾的紅色教育、宣傳作用，對由于產權難以回收無法保護利用的舊址具有參考意義。

3.3 中共商洛工委成立舊址（王柏棟烈士故居）

中共商洛工委成立舊址為王柏棟烈士故居（圖3），位于丹鳳縣商鎮(zhèn)桃園村，為新發(fā)現(xiàn)文物點。1937年11月11日，中共陜西省委派時任地方科科長的王柏棟回商洛擔任中共商洛工委書記，領導商洛的抗日救亡工作。王柏棟以自己的家鄉(xiāng)為落腳點，積極在農村和地方武裝中開展抗日宣傳，先后建立多個抗日救亡組織，積極發(fā)展黨員，建立黨支部。商洛工委積極宣傳抗日救亡主張、廣泛建立抗日民族統(tǒng)一戰(zhàn)線的行為，引起地方頑固派和漢奸組織的仇視，1938年7月25日，王柏棟被暗殺于其顯神廟家中西廈房。

舊址由村民王丹華所有，2011年修復后，部分房屋布設復原展陳對外開放，部分房屋由屋主居住，同時，丹鳳縣人民政府在王柏棟舊居屋后設立丹鳳革命史紀念館（圖4），以圖片展的方式講述了丹鳳自1927年至1949年的23年間的革命斗爭史。在革命舊址保護利用中，展陳形式老舊、資源挖掘不夠、史料碎片化的問題普遍存在，位于鄉(xiāng)村的革命舊址分散，展陳內容單一、不連貫等問題導致其宣傳教育作用不夠顯著，雖然該舊址產權仍未收回，但丹鳳縣政府緊挨王柏棟烈士舊居設立丹鳳革命史紀念館，既豐富了該舊址的展陳層次，又以此為切入點，深入挖掘了丹鳳縣革命斗爭史，提高了舊址的宣傳“配套”，是另一種鄉(xiāng)村民居類革命舊址利用的優(yōu)秀典范。

3.4 馬家坪農協(xié)成立遺址

馬家坪農協(xié)成立遺址位于丹鳳縣巒莊鎮(zhèn)馬家坪村周家屋場，為新發(fā)現(xiàn)文物點。1928年3月中旬，“許權中旅”干部陳會長率領會仙臺農民協(xié)會會員到馬家坪組織農民協(xié)會，在周家屋場戲樓召開群眾大會，宣告馬家坪農民協(xié)會正式成立。同時組建“鋤頭會”，與農會一起并肩戰(zhàn)斗。

周家屋場現(xiàn)為周家后人新建的住房，當年的戲樓已于20世紀70年代拆除，現(xiàn)在為馬家坪完全小學，小學圍墻上嵌有“馬家坪農協(xié)成立遺址”說明牌。2016年，中共丹鳳縣委、丹鳳縣人民政府在馬家坪村修建紅色廣場及馬家坪紅色紀念館（圖5），以馬家坪農民協(xié)會成立為切入點，深入挖掘了欒莊、馬家坪的紅色革命歷史，運用圖片的形式展出，敘述了馬家坪農協(xié)成立的時代背景和歷史意義，以及其對渭華起義和農民革命運動造成的深遠影響。馬家坪村依托當?shù)匕l(fā)生的革命事件，以“村史館”的形式打造紅色廣場與紅色紀念館，既保留了歷史，又是培養(yǎng)村民文化素養(yǎng)，進行愛國主義教育的優(yōu)秀場所，為鄉(xiāng)村、田野文物管理利用找到了新方法。

3.5 烈士陵園

在各個省市的紅色資源利用中，烈士陵園都是開展愛國主義教育的良好基地（圖6、圖7）。非常值得一提的是，商洛市內陵園類革命文物管護狀態(tài)普遍較好。商洛市作為紅二十五軍長征的途經(jīng)地，鄂豫陜根據(jù)地的核心和中原軍區(qū)北路突圍時的戰(zhàn)場，無數(shù)先烈曾在此浴血奮戰(zhàn)。當時，犧牲烈士的遺體多由當?shù)厝罕娮园l(fā)掩埋，后大多數(shù)由村委會組織，將周邊的零星烈士墓集中遷葬，如月亮灣烈士陵園、寺底鋪村紅軍墓等，它們大多以某次戰(zhàn)爭或某個村鎮(zhèn)為范圍形成小型的烈士公墓。7個縣區(qū)中有5個縣區(qū)有縣級烈士陵園，山陽縣烈士陵園先后被中共山陽縣文明委和武裝部授予“愛國主義革命教育基地”和“國防動員教育基地”，從2014年開始至今每年的9.30“烈士紀念日”，山陽縣委、黨委、各駐山部隊單位、青年學生及社會各界人士均會在縣烈士陵園舉行隆重的紀念活動；丹鳳縣革命烈士陵園1989年被丹鳳縣人民政府公布為縣級重點烈士紀念建筑物保護單位，現(xiàn)為省級愛國主義教育基地，并依托陵園建立了丹鳳縣革命斗爭史展覽室。商洛市90%以上的烈士陵園都作為紀念場所和展館對公眾開放，有專人看護、打掃，這些散落在秦陵深處大大小小的烈士陵園是商洛市人民參與反抗的見證，也是我們了解歷史和緬懷革命先烈的重要紅色教育基地，為全市開展愛國主義宣傳教育發(fā)揮著重要的示范帶頭作用。

4 結語

在陜西遍布各地的紅色遺跡中，位于鄉(xiāng)村的革命舊址往往年代更早，意義深遠，是我黨發(fā)展初期的星星之火，承載了開天辟地、承上啟下的重要作用，卻因為舊址產權回收難、地處偏遠交通不便和資金不足等問題，逐漸消失在鄉(xiāng)村發(fā)展的歷史長河中，長久以來都面臨著保護難、利用難的困境。黨的十八大以來，習近平總書記在各地考察，發(fā)表了一系列重要論述，為歷史文化遺產保護工作引航指路。隨著習近平總書記作出的一系列重要指示批示，各地市也逐步加強對革命文物保護利用的重視，成果豐碩，效果顯著，在保持現(xiàn)有成績的同時，還應不斷探索鄉(xiāng)村革命文物保護利用的新方法，打開新思路，提高思想認識，發(fā)揮鄉(xiāng)村優(yōu)勢，彌補弱勢，讓他們繼續(xù)成為加強社會主義精神文明建設，傳承紅色基因、弘揚革命傳統(tǒng)的“星星之火”。

注釋

①國家文物局、中宣部、發(fā)展改革委、教育部、民政部、財政部、住房城鄉(xiāng)建設部、文化部、國家旅游局、共青團中央關于加強革命文物工作的若干意見[M].中國文物年鑒，2009.

②盧世主，朱昱.革命文物保護利用研究的現(xiàn)狀與進展[J].江西師范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20，53（6）：145-153.

③⑦任艷.廣元市不可移動革命文物保護現(xiàn)狀及其對策思考[J].文物鑒定與鑒賞，? 2023（4）：58-61.

④⑧周劍.新時代革命文物資源保護和活化利用研究：以中山市為例[J].文化創(chuàng)新比較研究，2022，6（22）：77-80.

⑤鄭凡.關于革命舊址的保護與利用思考：以西安事變紀念館為例[J].文化學刊，2021（6）：68-70.

⑥伏龍.鄉(xiāng)村振興視域下革命文物遺址保護與利用探析：以甘肅秦安為例[J].文物鑒定與鑒賞，2023（4）：62-65.

⑨李曉燕.淺談不可移動革命文物保護利用：以呂梁為例[J].今古文創(chuàng)，? 2021（44）：109-1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