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紫璇 楊 歡
《日出》是著名劇作家曹禺先生繼《雷雨》之后的又一部成功的劇作,最初發(fā)表在1936 年《文學月刊》1卷第1—4 期,同年11 月由上海文化生活出版社出版。翠喜作為《日出》中描寫筆墨不多的女性角色,卻以她浮萍般漂蕩的命運和堅韌的性格打動了不少觀眾。曹禺通過矛盾沖突著力刻畫翠喜這一人物,翠喜身上的矛盾是隱而不顯的,她是黑暗動蕩的社會產(chǎn)物,作為備受侮辱和迫害的一個妓女,她在人世間不斷掙扎,想盡辦法養(yǎng)家糊口,處于生活最底層的她,卻有一顆美好的心。因此,本文擬以翠喜為研究對象,對話劇《日出》中翠喜的表演特點與技巧進行分析,希望能更好地理解及表演該人物,體驗與感悟曹禺先生所創(chuàng)作的藝術(shù)風格帶來的精神享受。本研究旨在探究話劇《日出》中翠喜的表演特點與技巧,重點是分析翠喜在話劇中的人物形象、藝術(shù)特點及表演技巧,以加深對話劇表演藝術(shù)的理解。
話劇《日出》是中國著名劇作家曹禺的代表作之一,其故事主題豐富多樣,涵蓋了社會現(xiàn)實、人性探索和哲學思考等多個層面。以下是對話劇《日出》故事主題的深入分析。
《日出》以天津為主要背景,通過描述社會底層人物的生活狀態(tài),展現(xiàn)了當時社會的黑暗面。劇中的主要人物,如妓女陳白露、貧苦青年方達生等,他們在面對生活的壓迫和無盡的剝削時,無奈和悲慘的命運得以凸顯。這些人物形象深刻地揭示了當時社會的階級壓迫和不公平現(xiàn)象,同時也呈現(xiàn)了人性的善良與悲哀。
在人性探索方面,《日出》通過劇中人物的內(nèi)心世界和復雜的人際關(guān)系,展示了人性的多樣性和復雜性。比如,陳白露雖身處社會底層,卻對生活充滿希望,對友情和愛情懷有真摯的渴望;然而,她的悲慘命運又讓她陷入絕望和墮落。此外,方達生與陳白露之間的感情糾葛也展示了人性中的善良與自私、愛與責任等多重矛盾。
在哲學思考層面,《日出》探討了生活與死亡、光明與黑暗等主題。劇中的陳白露在經(jīng)歷了生活的種種磨難后,最終選擇了自殺,她的命運引發(fā)了人們對生與死的思考。同時,劇中也表達了對光明與黑暗的追求。比如,方達生在目睹了陳白露的悲慘命運后,決定離開天津,去尋找新的生活出路。這種追求光明、改變命運的決心,也體現(xiàn)了作者對正義和光明的執(zhí)著追求。
總之,話劇《日出》以其豐富而深入的故事主題,展示了當時社會的階級壓迫和不公平現(xiàn)象、人性的多樣性和復雜性以及生活與死亡、光明與黑暗等哲學主題。這部劇作不僅揭示了中國社會的黑暗面,還表達了對人性和正義的深切關(guān)懷,對中國現(xiàn)代戲劇的發(fā)展產(chǎn)生了深遠影響。
1.熱愛生命,堅韌不屈
話劇《日出》翠喜的人物形象是一個熱愛生命、堅韌不屈的人物。
翠喜,長得并不好看,人也有些胖,滿臉涂著粉,一雙眼皮暈暈地撲一層紅胭脂,頭發(fā)披在肩上,前額一塊塊地故意掐成的紫痕,排列整齊如一串花瓣。這就是她的容顏,既沒有瑪格麗特誘人性感的身材,也沒有陳白露那種“奢侈糜爛的生活天堂”,她有的只是一間鴿籠似的長隘黑穢的小房子,一個瘸子丈夫,兩個瞎眼的孩子和癱在床上的婆婆。她在妓院中還要忍受黑暗勢力野獸般的侮辱和折磨,面對如此艱難的生活環(huán)境,她只能強顏歡笑,像寵物一樣供人挑選、取樂,但她依然堅強地活著。這樣一個生命中沒有任何光亮的女人,卻能如野草般堅韌地活下去,這正是源于她內(nèi)心強大的力量和勇氣。同樣是悲慘的女人,翠喜沒有像陳白露和小東西一般放棄自己的生命,而是選擇艱難地活著,生不如死地活著,因而其悲劇色彩更濃。
翠喜的形象展示了底層人民對生命的熱愛和堅韌不屈的精神,同時也揭示了當時社會的不公和壓迫。翠喜的堅韌不屈和積極樂觀的態(tài)度,讓人們看到了底層人民在黑暗中尋找光明和希望的勇氣和決心。
2.處境艱難,心存善念
翠喜的人物形象是話劇《日出》中的重要角色之一,她是一個身處社會底層,卻有著堅強生命力和善良心靈的妓女。
翠喜在劇中面臨著各種困難和挑戰(zhàn)。她身處貧困之中,為了生存,她不得不賣淫維生。雖然職業(yè)備受歧視,但她依然積極向上,并時刻保持著一顆善良的心。翠喜對自己的處境有著清晰的認識,但她并不因此而失去對生活的熱愛和對人們的關(guān)懷。
翠喜從那顆破碎、麻木的心里迸發(fā)出了對小東西深摯、熾熱的關(guān)心和同情。從翠喜的語言中,便可以體會出來,“太陽今兒格西邊落了,明兒格東邊還是出來,沒有出息的人才嚷嚷過不去呢”,翠喜用激將的語言激勵小東西要堅強地活下去,雖然她自己也處在水深火熱之中,卻不忘去安慰、鼓勵小東西,這是她善良的體現(xiàn)。
3.渴求為“人”,向往尊嚴
翠喜,這個被金錢摧殘得痛苦不堪的女人,她哪怕生活在社會最底層,本性里對人尊嚴的渴望也不曾褪去,她在勸說小東西聽話認命時說:“哪個不是父母養(yǎng)活的?哪個小的時候不是親的熱的媽媽的小寶貝?哪個大了不也得生兒育女,在家里當老的?哼,都是人,誰生下來就這么賤骨頭,愿意吃這碗老虎嘴里的飯?”這幾句話既是她對小東西的勸諫,也是對自己命運的控訴,是一個掙扎在社會底層的婦女發(fā)出的無助呻吟。寥寥數(shù)語,卻充滿了她血淚的控訴,同樣是人,卻要被人為分出三六九等,表現(xiàn)了她滿滿的無奈。
她這幾句話最為經(jīng)典,因為她所指代的并非是翠喜自己,而是同她一樣生活在社會底層的這一類人,痛訴這群弱勢群體在這個金錢統(tǒng)治的混沌社會中,無法掌握自己的命運,只能任人宰割。
簡短的幾句話,把翠喜這個滿身創(chuàng)傷的弱小女子,那種不愿意出賣肉體又不得不出賣肉體,為一家人的生存而忍受屈辱的痛苦心境,對做真正“人”生活的熱切渴求,十分鮮明地表現(xiàn)出來。
話劇《日出》是曹禺的代表作之一,描寫了20 世紀30 年代半殖民地半封建時期的中國社會以及底層人民的悲慘命運。翠喜是劇中一個筆墨不多的底層女性角色,她是一個年老色衰的妓女,為了養(yǎng)活殘疾的丈夫、失明的兒子和癱瘓的婆婆,不得不在妓院中出賣肉體。她雖然身處黑暗和苦難中,但仍然有著對生命的執(zhí)著、對善良的堅持和對生活的渴望。她的悲劇形象反映了當時社會的創(chuàng)痕,也展現(xiàn)了女性的悲劇美學。
在表演技巧方面,翠喜的形象塑造主要注重聲樂技巧的應(yīng)用。聲樂技巧是指運用聲音和歌唱來表達角色的情感、性格和心理狀態(tài)。聲樂技巧可以分為以下幾個方面:
聲音的音量、音質(zhì)、音色和節(jié)奏。這些方面可以體現(xiàn)角色的氣質(zhì)、情緒和心理變化。例如,翠喜在第一幕中與胖子等人調(diào)笑時大聲說:“缺了德的,胖子,你放開手。你回家找你媳婦吃‘喳兒’去吧,少跟我起膩!”這表示出她與胖子之類嫖客熟練的“調(diào)情”;而在與小順子的交談中,她語調(diào)低沉,不甘又無奈地說道:“你嫌少?人家留著洋錢‘治’(買)墳地呢?!边@表現(xiàn)出她對胖子給的賞錢少不滿意但又無可奈何的心態(tài)。
聲樂與動作、表情和臺詞的配合。這些方面可以增強角色的表現(xiàn)力和感染力,使聲樂與戲劇融為一體。在小順子提起小東西時,翠喜一邊朝著小東西在的房建里望,一邊嘆氣道:“你看吧!這一晚上她一個盤兒也沒有賣!你看黑三來了,還不把她揍死!”這些動作、表情配合著話劇的配樂,突出了翠喜對小東西處境的同情和無奈。在小東西因為打翻茶水弄臟了胡四的衣服而被黑三毆打慘叫時,她媚笑著一邊幫胡四擦衣服,一邊扭頭朝著王福生,幫著小東西說情:“八爺,混事由的,都不易,得原諒著點,就原諒著點?!边@些表情與動作的配合,顯出了她的討好和小心翼翼,也突出了翠喜對小東西的同情和關(guān)愛。
翠喜的形象塑造還注重臺詞的語言風格和修辭手法。語言風格和修辭手法是指運用語言的特點和技巧來表達角色的思想感情和人生觀。語言風格和修辭手法可以分為以下幾個方面:
首先,語言的口語化、方言化和俚語化。這些方面可以體現(xiàn)角色的身份、地域和文化背景。例如,翠喜在勸說小東西時所說:“到這兒來,就得說這兒的規(guī)矩,你今天一天又沒有好生意,你看黑三那個狗雜種會饒過你?”“狗雜種”這種帶有侮辱性的地方方言表明了她對黑三的厭惡,但同時也讓她潑辣的個性呈現(xiàn)出來。再比如她說:“……我告訴你,親妹子,你到了這個地方來了,你就不用打算再講臉。媽那個×,四面叫人摟著三面無論誰來,管他生的熟的,說拉鋪就拉鋪,就得把褲子拉下來,人家愛怎么樣就怎么樣;叫他媽的哪兒講臉去?”無論是“拉鋪”“媽那個×”,還是“他媽的”,都帶有一定的臟話屬性,體現(xiàn)出翠喜作為下層人民的粗魯性。
其次,翠喜的語調(diào)變化非常精彩。她能夠根據(jù)不同的情境和情緒,運用不同的語調(diào)和語氣。比如,當她感到悲傷時,她的語調(diào)會變得沉重和緩慢;而當她感到憤怒時,她的語調(diào)又會變得強烈和急促。這些語調(diào)的變化不僅讓她的臺詞更加生動有力,還讓觀眾更加深入地理解她的情感世界。
除了聲樂技巧和臺詞的語調(diào)變化,翠喜的形象塑造還強調(diào)形體語言的運用。形體語言是指運用身體的動作、姿勢、表情和眼神來表達角色的情感、性格和心理狀態(tài)。形體語言可以分為以下幾個方面:
動作的大小、速度和方向。這些方面可以體現(xiàn)角色的氣勢、節(jié)奏和方向感。例如,翠喜在最開始出場時,就倚在門口,撩開門簾向外張望,右手里一只煙蒂頭,時而吹一下灰,放在口邊,時而就用那手指搔弄自己的頭發(fā)……這些動作雖小,但都體現(xiàn)出她作為妓女的風情;當她被瘸子丈夫毆打后,她一邊大叫著一邊奔進門來,還抽噎著跟小東西說話,這些動作幅度大、聲音重,都表現(xiàn)出她的憤恨、無奈和絕望。
表情的變化、細節(jié)和強度。這些方面可以體現(xiàn)角色的心情、細膩和強烈。例如,小順子告訴翠喜:“你爺……爺兒們要你帶著孩子回家住?!贝湎驳谋砬樗查g由哀切變?yōu)閼嵑蓿斑豢谔怠?,之后開大聲質(zhì)問:“回家?這大冷天回家找凍死去?孩子擱在這兒死不了。你跟瘸子說我這兒有客,回頭我就出去?!倍诳匆姾谌龤蛐|西時,她表情又驚又怕,但還是撲上去幫小東西,這表明她雖然害怕黑三,但依然不忍心看他把小東西往死里打。
眼神的方向、焦點和含義。這些方面可以體現(xiàn)角色的注意力、目標和意圖。例如,小順子告訴翠喜說:“我看一會兒黑三又要來?!贝湎矅@了一口氣,原本有些自怨自艾的眼神變得憐憫,這表示了她對小東西的同情。在胡四和王福生進了屋子后,翠喜的臉上露出迎合的笑容,眼神也柔和下來,熟練地問:“伺候哪位?”這樣的眼神變化更表現(xiàn)出她對接客的熟稔。
除了聲樂技巧、臺詞的語調(diào)變化和形體語言的運用,翠喜的形象塑造還把握好了表演的內(nèi)外部動作。內(nèi)外部動作是指運用角色的內(nèi)心活動和外在行為來表達角色的情感、性格和心理狀態(tài)。內(nèi)外部動作可以分為以下幾個方面:
內(nèi)部動作的想象、感受和意圖。這些方面可以體現(xiàn)角色的心理活動、情緒變化和目標追求。例如,翠喜在剛出場時倚著門框抽煙,時不時吹一下煙灰,她心底對這樣看不到明天的生活是絕望的,但她又會在胖子等嫖客調(diào)戲她時潑辣地回應(yīng),熟稔地談笑風生,這簡單的動作變化和神情轉(zhuǎn)變就體現(xiàn)出她的身不由己和對妓女身份的熟練把握。
外部動作的選擇、方式和結(jié)果。這些方面可以體現(xiàn)角色的行為決策、行為方式和行為后果。例如,翠喜在第三幕中看見門外唱“數(shù)來寶”的乞丐時,她呵斥了乞丐幾句,又把嘴里的煙頭扔到了門外,看見乞丐拿起煙頭,就咯咯咯地笑起來,還嘲諷了乞丐幾句,這表明她粗俗的做事風格,也讓她在社會底層的形象更加豐滿。
在本文中,我們對話劇《日出》中的翠喜人物形象進行了深入的分析,并探討了塑造這一形象的表演技巧。通過研究發(fā)現(xiàn),翠喜在面對生命的艱辛與挫折時,展現(xiàn)出堅韌不屈的態(tài)度,并在艱難的處境中始終保持善良的心態(tài)。她渴望成為“人”,向往尊嚴的生活,這種追求成為她人生的動力。
在表演技巧方面,演員需要注重聲樂技巧的應(yīng)用,如唱歌和說話的語調(diào),以及臺詞中的情感表達。此外,形體語言的運用,包括面部表情、身體動作和體態(tài),都是塑造翠喜形象的重要因素。同時,演員還應(yīng)注意內(nèi)外部動作的把握,如心理活動和情感表達的協(xié)調(diào),以便更好地展現(xiàn)翠喜的人物特點。
綜上所述,翠喜是話劇《日出》中的重要人物形象,她身上所蘊含的堅韌、善良和對尊嚴的追求,都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日出》的故事主題。通過對其表演技巧的分析,我們不難發(fā)現(xiàn),塑造翠喜形象的演員需要具備扎實的聲樂、臺詞、形體語言和內(nèi)外部動作等方面的表演技巧。因此,翠喜這一人物形象的重要性和話劇《日出》的故事主題得以凸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