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浩

中國古代散文觀照社會現(xiàn)實，注重情感表達，因此成為語文教材中“增強文化自信、發(fā)揮育人功能”的重要載體。《項脊軒志》就是高中語文教材中非常經(jīng)典的一篇古代散文。筆者認為，我們不妨以尋常之物、尋常之人、尋常之理為突破口，引導學生細讀作品，感受“尋常”之中的“不尋?！?，培養(yǎng)他們的語文核心素養(yǎng)。

一、引導學生關(guān)注尋常之物，了解作者的生活環(huán)境

“知人論世”是一種非常重要的閱讀方法。我們都知道，了解作者的相關(guān)資料與文章的創(chuàng)作背景是全面、有效解讀文本的前提。但是，在講解《項脊軒志》之前，我僅要求學生認真閱讀教材下的注釋，并沒有要他們查找其他的資料。為了激發(fā)其閱讀的興趣，我們可以引導學生找出文章中的“尋常之物”，通過運用研讀、分析、判斷、假設(shè)等方法，嘗試依托文本內(nèi)容來了解歸有光的生活環(huán)境。

在教學的過程中，教師可以創(chuàng)設(shè)相應(yīng)的情境，讓學生結(jié)合文章內(nèi)容發(fā)揮想象，自動代人歸有光這一人物，置身其中，談?wù)勛约旱母惺?。有的學生關(guān)注到文章的第一自然段有一些關(guān)于書房“項脊軒”的描寫。他們抓住“方丈”“百年”“北向”等詞，發(fā)現(xiàn)書房狹小、老舊、朝向差。又從下雨漏水、無處移桌等真實而具體的細節(jié)中，感受到歸有光生活的窮困與窘迫。對此，教師指出“話不在多，在于精”，并提出一個問題：“既然過得如此凄苦，為何還要專門留出一個屋子做書房呢？”以此來引領(lǐng)學生深度思考。要回答這個問題，學生就要看看作者是如何對待項脊軒的。從文中，他們可以找到“修葺”“辟窗”“植物”“讀書”等細節(jié)，不禁感慨道：“歸有光是真的很愛讀書，也很愛他的項脊軒?！苯處熯M一步發(fā)問：“他為什么要植蘭桂竹呢？這些植物有何寓意？”這個問題旨在引導學生從物象入手，感受作者的高雅志趣。之后，教師繼續(xù)提問：“‘偃仰嘯歌與‘冥然兀坐是否存在矛盾？”學生認為，讀書時既要自得其樂，又需獨自思考，二者并不沖突。第一自然段末尾的“珊珊可愛”一詞將作者對項脊軒的喜愛表露無遺。教師可以點明：“書房哪怕再簡陋，也是讀書人心靈的棲息地。”

另外，我們需引導學生關(guān)注另一個物件——“笏”。根據(jù)書下的注釋，學生可以得知這不是個尋常的物件，無論是從象牙的質(zhì)地還是朝見的功用來看，“笏”都暗示了作者的祖上曾在朝為官，他的家族曾經(jīng)是非常輝煌的。教師可以引導學生關(guān)注“笏”是什么時候出場的。聯(lián)系上下文可知，該物是祖母感慨歸有光讀書辛苦才拿出來的。通過分析文章中的語言描寫，他們可以明白“祖母”這樣做的目的是鼓勵歸有光積極備考，光宗耀祖。通過深入思考，可知作者所處的時代以科舉取士。教師可以補充介紹歸有光八次落第、年近六十才中進士的經(jīng)歷，幫助學生更好地了解歸有光背負振興家族重任的艱難與困苦。

文章結(jié)尾中的“枇杷樹”歷來為人所津津樂道。其實，枇杷樹在現(xiàn)實生活中并不罕見。枇杷果實飽滿，人們常用其來形容家庭幸福美滿。在教學的過程中，教師可以引導學生思考它的“不尋常”之處?！拔崞匏乐晁种惨病?，表明枇杷樹在作者的眼中有睹物思人的作用，“今已亭亭如蓋矣”表明現(xiàn)在已經(jīng)物是人非。作者借枇杷樹寫出了對亡妻深切的懷念，讓這尋常之物有了不尋常的意義。

二、引導學生聚焦尋常之人，體會文章中的情感

清人梅曾亮評價《項脊軒志》：“借一閣以記三代之遺跡。"我們不難發(fā)現(xiàn)，文中的三代女性即祖母、母親、妻子三人，是歸有光生命中既尋常又重要的人。對此，教師可以創(chuàng)設(shè)“夢回項脊軒”的情境，并布置任務(wù)：假設(shè)你是高中進士后的歸有光，有一天能與親人重逢，你會對她們說些什么？她們又會有什么反應(yīng)？說說你從中體會到的情感。這個任務(wù)能夠激發(fā)學生的興趣，防止他們給出太過天馬行空的答案。當然，教師還要提醒學生注意結(jié)合文本中的細節(jié)，如言行交往、對話應(yīng)答等來回答問題。

有的學生選擇快步上前攙扶“祖母”，并說道：“兒讀書亦苦，然終可以不愧對歸家祖先，此笏必為兒所用，大母勿掛念?！薄白婺浮甭犃T老淚縱橫，連說：“好！好啊……”這名學生從文中感受到的是歸有光內(nèi)心的壓力與對家族復興的渴望，回想當時“大類女郎”也是迫不得已吧。此時已中進士，雖談不上揚眉吐氣，但至少不用愧對祖先了。教師肯定了其設(shè)計的動作，認為其說出的話也符合人物身份，銜接自然，與原文互相照應(yīng)。

有的學生選擇與“母親”對話，找到文中祖母婢女轉(zhuǎn)述的“兒寒乎？欲食乎”，分析了側(cè)面描寫的好處，體會到了“母親”對歸有光無微不至的關(guān)心。接著，他想象自己就是歸有光，來到了文中婢女所說的“母親”站立的“某所”，開始與她拉家常。教師反問這樣設(shè)計是否最合適，引導他們思考并在小組內(nèi)討論。

有的學生深入文本，想象自己是歸有光，牽著“妻子”的手來到枇杷樹下，對她說：“你看這閣子，我讓人稍微修理了一下，是不是和從前差不多？你看這枇杷樹，如今枝繁葉茂，我們一起在這里待它開花結(jié)果吧！”學生認為，古人無論行文還是行事大都比較內(nèi)斂含蓄。作者在文末從枇杷樹入手，縱然對妻子深情款款，也依舊借樹來抒發(fā)自己的情感。所以，學生將自己想象成歸有光，與“妻子”相視一笑，默然不語。同組的學生點評道：“以上場景的選擇和語言的設(shè)計”真是令人回味無窮。教師尤其贊賞這名學生，認為其對人物神態(tài)和心理的把握得很到位，以《江城子·乙卯正月二十日夜記夢》中“相顧無言”的情境展現(xiàn)文人的深情，非常的妥帖，也極具美感。

教師通過創(chuàng)設(shè)情境讓學生代入角色，不僅幫助學生提高閱讀散文的效率，增加思維的活躍度，而且讓他們真切地體會到了祖孫情、母子情、夫妻情等“常情”，理解了“項脊軒”在作者的心中不僅僅是書房，而且是承載了各種溫情的心靈小屋。

三、引導學生探尋尋常之理，感受作者的個人志趣

《項脊軒志》以人間之事溫暖人，以世俗之情打動人，更以文人志趣引發(fā)人們的情感共鳴，成為明代散文中的傳世之作。而項脊軒幾經(jīng)修葺，也寄寓了作者獨特的文人情趣。

古人對書房的命名從來都不是草率的。教師可以在課前精心準備一組“名人+書房名+故事/寓意”的幻燈片，在課堂上與學生分享。細心的學生馬上從注釋中找到“作者祖上居于昆山項脊涇”，又看到此地并不是歸有光的居住地，再結(jié)合文中“祖母”說“笏”的那段話，推理出歸有光以祖上顯赫為榮、以復興家族為己任“項脊軒”就是他日日居住、時時警省、自我勉勵的“明證”。除了書房，教師補充介紹古人的字、號也在一定程度上表達了其志向與抱負，如“五柳先生”“六一居士”等，無不透露出中國文人“修身治國齊家平天下”的獨特價值取向。

古語有云“寧可食無肉，不可居無竹?！笨梢娋幼…h(huán)境常常顯示著主人的志趣。教師可以引導學生從項脊軒的環(huán)境入手，試著分析歸有光的審美情趣。開窗砌墻，折射增亮，讓學生感嘆其聰慧;蘭桂竹木，雜植增勝，使學生了解其遠大的理想和高潔的情操;借書滿架，觀鳥賞月，看風移影動，則符合不同朝代文人們所趨同的愛好和心理。學生還直言諸父分家、雞鳴狗吠的那段描寫，讓人讀之忍不住悲從中來。中國人歷來有著很重的“家國”情懷，作者一定是在為諸父分家的事感到無奈和痛苦。教師適時點撥：這種追求人與自然、與社會和諧相處的價值理念恰恰是中國人傳統(tǒng)的文化心理。

散文具有“形散而神不散”的特點。在教學的過程中，教師要找準文本的切入口，帶領(lǐng)學生從看似尋常之處入手，聯(lián)系已學的知識來開闊視野，讓他們結(jié)合文本深入思考，探究其中蘊含的情理，感受其中的不尋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