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快 余陽
〔摘要〕本文采用網絡行為調查問卷、兒童孤獨感量表和幸福感指數量表,探索了小學生網絡使用行為對主觀幸福感的影響以及孤獨感在其中的中介作用。結果發(fā)現,小學生網絡使用行為中的信息獲取行為與主觀幸福感呈顯著正相關,小學生的信息獲取行為不僅對主觀幸福感有直接影響,還能通過孤獨感的中介作用影響主觀幸福感。本研究彌補了國內此類研究的空缺,并為如何提升小學生的主觀幸福感指明了實踐方向。
〔關鍵詞〕網絡使用行為;主觀幸福感;孤獨感;小學生
〔中圖分類號〕G44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1-2684(2020)32-0012-04
一、引言
根據中國互聯網信息中心(CNN1C)發(fā)布的“2019年全國未成年人互聯網使用情況研究報告”,小學生互聯網普及率已達到89.4%,互聯網已成為小學生認識外部世界、日常生活學習、休閑娛樂的重要平臺[1]。在我們關注互聯網帶給兒童的風險與危害(如網絡不良信息、網絡游戲成癮)的同時,也應努力發(fā)掘利用互聯網的積極力量以促進兒童健康成長。宋耀武和李宏利[2]提出,我們應該從積極心理學的視角出發(fā),關注網絡使用對青少年的積極影響。
由Diener[3]提出的“主觀幸福感”,作為積極心理學的一個關鍵概念,是評價者根據自定的標準對其生活質量的整體性評估,是測量個體生活質量和心理健康水平的重要指標。隨著網絡的普及,網絡作為影響未成年人主觀幸福感的環(huán)境要素,得到了相關研究的關注。
以往有關網絡使用行為和主觀幸福感兩者關系的研究多以大、中學生為被試,缺少對小學生的研究。而且有研究顯示,不同形式的網絡使用行為對主觀幸福感的影響存在差異,那么研究比較不同形式的網絡使用行為對小學生主觀幸福感影響的差別也是很有價值的[4-6]。最后,由于網絡使用行為對主觀幸福感影響的復雜性,需要進一步研究其內在影響機制[7]。有研究表明,孤獨感是主觀幸福感的預測變量和中介機制,并且和網絡使用行為密切相關[8-13]。所以,本研究假設孤獨感在網絡使用行為和主觀幸福感之間起中介作用。
因此,本研究擬在小學生群體中探討不同形式的網絡使用行為對主觀幸福感的影響以及孤獨感在其中的中介作用機制,為小學生網絡使用行為的干預和主觀幸福感的發(fā)展提供理論參考。
二、研究對象與方法
(一)研究對象
采用隨機整群抽樣法,在M小學抽取三到六年級的學生484人進行問卷調查研究。剔除無效問卷后,得到有效被試479人,其中男生205人(占42.8%),女生274人(占57.2%);三年級學生共122人(占25.5%),四年級學生共114人(占23.8%),五年級學生共117人(占24.4%),六年級學生共126人(占26.3%);被試平均年齡為10.22 ±0.95歲。
(二)研究工具
1.網絡行為調查問卷
采用沈彩霞、劉儒德和王丹[14]根據CNN1C統(tǒng)計報告編制的網絡行為調查問卷,共10題,采取Likert 5級計分(1代表從不,5代表總是)。問卷分為信息獲取、網絡娛樂和網絡交往三個維度,囊括了全國未成年網民參與的主要網絡使用行為,被試根據自己的網絡使用情況在問卷上進行計分,得分越高表明參與此類網絡使用行為的頻率越高。該問卷具有較好的信效度。本研究中,信息獲取、網絡交往以及網絡娛樂各維度的內部一致性系數分別是0.66、0.69、0.63。
2. 兒童孤獨感量表
采取Asher、Hymel和Renshaw[15]編制的兒童孤獨感量表,共24題,采取5級計分(1代表完全是這樣,5代表從來不這樣),其中包括關于孤獨項目的16題(10題正向計分、6題反向計分)和關于興趣愛好項目的8題。計算16個項目的平均分(反向計分的題目先行轉換),總分越高表示孤獨感越高。該量表在國內外被廣泛使用,具有良好的信效度。在本研究中,兒童孤獨感量表的內部一致性系數為0.71。
3. 幸福感指數量表
采取Campbe11[16]編制的幸福感指數量表,共9題,由兩個分量表構成,都為雙向形容詞評等量表。第一部分是總體情感指數量表,包括8題,被試根據過去幾周的感受,選擇不同程度的情感詞進行打分;第二部分是生活滿意度問卷,只有1題,被試對自己總體生活滿意度打分,總體幸福感指數由這兩部分的分數加權相加獲得。在本研究中,總體情感指數量表內部一致性系數是0.95,兩個分量表相關系數為0.81。
(三)統(tǒng)計分析
采用SPSS 17.0軟件對數據進行錄入和整理,然后對數據進行描述統(tǒng)計、相關分析和中介效應檢驗,檢驗水準α=0.05。
三、研究結果
(一)各變量的描述統(tǒng)計和相關分析
將網絡使用行為、孤獨感和主觀幸福感進行描述統(tǒng)計和相關分析,結果見表1所示。小學生網絡使用行為中的信息獲取行為與孤獨感呈顯著負相關(r=-0.14,p<0.01)、與主觀幸福感呈顯著正相關(r=0.20,p<0.01);網絡交往與孤獨感、主觀幸福感相關均不顯著;網絡娛樂與孤獨感、主觀幸福感相關均不顯著。孤獨感與主觀幸福感之間呈顯著負相關(r=-0.50,p<0.01)。
(二)孤獨感的中介效應檢驗
本研究采用偏差校正的百分位Bootstrap法進行中介效應檢驗?;貧w分析結果如表2所示??傮w上,小學生網絡使用行為中的信息獲取行為顯著正向預測主觀幸福感(β=0.92,p<0.001);信息獲取行為和孤獨感同時預測主觀幸福感時,信息獲取行為顯著正向預測主觀幸福感(β=0.50,p<0.05),孤獨感顯著負向預測主觀幸福感(β=-0.49,p< 0.001)。由于信息獲取行為對主觀幸福感的直接影響顯著,孤獨感在信息獲取行為和主觀幸福感之間起部分中介作用。
孤獨感的中介效應分析結果(如表3)表明:孤獨感在信息獲取行為與主觀幸福感的間接效應值(0.418,占總效應的45.41%)的Bootstrap 95%置信區(qū)間不含0值,說明孤獨感在信息獲取和主觀幸福感之間存在顯著的中介效應。
四、討論
本研究發(fā)現,在小學生不同形式的網絡使用行為中,信息獲取行為參與最為頻繁,其次是網絡娛樂,最后是網絡交往,與前人調查研究結果一致[1,14]。不同年齡階段的個體面臨的發(fā)展任務不同,其心理需求也存在不同,個體會根據自身情況選擇不同類型的網絡活動。對小學生來說,接受教育,掌握必要的知識與技能是其主要的發(fā)展任務,學習是小學生的主導活動,因此,信息獲取行為與兒童的發(fā)展任務聯系最為緊密[17]。另外,超過九成家長會對小學生的網絡使用行為進行監(jiān)督和限制,家長對信息獲取行為較為認可,對網絡娛樂和交往行為往往限制更多,因此網絡信息獲取行為使用最頻繁。
統(tǒng)計分析的結果表明,在小學生不同形式的網絡使用行為中,只有信息獲取行為與主觀幸福感存在顯著正相關,網絡交往、網絡娛樂和主觀幸福觀無顯著相關,這與前人的研究不太一致[18-21]。研究結果的差異或許和研究對象的不同有關,前人的研究對象多為大、中學生,而本研究以小學生為對象,大中學生和小學生在網絡使用動機、使用偏好和使用場所等方面存在差異[1]。研究表明,信息獲取性動機的網絡使用行為更傾向于合理使用網絡,用于解決學習、工作和生活中的問題,從而促進社會—心理健康的發(fā)展,而網絡交往、網絡娛樂和主觀幸福感之間存在復雜的關系,目前還沒有一致的結論[11,20-22]。
在以往關于網絡使用與兒童主觀幸福感的研究中,忽視了信息獲取行為的積極影響[5,6]。Liu、Shen和Xu等[23]的縱向研究發(fā)現,兒童在互聯網中查詢有關學校生活方面的資料,可以減少孤獨感并增加生活滿意度。而孤獨感是主觀幸福感的重要預測變量和中介機制[8-10]。除此以外,已有研究表明,兒童的網絡信息獲取行為可以正向預測學業(yè)成績,而網絡社交和娛樂對學業(yè)成績沒有積極影響或是帶來了負面影響 [5,23-24] 。對于我國學齡期的兒童而言,學業(yè)成績的重要意義不言而喻,學業(yè)成績是影響我國中小學生主觀幸福感的直接因素,并且學業(yè)成績可以通過孤獨感的間接作用影響主觀幸福感[9,25-27]。因此,小學生的信息獲取行為不僅對主觀幸福感有直接影響,還能通過孤獨感的中介作用影響主觀幸福感。
本研究在理論層面探討了小學生網絡使用行為和主觀幸福感的關系以及孤獨感的中介作用機制,彌補了國內此類研究的空缺,并為如何提升小學生的主觀幸福感指明了實踐方向。但是小學生網絡使用行為對主觀幸福感的內在影響機制還需要更多的研究來探析。家長、教師和社會要參與構建綠色健康的上網環(huán)境,引導兒童的網絡使用行為,關注兒童的情緒情感,這樣才能推動兒童心理的積極健康發(fā)展。
注:本文是中國基礎教育質量監(jiān)測協(xié)同創(chuàng)新中心監(jiān)測專項課題“中小學生自主性測評工具研究”(課題批準號:2019-04-009-BZPK01)的研究成果。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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