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歐荻 高夢瑤
摘要:現(xiàn)代中國文學中先鋒文學的力量不容小視,其中余華的作品充滿暴力、死亡、苦難等主題,語言簡潔、生動、冷漠,對人物的刻畫入木從三分,諷刺荒誕的人物語言集中體現(xiàn)著余華小說特色。從網(wǎng)絡書籍銷售和書評來看,余華小說在海外很受歡迎,譯者在余華中篇作品的海外譯介中扮演了非常關鍵的角色。基于多篇中篇小說,基于豪斯翻譯質(zhì)量評估模式中語域理論對比分析特色的人物語言,通過案例分析研究譯作品的英譯質(zhì)量。
關鍵詞:翻譯質(zhì)量評估模式 語域 人物語言 翻譯質(zhì)量
中圖分類號:H059?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9-5349(2020)07-0083-02
話語分析及語域分析領域自上世紀90年代逐漸成為一些翻譯學家關注的焦點。朱莉安·豪斯作為代表人物,立足于系統(tǒng)功能語言學和語篇分析等理論,出版了《翻譯質(zhì)量評估模式》和其修訂本,促進一套逐漸系統(tǒng)化的翻譯評價模式得到完善和發(fā)展。屠國元和王飛虹(2003)認為該研究使翻譯行為得到規(guī)范,翻譯質(zhì)量更加精進,實現(xiàn)了語際轉(zhuǎn)換機制多途徑得以實現(xiàn)的目的。人物話語是小說的重要組成部分(申丹,1998)。她提出人物的言詞和思想是很多小說家塑造和豐盈人物的工具,有利于推動情節(jié)的發(fā)展。此外,在文學作品當中,人物身份、角色要和人物習慣個性相符合,與所處的場合相符合(郭粉絨,2000)。在翻譯中對人物語言的準確把握能夠更加形象豐滿地表現(xiàn)人物形象,進而提高故事本身的真實感和可信度。因此,筆者從余華的兩篇中篇小說的語域?qū)用婵从⒆g人物語言。
一、翻譯質(zhì)量評估模式概述
功能語言學是該模式的來源和出發(fā)點,語域分析是該模式立足的方法,主張翻譯質(zhì)量評估中的“對等”問題中語義、語用及語篇之間的對等性。豪斯首先考慮到情景角度的重要性,用地域、階層、介入程度、社會職能、態(tài)度等八個維度,并將這八個維度作為標準來對比原文本和目標語文本在不同層面上的異同,分析得出二者之間所有不匹配的地方。因此,譯本的質(zhì)量高低就取決于兩個文本的相符程度。同時豪斯還提出功能對等是譯者必須考慮的因素。顯性錯誤包含文本中指稱意義的錯誤和譯語語言系統(tǒng)的斷裂。而凡是在語域三要素各個維度上的不匹配均為隱性錯誤。從這個運行模式基本可以看出,翻譯質(zhì)量評估模式通過統(tǒng)計隱性錯誤(詞匯與情景語境角度)和對應的錯誤描述系統(tǒng),全面地對英譯文本質(zhì)量作出評價。豪斯翻譯質(zhì)量評估模式的修訂版針對之前理論架構(gòu)的缺陷,創(chuàng)造性地提出從文本、語域和體裁等層面對譯本質(zhì)量和譯本功能進行深入研究。在這一理論架構(gòu)中,語域同樣還是來自韓禮德系統(tǒng)功能語言學當中的三要素之一。本質(zhì)上,這個模式首先關注文本的語域,其中包括語場、語旨和語式,通過分別客觀比較進而分析譯文在處理過程中的概念功能與人際功能是否與原文貼合,對明顯錯誤和不匹配現(xiàn)象要說明和描述,目的是歸類文本的翻譯類型為先行翻譯還是隱性翻譯并作出陳述和總結(jié)。
二、案例分析
1.小說題材和內(nèi)容對比
《一個地主的死》是小說集《戰(zhàn)栗》中余華風格的代表,像是《活著》的另一種寫照。小說的時代背景為抗日戰(zhàn)爭時期,描述的是戰(zhàn)火紛飛年代里,地主家少爺以一己之力與敵軍斡旋并斗爭走向不歸途的故事。而《我為什么要結(jié)婚》選自中篇小說集《黃昏里的男孩》,講述生活中婚姻給主人公帶來的困擾,以及他自身作為旁觀者對于朋友婚姻的思考。兩篇文章社會背景和故事情境既有主題背景差別,又有人物性格的鮮明差別,但從整體上都不乏大量人物語言烘托背景,促進情節(jié)發(fā)展。筆者試圖從語場這個角度出發(fā),通過這兩個故事當中人物語言的英譯,對豪斯翻譯質(zhì)量評估模式做進一步研究。
2.語場層面比較
語場一般指正在發(fā)生的社會活動的本質(zhì),像活動主旨,文本內(nèi)容和話題,以及活動場所等(芒迪,2014)?!段覟槭裁匆Y(jié)婚》語言簡單,風格荒誕,從形式看故事三個語場被明顯分隔開:家中的主人公及其父母;回憶中朋友萍萍和林孟的相識相知場景;萍萍林夢家中。故事荒誕地講述了“我”的出現(xiàn)導致一對夫妻的關系徹底破裂,還稀里糊涂地“被結(jié)婚”。而《一個地主的死》的故事場景則更復雜多變,涉及的人物和情節(jié)也更加繁多,而且從時間發(fā)展來看,故事場景交替出現(xiàn),情節(jié)的橫向和縱向變化雙重發(fā)展。那么相對應來說,兩個故事的譯本也應當考慮到語場特點,恰當選擇合適表達。
句法當中往往通過譯者使用的人稱詞和所用動詞的及物性推斷人物之間的關系,判斷人物心理狀態(tài)甚至是所處境遇。《我為什么要結(jié)婚》在第一部分中反反復復出現(xiàn)“我”重復的“你們拿一把菜刀把我劈成兩半吧”,而每當這句話出現(xiàn),主人公的心態(tài)都是聽到父母無休止呼喚自己時的無奈和崩潰,譯者將它翻譯為“Better get a cleaver and chop me into two.”這樣的處理采用了祈使句,省略了主語,“把”結(jié)構(gòu)處理成了兩個英文中的及物動詞,祈使句表明“我”的不耐煩和抵觸?!拔摇笔钦麄€故事發(fā)展的核心,而作為我好友的夫妻萍萍和林孟婚后關系不比從前,尤其在第三部分“我”的出現(xiàn)使得二者關系徹底破裂。通篇中人物語言主要由“我”從第一視角訴說,比如:“萍萍,你和他離婚是對的,和這種人在一起生活簡直是災難?!北蛔g為:“Pingping,its good that you and he are getting divorced.”譯者保留原文“我”給好友叫“他”,同一時空下用第三人稱顯然是表達“我”對林夢的憤怒,是疏遠雙方關系的表現(xiàn),這個尷尬情境下譯文被直譯為人稱代詞“he”。另外,譯者還把評價詞“對的”翻譯為“good”,比起“right”更加強調(diào)說話人的堅定語氣。
同樣從稱呼的翻譯來看,《一個地主的死》從總體來說選詞有幾處在程度和文化信息上不太匹配。比如:“老太婆”被翻譯成“old lady”,但是原文本當中“老太婆”這個稱呼是說話者由于關系親近而使用的非常平常的稱呼,從語氣程度上來說是非常不正式甚至粗鄙的言語,但是譯文用“old lady”當中的核心詞匯“l(fā)ady”,相比之下在正式程度上不同,反映的社會等級關系也不同;“烏龜王八蛋”則是這種民間粗話的另一個實例,譯者通過直譯的方法翻譯對應的“turtles egg”,具有特殊的情緒特征,但文化差異性可能會給讀者帶來一定的閱讀障礙,可能“bastard”用在這里比較合適;文中提到的“人上人”被處理為形容詞“immortal”,原文中重在表達人物的權(quán)財實力和社會地位,可是“immortal”是一種歌頌精神層面的高度褒揚形容詞,對比之下可見這樣的翻譯還是不太合適。但是在句法方面明顯通過拆分法調(diào)整目標語形式,在這個過程增加了大量新的信息。長句分成短句,例如:“干什么都要有手藝,種莊稼要手藝,剃頭要手藝,手藝就是飯碗?!弊g為:“Whatever you do,you have to do it with skill.If youre planting crops,do it with skill.If you cut hair,do it with skill.Having a skill is like having a full rice bowl.”譯文還增添了新的信息,例如“脫掉,趕緊脫掉”,譯為: “Take it off! Dont just stand there! Take off your clothes!”這里直接增添了一個新的句子,承載新的信息,是譯者考慮到原文語境,創(chuàng)造性地豐富譯文內(nèi)容的體現(xiàn)。此外,文章開始“都等著你吃飯呢”被處理成“were waiting for you to start dinner”,增加了新的主語。
三、結(jié)語
以人物語言翻譯中詞匯和句法比較為前提,筆者選取的譯例對兩篇小說中人物語言英譯本的翻譯質(zhì)量進行分析和研究,立足原文與譯文在語場信息上的忠實情況,發(fā)現(xiàn)從該評估模式的框架來看,相比較《一個地主的死》的譯本,白亞仁翻譯的《我為什么要結(jié)婚》在語場層面保持了更高的一致性,盡管用詞和句法上有細微差別,但不影響整個語篇的語場信息貼合程度,這個可能與故事本身情節(jié)設置和背景信息的清晰程度有關。從整體來看,本文涉及的兩個譯本都能充分考慮小說翻譯中語場的重要性,并且利用一些翻譯技巧去平衡中英文語言和文化不可避免的差異。豪斯的翻譯質(zhì)量評估模式能夠恰當指導人物語言英譯質(zhì)量比較,為文本之間的對比分析提供了可以參考的框架,在整個文本分析過程中發(fā)揮了關鍵的作用。接下來,筆者會從余華更多作品中總結(jié)更多類型和體裁的翻譯案例,從人物語言的翻譯中洞悉譯文質(zhì)量,從而作出更加全面和客觀的分析。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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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劉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