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亮 章莉莉
【內(nèi)容摘要】孔子修《春秋》時,“筆則筆,削則削”,世稱“春秋筆法”。意欲通過簡潔的語言和含蓄隱晦的曲折筆調(diào)寄寓褒貶,達到“懲惡而勸善”的目的。據(jù)說《春秋》成,即使是孔子高徒子夏之流,都不能改動一字一句,可謂“微言大義”,也因之樹立起了后世文章精練含蓄的一大寫作標桿。
含蓄委婉、微言大義,既是大部分古代漢語文學作品的寫作精要所在,自然,在教學時,我們也應(yīng)該緊扣這一特點作為突破口,好好品讀古漢語語言之精致華美,從而深入把握文章大旨,領(lǐng)略中華語言之精華魅力,弘揚中華傳統(tǒng)之精華文化。在此,筆者以為,學習古漢語文言的必要方法之一,便是誦讀。
誦讀,包括誦和讀。前者強調(diào)對文本處理的深度,譬如強調(diào)語音語調(diào)、節(jié)奏快慢、情感變化等;后者強調(diào)對文本處理的廣度,包括朗誦,也包括閱讀的深入體會感知,以及延伸感想。在此,筆者想按照認知發(fā)展的規(guī)律,淺略的談?wù)勎难越虒W中“誦讀”的一般步驟以及相關(guān)價值意義。
【關(guān)鍵詞】文言文 微言 誦讀
一、掃清誦讀障礙,讀準字音
據(jù)現(xiàn)代語言學界一代宗師王力先生的研究所得,即使是作為詩詞創(chuàng)作的標準韻格,從《切韻》到《唐韻》到《廣韻》到后來的“平水韻”,都幾經(jīng)變革,不少古音中的“入聲”、“破聲”,在不同的歷史時期,都紛紛附于不同的韻部所在。古今詩詞韻格的變化已然巨大,更遑論文言中的一些字音,因著上古方言以及字庫數(shù)量、語法習慣等諸多因素的影響,不可避免地也與現(xiàn)代漢語習慣有著巨大的區(qū)別。譬如《口技》(蘇教版八年級)一文中的“曳屋許許聲”,如無注解,誰能知道“許許”二字,應(yīng)讀“hǔ”聲?再如一些人名“酈食其”、地名“吐蕃”、建筑名“阿房宮”等等,都有著與現(xiàn)代漢語不同的語音,還有一些因書寫者筆誤或字庫缺省而造成的通假、異音等現(xiàn)象,都需要教師指導學生利用古代漢語學習的相關(guān)工具書,首先掃清誦讀的語音障礙。
二、注意語音語調(diào)、節(jié)奏停頓,讀通文句
文言原始文本無標點停頓是古漢語的一大特色。盡管目今用于文化傳播的文本,都是經(jīng)過學者專家編訂的版本,然而一些細節(jié)的處理,譬如一句話里的節(jié)奏停頓,還需誦讀者在誦讀時自行把握。而一些長句的語音語調(diào),更是需要誦讀者通讀全文、聯(lián)系上下文后做出抉擇。故而教師在教學過程中指導學生把握好文本的語音語調(diào)、節(jié)奏停頓,就顯得相當重要。譬如《晏子使楚》一文中“其實味不同”的斷句,若不作指導,學生是很容易根據(jù)現(xiàn)代漢語的語言習慣,將句子錯誤地讀成“其實/味不同”的停頓。再如韓愈的《馬說》一文,“其真無馬邪”和“其真不知馬也”兩句,若不通過對語音語調(diào)的把握,也是難以把握作者字里行間隱藏的微妙情感。
三、反復誦讀領(lǐng)悟,讀會文言語法
古人云“讀書百遍,其義自見”,又有“熟讀唐詩三百首,不會作詩也會吟”的說法,可見,朗讀對于文言語法的理解和掌握意義非凡。這種掌握自然是在潛移默化中行進。因為根據(jù)美國人薩丕爾及其弟子沃爾夫的假設(shè),所有有關(guān)語言的問題,都和思維有關(guān),而所有高層次的思維,都依賴于語言。說得簡單點,便是語言決定思維。學習者若要真正學會一門語言,必然需要養(yǎng)成該門語言的思維習慣。文言雖是現(xiàn)代漢語的母體,但又自成系統(tǒng),譬如它所固有的文言句式(如判斷句、省略句、倒裝句、被動句等)、文言虛詞的用法(如之、于、其、以、而、焉等)、文言詞匯的固定搭配(如非惟……抑或……、孰與……、如……何等)、詞性的活用(名詞作動詞、名詞作狀語等)、特有文化常識如時間的表述方法(天干、地支等)等等,都是自有天地、自成世界。學習者只能通過不斷的學習、反復的誦讀和記憶,天長日久、日積月累,在頭腦中建立一套完整的語法系統(tǒng),從而形成特定的思維習慣,才能真正深入掌握文言、運化文言。
四、深入吟誦品讀,讀懂微言大義
多誦多讀,反復誦反復讀,讀準字音、讀通文句、讀清文言語法,養(yǎng)成系統(tǒng)的文言知識結(jié)構(gòu),當文言成了思維的一種方式之后,對于文言文本內(nèi)涵的理解,便是水流花開、瓜熟蒂落的事。譬如,孟子的《魚,我所欲也》中的一段:“鄉(xiāng)為身死而不受,今為宮室之美為之;鄉(xiāng)為身死而不受,今為妻妾之奉為之;鄉(xiāng)為身死而不受,今為所識窮乏者得我而為之”,多次誦讀,反復誦讀中,文句單個字詞的含義且先不論,便是文句自誦讀中涌現(xiàn)出的磅礴氣勢,便可讓讀者心中產(chǎn)生巨浪滔天的震動。如此,孟夫子所謂的“至剛至正”的“浩然正氣”,又哪須花大氣力舍本逐末摳字眼的方式去解說呢?
又如柳宗元的《小石潭記》,作者初時所見:“日光下徹,影布石上,佁然不動;俶爾遠逝,往來翕忽”,之后所見:“斗折蛇行,明滅可見,其岸勢犬牙差互,不可知其源”,兩者相較,前者語句齊整,讀來舒緩靈動、生氣平和;后者語句參差,讀來起伏波動,頓挫跌宕。誦讀中,自然而然,便能感覺到作者情感的微妙轉(zhuǎn)變。如此,教師再略加知人論世的背景介紹,對文本內(nèi)涵的理解和對文本主旨的把握,想來已不是極難之事。
王力先生說,詩歌不是用來“看”的,詩歌是用來“聽”的。筆者私以為,好的文言,也可當此說。好的文言,尤其是一些音韻和諧、氣韻生動的文言,讀來個個字符如音符,珠玉落盤,跳波相濺,自有一番為文本內(nèi)涵作聲勢美的輔助功能。微言大義、金石成聲,文言的美,文言的浩瀚魅力,確實值得我們用耗時誦讀的方式細細品味,長長久久探索遨游。
【參考文獻】
[1]王力.龍蟲并雕齋文集[M].中華書局,1980.
[2]佚名.黃厚江講語文[M].2008.
(作者單位:江蘇省無錫市宜興市行知實驗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