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和灝

摘 要： 將本科教育放在前所未有的戰(zhàn)略高度，是當前全國高校工作的重中之重。以貴州大學歷史學本科實施合作學習教改實踐作為具體個案，尤其是西部地區(qū)高校歷史學專業(yè)本科教改有效實施、人才培養(yǎng)等方面掣肘的深入剖析及其解決途徑的探索，從而為新時代高校，尤其是西部高校本科人才培養(yǎng)質量的不斷提升提供某些較有針對性的經驗與借鑒。

關鍵詞： 西部；高校；歷史專業(yè)；本科教改；合作學習

中圖分類號：G6424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4-7615（2019）01-0099-05

DOI：10.15958/j.cnki.jywhlt.2019.01.019

新時代全國高等學校本科教育工作會議強調堅持“以本為本”，把本科教育放在人才培養(yǎng)的核心地位、教育教學的基礎地位、新時代教育發(fā)展的前沿地位。因此，落實好“以學生發(fā)展為中心，學習成果為導向，學習效果為標準”的教學理念，深化教育教學改革，實現教育教學內涵式發(fā)展，切實提高本科人才培養(yǎng)質量，成為了全國高校當前工作的一大重點。

合作學習，是以學習小組為基本組織形式，系統利用教學動態(tài)因素之間的互動來促進學習，以團體成績作為評價標準，從而共同達成教學目標的活動。該教學模式的一大特色，在于以開發(fā)和利用課堂中人的關系為重點，以目標設計為先導，以全員互動合作為基本動力，以班級授課為前導結構，以小組活動為基本教學形式，以團隊成績?yōu)樵u價標準，以標準參照評價為基本手段，以全面提高學生的學業(yè)成績和改善班級內的社會心理氣氛、形成學生良好的心理品質和社會技能為根本目標，最終獲得短時、高效、低耗、愉快為基本品質的一系列教學活動的統一。[1]9-10該教學模式的一大優(yōu)勢，就是不同于“滿堂灌”的傳統教學模式，作為教學主體之一的學生，可以通過面對面互動來分享學習經驗，不僅可以使課堂講授的知識變得更具情景化，同時也利于學生間的提問、回答、補充、反駁等知識外化行為和精加工。此外更為重要的是，學生通過自主學習與彼此協作的共同活動，從而最大限度地促進自身以及他人的學習成效。而這種知識、能力的深度建構，顯然在以往推崇的集體授課和個別化教學中是很難獲得的。相對比西方發(fā)達國家的普遍采用，合作學習教學在我國的中東部地區(qū)中小學教育比較多地付諸實施，在高等教育階段，直到20世紀90年代后期，有部分大學開展了上述教學模式的初步探索，不過迄今為止除了在英語教學之外，在絕大多數大學與絕大多數學科教學中仍鮮有問津。

從教育教學實際出發(fā)，合作學習不僅符合我國大學以班級授課為主的教學傳統，在改革教學組織形式上阻力相對較小，同時也易于實施。因為合作學習對傳統教學的變革，主要在課堂教學結構的改造，它更多地要求將合作要素和原理應用于課堂教學過程，無需增添額外教學設備，即可獲得比較理想的教學成效。有鑒于此，在貴州大學教育教學改革研究項目的支持下，筆者在所任課班級進行了合作學習這一模式的教學實踐。根據設計，此次合作學習教學實踐分為兩階段（共四個學期），且每個階段附以問卷調查和個人訪談相結合的方式，完成相關數據采集，諸如學生檢索、搜集、獲取資料能力的變化情況，諸如學生對合作學習的態(tài)度變化，諸如學生解釋演講能力、判斷批評能力、與人合作等能力在實踐前后的差異等，從而最終完成此次教改實踐各項主要經驗的總結。

一、教改實施概況

在歷史121班的《城市史》課上，分組問題異常棘手。作為本科高年級學生，全班所有學生都傾向與已經保研或者工作有著落的同學組成小組。任課教師只能干預：先以宿舍為單位分組，然后將合作學習的實施側重調整為搜集研究資料、進行專題匯報，同時予以定期督促、指導?？陀^地來說，合作學習模式沒能在該班《城市史》教學中很好實施；在歷史131班的《城市史》課上，根據課前與該班部分學生的座談，任課教師對合作學習的教學內容以及培養(yǎng)目標設定進行了調整，即將學生比較陌生的不同歷史階段中外城市發(fā)展專題概況介紹，更改為學生們比較熟悉的近代以來貴州城市發(fā)展研究計劃的設計。這一較有針對性的變化，不僅在一定程度上舒緩了學生的畏難心理，加之歷史131班長期以來優(yōu)良學風、班風，以及諸多專業(yè)成績出色學生的引領、示范作用，可以說此番合作學習教改實踐的全過程都基本如課題設計一一展開，取得了比較理想的結果；未料到的是，歷史141班的《城市史》教改實踐進行得非常艱難，很多時候甚至難以成組，小組作業(yè)更無從談起。通過與學生座談，了解到該班絕大多數學生對歷史專業(yè)有不同程度的厭惡感，究其原因還在于很多學生都是調劑志愿才來到了歷史專業(yè)，且先前對于歷史以及歷史學科毫無興趣。

在歷史131班的《中國現當代史專題研究》課上，由于該類型課程更注重學生專業(yè)學術技能的培養(yǎng)與提升，且在目前貴州大學歷史本科專業(yè)培養(yǎng)方案中尚不多見，所以歷史131班學生在一開始并不適應。很快第一次小組作業(yè)，即近30年有關國內新文化運動的研究綜述撰寫，然而批改的結果卻集中反映出高年級本科生普遍不會寫研究綜述等問題。為此，任課教師進行調整：首先將歷史專業(yè)常用的技能在課堂上給學生講明、講透，其次便是小組作業(yè)降低難度，比如在近現代歷史人物評價這一專題教學中，任課教師布置的小組作業(yè)內容，即圍繞李鴻章、袁世凱、蔣介石這三位歷史人物，進行功過是非的學理思考，而作業(yè)的完成形式則采用辯論賽方式，即學生們自行組隊、以正反方身份參與“打擂臺”。這樣一來，即便平時比較懈怠、專業(yè)成績不夠理想的學生都非常踴躍。通過你來我往的唇槍舌戰(zhàn)與任課教師的適時點評，學生們深刻領悟了采用歷史唯物主義審視、評價歷史過往的種種優(yōu)勢。最終這次小組作業(yè)完成得很好。

在歷史161班《西方文明史綱》課上，鑒于大一學生對本專業(yè)知識掌握尚淺，且貴州大學本科第一年主要接受通識教育、專業(yè)課程很少等情況，任課教師將《西方文明史綱》課程教改的核心目標設定為培養(yǎng)學生對于歷史研究、歷史專業(yè)的視野與情趣，比如給歷史161班布置的小組作業(yè)內容，即自行組隊、以旅游公司的形式做一場具有歷史特色旅游線路的推薦，對于這樣的作業(yè)要求，學生們既感新奇，又感興奮。很快一份份精美制作、彩色打印的旅游手冊相繼面世，一個個富有個性特色、充滿新意的旅游推薦PPT及發(fā)言稿準備就緒。當然有一點需要補充的是，歷史161班絕大多數學生對歷史以及歷史學科的熱情是飽滿的。

此外，在教改實踐展開的同時，任課教師還陸續(xù)完成了相關問卷調查與學生個人訪談等數據的收集與整理。當然在學生個人訪談環(huán)節(jié)，受訪學生的選擇并不是隨機抽選，而是根據學業(yè)成績的優(yōu)良、中等、合格這三檔情況，再以相同比例數進行同檔學生的隨機選擇，至于無效問卷、無效訪談，均不納入正式統計與印證范疇。大體情況如下（見表1）：

二、教改實踐反思

（一）重視學生的非智力因素

千百年來，中國社會都是以孔子的“有教無類”要求與評判著教師的使命與職責，卻習慣性地略去了“有教無類”的下一句“子曰：‘道不同，不相為謀?！比绻覀兓氐竭@兩句古文的共同出處，即《論語·衛(wèi)靈公篇》，通過上下文的解讀，不難發(fā)現作為中國歷史上最早教育家之一的孔子，其對教育成敗的認知還是比較全面的。因為在孔子看來，雖然老師是教育的主體，但老師的作用不是萬能的，最終成敗還在于學生與老師的相互契合。由此可見，學生在教育中的地位與作用不容忽視。貴州大學歷史學專業(yè)本科教改實踐，與傳統教學相比，合作學習確是一種進步，因為它不再是一種單一取向的目標觀，而是一種全面而均衡的目標觀。同時由于合作學習強調動態(tài)因素之間的合作性互動，還可以提高學生的學業(yè)成績，培養(yǎng)學生良好的非認知品質。正因為此，這種教學理論及其模式相較之傳統教學，更凸顯情感因素在其中的作用。從教學的實際出發(fā)，合作學習的成敗關鍵就在于“只有學生愿意學、愿意分享，才能學得好。”然而就現狀而言，其實自進入大學伊始，國內不少大學生在學習上的主觀能動性以及合作共享精神，無論中東部地區(qū)，還是中西部地區(qū)，都存在不同程度的缺失。

比如學習的主觀能動性，以此次教改所涉貴州大學歷史學本科班級為例，歷史141班出現的大面積學生厭學情緒便是一明證。記得歷史141班學習委員是這樣表述的：“從《城市史》的第一節(jié)課開始，我們全班同學都知道您（老師）進行的合作學習教改全是為了我們，這一點大家心里都明白。但是您（老師）不知道的是，我們班的情況比較特殊，當初選擇來歷史專業(yè)讀書，主要是因為想上個211的大學，我們班絕大多數同學都是調劑才到了歷史專業(yè)。雖然我們現在都已經大三了，但是很多同學對歷史專業(yè)還是沒有一點兒好感，可能我們90后就是這個脾氣，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所以到目前為止的三年專業(yè)學習，我們班的很多同學都是抱著能過則過，不過也無所謂的心態(tài)，以至于每每考試結束，我們班不及格、重修的同學都會特別多。”其實類似的“任性而為”在如今國內大學教育教學中，已經屢見不鮮，所區(qū)別的只是程度差異。

此外區(qū)域就業(yè)優(yōu)越感也在一定程度上助推了大學生在學業(yè)上的倦怠，而這一要素在貴州本地大學生群體中表現得尤為明顯，從以下一系列表格基本可知（見表2、3、4）：

綜上所述可知，盡管近年來貴州省高考錄取率逐年顯著遞增，在校大學生總數不斷擴大，但就目前貴州省內就業(yè)市場而言，大學本科畢業(yè)生仍擁有一定的就業(yè)優(yōu)勢，加之“鐵飯碗”“政府單位”的傳統觀念以及輕視專業(yè)技術類工作等職業(yè)短視的綜合作用，這也就不難理解為何貴州本土不少大學生求知欲較差，不重視專業(yè)技術學習的根源所在。

其次，學生間的合作共享也不甚理想。記得歷史121班的很多同學都有類似地表述：“從小以來的學習都是個人獨立完成的，我們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合作寫作業(yè)。所以在小組作業(yè)時，組員之間沒有什么合作，大家把所有的事情都交付了主講同學來做，無論是資料收集、分析，還是PPT的制作。至于主講人選的產生，或抓鬮，或請吃飯，或喜歡以后做學術等等。此外其它小組課堂匯報交流完成情況，一般也沒有什么同學會特別關注?！睂Υ耍逗献鲗W習教學策略》一書中給出了這樣的解釋：“我們目前的中小學教育教學帶有濃厚的競爭色彩。學生都視學校是一個競爭的場所，每個人都想勝過他人。這種教育是一種競爭教育，這種教育的理念是不言而喻的，它把一個人的成功建立在其他人失敗的基礎之上。在這樣一種學習氛圍中，學生們養(yǎng)成的是一種被扭曲了的競爭意識和與之相應的利己行為。他們大都缺乏合作意識，更少有利他行為，缺乏與他人相處和交往的基本技能?！绕涫仟毶优枷喈敱壤慕裉欤@種狀況就更加令人擔憂?！盵1]60雖然貴州大學歷史學本科班級絕大多數學生均為貴州籍，且基本上仍為多子女家庭，但是其在中小學階段長時間所經歷的類似競爭性學習，即通過競爭，實現自己在學習上、學校內地位與自信的塑造，還是產生了比較明顯的副作用：學生普遍已經無法體會學習本身所帶來的快樂，同時對學校、學科，也包括對老師、同學產生了程度不一的消極。

（二）重視傳統教學的慣性牽絆

盡管合作學習模式在很多方面都體現出優(yōu)于傳統教學的特質，參與此次教改的學生們對于合作學習教學模式的接納度也呈上升趨勢，比如有學生說：“合作學習這種方式我們太需要了，它能夠最大限度激發(fā)起大家的求知欲。當然最為關鍵的還是老師，因為老師的這次教改，讓我們見識了不同以往的教學模式，而且每個同學都在其中有所進步?！钡聦嵣?，難以適應新時代人才培養(yǎng)需要的傳統教學在現今大學課堂以及很多大學生心中，仍占據非常重要的位置。比如此次參與教改的學生，幾乎每一個喜歡或比較喜歡傳統講授法的學生給出的理由都是一樣的：“從小學開始一直到現在讀大學，那么多老師教我的都是這個辦法，我已經很習慣、很適應了。如果換一種新的學習方法，重新學實在是太累了，沒什么意義。”而且持上述觀點的學生并不在少數，從以下貴州大學歷史本科班的問卷大體可知（見表5）：

其實上述現象并不僅僅出現在貴州大學，包括全國范圍的其他高校歷史本科專業(yè)教學可以說均存在著上述的“落伍”，所不同的也只是程度問題。

盡管上述個別學生的只字片語并不能完全說明問題，但至少可以發(fā)現目前在全國范圍的很多高校歷史本科專業(yè)，傳統教學模式仍然很有市場。然而與此同時，一個非常嚴峻的形勢已經擺在了我們面前，那就是隨著工科的強勢崛起與大踏步前進，包括歷史學在內的人文社會科學已經越趨學科發(fā)展的邊緣地帶。雖然自1999年以來中國大學持續(xù)擴招，但是就全國范圍的歷史學專業(yè)本科招生情況來看，入讀學生總數基本與擴招前并沒有太顯著的差別。放眼國外，情況也大致相同，所以說包括歷史學在內的人文社會科學正面臨著非常嚴重的生存危機。要扭轉這一局面，求變是必經之路，包括教學模式在內的很多方面都需要適應新時代、新形勢的需要，進行有針對性的變革。以此次教改實踐所涉《城市史》課程教學為例，雖然還只是一門歷史本科專業(yè)選修課，但由于《城市史》課程是一門多學科交叉研究的探索性課程，除了歷史學，還包含了歷史地理學、社會學、經濟學、建筑學、考古學等學科知識與技能，所以能夠明顯感覺在教改實踐中貴州大學歷史學專業(yè)大多數學生的不適應以及焦慮。歷史141班相關教學實踐的失敗雖說只是個別現象，因為該班絕大多數學生對歷史學專業(yè)素無好感，但是其中所蘊含的一些必然因素卻值得深思，那就是知識結構單一且只會應試學習已經嚴重影響到了如何有效提升新時代歷史學專業(yè)本科培養(yǎng)質量。

由此可見，教育教學改革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它是一項需要持續(xù)推進、不懈堅持、各方襄助的偉大事業(yè)，這和“十年樹木、百年樹人”的道理別無二致。同時教育教學改革又是一項牽涉面極廣的系統工程，往往大學教育教學改革的成敗，很大程度并不取決于大學自身，而在于中小學教育教學改革的實際成效。此外大學生源不同于中小學那么的單一，尤其是綜合性全國重點大學，其生源幾乎遍布全國。而目前我國中小學階段各地教育投入、教育教學水平的參差不齊，短時間內完全縮小各地教育差距、實現均衡化發(fā)展，其難度不容小覷。

三、教改深化方向

第一是針對性。相對于中東部地區(qū)，西部地區(qū)高校教育教學發(fā)展所面臨的困難更多也更大。由于一流教育資源缺乏以及地方財力有限，西部地區(qū)廣大高校的發(fā)展顯然很難簡單復制中東部地區(qū)高校的成功模式，也因此符合西部各省實際情況與人才培養(yǎng)需求等特色的新型高校發(fā)展藍圖呼之欲出，其中自然就包含了如何更好實現本科教學模式創(chuàng)新等建設任務及要求。以此次合作學習模式在貴州大學歷史學本科教改的實踐經驗為例，不僅要持之以恒地推進新教學模式能“進學生思想”，同時也更迫切需要能最大限度地“進大學課堂”，相對于一名教師或者少部分教師的孤軍奮戰(zhàn)、別出心裁，還不如更為大膽地將本科教學改革，尤其是新教學模式的推廣以一個學科點或者以一個專業(yè)入手全面推開，這樣改革的覆蓋面及其成效、影響力勢必遠遠大于單一課程教改或者少部分教師的教改探索。

第二是系統性。眾所周知大學教育的成敗很大部分取決于中小學教育的成效，以此次合作學習模式在貴州大學歷史學本科教改的實踐經驗為例，中小學時代所根深蒂固的傳統教學模式，尤其是應試教育已經深深地掣肘了新型教學模式的推進與成效。類似的問題已經引起黨中央到各地方政府的高度重視，2018年9月17日《人民日報》以《大力推進教育體制改革創(chuàng)新——論學習貫徹習近平總書記全國教育大會重要講話》為題撰文指出：“目前我國教育還存在一些突出問題和短板。要解決這些問題，就必須大力推進教育體制改革創(chuàng)新，更加注重教育改革的系統性、整體性、協同性，及時研究解決教育改革發(fā)展的重大問題和群眾關心的熱點問題，以改革激活力、增動力。……深化辦學體制和教育管理改革，充分激發(fā)教育事業(yè)發(fā)展生機活力，著眼于“教好”“學好”“管好”推進改革，提高教育質量；提升教育服務經濟社會發(fā)展能力，調整優(yōu)化高校區(qū)域布局、學科結構、專業(yè)設置，建立健全學科專業(yè)動態(tài)調整機制，加快一流大學和一流學科建設?！盵4]相信在可預見的未來，包括西部地區(qū)在內的中國廣大高校將成為世界高等教育的新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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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涂 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