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藝豐　陳貞旭

[摘要]集體主義文化社會環(huán)境和國家“陽剛一陰柔氣質(zhì)文化”要求體育解說員將積極的正向情緒傳遞給受眾。在解說中植入正向心理，尋找有助于塑造共同的社會價值觀。禮貌理論要求解說員在傳播過程中維護運動員和裁判員的正面形象。播音發(fā)聲的客觀規(guī)律要求解說員控制情緒以免阻礙發(fā)聲。表現(xiàn)性美學要求解說員和體育受眾達成一致情感，產(chǎn)生共嗚效果。

[關鍵詞]體育解說員?正向心理?禮貌原則?情感共鳴

[項目基金]本文系武漢體育學院體育科技學院2018年度校級教學研究項目“敘事框架在體育解說中的功能和作用機制研究”成果

只關心競賽結(jié)果的受眾可以選擇只看比分數(shù)據(jù)，但需要欣賞比賽過程的受眾則不會滿足于知道計分器上枯燥的阿拉伯數(shù)字。體育本身包容了太多人類美好的情感和思想，體育能帶給人們無與倫比的審美享受，體育比賽是人類理性與激情的完美統(tǒng)一。Kerr在《理解足球流氓行為》（Understanding?Soccer?Hooliganism）一文中指出“今日體育文化所富含的特征一勝利時刻的狂喜、自己支持的隊伍獲勝時的盲目自豪感以及從高度興奮到暴力沖動的人類最原始的情感”。學界對于情緒定義并沒有一致的共識，但是普遍認為情緒為短暫的、對于外在刺激所產(chǎn)生的反應。

央視游泳項目解說員周雅菲認為：“我覺得只有我的感情投入進去了，我才能帶動更多的人真正的，用感情，用心欣賞比賽。如果你很平淡，我覺得這并不是正確欣賞比賽的方式?！斌w育解說員在比賽現(xiàn)場進行工作時，一定要采取正確的情感策略，對情緒加以控制，才能更好地服務于賽事，滿足受眾的觀賞需求。

一、文化社會環(huán)境對體育解說提出正向心理引導要求

吉爾特.霍夫斯泰德在《文化與組織》中提出：“文化通常是一種集體現(xiàn)象，因為它至少部分地被現(xiàn)在或過去生活在相同社會環(huán)境中的人所共享，而這種社會環(huán)境正是人們習得文化的地方?！痹谒磥?，文化差異是通過符號、英雄、儀式和價值觀這四個方面表現(xiàn)出來的。許多國家介人電視市場以確保重大事件傳播的國家意義一幾乎這樣的事件都是體育，體育賽場上誕生的英雄形象本質(zhì)上是被一個群體的人所共享的價值觀念。

在霍夫斯泰德進行的個體主義指數(shù)調(diào)查中，中國屬于集體主義文化國家。中國體育解說員頻繁使用代詞“我們”，而盡量減少使用“我”，就是集體主義文化的體現(xiàn)。白巖松在解說里約奧運會開幕式的過程使用了65次“我們”，28次“我"，而張斌和沙桐在同場解說中使用了89次“我們”，13次“我”。

霍夫斯泰德在《文化與組織》中使用“陽剛”與“陰柔”這兩個概念來表述文化，從國家“陽剛一陰柔氣質(zhì)文化”調(diào)查得出的指數(shù)排序來看，中國是典型的具有陽剛氣質(zhì)文化的國家。陽剛氣質(zhì)社會中，挑戰(zhàn)、收入、認可提升很重要，運動員應該果斷、堅韌雄心勃勃，通過“強者獲勝”的方式來解決沖突。這些特質(zhì)與正向心理學（positivepsychology）的研究內(nèi)容不謀而合。正向心理學所關心的主題為“有價值的主觀經(jīng)驗”包括：幸福（well-being），滿足（contentment），滿意（satisfaction），希望與樂觀（hopeandoptimism），心流與快樂（flowand?happiness）、正面?zhèn)€人特質(zhì)、公民道德（civicvirtue）等議題。

體育解說員應該將積極的正向情緒傳遞給受眾，在解說中植入正向心理，有助于塑造共同的社會價值觀，形成文化社會認同。Denham認為人們喜歡觀賞轉(zhuǎn)播球賽的原因之一為可以和喜好相同的朋友一起收看節(jié)目，因此增加社會認同感。McDonald和Fredin應用心理學情緒傳染（emo-tional?contagion）的概念研究共視環(huán)境。他們認為人們互動時，會在無意識的情況下，被對方的情緒所傳染。因此在觀賞體育賽事時，人們除了對體育賽事內(nèi)容產(chǎn)生反應外，也會被同伴的笑聲影響而覺得開心?；伢w育解說員需要在“正向心理”的限定下使用語言符號和非語言符號。

二、禮貌理論為體育解說行為提供參考依據(jù)

媒介傳播理論需要研究人與人之間的影響，人際傳播及人際影響是與人類同生的存在，它也是人類賴以生存和發(fā)展的重要功能之一。大眾傳播是從屬于人際傳播，實現(xiàn)廣域傳達行為的手段，真正的影響力之源還在支配信息和媒體的人身上。

作為體育解說的支配者，解說員討論“有價值的主觀經(jīng)驗"符合人際傳播文化理論中的“禮貌理論”。該理論的創(chuàng)始人是Brown和Levinson，他們先后在1978年和1987年發(fā)表了《語言應用共同點：禮貌現(xiàn)象》和《禮貌：語言應用的共同之處》兩本專著。禮貌理論認為，人們在日常交往中懂得維護雙方的身份和面子對保持良好的人際關系起著關鍵性的作用。該理論假定：（1）每個人都在意自己的正面形象或面子;（2）人類對維護面子一般都比較理性化;（3）有些行為對維護面子具有根本的威脅性。

1983年英國學者利奇（Leech）提出言語交際的“禮貌原則”，會話禮貌原則包括六項準則：得體準則、慷慨準則、贊譽準則、謙遜準則、一一致準則、同情準則。這些準則要求參與談話的人在言語中要盡可能損己利人，盡可能毀己譽人，盡可能力爭一致、給予同情。

根據(jù)上述理論，當運動員在競技中沒有獲得勝利時，當運動員在賽場上沒有把握住關鍵分時，當運動員因為運氣不佳而占劣勢時，解說員需要維護運動員的正面形象。

2016年8月9日里約奧運男子舉重62公斤級決賽中，中央電視臺現(xiàn)場解說員周英杰和嘉賓張國政采用同情準則解讀了巴布亞新幾內(nèi)亞選手的表現(xiàn)。

周英杰：來看一下來自巴布亞新幾內(nèi)亞的巴魯，第二把加了四公斤。巴魯這次能夠拿到奧運會的席位，因為他是環(huán)太平洋地區(qū)錦標賽的冠軍。

（畫面：巴魯成功舉起126kg杠鈴）

周英杰：他（巴魯）超越自我了。

張國政：所以說在我們舉重（運動員）當中，（如果）各位觀眾有機會去練的話，（就能體會）每一次超越自己的極限，增加的這個重量，這種快感也是無與倫比的。

周英杰：也許今天看到這個成績（126kg）在幾位選手當中只能是墊底，但是他在比賽當中一次又一次自我的超越，確實是一種偉大的勝利。

張國政：精神可嘉，精神最重要。

運動場上瞬息萬變，一切皆有可能。如果運動員“爆冷”取勝，則皆大歡喜，但是如果奪冠熱門運動員突然失利，解說員也不能過度陷人悲傷中，更不能對裁判員進行語言攻擊。同樣是在這場比賽，奪金熱i]諶利軍兩次抓舉失敗，最終棄權(quán)出局。周英杰和張國政在解說過程中雖然有明顯的情緒起伏，但是控制得當，冷靜地做出了評論。

張國政：諶利軍出來了，143公斤。對，沒必要那么高開周英杰：原定是145公斤開把。

張國政：對，降兩公斤。

張國政：欸，怎么啦？

周英杰：怎么有點兒暈呢？

張國政：他怎么暈啦？

周英杰：什么情況這是？一個小時前，我去后場問他怎么樣，他說沒問題非常好啊?？吹贸龊茏孕拧?/p>

張國政：是不是降體重降得有點多?。砍榻盍耍赡?。周英杰：哎喲，那這樣的話，兩分鐘時間，要趕緊處置。他現(xiàn)在是一個連續(xù)試舉。今天降體重也降得確實是，61.97kg。

張國政：我感覺降到這個體重挺好啊。

周英杰：半小時之前我去現(xiàn)場看了，他吃了一根香蕉。不要多想啊，這就是第一次參加奧運會，有時候怕運動員想法太多。諶利軍加油吧。

張國政：加油！加油！諶利軍！這時候是考驗意志品質(zhì)的時候。

周英杰：欽，沒過膝蓋啊。

張國政：啊，杠鈴沒過膝蓋可以再來一下的。

周英杰：怎么了，到底？

張國政：天哪，他這是……

周英杰：遇到這種情況真是讓人意想不到。

張國政：對，這個級別原來是我們內(nèi)定的最穩(wěn)的一個級別?。“?，身體出現(xiàn)狀況了。

周杰：還是在抽筋。

張國政：對。

周英杰：完了！

張國政：我剛剛聽到……

周英杰：哎呀！

張國政：天哪。這原來是我們最穩(wěn)的一塊金牌呀。

周英杰：現(xiàn)在莫斯克拉……有奪金的希望了。這就是奧運的賽場啊，風云莫測。

解說員將退賽原因表述為“身體出現(xiàn)狀況"，給定的評價是“這就是奧運的賽場啊，風云莫測”，實質(zhì)上是維護了運動員的正面形象。

在2016年3月29日舉行的2018年俄羅斯世界杯亞洲區(qū)預選賽40強小組賽最后一輪中國隊與卡塔爾隊的比賽中，下半場卡塔爾陣型前壓，中國隊持續(xù)沖擊連獲角球機會。但是場上也出現(xiàn)了馬來西亞裁判組內(nèi)部糾錯的情況，將錯誤取消的中國隊角球機會還給了中國隊。在最初誤判時，解說員和嘉賓都不由自主的產(chǎn)生情緒波動，但是他們巧妙地把握住了語言分寸。

賀煒：看看中國隊的角球。還是前點。

徐陽：唉，這個球為什么給了一個門球啊？

賀煒：這個球裁判員給門球的話，問題比較大。

徐陽：噢，又……判回來了。

賀煒：裁判阿米盧爾今年30歲。

徐陽：30歲……

賀煒：我不認為他的年齡和他的判罰有直接的關聯(lián)，我只是介紹他的資料。這個球應該是明顯的角球。

徐陽：我覺得……也是正當年嘛！

在這一段對話中，解說員賀煒及時并且快速的聲明立場“我不認為他的年齡和他的判罰有直接的關聯(lián)，我只是介紹他的資料”，所以嘉賓徐陽也轉(zhuǎn)變語調(diào)說“我覺得也是正當年”。但是這段對話明顯是話里有話，至于深層次的含義，全交由球迷自己聯(lián)想。

三、播音發(fā)聲的規(guī)律要求解說員控制情緒

當解說員情緒激動時，語速會相應加快，氣息急速上浮到胸腔，容易導致吃字現(xiàn)象，增加“破音"幾率，極大損害聲音的清晰度和美感。

以黃健翔在2006年世界杯八分之一決賽意大利對陣澳大利亞的“激情三分鐘”為例，當時在比賽的最后時刻，意大利獲得了一粒點球，黃健翔激情高呼：“點球！點球！點球！格羅索立功啦！格羅索立功啦！不要...根據(jù)聲音頻譜圖分析，頻譜圖的縱軸單位是赫茲（Hz），表示聲波的頻率即音高。下圖中顯示第三個“球”字對應的頻率超過了8K赫茲，因此是這句話中音高最高的一個字。

以上是儀器分析的結(jié)果，但是從人耳聽覺感受，上來說，三次“點球”的音高差異微乎其微。正常人能夠聽見20Hz到20kHz的聲音，從6kHz到8kHz這個頻段被定義為高音，這是影響聲音層次感的頻段，過度提升會導致聲音發(fā)毛、刺耳。如果情緒失控，不但容易破音，而且難以組織出完整的語言段落的。生活中常有“激動的說不出話”的現(xiàn)象，解說員在直播過程中一定不能出現(xiàn)失語、失聲、失控的狀態(tài)，要以清晰的職業(yè)感來面對賽事，不能因賽事現(xiàn)場環(huán)境的感染而喪失理性。當現(xiàn)場觀眾情緒亢奮時，解說員一定要冷靜，而當觀眾情緒失控時，解說員一定要保持中立。

在中國運動員取得重大突破或遺憾落敗時，中國體育解說員往往會情不自禁的感慨。但此時一定要把握分寸：可以感慨，但不能宣泄;可以感懷，但不能完全釋放個人情緒。參與北京奧運會解說的陳瀅在《我的奧運解說之路》中講述了自己控制情緒的故事：“我的第一場直播是女子資格賽，搭檔是中國第一位奧運體操冠軍馬艷紅。由于是主場，中國女姒奪冠呼聲很高，我們又都是比較容易受周圍環(huán)境感染的女性，第一場解說我和馬姐都無比的亢奮，話說得比較密。事后領導提醒我要注意留白，話要適當少些，情緒要控制點，不能因為中國隊比得好就太興奮。之后的女團、女子全能和單項決賽，我把“控制情緒”幾個字寫了個紙條，貼在評論席的監(jiān)視器上，隨時提醒自己。關于情緒把握這個問題，我一直認為，賽事評論員除了專業(yè)過硬以外，最重要的就是理性的思維。”

四、解說員需要尋找情感共鳴

在播音發(fā)聲的訓練中，“共鳴”可以起到美化音色的效果。表現(xiàn)性美學認為，“藝術(shù)即通過為自己創(chuàng)造一種想象性經(jīng)驗或想象性活動以表現(xiàn)自己的情感”。審美情感是人們進行審美活動時必不可少的中介，如果沒有情感的加入，審美活動都是不完整的。所以，電視受眾之所以能夠從看電視這一行為中得到審美享受，很大一部分層面上來自在看電視活動中得到的情感滿足，也就是觀眾的情感需求能夠在電視中得到滿足。因此，電視觀眾的情感需求是電視觀眾以審美活動的態(tài)度對待看電視這一行為的重要基礎。在體育解說過程中，如果解說員能和體育受眾達成一致情感，產(chǎn)生共鳴效果，無疑會使解說取得極大成功。

1.情感共鳴有助于滿足受眾的情感需求

電視受眾能夠、也更傾向于有選擇地接觸那些能夠加強自己信念的內(nèi)容，拒絕那些與自己固有觀點相抵觸的內(nèi)容;傾向于在觀看電視的行為中尋找自己的感情共鳴，進而希望作品能夠表現(xiàn)出切合自己意愿的審美趣味和情感境界，期待作品表現(xiàn)出合乎自己理想的人生態(tài)度，期待作品流露出與自己相通的思想傾向。

體育有助于塑造共同的社會價值觀，形成社會認同。觀看體育賽事的觀眾能獲得社會的歸屬感。體育受眾的情感需求不是憑空出現(xiàn)的，它隨著我國體育事業(yè)的發(fā)展而發(fā)展。1959年的第25屆世界乒乓球錦標賽上，容國團成為中國在世界性體育比賽中的第一個冠軍，從此改變乒乓球項目在中國體育體系中的地位，乒乓球就此開始被奉為“國球”，漸漸成為了民族情感的寄托;20世紀80年代，女排五連冠后，在全國掀起了排球熱，"“女排精神”成為中國人的驕傲;李娜奪得法網(wǎng)冠軍之后，中國觀眾對網(wǎng)球的熱情逐漸提高，國內(nèi)舉辦的網(wǎng)球賽事也越來越多。

2.受眾的情感需求包含非理性因素

前國際奧委會主席薩馬蘭奇曾說過：“人類有5種通用語言，金錢戰(zhàn)爭、藝術(shù)、性和體育，而體育能把前四者融合在一起?！斌w育賽事作為一種文化現(xiàn)象，突破了膚色、民族、國界、性別、年齡宗教信仰、政治和經(jīng)濟地位的限制，很多人稱其為世界的“現(xiàn)代宗教"。但正如宗教沖突難以消除一樣，體育世界并不是絕對和諧的烏托邦。以“德比”大戰(zhàn)為例，“德比"（Derby）一詞來源于英語，原指英國德比郡。德比是舉辦賽馬的地方，因為那里盛產(chǎn)名馬，后來英國很多賽馬都是出自德比，因而在英國的賽馬場上，往往都是德比馬在對抗。“德比”一詞后被引申到職業(yè)化的足球橄欖球、籃球和冰球等俱樂部賽事中，演繹成“同城之戰(zhàn)”。德比雙方出于爭奪球迷、拉攏贊助商的需要，往往對比賽傾盡全力，媒體也盡力渲染。因此，歷史上的德比大戰(zhàn)，經(jīng)常伴隨著金戈鐵馬的火并。

在“互聯(lián)網(wǎng)+”時代，解說員的語言極易引發(fā)網(wǎng)絡輿情，因此在組織語言的過程中，必須顧及目標受眾的心理傾向，同時把握宏觀語境，不能隨意宣泄個人情感。但體育觀眾從個人角度出發(fā)，可以隨意表達情感，因此產(chǎn)生的心理傾向并不完全理智。

里約奧運會開幕之前的一個月，菲律賓單方面發(fā)起了沒有法律依據(jù)的“南海仲裁案”，深深的傷害了中國人民的感情。在奧運會開幕式上，中央電視臺新聞頻道白巖松的解說詞成為網(wǎng)絡熱議的焦點。因為眾多網(wǎng)友發(fā)現(xiàn)，白巖松在解說各國參賽代表團時略過了菲律賓。

其實，里約奧運會開幕式中，菲律賓代表團確實不是唯一受到白巖松“冷落'的代表團。按照葡萄牙語字母的順序，菲律賓代表團排在第75個出場，在其之前出場的74個代表團中，有24個代表團白巖松沒有做任何介紹。中國網(wǎng)友的注意力顯然只放在菲律賓身上。

開幕式結(jié)束后，一些微信公眾號發(fā)布了外國觀眾在推特上吐槽BBC解說員的截圖，并以此證明白巖松的睿智與成功。BBC解說員在轉(zhuǎn)播里約奧運會開幕式時，描述博茨瓦納為“非洲最穩(wěn)定的國家之一”（Botswana，one?of?Africas?most?stable?countries），介紹俄羅斯代表團時說“這些俄羅斯運動員很可能都沒有服用興奮劑”（some?of?the?Russian?competitors?are?probably?clean）。然而類似的語言，白巖松也說了。在布基納法索代表團出場時，白巖松說：“雖然參加開幕式的人很多，但布基納法索只有1名柔道運動員拿到了奧運會人場券，那么其他的朋友都是來做什么呢？教練和后勤的團隊會非常之多嗎？”這句話是對布基納法索的褒獎還是嘲笑呢？沒有人關心，網(wǎng)友僅僅覺得這是一個搞笑的段子。掌握公共領域話語權(quán)的解說員要盡量杜絕傳播狹隘的民族主義種族主義、錦標主義，不能被網(wǎng)絡輿情綁架。

3.解說員需區(qū)分“個人情感”和“受眾情感”

很多具有運動員、教練員從業(yè)背景的解說員會在解說過程中產(chǎn)生過分強烈的情感代人，以至難以抑制情緒。這是因為沒有將“個人情感”和“受眾情感"分開。

倫敦奧運會上，中國運動員焦劉洋打破奧運會紀錄獲得女子200米蝶泳冠軍。作為央視解說嘉賓的周雅菲在看到焦劉洋觸璧那一刻，激動的連喊六遍焦劉洋的名字，泣不成聲。因為周雅菲在其21年運動生涯中的主攻項目是蝶泳，所以感同身受。在接受記者采訪時，周雅菲表示：“對于中國游泳隊的成績，讓我保持冷靜太難了，我在這個集體里待了10年，我永遠都不會脫離它，它的每一份榮耀都讓我欣喜和激動，所以我的淚水就止不住了。”

但是，體育解說員如果完全站在運動員的立場上，單純從勝負輸贏的角度解讀賽事，就會造成人文關懷的缺失，甚至引起信息失實。在2012年倫敦奧運會男子400米自由泳預賽時，韓國選手樸泰桓因犯規(guī)無緣決賽，當時對樸泰桓是否犯規(guī)是有爭議的，周雅菲在解說時根據(jù)自己多年的職業(yè)經(jīng)驗做出判斷，斬釘截鐵地確定他是犯規(guī)。然而，經(jīng)過韓國奧組委的多方核實、協(xié)調(diào)，樸泰桓最終獲得了決賽的比賽資格。周雅菲在自己的碩士畢業(yè)論文中寫道：“這無異于‘搬起石頭硒自己的腳，面對媒體的輿論，筆者在決賽的解說承受很大的壓力。明星運動員離開賽場，解說比賽，自己的身份、立場已經(jīng)發(fā)生改變，這時筆者完全站在運動員的立場，沒有意識到現(xiàn)在自己的身份已經(jīng)是解說員，也因為此，這場解說遭到受眾的非議?！?/p>

在遣詞造方面，解說員如果把自己的個人情感和體育受眾情感混同，引起受眾的敵對情緒。

在里約奧運羽毛球男單半決賽上，林丹和李宗偉狹路相逢，進行兩人之間的第37次對決。而為這場比賽進行解說的童可欣在微博、微信朋友圈中遭到大量網(wǎng)友的語改擊。引發(fā)爭議的內(nèi)容是第一局比賽中童可欣和嘉賓龔偉杰的對話。

童可欣：12比18，李宗偉追回一分。李宗偉今年是里約奧運會馬來西亞代表團的旗手，穿的是馬來的民族服裝，還挺有意思的。好多的朋友都拍下了那個畫面。大家也非常的希望這名一代天王級的羽球運動員能夠在他職業(yè)生涯的末期能夠登上羽球的巔峰，在奧運會的殿堂上收獲金牌。但是在...同時，他和林丹還有這樣一個約會，我覺得也是對全球的羽毛球球迷的一一個約會。

龔偉杰：我只想中國贏。

矛盾的焦點是解說員和嘉賓分別站在不同的角度對同一個事件進行解說。童可欣的語言邏輯是先描述現(xiàn)場賽況，再引入背景資料，最后引申評論“大家也非常的希望……李宗偉……收獲金牌”?！按蠹摇边@個代詞的使用是否恰當呢？能否代表廣大球迷的心聲呢？至少，當時坐在童可欣身邊的嘉賓不認同這個說法。因此，“大家”一詞最好不要輕易使用，很容易讓觀眾感覺到“被代表”。

在國家競爭的背景下，體育解說員可以有適度傾向性，但只能偏向本國選手。根據(jù)《2012年中國人倫敦奧運關注行為與心態(tài)研究報告》，31.2%的被訪者表示“只要有中國選手參加的比賽，都會觀看”，而有29%的被訪者則表示“我只觀看中國隊有實力沖金的比賽”，30.5%的被訪者表示“我只觀看自己感興趣的比賽，不管有沒有中國選手參加”，9.3%的被訪者表示“我只關注籃球、賽跑等關注度較高的比賽”。前兩類受眾人數(shù)超過半數(shù)，證明適度傾向本國運動員的解說詞更容易獲得受眾青睞，產(chǎn)生共鳴。

結(jié)語

體育解說是對有聲語言的應用，而在有聲語言的傳播中伴隨著非語言符號的傳播。美國喬治.麥森大學的安妮塔.泰勒等人在《交際》一書中將非語言符號劃分為三類，其中是通過聽覺接受的非語言符號：包括音色、語氣、節(jié)奏、類語言（如笑叫喊呻吟等）環(huán)境的響聲。伯德惠斯戴爾認為人際交往中65%的含義是通過非語言符號傳播的。體育解說員傳達的信息除了客觀的賽場形勢和體育資訊外，更多的是情感態(tài)度、立場。當后者體現(xiàn)為正向心理時，即便偶爾有不客觀、不中立、不冷靜的嫌疑，社會的接受程度仍然很高，同時各種“解說門”事件又提醒著我們：傳播負向心理是絕對禁止的。

注釋：

[1][4]大衛(wèi).羅著，呂鵬譯：《體育、文化與媒介》，清華大學出版社2013版

[2][5][6][8]洪浚浩：《傳播學新趨勢（上）》，清華大學出版社2014版

[3]吉爾特.霍夫斯泰德著，李原、孫健敏譯：《文化與組織》，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12版

[7]鐘以謙：《媒介傳播理論：人與人之間的影響》，《中國傳媒大學出版社》2017版

[9]CCTV-5倫敦奧運會評論員組：《2012劍指倫敦》，《長江文藝出版社》2012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