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涵

摘 要：中國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和社會主流意識形態(tài)（中國化的馬克思主義）共同影響了高校儀式的生成，儀式教育通過程序、參與、情境、意義這四個基本因素來發(fā)揮作用。面向大學生的儀式教育，既具有儀式的一般特征，又因為參與者年齡、思想、行為等方面的特殊性而具有特殊要求。在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進入新時代的今天，大學生儀式教育暴露出主體缺位、系統(tǒng)性喪失、“儀式感”流失嚴重、形式固化陳舊等問題，需要有針對性地進行路徑創(chuàng)新，進一步發(fā)揮儀式教育情感共享與凝聚人心、構筑民族認同與國家認同、堅定青年學生共產(chǎn)主義信仰的積極作用。

關鍵詞：高校儀式教育；儀式感；情境；路徑創(chuàng)新

中圖分類號：G641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2-2589（2018）09-0243-03

儀式，最初是人類學領域的一個研究命題，人類學研究者們關注了它在原始社會的起源——巫術活動和對氏族祖先或自然、圖騰的崇拜，及其在宗教、群體乃至個體行為領域等多個方面的延展，“儀式”作為一種對于固定的過程形式的概括而被廣泛應用。20世紀以來，超越人類學的范疇，學者們從文化學、社會學、教育學、政治學等各種視角對“儀式”進行考察，提出了一系列貼近現(xiàn)實生活且內(nèi)涵豐富的理論。

大學中的儀式教育，是融合了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傳承、情境構造、身份認同、價值觀引領、行為規(guī)范、集體認同與政治參與諸多因素的綜合性思想政治教育形式。它既具有普通社會儀式的一般特征，又因為其特殊環(huán)境（大學）、特殊參與者（青年學生）而具有自身的特殊意義和要求，在秩序建構及意義表達之外，更是一種導向、教育和引領。

一、儀式的要素與特征

在漢語中，儀式的基本定義是指“典禮的秩序形式”，也指取法（以之為法）、儀態(tài)或指測定歷日的法式制度。《詩·周頌·我將》中說“儀式刑文王之典，日靖四方”，漢代王粲寫下了“御世嗣之駿服兮，表■驥之儀式”的文辭（《瑪瑙勒賦》），唐朝韓愈在《南海神廟碑》中也有“水陸之品，狼藉籩豆；薦裸興俯，不中儀式”的表述……現(xiàn)代學者們則對“儀式”有著象征主義、結構主義、文化功能論、情境認知、集體認同、政治參與等不同側重的解讀。從其基本含義上看，儀式往往是一整套程式化的、集體性的行為過程；在其外在表現(xiàn)之中，則蘊含著極為深刻的文化內(nèi)涵和教育意義。

（一）儀式的要素

作為一種有組織、系統(tǒng)性的集體行為過程，儀式至少包含以下幾個要素：一是議題確定，以明晰其目的和意義；二是議程設置，以嚴謹?shù)牟襟E設計保證儀式按計劃進行；三是禮儀表現(xiàn)，以規(guī)范儀式參與者的行為。四是情境（包括時間、地點、場地布置等）選擇，以營造儀式氛圍。這四個要素相互聯(lián)系、相互支撐，缺一不可。

（二）儀式的特征

僅從外在表征來看，“儀式”至少可以被發(fā)現(xiàn)具有以下幾個特征：一是程序性和演示性，即儀式的舉行是經(jīng)過精心的策劃、設計和準備的，不是雜亂無章的，都具有既定的流程和行為方式，每個人在儀式上的行為也是被預設的。二是組織性和集體性，群體儀式往往是有組織的而非松散自由的，單個的個人作為集體的一員參與儀式，會根據(jù)集體的需要做出相應的反饋（如穿著特定服裝、佩戴特定的飾品、做出某種一致性的動作等）。三是目的性與意義性，儀式的舉辦往往具有明確的意義指向，彰顯著某種意識形態(tài)觀念或信仰引導。四是行為性與實踐性，儀式進行的過程同樣是參與者親身實踐的過程，并且參與者在實踐中獲得行為的規(guī)范或思想的洗禮，它絕不是虛幻無意義的。

二、高校儀式的主體——大學生的特點

（一）年齡特點

當代大學生多出生于1995至2000年間，成長于21世紀的“網(wǎng)絡時代”，其中相當一部分來自于“四二一”的家庭結構，又經(jīng)歷了中國社會政治經(jīng)濟的重大變革轉型，在社會、家庭、學校的共同影響下，塑造了具有自身思想特點和行為特點的“95”后群體。

（二）思想特點

伴隨著互聯(lián)網(wǎng)絡和移動通訊的迅速發(fā)展，盡管在中小學時期面臨相當?shù)膶W習壓力，也接受了一定的學校道德教育引導，但社會話語的交錯泛濫使他們受到拜金主義、利己主義、享樂主義以及歷史虛無主義等錯誤思潮的沖擊，其價值理念具有多元化的傾向，雖然在認知領域中具有對國家和民族精神的認可，但功利性特點十分明顯，過強的自我意識與不足的獨立性形成了知行不一的矛盾。

（三）行為特點

成長歷程和成長環(huán)境影響著“95”后的思想，同樣也塑造著他們的行為方式?！熬W(wǎng)絡化”形成了“宅”文化，給“95”后良好的人際交往能力的養(yǎng)成造成了阻礙；對于這一代的大學生而言，應用頻繁的網(wǎng)絡常常暴露了他們媒介素養(yǎng)的不足：缺乏對網(wǎng)絡信息的基本辨識能力，“從眾”特征明顯；實踐能力相對不足，想象、思索得多卻無法落實、踐行，“95”后自信而又自卑。

三、儀式在大學中的作用路徑

（一）高校儀式的特點

目前我國高校中面向大學生的儀式主要受兩方面因素的影響：一是中國文化的歷史傳承，春秋時期，儒家便將“禮”“樂”結合，提倡“移風易俗，莫善于樂；安上治民，莫善于禮”的教化原則以收民心，并逐漸演變?yōu)楸粐俗袷氐牧曀?。二是高校黨團組織對于馬克思主義意識形態(tài)、對于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對于當今時代精神與民族精神的引導。

馬克斯·韋伯說，“一個儀式就是一個充滿意義的世界，一個用感性手段作為意義符號的象征體系”。通過“儀式”這一顯性的集體行為實踐，激發(fā)了多角度、多層次的一系列情感和意義，即“儀式感”。儀式通過成員在集體中的互動及對自己的反思產(chǎn)生作用，賦予參與者以特殊的儀式感，彰顯儀式的功能意義，激發(fā)集體行為的核心價值。

大學校園中的儀式與社會儀式、宗教儀式具有明顯的不同：參與主體是大學生；具有明顯的正面性和合乎社會主流意識形態(tài)性，儀式的生成主要源于繼承和弘揚中華民族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及大學生思想政治教育的需要，以立德樹人為主要目的；以大學校園為主要活動場所。

（二）從儀式到儀式感的作用

儀式呼喚儀式感，儀式通過程序、參與、情境、意義這四個基本因素來發(fā)揮作用。

1.程序——莊重與敬畏的生成

從表義上看，儀式是一個周密設計而規(guī)范的程序性演示過程。通過環(huán)環(huán)相扣、逐步深入的程序，儀式以結構化和標準化來規(guī)范參與者的認知和行為，不斷釋放其象征意義。參與者無意識地主動融入儀式過程、經(jīng)歷一種特殊的規(guī)范與塑造而產(chǎn)生“儀式感”，并產(chǎn)生儀式程序是“必須遵從、不容褻瀆”的認知，凸顯嚴肅性與莊重感，使大學生產(chǎn)生敬畏之心。

2.參與——自我探尋的反思

在許多儀式設計之中，大學生作為參與者，不僅僅是被動地聆聽，更是具有主體性的地位——親身參與到儀式的具體環(huán)節(jié)中：觀看升旗儀式、唱國歌、敬禮、宣誓、畢業(yè)撥穗……這種參與感雕塑著大學生們?nèi)轿坏淖晕艺J知：為人、處事、守禮、德行、角色身份等等，引導他們對自我身份和自身價值展開思索。

3.情境——情感孕育的集體認同

“情境”，是柯林斯研究儀式的出發(fā)點，它可以說是融合了“情”（主觀感受）、“境”（客觀氛圍）兩方面的內(nèi)容，是儀式感的集中體現(xiàn)。與個體參與感不同的是，此處的“情”是一種集體認同，它因為處于特殊的時間、地點、群體及由群體所營造的集體氛圍（“境”）而產(chǎn)生，通過共同的語言、服裝、動作等特殊符號以及群體歷史記憶的共享和傳承而孕育，最終指向是激發(fā)大學生對學校、對民族、對國家的熱愛和歸屬感。

4.意義——價值教化的使命叩問

意義可以說是儀式的最終目的，通過多樣化的儀式過程，儀式感使參與者對意義有了更為深刻的感知，進而實現(xiàn)了對參與者在情感、道德以及意識形態(tài)上的引導與教化，也以多種外在行為形式激發(fā)當代大學生對于時代使命的責任擔當。

四、高校儀式教育的問題及路徑創(chuàng)新

當代的大學校園，凸顯學生個性發(fā)展、創(chuàng)新網(wǎng)絡共享互動、青睞新穎活動形式，“儀式”逐步被淡化，地位逐漸被弱化。同時，“儀式”也被人為地固化和形式化，只是約定俗成地出現(xiàn)于某些場合：開學典禮、升旗儀式、各類實踐活動的動員大會或誓師大會、頒獎儀式、入黨宣誓、畢業(yè)典禮等。常態(tài)化、重復性儀式的缺失極大地降低了儀式教育的有效性和嚴肅性，也嚴重影響了大學生儀式感的生成和教育目的的實現(xiàn)。

（一）高校儀式教育存在的問題

關于高校儀式活動的效果，筆者以河南財經(jīng)政法大學學生為總體進行了問卷調(diào)查，發(fā)放問卷480份，收回有效問卷459份，其中有146份問卷的填寫者有著至少一年以上的學生干部經(jīng)歷，可以說是學校各類活動的積極參與者，即使如此，調(diào)查結果仍不容樂觀。

對于儀式活動的組織只有不足30%的同學比較熟悉，超過70%的同學只能成為旁觀者或消極的參與者。在對儀式活動本身的判斷評價上只有50.98%的同學投出了肯定票，其余同學則持無所謂的態(tài)度甚至產(chǎn)生被強迫感。對于高校儀式教育效果的評價，有45.1%的同學認為“一般”或“不太好”。

綜合分析，現(xiàn)有的高校儀式教育主要有以下四個方面的缺失。

1.大學生在儀式教育中主體地位的缺位

在高校中，作為受教育的主體，大學生應當全員、全過程參與到儀式教育活動中。實際情況卻往往相反，教師成為儀式活動籌備、組織的主力，只有少數(shù)學生干部或可參與儀式設計過程，大多數(shù)學生處于被動接受者和旁觀者的位置，能動性、積極性的發(fā)揮受到極大限制甚至被忽視，導致了師生缺乏互動合作、集體情感認同難以形成、教師權威受到挑戰(zhàn)、學生抵觸情緒增加等一系列問題，降低了儀式教育的效果。

2.高校儀式教育周期性、系統(tǒng)性喪失

依據(jù)社會心理學的研究成果顯示，重復率與態(tài)度改變呈現(xiàn)出倒U形曲線的相關關系。規(guī)范化和重復性使儀式具有穩(wěn)定性，進而使儀式與強烈的集體情感相連?；凇皩W分制”的普遍應用與大學中以學生自我管理為主的模式特點，學生對于課外活動的選擇權和決定權空前提升，班級概念弱化，許多中小學時期每周、每月固定舉行的儀式被放棄，僅在開學、畢業(yè)、某些紀念日等特殊節(jié)點有儀式活動，教育的重復性、周期性喪失，使其蘊含的意義價值難以深入人心。另一方面，除了開學儀式和畢業(yè)典禮，從入學到畢業(yè)系統(tǒng)性的儀式活動設計基本處于一片空白之中，針對四年一個周期的思想政治教育互動也缺乏制度的規(guī)劃和部署。

3.高校儀式教育的“儀式感”流失嚴重

長久以來，在工具理性思想的影響下，高校教育都非常重視學生專業(yè)知識或者實踐能力的培養(yǎng)，但即使是基于思想政治教育的需要而舉辦了一些活動，卻往往可以說是“形式常有而儀式不常有”。程序設計簡單、各類社會思潮的沖擊導致的儀式意義淡化、從組織者到參與者的不嚴肅不重視都使儀式愈加“形式化”，“為了舉辦儀式而舉辦儀式”，大學生在儀式過程中難以真切感受儀式，難以產(chǎn)生情感共鳴，“儀式感”越來越喪失。

4.高校儀式教育形式固化陳舊

儀式教育要避免形式化，卻少不了以具體形式為依托。以畢業(yè)典禮為例，其流程往往包括奏國歌、領導講話、教師代表講話、畢業(yè)生代表講話、優(yōu)秀校友代表講話等環(huán)節(jié)。相似的程序、雷同的內(nèi)容使這些儀式失去了自身的吸引力和感染力，使學生對其漠視乃至反感。

（二）高校儀式教育的路徑創(chuàng)新

高校儀式以其特殊的對象和目的區(qū)別于一般的社會儀式，儀式感需要學校、教師、學生的共同努力：尊重大學生的主體地位，使他們成為儀式的設計、主導和參與者；嚴肅儀式程序，提升對儀式的敬畏感；以多種形式營造更加鮮活的情境感知，促進集體認同感的塑造，以情感的共鳴實現(xiàn)價值道德倫理的教化；凸顯時代特征，不斷創(chuàng)新儀式教育形式。

1.提升大學生參與度，凸顯大學生主體地位

讓作為受教育主體的大學生真正參與到儀式活動中來（而不是單純的接受者或旁觀者），是提升儀式教育實際效果的必需。筆者認為，參與性的提高至少可以從以下三個方面入手：一是主題參與，由學生通過討論、投票等方式根據(jù)老師的框架性要求確定儀式主體，激發(fā)學生對儀式的興趣與關注。二是過程參與，讓學生參與儀式籌備、進行、總結的臺前幕后，充分發(fā)揮大學生的主觀能動性，讓他們在參與的過程中增進對儀式的認同感和意義認知。三是互動參與，通過線上線下多種方式、多種傳播渠道擴大儀式教育的傳播和影響力。

2.制定完善的全程性、系統(tǒng)化儀式教育設計

儀式活動本身就是一種教育實踐，是情感孕育和認知深化的土壤。從大學生入學到畢業(yè)的四年，是他們世界觀、人生觀、價值觀的成長、塑形期。結合大學課程特點、思政教育目標和學生實際需求，形成宏觀上跨越四年的系統(tǒng)性儀式教育計劃、微觀上結合儀式教育主題深化其內(nèi)涵的教育設計，或可成為進一步發(fā)揮儀式教育實效的有效探索。尤其值得注意的是，一部分儀式的周期性重復積累在營造學生共同的價值認知判斷和情感感受方面是具有特殊效果的。

3.營造良好的儀式教育氛圍

儀式氛圍的塑造主要從三個方面體現(xiàn)出來：場景、符號和人?！皥鼍啊倍酁槿藶檫x擇或布置的某種特殊環(huán)境（如國旗臺、紀念碑、精心布景的禮堂等），并可疊加各類影音效果以烘托氣氛、營造氛圍，賦予儀式參與者一種或莊重、或激昂、或哀傷等的感性認知?！胺枴笔且粋€更為多樣化的概念，它既可以是場景中凸顯的主題、標語，也可以是先期被參與者認可的某種觀念或理論判斷，其重要作用在于標記特征、促進認同和深化意義?！叭恕眲t是指共享場景、符號的儀式參與者，在高校的儀式教育中，除了部分教師外，“人”更多的是指具有相似的時代特質(zhì)、情感和價值記憶的同輩大學生群體，基于極為類似的社會體驗感，他們更容易實現(xiàn)一種彼此間的互動影響。

4.不斷創(chuàng)新高校儀式教育的新形式

身處科學技術日新月異、社會思潮激涌澎湃、價值觀念復雜交錯的新時代，在繼承優(yōu)秀傳統(tǒng)的基礎上不斷突破，根據(jù)學生特點不斷豐富高校儀式教育形式、設計更加貼合現(xiàn)實的多元主題、提升學生關注度與共享性已經(jīng)成為大多數(shù)思想政治教育者們的共識。

儀式教育是一個傳統(tǒng)教育問題，也是一個具有新特征、新需求的教育問題。在筆者此次所做的調(diào)查中，有83.01%的同學對于儀式教育給予了非?？隙ㄐ缘脑u價，認為儀式活動可以“鍛煉溝通表達能力、增強自信”、“增進秩序、規(guī)則、紀律、謙讓等行為品質(zhì)”或者“帶來歸屬感、秩序感、神圣感”。由此可見，高校儀式教育仍大有可為，也應當不斷發(fā)揮其情感共享與凝聚人心、構筑民族認同與國家認同、堅定青年學生共產(chǎn)主義信仰的積極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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