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志強 陳蕾

摘 要：黨的十八大以來科學社會主義學科迎來了前所未有的發(fā)展機遇期，《社會主義從空想到科學的發(fā)展》作為科學社會主義的入門，是把科學社會主義當作科學去研究的起點和方法，通過重新研讀這部經典著作，從馬克思恩格斯使用科學社會主義概念的本來意義出發(fā)，重新梳理恩格斯在論文中提到的關于把社會主義當作科學去研究的任務、內容、重點及不同角度的表達，挖掘這些表達背后的深刻含義，思考其對界定科學社會主義學科研究對象的啟發(fā)，并在此基礎上嘗試進一步說明科學社會主義的研究對象。

關鍵詞：科學社會主義；研究對象；社會主義

中圖分類號：D0-0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2-2589（2018）03-0048-03

黨的十八大以來，我國進入全面深化改革的重要時期，世情、國情、黨情的新形勢新發(fā)展要求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與時俱進，2015年12月18日-21日召開的中央經濟工作會議上首次提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的概念，將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上升到了學科的高度。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理論、制度、實踐、學科的新發(fā)展和新要求，給科學社會主義學科的發(fā)展帶來前所未有的機遇和挑戰(zhàn)，抓住機遇科學社會主義學科就能獲得新發(fā)展，成為指導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發(fā)展的先進武器，錯過機遇科學社會主義學科將面臨被其他學科排擠壓制，逐步萎縮的境地。當務之急是回歸馬克思恩格斯提出的科學社會主義的本來意義，并結合時代發(fā)展的實際進一步研究、明確科學社會主義的研究對象等一系列學科建設和發(fā)展的問題。本文在進一步研讀恩格斯的《社會主義從空想到科學的發(fā)展》的基礎上，提出把科學社會主義當作科學去研究的幾點思考。

一、馬克思恩格斯使用科學社會主義的本來意義

在1882年德文第一版預言、1891年德文版第四版序言、1892年英文版導言中恩格斯對于《社會主義從空想到科學的發(fā)展》這篇論文的書名均做了說明，由于版次和譯本的不同，曾使用過《空想社會主義和科學社會主義》《空想的和科學的社會主義》《科學社會主義的發(fā)展》《社會主義從空想到科學的發(fā)展》等不同的表達方式。作者并沒有詳細說明這些不同的書名之間的細微差別，但是根據今天在實際中的使用和對其內容的仔細研讀就會發(fā)現，還是《社會主義從空想到科學的發(fā)展》這個表達更為準確，更能反映作者的真實意圖。

正如馬克思和恩格斯曾指出的那樣：“‘科學社會主義也只是為了與空想社會主義相對應時才使用”[1]290，通讀《社會主義從空想到科學的發(fā)展》可以看出恩格斯始終是在這個意義上使用“科學社會主義”概念的，沒有發(fā)現把“科學社會主義”作為他和馬克思共同創(chuàng)立的社會主義思想的名稱而固定下來的跡象，也沒有把“科學社會主義”作為一個社會主義流派的名稱來使用的跡象。這里的科學社會主義其實就是指“科學的”社會主義，僅為了與“空想的”社會主義相區(qū)別時使用，換句話說就是為了把社會主義當作一門科學去研究，不是從絕對理性和永恒正義出發(fā)，不是創(chuàng)立一個新的教義，而是從人類社會的發(fā)展規(guī)律和“物質的經濟的事實中”出發(fā)去研究，把它置于現實的基礎之上。因此，從這篇文章中可以看出恩格斯在使用“科學社會主義”概念時的本來意義是讓人們把社會主義當作科學去研究，革命導師絲毫沒有把“科學”二字據為己有作為他們社會主義思想的名稱而固定下來的意思。

時至今日，后人在使用“科學社會主義”概念時卻超出革命導師的本來意義，比如除了作為與空想社會主義相對使用之外，還作為馬克思主義的同義語使用，作為馬克思主義的一個組成部分使用（根據列寧的說法把馬克思主義分成馬克思主義哲學、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和科學社會主義三個部分），作為社會主義的一個流派（思潮、運動）使用（與民主社會主義、民族社會主義、生態(tài)社會主義等流派并列），作為信仰馬克思主義的后人對其思想的發(fā)展使用，作為一門學科的名稱使用等。需要指出的是當“科學社會主義”作為一門學科使用時，實際上也就是把社會主義當作科學去研究的意思，這與革命導師最初使用“科學社會主義”概念的本來意義不謀而合。因此科學社會主義學科應該回到“把科學社會主義當作科學去研究”的本來意義，而與前面提到的幾種使用方式相區(qū)別，作為一門真正獨立的學科去發(fā)展。這絲毫不會影響馬克思和恩格斯作為科學社會主義學科奠基人的事實，因為正是他們使社會主義第一次建立在現實的基礎之上，實現了從空想到科學的轉變。

二、有關科學社會主義研究對象的闡述

既然“把科學社會主義當作科學去研究”是馬克思恩格斯使用“科學社會主義”的本意，那么科學社會主義學科更要緊緊圍繞這個核心要義去構建，科學界定學科的研究對象。由王懷超教授等著，中共中央黨校出版社發(fā)行的《1978年以來我國學術界關于社會主義理論研究的進展》列出專門篇幅對科學社會主義的學科建設方面的研究進行了綜述，關于學科的研究對象還存在不同的說法，筆者贊成科學社會主義的研究對象應該隨著時代發(fā)展而發(fā)展以及把其表述為：科學社會主義是研究社會主義社會的產生及其發(fā)展規(guī)律的科學[2]125。沿著這個思路認真研讀《社會主義從空想到科學的發(fā)展》有助于我們深化對科學社會主義研究對象的認識。

文章第一部分介紹科學社會主義的思想來源，開篇提到：“現代社會主義，就其內容來說，首先是對現代社會中普遍存在的有財產者和無財產者之間、資本家和雇傭工人之間的階級對立以及生產中普遍存在的無政府狀態(tài)這兩個方面進行考察的結果。但是，就其理論形式來說，它起初表現為18世紀法國偉大的啟蒙學者們所提出的各種原則的進一步的、據稱是更徹底的發(fā)展。同任何新的學說一樣，它必須首先從已有的思想材料出發(fā)，雖然它的根子深深扎在物質的經濟的事實中。”[3]36這段話啟發(fā)我們，今天進行科學社會主義的研究也要從已有的思想材料出發(fā)，并且要堅持馬克思恩格斯開創(chuàng)的科學社會主義的基本原理，但是要考察的內容是社會主義在經濟文化比較落后的國家率先建立和當代資本主義還具有很大發(fā)展空間的現實情況下社會主義的實現和發(fā)展，與馬克思恩格斯所處的年代兩個階級之間劇烈對立和整個社會普遍動蕩的情況有很大的不同，同時要保證科學社會主義始終建立在現實的基礎之上就必須堅持從“物質的經濟的事實中”去探求規(guī)律，發(fā)現真理。馬克思恩格斯正是在繼承前人思想的基礎上，結合他們所處時代的矛盾表現，從現實出發(fā)而不是從絕對理性和永恒正義出發(fā)，進而發(fā)現唯物史觀和剩余價值理論的。

第二部分在闡述唯物史觀和剩余價值理論時恩格斯在文中提到：“這些互相斗爭的社會階級在任何時候都是生產關系和交換關系的產物，一句話，都是自己時代的經濟關系的產物?！盵3]54“社會主義現在已經不再被看作某個天才頭腦的偶然發(fā)現，而被看作兩個歷史地產生的階級即無產階級和資產階級之間斗爭的必然產物。它的任務不再是構想出一個盡可能完善的社會制度，而是研究必然產生這兩個階級及其相互斗爭的那種歷史的經濟的過程；并在由此造成的經濟狀況中找出解決沖突的手段。”[3]59“以往的社會主義固然批判了現存的資本主義生產方式及其后果，但是，它不能說明這個生產方式，因而也就不能對付這個生產方式；它只能簡單地把它當作壞東西拋棄掉。”[3]59這幾段話啟發(fā)我們，科學社會主義的任務是要結合實際研究“自己時代的經濟關系”“歷史的經濟的過程”進而尋找“解決沖突的手段”“說明并制服資本主義生產方式”而不是“簡單地把它當作壞東西拋棄掉”，然后憑空“構想出一個盡可能完善的社會制度?！币簿褪钦f，社會主義社會“不是應當確立的狀況，不是現實應當與之相適應的理想”，而是“現實的運動”，而“這個運動的條件是由現有的前提產生的?！盵4]79因而科學社會主義必須在“現有的前提”中考察運動的條件，進而探索實現社會主義社會的手段和方式。

馬克思恩格斯正是從這些角度出發(fā)研究社會主義并通過唯物史觀和剩余價值理論去說明、解決這些問題的。恩格斯曾指出：“社會主義自從成為科學以來，就要求人們把它當作科學看待，就是說，要求人們去研究它?！盵5]636這就是革命導師對待社會主義的態(tài)度，并且用實際行動做了表率。但是，馬克思恩格斯所處的年代和我們今天的現實有很大不同，他們也沒有看到20世紀社會主義在實踐中的興衰成敗史，更不可能了解到今天世界社會主義運動的新進展，這就需要后人根據時代的發(fā)展沿著馬克思恩格斯指明的方向繼續(xù)把社會主義當作科學去研究。

第三部分從唯物史觀的基本原理出發(fā)進一步闡明：“一切社會變遷和政治變革的終極原因，不應當到人們的頭腦中，到人們對永恒的真理和正義的日益增進的認識中去尋找，而應當到生產方式和交換方式的變更中去尋找；不應當到有關時代的哲學中去尋找，而應當到有關時代的經濟中去尋找?！盵3]61沿著這樣的思路在考察現實中的資本主義生產方式及社會主義的任務。文章強調“社會力量完全像自然力一樣，在我們還沒有認識和考慮到它們的時候，起著盲目的、強制的和破壞的作用。但是，一旦我們認識了它們，理解了它們的活動、方向和作用，那么，要使它們越來越服從我們的意志并利用它們來達到我們的目的，就完全取決于我們了。”[3]75這兩段話啟發(fā)我們，科學社會主義的研究始終要以唯物史觀為指導，積極研究“生產方式和交換方式的變更”“有關時代的經濟”“社會力量的活動、方向和作用”，從現實出發(fā)尋找社會主義，而不是從“永恒的真理和正義”或者哲學中去尋找社會主義。

文章最后指出：“深入考察這一事業(yè)的歷史條件以及這一事業(yè)的性質本身，從而使負有使命完成這一事業(yè)的今天受壓迫的階級認識到自己的行動的條件和性質，這就是無產階級運動的理論表現即科學社會主義的任務?！盵3]81恩格斯在這里換了個角度，從無產階級解放事業(yè)的角度闡述了科學社會主義的任務。實際上無產階級解放事業(yè)就是從現實的物質的經濟的事實中出發(fā)的社會主義運動?？茖W社會主義的任務決定了科學社會主義的研究對象，即從“物質的經濟的事實”所決定的現實出發(fā)，深入考察、研究指向社會主義社會的社會主義運動的條件及其性質，進而探索社會主義社會產生及其發(fā)展的規(guī)律。

馬克思恩格斯正是從唯物史觀和經濟事實出發(fā)，把社會主義當作科學去研究，從而證明了社會主義的歷史必然性，提出了未來社會主義的基本輪廓和基本原則，今天科學社會主義的任務依然需要沿著這個軌道進行。20世紀社會主義興衰成敗的經驗告訴我們，如果脫離了這個軌道，不顧歷史條件的限制用馬克思恩格斯提出的一些原則來裁剪現實，就好比回到從“永恒的真理和正義”出發(fā)來空想社會主義的老路，最終反而破壞了馬克思恩格斯科學社會主義學說的形象。

三、科學界定科學社會主義研究對象的思考

社會主義之所以能擺脫烏托邦走向科學，原因就在于馬克思和恩格斯采用了科學的態(tài)度對待它，把自上而下從理性原則出發(fā)的社會主義發(fā)展為自下而上從現實出發(fā)的社會主義。正如恩格斯所說：“這兩個偉大的發(fā)現——唯物主義歷史觀和通過剩余價值揭開資本主義生產的秘密，都應當歸功于馬克思。由于這兩個發(fā)現，社會主義變成了科學，現在首先要做的是對這門科學的一切細節(jié)和聯系作進一步的探討。”[3]60

這里需要指出的是：第一，社會主義發(fā)展為科學在于其現實性、歷史必然性，只有現實性和歷史必然性才能使社會主義具有科學性，這種現實性和歷史必然性正是基于唯物史觀和剩余價值學說兩大理論基石之上。今天研究科學社會主義首先要沿著這兩大理論基石指明的方向去研究，而不能簡單地把這兩方面的內容統(tǒng)統(tǒng)劃歸哲學和政治經濟學的研究范疇，那樣的話就等于丟掉了科學社會主義的根基，必將回到從理性原則出發(fā)的空想社會主義時代。第二，從現實出發(fā)運用兩大理論基石是使科學社會主義大廈能夠建立起來的根本，但是整個科學社會主義思想依然有著豐富而深刻的思想淵源，并沒有把那些絕對真理和永恒正義簡單地“當作壞東西拋棄掉”，而是在現實的基礎上做了揚棄，批判繼承了那些天才的理性原則。今天我們在研究科學社會主義的時候依然需要研究那些理性原則，比如社會主義的核心價值、社會主義的本質等方面的研究不可能不考慮前人在理性原則方面的思想精華。第三，馬克思恩格斯始終把科學社會主義當作科學去研究，并且認為“首先要做的是對這門科學的一切細節(jié)和聯系作進一步的探討”。在他們所處的時代，他們對這門科學的“細節(jié)和聯系”做出的探討就是社會主義產生的歷史必然性、社會主義代替資本主義的基本途徑以及未來社會主義的基本輪廓等方面。今天我們研究科學社會主義仍然要繼續(xù)完成這些任務，繼續(xù)研究這門科學的“細節(jié)和聯系”。這就要求科學社會主義研究對象要隨著時代的發(fā)展而發(fā)展，既要堅持馬克思恩格斯開創(chuàng)的科學社會主義的基本原理，又要根據時代和實踐發(fā)展做出新的界定。第四，實踐的需要使得社會科學也參照自然科學把社會分成各個部門分門別類地去研究，這是“從具體到抽象”的需要，但是認識事物最終還要“從抽象上升到具體”?？茖W社會主義就是這樣一門學科，它不是其他政治學、經濟學、社會學等學科的簡單的混合物，而是把社會主義社會作為一個有機整體和過程來對待，更加注重系統(tǒng)性、整體性、協(xié)同性、過程性、發(fā)展性，是具有研究重點和順序的綜合性學科。第五，在當今時代各門學科，不論是自然科學還是社會科學，也不論是單科性學科還是綜合性學科，都不可能與其他學科的知識毫無聯系，而且還有學科融合發(fā)展的趨勢。一門學科存在的必要性在于實踐的需要，而它區(qū)別于其他學科的特征主要在于研究視角的不同。那種認為科學社會主義是政治學或者政治科學，或者認為把科學社會主義作為綜合性學科就是“要使科學社會主義在某種程度上社會學化”[6]24的觀點都是站不住腳的。

綜上所述，筆者認為科學社會主義的研究對象可以進一步概括為：以經濟研究為基礎，考察社會主義運動的條件、性質，進而探索社會主義社會產生及其發(fā)展規(guī)律的綜合學科。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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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王懷超.1978年以來我國學術界關于社會主義理論研究的進展[M].北京：中共中央黨校出版社，2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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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馬列著作選編（修訂本）[M].北京：中共中央黨校出版社，2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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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鄭杭生.社會學概論新修（第4版）[M].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13.

Abstract： Since the 18th CPC National Congress，scientific socialism discipline ushered in a hitherto unknown development opportunity. "Socialism from the empty thought of the development of science" as an introduction to scientific socialism is the starting point and method for scientific socialism to be studied as science.Through the re study of this classic， this article starts with the original meaning of the use of the concept of scientific socialism by Marx and Engels， recombing the expression that Engels mentioned in his paper about the task， content， emphasis and different angles of the study of socialism as a science，excavate the profound meaning behind these expressions，thinking its inspiration to define the subject of scientific socialism and try to further explain the research object of scientific socialism on the basis of the second basis.

Key words： scientific socialism， research object， socialis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