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軍隊的女兒》是一部根據(jù)真實事跡創(chuàng)作的小說,是一部當代兵團文學史上的重要作品,是兵團精神在當代文化交流與沖突中發(fā)展的具體表現(xiàn)。重讀作品對身處當代的青年仍有特殊意義,
關鍵詞: 《軍隊的女兒》 兵團精神 敘事藝術
《軍隊的女兒》是作家鄧普根據(jù)王孟筠在兵團創(chuàng)業(yè)時期的真實事跡創(chuàng)作的,感動了整整一代人。時至今日,一版再版,仍然有讀者從中認識和回味著那段歲月的記憶。但仔細讀來,感動中還帶著一種苦澀。
劉海英15歲就想?yún)④?,和她一起參軍的好友葉華也才17歲,而當時規(guī)定18歲才可以參軍。極講原則的老團長在發(fā)現(xiàn)小海英蒙混過關拿到入伍證并登上火車的時候,卻向原則妥協(xié)了,“說句真心話,他倒愿意收下這個小姑娘”。并且老團長是有權力這樣做的,就在劉海英第一次報名時,虛報年紀被識破,一旁的工作人員已經(jīng)打開報名冊,等老團長一松口就會登記。國家規(guī)定和領導主觀意愿的矛盾中,大家都明確清楚,那些國家規(guī)定都是可以逾越的。而后文中卻仍然在突出老團長的原則性。老團長的兒子林班長在用黑妮犧牲的故事教育小海英時說“原則就是原則,感情就是感情”,以此來讓她明白老場長對原則性的重視。場會計員周玉珍因小海英的一點失誤扣了她的工資,場里的很多人不理解,老場長是支持周會計的做法的,因為“這是符合原則的”,他的兒子林班長卻把“扣工資的賬單扯得粉碎”。原則性是部隊紀律和國家法律的體現(xiàn),法與權的分界到今天仍未完全解決,并不是作家有意為之,而是這種認識的誤區(qū)就植根于作家的意識之中,是那個時代和中國傳統(tǒng)精神的誤區(qū)。文中所描寫的極具人情味的老團長的“特殊關心”正是造成小海英身體殘疾的根本原因。
更有意思的是,根據(jù)資料,王孟筠當時參軍的真實年紀只有11歲,也就是說作家自身也認為11歲從事如此繁重的工作于心不忍,所以用15歲來“折中”。與當時一些根據(jù)真實事跡改編的報告文學作品相比,這種虛構是極罕見的。《軍隊的女兒》的顯形結構都宣揚了國家意識,但作為藝術作品,總在表達上自覺或不自覺地表現(xiàn)出作家的某些獨特認識。
15歲初中畢業(yè),不愿繼續(xù)上學,卻要遠離家鄉(xiāng)、父母去遠在千里之外的新疆開拖拉機。因為,她看到的是“幾幅巨大的油畫……馳騁在田野的天藍色拖拉機和在金色麥海中航行的紅色康拜因”,而真正的團場卻是一片草原和荒地,小海英卻并不失望???她只有理想。拖拉機就是實現(xiàn)理想的工具,對于這樣一種機械農具的崇拜,和作者對拖拉機的神秘化描寫,表現(xiàn)出新中國對工業(yè)化和機械化的亟需,但各門功課都“優(yōu)秀”,完全有能力繼續(xù)深造的她,卻離開校園,去兵團勞動,只有這樣才覺得自己對社會有所奉獻。知識是重要的,但勞動更光榮。一個時代的觀念左右著這個初中生,她的選擇與國家的真正需要就這樣南轅北轍。究其原因,毛澤東1936年《青春運動的方向》和1942年《延安文藝座談會上的講話》都離不開知識分子要工農化、工農分子要知識化的主題,文學作品都要服務于工農兵。工農兵手上是黑的,腳上有牛屎,可是他們比任何知識分子都要干凈,小海英的選擇也因此打上了深深的時代
烙印。
總體說來,《軍隊的女兒》洋溢著生命的律動,劉海英面對困難,一次又一次的站立起來,以成年人的標準(或者說超乎常人的標準)要求著自己。她以幼小、孱瘦、病弱的身軀,跳進激流打撈“十匹馬都拉不動”的捆梢,轉動鐵輪盤拉起“墻壁一般的鐵閘門”,而自己命懸一線。作者省略了海英兩次被救的過程,似乎這樣才能更加突出那個智勇雙全小英雄的形象,所以文中兩處過渡在情節(jié)上都略顯突兀。面對工作困難,她想到的是“自己不在第一線,太不像話啦”“是祖國交給梧桐窩的任務,是要‘帝國主義休想得逞的任務”。面對殘疾,“小海英在克服耳聾中吸收了一種多么了不起的力量,這是黨給予它的力量”。在作者看來,海英的堅強是時代“共名”的
回響。
另一方面,文中生活細節(jié)的描寫較少,衣食住行都不甚詳盡,但對海英體態(tài)、心理刻畫較多,仍不失女性特點。本來困苦艱難的生活,由于對生活細節(jié)的忽視,變得抽象,我們看到的是把在戰(zhàn)爭年代所經(jīng)歷過的那種艱難困苦和對于未來的理想社會塑造,僅僅是一種豪情,而把這種豪情變成了生活中的每一個具體的行動。值得引起充分注意的是文中大量的景物描寫,而且模式固定,位于每個章節(jié)的開端部分。美麗遼遠的景色,緩解了我們的閱讀感受,把困苦的生活置于美好的理想的腳下,單純的美和真誠的愿望在文中涌動。由那種單質東西而來的積極人生態(tài)度,就是要艱苦奮斗,不向困難低頭,毫不利己、專門利人,無私奉獻等等,但是這些優(yōu)良品質在那個年代里被蒸餾過了,不能濺入一點點的雜質,正因為如此,所以它就變得不真實、變得不可愛、變得不親和、變得不能真正進入我們的生命和進入我們的生活,而成為我們的生命和生活的一個部分。今天社會現(xiàn)實的那種多元、復雜、豐富性,人的瑣屑的生命形式,不是那種單質的簡單的理念可以解釋清楚的。
那片希望的田野是小海英的,也是鄧普的。
參考文獻:
[1] 鄧普.軍隊的女兒[M].烏魯木齊:新疆青年出版社,1963年.
[2] 夏冠洲,阿扎提·蘇里坦,艾光輝.新疆當代多民族文學史-小說卷[M].烏魯木齊:新疆人民出版社,2006年.
作者簡介:王清海(1977-),男, 四川資中人,講師,碩士,從事文藝學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