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風康
瑞園雅集
許風康
聽周聯(lián)一先生介紹部分藏品,有戰(zhàn)國、漢代瓦當和漢硯實物,有漢畫像石、漢磚和更晚些時代的畫像石、書刻拓片。這些東西以前見過很多,但是上手把玩難得,撫摸古人的工痕,臆想其誕生過程,讓人很亢奮。我年青時從事美術設計,對瓦當紋樣比較熟悉。瓦當本是擋風遮雨的建筑構件,先人們卻獨運匠心,賦予了很高的審美價值,成為中國繪畫和書法史上絢麗的一筆。
瓦當與漢碑漢磚漢印血脈相連。漢碑的碑額和漢磚文字線條質樸、字體豪放,漢印字體多樣、變化多端。這些在瓦當文中都有體現(xiàn)。而瓦當量大,制作工藝簡單,恰恰成就了其天真爛漫的一面,因此而更加具有時代審美價值。瓦當文中最為多見的是“長樂未央”四個字,我見過許多。在適合圓形半圓形以及多種邊紋裝飾的基礎上,瓦當文字竭盡變化,結構多樣,筆劃也有多有少??此齐S性,甚至詭異,卻并無不妥帖之感,堪稱隨遇而安,生動活潑。我一直質疑書法在文字學意義上的嚴謹性,拘泥點劃的理性行為或讓人裹足。因此瓦當之美當屬大美,大樸不雕,渾厚恣肆,一派天籟。反觀當代書法,二王一脈風盛,盡管對筆法等技術層面的理解和傳承有了很大的突破,但氣象和氣度日下。當下還有丑書說,排斥民間書法為源頭的創(chuàng)作?;蛟S是大文化背景的折射,陰盛陽衰!
我曾幾度用功漢碑,張遷曹全禮器石門頌等,或精妙婉約,或恣肆雄強,或蒼茫樸茂。也曾心儀武威漢代醫(yī)簡,一點一劃看似信手,實則古意繚繞,非穿越難盡其境。相比而言,瓦當雖然文字少,字體卻隨性而化,亦篆亦隸,騰讓穿插,整體視覺效果十分豐富。因此近年也涉足瓦當文的臨習,結合篆隸,意猶未盡矣。
三十年前在江陰參加美術培訓,遇一山西同學,說山西某偏僻山村不經意間能巧遇瓦當和漢磚,便相約有機會前往。惜二十年后方至太原,結果行程匆匆,同學也未曾謀面。然瓦當之夢一直不曾忘記。仿佛本來可以得一瓦當的,或許還有半塊漢磚,想想也美。
2005年,因入展第八屆全國書法展前往西安。在碑林第一次購買了瓦當拓片,意在題字后形成有點意思的作品。后多次取出三思,終因學識有限,不知寫什么而作罷。現(xiàn)在看來還是不寫為好,萬一弄巧成拙又得跑一趟西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