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達爾文·尼夏

藏族傳統(tǒng)繪畫流派門當派鼻祖、【1】著名藝術理論家、藝術教育家、一代宗師門拉頓珠（sMan-bla Don-grub），大約在15世紀30年代，出生于洛扎門當?shù)胤剑矗航裎鞑厣侥系貐^(qū)洛扎縣東北部的門當鄉(xiāng)四村門當卡地方），約16世紀初長眠于故鄉(xiāng)門當。他的一生不但創(chuàng)立了名冠全域的門當畫派，同時培養(yǎng)了眾多優(yōu)秀弟子。他撰寫的造像學理論名著《如來造像度量論·如意寶珠》和繪畫實踐技藝技法總結性論著《嘉言寶鬘論》為眾多高僧大德、古今中外學者、藝術理論家、藝術史學家及藏族傳統(tǒng)繪畫實踐者奉為典范之作。相關研究也取得了喜人的成果。但是有關門拉頓珠大師的出生年代；姓名稱呼；是否出生于藏醫(yī)世家，且精通醫(yī)術等相關問題，仍然處于眾說紛紜，莫衷一是的尷尬局面。因此本文試圖以辯證唯物主義和歷史唯物主義的立場、觀點；運用田野考察、文獻學、比較學等方法對上述問題進行理性的分析和嚴謹?shù)目甲C，目的是促進客觀、公正、全面、深入地研究門拉頓珠這位杰出的歷史人物及其學術思想和藝術成就。因筆者才疏學淺，多有錯謬之處，故有勞方家斧正為謝。

一、關于門拉頓珠大師的出生年代的探討

關于門拉頓珠大師的出生年份，目前學界說法很多，概括起來主要有以下幾種說法以供我們探討和考證。

1、“藏歷第七繞迥鐵龍年（即：1400年），出生于洛扎門當?shù)睦L畫大師門拉頓珠，在吸取梵、漢、尼泊爾的繪畫風格之精華的基礎上，創(chuàng)立了藏族傳統(tǒng)之新畫派洛扎門當派?！币姀堚p主編的《藏漢大辭典》歷史年表，【2】其最終出處應該是東托所著《藏族歷史大事記》?！?】如若對大藝術家門拉頓珠的生平歷史沒有大致了解，以上論述中所提供的1400年是指大師出生之年呢，還是指大師創(chuàng)立門當畫派之年，的確讓人費解。嚴讀東托的這一論述真可謂含糊不清，模棱兩可。因此，有相當一部分的學者依此為據(jù)，把1400年理解成為門拉頓珠出生之年（即：門當朱砂礦發(fā)現(xiàn)之年），【4】也有個別學者把1400年誤解成門拉頓珠創(chuàng)立門當派的年份，從而誤導出門拉頓珠出生于14世紀（1300—1400）【5】的謬論。甚至有個別學者在其論著中上文言門拉頓珠15世紀（1400—1500）人，下文卻說1400年創(chuàng)立了門氏畫派。像這樣的錯誤的確使人目瞪口呆、啼笑皆非?！?】但是，東托的初衷似乎是，1400年為門拉頓珠出生的年份，因為海瑟·噶爾美博士在《早期漢藏藝術》中論述道：“據(jù)注釋譯文，美唐（門當）畫派創(chuàng)立于1409年?！辈⒔o注釋說：“貢崔：《百科全書》之《導言》第5頁，注70；第43頁，注釋73。這里給出了時間出處，即：東托仁布且：《藏族大事記》，德里，1968年，第123頁?！币虼藮|托的完整觀點似乎為，1400年門拉頓珠出生于洛扎門當，1409年他創(chuàng)立了門當畫派。假定1400年為門拉頓珠的出生年份，那么他要在1至9歲之間“完成”成婚、離異、出走、立志從藝、云游后藏、尋訪名師、直至創(chuàng)立門當派的全部事情，這顯然是無法成立的。因此，筆者無法茍同。另外，根據(jù)門拉頓珠大師于1491至1493年間，曾幾度應大班智達·釋迦喬丹之邀在后藏色多金寺繪制壁畫、唐卡的歷史文獻記載【8】和1506年應第四世紅帽噶瑪巴活佛曲扎益西之邀在當雄羊八井寺與其子門當加央及其同窗之友欽孜巴【9】一道繪制唐卡、壁畫的歷史事實?！?0】“門拉頓珠出生于1400年”一說（按此出生年份推算此時門拉頓珠分別為：91歲、93歲和106歲了），顯然無法成立，因此，“1409年創(chuàng)立門當畫派”一說更是無稽之談了。

2、“門當派創(chuàng)始人門拉頓珠和一世達賴喇嘛、后藏格魯派名剎扎什倫布寺的創(chuàng)建者根頓珠巴大師為同代人（活躍于1447年前后）”。【11】筆者認為上述觀點大體上無可非議，但是就嚴格意義上必須強調(diào)這么幾點：其一，至尊根頓珠巴（1391—1475）年長于門拉頓珠大師，與其后半生和門拉頓珠大師相識。就僅出生而言，兩者是跨了世紀的。即：前者為十四世紀末，而后者為十五世紀上半葉。其二，根據(jù)可信歷史文獻記載至尊根頓珠巴大師圓寂于1475年，而大藝術家門拉頓珠至少在1506年不但健在，而且就在當年還在當雄羊八井寺從事繪制唐卡和壁畫等藝術創(chuàng)作活動。【12】

3、“門拉頓珠出生于1 5 世紀（1400—1500）初”?！?3】筆者認為這一大致出生時間，已在學術界達成普遍共識。雖無可非議，但過于籠統(tǒng)。

4、“門拉頓珠之生卒斷代為（1440—1510）年”。這一論點出自J·C·亨廷頓的《書評及西藏繪畫中的風格問題》一文?！?4】根據(jù)筆者掌握的資料，如此具體地羅列出門拉頓珠大師的生卒年份當屬首次。并認為總體上符合各種文獻資料所提供信息的大致范疇，只是其出生之年與邀其繪制壁畫、唐卡的根頓珠巴大師始建于1447年的扎西倫布寺；大成就者湯東杰布始建于1448年的湯杰神殿(有待于進一步考證)和薩迦派著名高僧、學者繞降巴·桑杰培始建于1449年的藏絨哲域結采寺等寺院的建寺年代相比較（按上述出生年份門拉頓珠分別為7歲、8歲、9歲），略顯過晚。

5、“門拉頓珠或許生于15世紀20或30年代”。這一論點見大衛(wèi)·杰克遜《西藏繪畫》一書，這一論述既符合各種文獻資料所提供的信息，同時體現(xiàn)了德國式學者的嚴謹性，更是一個集大成的觀點?！?5】經(jīng)考證筆者贊同這一觀點，而且更傾向于15世紀30年代?！?6】大衛(wèi)·杰克遜先生的這一觀點，得到了中國藏學研究中心著名學者熊文彬博士的認同。

二、關于門拉頓珠大師姓名稱呼的探討

正因門拉頓珠大師出生于洛扎門當?shù)胤?今洛扎縣東北門當鄉(xiāng)四村的門當卡地方，至今仍留存有門拉頓珠大師故居遺址)，且成為名揚四海的一代宗師。故在一些早期相關藏文文獻稱其為：門當巴(即：門當人氏)、門當欽姆(即：來自門當?shù)胤降拇螽嫀?、筆托旺布門當巴(丹青之王門當氏)、本莫且門當巴(繪畫大師門當氏)等等，傳統(tǒng)史學家以“度母托夢于根頓珠巴大師，明日將遇到文殊之化身(即：超凡之藝術大師門拉頓珠)，并且次日根頓珠巴大師以應驗式地與藝術大師門拉頓珠相遇、相識，并確認門拉頓珠大師為殊勝文殊之化身?！眮碛涊d和表述根頓珠巴大師與技藝精湛、博學多才的藝術大師門拉頓珠相遇、相識，并邀請至扎什倫布寺為其最早建筑—祖拉康繪制壁畫這一歷史事實。從此亦稱其為“門當(免塘或勉唐)·追古”或“追古·門當巴”(意即：文殊之化身殊勝繪畫師門當氏)，也有譯為“門當活佛”者。根據(jù)筆者掌握的資料，至少在16世紀初刻板成書的阿里貢塘版《大乘藏》題記和成書于16世紀的貢嘎卓卻：《大班智達·釋迦喬丹詳傳》等早期藏文文獻史料中已經(jīng)普遍在使用“追古·門當巴”這樣的表述和稱呼了?！?7】但是就目前而言，以“度母預言互相識”的方式來記載和表述或文化性地暗示這段歷史的最早記載或出處為第司·桑結嘉措(1653—1705)《白琉璃除銹》，【18】因此在這之后的相關記述門拉頓珠大師的歷史文獻中基本上引用和沿襲了上述記載和表述方式，而且“追古·門當巴”這一別稱一直延續(xù)至今。2003年8月、2009年年初筆者到洛扎、門當、色卡爾寺等地進行實地考察時，當?shù)厝罕娙砸詷O度的熱情和信仰在普遍地使用著這一稱呼。

但是自20世紀八十年代開始至今，在國內(nèi)外大多數(shù)專家、學者撰寫的有關藏族美術史專著、學術論文、美術工具書和相關評介性文章中，稱門拉頓珠大師為“門拉頓珠嘉措(勉拉·頓珠嘉措或曼拉·頓珠加措)”，且視為其“全名”而風靡于世。但是值得注意的是其唯一出處為成書于18世紀的隆多喇嘛·阿旺洛桑(1719—1795)之《工巧、醫(yī)方、歷算學所出名目》。【19】而成書于1494年的，大班智達·益西孜姆(1433—?)《尊者遍知根頓珠巴貝桑布傳·稀奇寶鬘》(該書作者不但和門拉頓珠大師同代，而且作為尊者遍知根頓珠巴貝桑布的弟子，在建造扎寺時共事。筆者認為此文獻乃迄今為止發(fā)現(xiàn)的最早記述相關門拉頓珠大師歷史的文獻史料，文獻真實地記載了大師及其弟子們在扎寺進行壁畫、唐卡藝術創(chuàng)作活動的歷史事實。特別是屬當時人記述當時事，因而翔實可信彌足珍貴，具有很高的史料價值。)；大學者巴臥·祖拉陳哇(1504—1566)之藏族史學名著《智者喜宴》；【20】貢噶卓卻(1507—1575)《大班智達·釋迦喬丹詳傳》（木刻版）gi函；夏種·阿旺朗杰(1571—1626)《達嚨宗教源流》；五世達賴喇嘛阿旺洛桑加措(1617—1682)自傳《五世達賴喇嘛傳》；第巴·桑結嘉措(1653—1705)《白琉璃除銹》、《南瞻部洲唯一莊嚴目錄》和大畫譜《智者心怡》；許欽·楚臣仁欽(1697—1774)《大經(jīng)堂志》；杜瑪格西·丹增彭措(1725—?)《彩繪工序明鑒》；松巴堪布·益西班覺(1704—1788)的《如意寶樹》；喇嘛·郭如扎西巴(活躍在19世紀初)《郭扎佛教史》；工珠·云丹加措(1813—1899)《知識總匯》等諸多記述和提及門當巴·門拉頓珠大師歷史的早期、中期、晚期的文獻史料和特別是門拉頓珠大師自己親自撰寫的造像學名著《如來造像度量論·如意寶珠》和繪畫實踐總結性著作《嘉言寶鬘論》二部之署名及五世達賴喇嘛為1675年按其意愿刻板成書的甘丹彭措林木刻版《如來造像度量論·如意寶珠》而撰寫的后跋題記及門拉頓珠大師扉葉畫像標題等眾多藏文文獻史料中，均使用了“門拉頓珠”(sman bla don grub)這一名稱。也可參閱《如來造像度量論·如意寶珠》1944年布達拉宮雪印經(jīng)院重刻版。加之直到今天洛扎門當?shù)胤疆數(shù)厝罕娙栽谄毡槭褂谩伴T拉頓珠”這一稱呼。因而“門拉頓珠嘉措(勉拉·頓珠嘉措或免拉·頓珠加措)”這一稱謂的可信度確實值得商榷和考證，作為學術研究當忌人云亦云。

三、關于門拉頓珠大師是否出生于藏醫(yī)世家的探討

據(jù)相關藏文史料記載，門拉頓珠出生當年，人們在門當?shù)貐^(qū)發(fā)現(xiàn)了朱砂礦，這無疑被視為“祥兆”。(門當?shù)貐^(qū)確有朱砂礦產(chǎn)，時至今日當山洪爆發(fā)之后仍能拾到很多朱砂礦石。當?shù)厝藗円话阌脕磲t(yī)治骨傷或炮制繪畫顏料，在藏地門當朱砂已是久負盛名。)他自幼天資聰慧，勤勉好學。據(jù)說“門拉頓珠出生于藏醫(yī)世家，精通醫(yī)術，且有醫(yī)學著述傳世?！边@一當下已是風靡全域的論斷，始見于20世紀80年代。就著作正式出版年份先后而言，其最早出處為已故恩師益西喜繞《藏族傳統(tǒng)繪畫理論與技法》(藏文版)另譯為《工巧緣起·造像度量范本·黃丹滴論》一書，之后屬恩師丹巴繞旦《西藏繪畫》由恩師阿旺晉美翻譯成漢文的(藏漢對照版)，直到今天業(yè)內(nèi)學者一直把它當作近些年來相關門拉頓珠研究的最新成果而想當然地大引特引著?！?1】但是這樣一來，所有記述和提及門當巴·門拉頓珠大師歷史的古籍文獻史料和門拉頓珠大師親自撰寫的造像學名著《如來造像度量論·如意寶珠》和繪畫實踐總結性著作《嘉言寶鬘論》二部佳作之后跋題記簡短歷史及五世達賴喇嘛為造像學名著《如來造像度量論·如意寶珠》撰寫的后跋中只字未提。二來，記述門拉頓珠大師生平歷史最為翔實的第巴·桑結嘉措《白琉璃除銹》及其力作《藏醫(yī)概論》中也無上述論斷。加之作為大師故土之洛扎、門當?shù)鹊貜V大群眾當中更無此口碑。因此筆者實難茍同。

同時筆者認為這也正是扎雅·諾丹西繞《西藏宗教藝術》；大衛(wèi)·杰克遜先生的力著《西藏繪畫》和中國藏學研究中心著名學者熊文彬博士《西藏藝術》中，就當前普遍流行的“門拉頓珠出生于藏醫(yī)世家，精通醫(yī)術，且有醫(yī)學著述傳世?！边@一論述保持緘默或絕口不提的緣由吧。經(jīng)筆者多方考證和調(diào)查得知事實上此論斷純屬區(qū)內(nèi)個別學者在一些非正式學術談論中的一次“善意的誤會”，之后便以訛傳訛，負面影響較深。事實上是把15世紀出生于洛扎門當?shù)胤?即：今西藏山南地區(qū)洛扎縣東北部的門當鄉(xiāng)四村門當卡地方)的藏族傳統(tǒng)繪畫流派門當派創(chuàng)始人“門拉頓珠大師”和17世紀出生于工布上部扎西折蚌地方(即：今林芝地區(qū)工布江達縣扎西折蚌村尼洋河南岸與縣城隔河相望)的著名醫(yī)學大師“門拉頓珠”或“工絨·門拉頓珠”的歷史，因名同而混淆。17世紀著名醫(yī)學大師“門拉頓珠”為僧人，的確出生于藏醫(yī)世家，精通醫(yī)術，且有醫(yī)學等相關著述傳世。又因大師參與完成17世紀崗布版《四部醫(yī)典》校勘工作，第巴·桑結嘉措《藏醫(yī)概論》等藏醫(yī)藥學史論文獻中也有相關記載。其翔實歷史參閱已故著名藏醫(yī)、學者、國醫(yī)大師，原西藏自治區(qū)藏醫(yī)院院長強巴赤列先生力著《藏族歷代名醫(yī)略傳》?！?2】

四、關于門拉頓珠大師創(chuàng)立門當畫派及其藝術創(chuàng)作活動

據(jù)文獻史書記載，成人不久門拉頓珠便成了家，但成家不久，與妻不和，夫妻離異，門拉頓珠便離家出走。途經(jīng)羊卓打隆地方時，意外地撿到了一個裝有畫筆的筆筒和一捆畫譜，以為“天意”，從此便立志投身于繪畫事業(yè)，開始了他云游后藏、拜師求藝的學藝生涯?！?3】門拉頓珠先后到過后藏年堆(今西藏日喀則地區(qū)江孜縣為中心的年楚河上游地區(qū)，當時相當繁榮)、后藏白朗(今西藏日喀則地區(qū)白朗縣為中心的楚河中游地區(qū))、后藏年麥桑珠孜(今西藏日喀則市為中心的楚河下游地區(qū))，也到過薩迦、謝格爾(今西藏日喀則地區(qū)定日縣境內(nèi))等后藏上部地區(qū)尋師求藝，最終遇到了當時著名的藝術家朵巴·扎西杰布，并授業(yè)于其門下?！?4】刻苦鉆研繪畫及相關知識數(shù)年，不久便成為一名技藝高超、博學多才的藝術家。據(jù)史料記載，門拉頓珠在看到一幅被稱為“絲唐甲栽欽布”的中原風格唐卡時，回想起他自己前世是一名中原畫師，曾參與繪制這幅繪畫作品?！?5】有關藏文文獻以這樣的方式記述這一事件的真實目的，顯然是在暗示或文化性地表達這樣一些信息：

1、這幅繪畫作品對門拉頓珠的繪畫風格以及整個門當畫派的形成具有重要意義。

2、明朝時期中原藝術對門拉頓珠以及門當畫派有著千絲萬縷的影響。其主要媒介更多是來自宮廷的宗教饋贈品。

而門拉頓珠大師看到這幅被稱為“絲唐甲栽欽布”，的中原繪畫作品的這一歷史事件的發(fā)生，至少是在1464年之前。因為據(jù)史料記載，就在1464年門拉頓珠大師在扎西倫布寺祖拉康內(nèi)繪制了以“甲栽欽布”為內(nèi)容或風格的壁畫。約在15世紀中下葉，在不斷學習和吸取“丹路”等眾多傳統(tǒng)和外來流派之精華的基礎上，創(chuàng)立了名冠四海的門當畫派。該派后來發(fā)展為子嗣系和弟子系兩大傳承。該派之畫風深受元、明中原工筆青綠山水絹帛畫的影響，其影響集中地體現(xiàn)在取景構圖、色彩運用、色調(diào)處理及人物服飾紋路、山石花鳥造型等方面。1447年，宗喀巴大師的嫡傳弟子、格魯派高僧根頓珠巴修建后藏格魯派名剎扎什倫布寺時，門拉頓珠結識了根頓珠巴大師，從而得到了大師的重用。不但以“度母顯靈預言”確認為文殊之化身，甚至在扎寺為門拉頓珠大師建造公寓?！?6】這些歷史事件在當時也許并沒有引起人們的足夠重視，但是這些歷史事件在后來門當派的形成和發(fā)展進程中可謂意味深長：

1、為出道不久的門拉頓珠營造和拓展了施展其才能的氛圍、空間和機遇。

2、門當派的形成和發(fā)展過程中得到了新興的藏傳佛教格魯派的認同和扶植。更是為后來門當派的發(fā)展、興盛，直至成為藏區(qū)最有影響力的繪畫流派打下基礎，埋下伏筆。

根據(jù)成書于1494年，且有遍知根頓珠巴的弟子、扎寺第四任住持、大班智達·益西孜姆(1433—?)撰寫的《尊者遍知根頓珠巴貝桑布傳·稀奇寶鬘》記載：“1458年，繪畫大師門拉頓珠師徒完成了扎什倫布寺最早建筑—祖拉康(北壁)佛殿兩邊的八十大成就者環(huán)繞主尊金剛持佛、十六羅漢伴繞主尊釋迦牟尼佛的壁畫，同時(西壁)繪制了釋迦牟尼佛十二宏化圖(即：佛傳十二功業(yè)圖)之白描圖，作為殊勝緣起特意(在北壁)繪制了金剛持佛講經(jīng)圖為內(nèi)容的精美壁畫。其余壁畫由拉尊·丹巴堅贊、喜年·桑結桑布、本莫且·桑丹巴等畫師共同完成?！薄?7】當時由扎寺歷史編寫委員會編寫，朗平擔任責編，并由西藏人民出版社首次出版發(fā)行的《扎西倫布寺簡介》，1983年8月第一版中，就繪畫大師門當巴門拉頓珠師徒在扎寺祖拉康大殿繪制的壁畫的內(nèi)容方面，除了上述文獻記載的內(nèi)容，還將南壁：“宗喀巴師徒三尊”、北壁“綠度母凈土圖及眾欲天”壁畫等，幾乎大殿內(nèi)所有壁畫作品均歸功于繪畫大師門拉頓珠師徒。這既有浮夸之嫌疑，更有悖于歷史事實。之后雖然由央吉擔任修訂再版責任編輯的1992年7月，第二版；由米瑪堅贊擔任責任編輯的1997年1月，第一版；由道幃·才讓多杰擔任責任編輯的1997年1月，第一版《扎西倫布寺簡介》，分別于1992年7月、2002年12月、2008年6月，先后由西藏人民出版社再版發(fā)行，遺憾的是相關錯誤未作任何改正。作為一本流通較廣，影響較深的文獻資料其負面影響是可想而知的。事實上1536年夏，繪畫大師日喀瓦·班丹洛追桑布應二世達賴喇嘛根頓嘉措之命，負責繪制了曲科杰寺集會大殿壁畫。根據(jù)要求大殿壁畫所有白描草圖均由日喀瓦·班丹洛追桑布大師繪制，并要求其余畫師嚴格按日喀瓦·班丹洛追桑布大師的風格繪制。因而大殿壁畫無論從造像風格還是設色要求，均保持了較為統(tǒng)一的風格。當壁畫完成之時，二世達賴喇嘛根頓嘉措蒞臨大殿觀賞完壁畫之后欣喜地說到，扎什倫布寺集會大殿的壁畫雖然精美無比，但因諸畫師畫風各異而未能做到統(tǒng)一。此次，我曲科杰寺集會大殿的壁畫，風格統(tǒng)一，純凈無瑕，甚為精美絕倫。這一歷史記載進一步為《尊者遍知根頓珠巴貝桑布傳·稀奇寶鬘》所記載的扎寺祖拉康大殿壁畫的繪制歷史提供了佐證。進而證實了除了繪畫大師門拉頓珠師徒，還有拉尊·丹巴堅贊、喜年·桑結桑布、本莫且·桑丹巴等不同風格流派的藝術家共同參與完成扎寺祖拉康大殿壁畫繪制活動的歷史事實。

1464年，繪畫大師門拉頓珠繪制了扎寺祖拉康殿的“甲栽欽布”的壁畫。【28】筆者認為該壁畫是門拉頓珠大師使用國畫技法，模仿中原繪畫作品之風格繪制而成的，其內(nèi)容應為佛教。至于是不是個別學者提出的當下較為流行的“佛行圖”，仍值得進一步商榷和考證。

1468年完成了扎寺首次“祈愿大法會”所用巨幅錦緞佛陀像唐卡的設計。1469年完成“錦緞度母像唐卡”的設計。還有正對大殿正門的兩大柱子之上“不動明王”和“馬頭金剛”二護法像、扎寺天王廟的眾多壁畫等作品亦大都出自門拉頓珠大師之手，部分作品至今仍能睹其風采?！?9】

1484年應四世紅帽系噶瑪巴活佛曲扎益西之邀，與其侄子門當西瓦衛(wèi)參與了洛扎色卡古托寺維修工程中的壁畫繪制工作?！?0】

1491—1493年參與了后藏色多金寺的壁畫、唐卡繪制工程。【31】

1506年與其子門當加央、其同門弟子欽孜大師參加了四世紅帽系噶瑪巴活佛曲扎益西始建于1503年的羊八井寺的唐卡、壁畫繪制工程。【32】據(jù)筆者掌握的有限資料，羊八井寺壁畫繪制活動是有關門拉頓珠大師藝術創(chuàng)作活動的最晚記載。這一史料同時著重記述了其子門當加央設計、繪制巨幅錦緞唐卡時顯示出的嫻熟精湛的繪畫技藝，從一個側面反映出作為父親的門拉頓珠大師年事已高。故他去世的大致時間，可推斷約為16世紀初。約在16世紀初，這位偉大的藝術家長眠于他的故鄉(xiāng)門當。【33】并建有肉身塔供奉于門當剛具扎讓家族二層樓內(nèi)，更有當?shù)卮迕褶D經(jīng)、祈福的歷史沿革。雖歷經(jīng)數(shù)百年，又遭“文革”破壞，但值得慶幸的是在當?shù)厝罕姷呐ο轮两癖Ａ粲兴摹叭馍怼保⒂僧數(shù)厝罕娮园l(fā)重建了其肉身塔和供養(yǎng)廟，以供人們瞻仰、紀念和懷念這位偉大而非凡的藝術大師?！?4】

門拉頓珠大師不僅創(chuàng)立了名冠四海的門當畫派，而且根據(jù)兩部佛教密乘典籍及其相關注疏中闡述的造像度量理論，【35】撰寫了造像學名著《如來造像度量論·如意寶珠》【36】和繪畫實踐總結性著作《嘉言寶鬘論》。【37】這兩部傳統(tǒng)繪塑理論及繪塑實踐總結性著作的問世，不但樹立了藝術家理論與實踐相結合的風尚，重要的是理論深度、可操作性及其影響遠遠超出了諸多前輩、同代及后代的繪塑理論著作。時至今日，這些著作仍為眾多的傳統(tǒng)繪塑藝術家和學者奉為典范之作。門拉頓珠大師創(chuàng)立的門當派及其兩部繪塑理論與實踐著作是藏族傳統(tǒng)繪塑在深受外域影響的進程中進一步走向民族化和本土化的重要里程碑。同時也是適應當時社會的時代精神和審美理念的一種反映。因此他的著作廣泛流傳，畫派得到迅猛發(fā)展，從而構成這一畫派自開創(chuàng)至今成為藏區(qū)最有影響的畫派之一。同時也對欽孜派、嘎赤派、噶瑪嘎赤派、新門當派等同代及后期眾多繪畫流派產(chǎn)生了巨大而深遠的影響。由于該領域的研究尚處于起步階段，加之筆者才疏學淺，資料匱乏，錯謬之處在所難免，敬請各位專家、學者批評斧正。

文章注釋：

【1】門當派：藏族傳統(tǒng)繪畫流派之一，15世紀中下葉由偉大的藝術家、教育家、藝術理論家門拉頓珠創(chuàng)立。其中“門當”為地名，是指門拉頓珠出生地洛扎門當?shù)貐^(qū)（即今西藏山南地區(qū)洛扎縣東北部的門當鄉(xiāng)四村門當卡地方），藏文為（sman thang）,意為藥壩子。因此地地勢平坦，藥材豐饒，先人故命此名。此畫派以該派創(chuàng)始人出生地命名，意為門當人氏創(chuàng)立的畫派。在漢文相關文獻資料中有譯為“免塘派”、“免唐派”、“勉唐派”、“曼唐派”、“門唐派”、“門塘派”、“美塘派”、“門湯派”、“門當派”等等，雖均屬藏漢音譯，但筆者認為惟獨“門當派”這一譯法較為規(guī)范。因為自西藏實行民主改革以后建立山南地區(qū)洛扎縣以來，該地分屬洛扎縣噶布區(qū)一公社，譯為“門當公社”。后來全區(qū)執(zhí)行“撤區(qū)并鄉(xiāng)”政策后，建立鄉(xiāng)政府，仍然譯為“門當鄉(xiāng)人民政府”。除此之外還在《中國地圖冊》星球地圖出版社（北京），2005年1月第2版，第110—111頁。《西藏自治區(qū)地圖冊》（新版中國分省系列地圖冊）中國地圖出版社，2005年8月第一版，第96—97頁。《西藏自治區(qū)地圖冊》成都地圖出版社，2008年1月第3版，第65頁，等標準地圖冊上，仍舊標譯為“門當”。為嚴肅學術研究，統(tǒng)一和規(guī)范學術名詞，以防誤導訛傳，筆者極力倡議各位專家、學者及同仁們推廣使用這一譯法。

【2】《藏漢大辭典》，張怡蓀主編，民族出版，1993年12月第1版，第3244頁。

【3】《藏族歷史大事記》，東托主編，德里，1968年，第123頁，轉引自《藏漢大辭典》（歷史年表）參考書目第八本，第3291頁。另見《西藏繪畫史》，大衛(wèi)·杰克遜著，向紅笳、謝繼勝、熊文彬漢譯，西藏人民出版社、明天出版社，2001年7月第1版，第109頁，注釋241。

【4】《西藏繪畫》（藏漢對照版），丹巴繞旦著，中國藏學出版社，1996年5月第1版，第9頁?！段鞑孛佬g史略》（漢文版），丹巴繞旦、阿旺晉美著，西藏人民出版社，2003年3月第1版，第30頁。《藏族傳統(tǒng)繪畫史》（藏文版），丹巴繞旦著，中國藏學出版社，2007年6月第1版，第83頁。

【5】《西藏佛教彩繪彩塑藝術》，羅秉芬譯，中國藏學出版社，1997年6月第1版，安旭為《西藏佛教彩繪彩塑藝術》所作的序言部分，第1頁?！恫貍鞣鹣袼囆g鑒賞》，黃春和著，華文出版社，2004年1月第一版，第100頁。

【6】《西藏佛教彩繪彩塑藝術》，羅秉芬譯注，中國藏學出版社，1997年6月第1版，安旭所作《序》，第1頁。《西藏佛教彩繪彩塑藝術》，中國藏學出版社，2005年12月第1版，第149頁?！恫貍鞣鹣袼囆g鑒賞》，黃春和，華文出版社，2004年1月第一版，第100頁。

【7】《早期漢藏藝術》，海瑟·葛爾梅著，熊文彬譯，中國藏學出版社，1994年2月第1版，第27頁、第58頁注釋52?！段鞑乩L畫史》，（德）大衛(wèi)·杰可遜，向紅笳、謝繼勝、熊文彬漢譯，西藏人民出版社、明天出版社，2001年7月第1版，第109頁，注釋241。

【8】《大班智達·釋迦喬丹詳傳》（木刻版），貢噶卓卻著，gi函，第80—83葉；《大班智達·釋迦喬丹傳記評說》，貢噶卓卻著，第170—172頁。

【9】欽則巴也稱為欽則欽莫（即：繪畫大師欽則），有關史料稱其為格念南杰，約15世紀中葉出生于貢嘎崗堆地區(qū)。自幼天資聰穎喜歡繪畫，后師從朵巴·扎西杰布畫師門下，故與門拉頓珠大師是同門弟子。他創(chuàng)立了獨具風格的“欽則”畫派。因此傳統(tǒng)史學家精辟且形象地把門、欽二派概括為：“門欽如日月，同輝于雪域”。

【10】《智者喜宴》（藏文），巴臥·祖拉陳哇著，民族出版社，2006年1月第一版，第584一586頁?！稓v代藏族學者小傳·第1卷·第四世紅帽噶瑪巴活佛曲扎益西傳略》，木雅·貢布著，中國藏學出版社，1996年5月第1版，第215—216頁?！恫刈鍌鹘y(tǒng)繪畫理論與技法》，益西喜繞著，四川民族出版社，1990年9月第一版，第17頁。

【11】《東噶藏學大辭典》（藏文），東噶·洛桑赤列著，中國藏學出版社，2002年第1版，第1642頁?！恫刈鍌鹘y(tǒng)繪畫理論與技法》，益西喜繞著，四川民族出版社，1990年9月第一版，第17頁。

【12】 參閱注釋10 。

【13】《西藏宗教藝術》，扎雅·諾丹西繞著，謝繼勝譯，西藏人民出版社，1989年第1版，第81頁。

【14】《西藏繪畫史》，（德）大衛(wèi)·杰克遜著，向紅笳、謝繼勝、熊文彬譯，西藏人民出版社、明天出版社，2001年7月第1版，第14頁。

【15】同上，第85頁。

【16】《藏族傳統(tǒng)繪畫流派門當派創(chuàng)始人門拉頓珠研究綜述》，達爾文·尼夏著，見《西藏研究》（漢文版）2004年2期?！恫刈鍌鹘y(tǒng)繪畫流派門當派創(chuàng)始人門拉頓珠生平及其造像學名著〈如來造像量論·如意寶珠〉考釋》，達爾文·尼夏著，見《西藏藝術研究》（藏文版），2005年2期。

【17】參閱1533年刊刻的古阿里貢塘木刻版《大乘藏》后跋題記，其題記記載了“……扉葉畫像為追固·門當巴之繪畫流派（門當畫派）繪畫師智美繪制……”。另參閱成書于16世紀的貢嘎卓卻：《大班智達·釋迦喬丹詳傳》木刻版，gi函。

【18】《白琉璃除銹》(藏文)，第司·桑結嘉措著，哲蚌寺木刻版，第255—256頁。

【19】《工巧、醫(yī)方、歷算學所出名目》(藏文版)，隆多喇嘛·阿旺羅桑著，阿壩編譯局編印，(鉛印單行本)第13頁?！堵《喟⑼迳Ｎ募?藏文版)ma函，西藏社科院古籍出版1991年12月第一版，第700頁。記述較簡略，且無出處。

【20】《智者喜宴》(藏文版)，巴臥·祖拉陳哇著，民族出版社，2006年1月第一版，第584頁、第585頁、第586頁。巴臥·祖拉陳哇(1504—1566)，是西藏佛教噶舉派噶瑪支系的第九世巴臥活佛。42歲開始撰寫此書，60歲時重新撰修，1564年成書。

【21】《藏族傳統(tǒng)繪畫理論與技法》(藏文版)，益喜西繞著，四川民族出版社，1990年9月第一版，第16頁；即《工巧緣起·造像度量范畫·黃丹滴論》，西藏人民出版社，2000年10月第1版，第16頁。《西藏繪畫》，丹巴繞旦著，阿旺晉美譯，中國藏學出版社，1996年5月第1版，第9—15頁。《西藏美術史略》，丹巴繞旦、阿旺晉美著，西藏人民出版社，2003年3月第1版，第30頁?！段鞑胤鸾滩世L彩塑藝術》，羅秉芬譯，中國藏學出版社，1997年6月第1版，安旭所寫《序》，第1頁。

【22】《藏族歷代名醫(yī)略傳》(藏文版)，強巴赤列著，民族出版社，1990年11月第一版(簡裝本)，第330—335頁。

【23】今山南浪卡子縣南打隆鎮(zhèn)，距縣城約25公里。

【24】關于朵巴·扎西杰布，丹巴繞旦教授認為，朵巴·扎西杰布為后藏上部人，出生于14世紀末。精通賴瓊大師的畫風，其風格屬齊烏崗巴畫派?！段鞑乩L畫》(藏漢對照版)，丹巴繞旦著，中國藏學出版社，1996年5月第1版，第9頁；《西藏美術史略》(漢文版)，丹巴繞旦、阿旺晉美著，西藏人民出版社，2003年3月第1版，第30頁。而益喜西繞先生認為，朵巴·扎西杰布為山南多地方人(桑耶寺東部幾公里處，雅魯藏布江北岸)，為藏歷第八繞迥年時期(1447—1507)人?！恫刈鍌鹘y(tǒng)繪畫理論與技法》(藏文版)，益喜西繞著，四川民族出版社，1990年9月第一版，第15—16頁；即《工巧緣起·造像度量范畫·黃丹滴論》，西藏人民出版社，2000年10月第1版，第15—16頁。

【25】直到目前為止，關于門拉頓珠觀賞到“絲唐甲栽欽布”的歷史最早記載見于，成書于1688年的第司·桑結嘉措《白琉璃除銹》。而之后的許欽·楚成仁欽的《大經(jīng)堂志》、杜瑪格西·丹增平措《彩繪工序明鑒》、郭如扎西巴《郭扎佛教史》以及工珠·云丹嘉措《知識總匯》等著作中均有記述。雖然后四部著作中有關門拉頓珠的記載顯然是直接或間接地沿襲了第司·桑結嘉措著作中的說法，但這足以證明傳統(tǒng)學者們對這一歷史的強調(diào)、重視和認可。除了近現(xiàn)代個別學者的“節(jié)外生枝”式的理解和解釋外，絕大部分專家、學者認為，“絲唐申栽欽布”為一幅具有中原風格的繪畫作品，極有可能是元、明皇室饋贈品。門拉頓珠學習和吸收了這幅作品的風格.因而這幅唐卡對門當畫派的形成至關重要。同時筆者認為，“門拉頓珠觀賞此作品回想起自己前世是繪制這幅唐卡的漢地畫師”來暗示了或者說以傳統(tǒng)佛教歷史學家記述歷史的手法或方式表達了“此作品為漢地風格作品，門拉頓珠學習、吸收并掌握了這種漢地繪畫技法，并融匯于門當畫派的風格之中”等重要信息。據(jù)《尊者遍知根頓珠巴貝桑布傳·稀奇寶鬘》記載，至少在1464年，他在扎什倫布寺復制或效仿性地繪制了“甲栽欽布”壁畫，而且在他的造像學著作《如來造像度量論·如意寶珠》之后跋中，也提到了自己已嫻熟地掌握了梵、漢、藏、尼之繪畫技法等。這一歷史事實在文獻史料中得也到了充分證實。

【26】門拉頓珠公寓藏文稱為：“門當掌康”，“門當”即：門當氏·門拉頓珠大師；“掌康”為藏文敬語即：公寓。該遺址位于扎西倫布寺曬佛臺腳下，扎寺最早建筑祖拉康大殿東邊，毀于文革。這一重要口碑信息是2003年9月，筆者到日喀則、江孜等地進行實地考察時，由扎寺文物管理委員會負責人次仁多吉大師提供，并在實地帶領筆者一行指認遺址，采集影像資料。已故恩師十世班禪大師隨從畫師噶欽·洛桑平措大師也曾在授課間向筆者提及此事。

【27】《尊者遍知根頓珠巴貝桑布傳·稀奇寶鬘》，班禪·益西孜姆著，哲蚌寺木刻版，第26—45頁。

【28】同上。

【29】同上。

【30】參閱《色卡寺志》，山南地區(qū)內(nèi)部鉛印版。《西藏繪畫史》，（德）大衛(wèi)·杰克遜著，向紅笳、謝繼勝、熊文彬譯，第170—175頁。

【31】參閱《大班智達·釋迦喬丹詳傳》，貢噶卓卻著，木刻版gi函，第80—83葉；另參閱《大班智達·釋迦卻丹傳記評說》，貢噶卓卻著，第170—172頁。轉引自《西藏繪畫史》，（德）大衛(wèi)·杰克遜，向紅笳、謝繼勝、熊文彬譯，西藏人民出版社、明天出版社，2001年7月第1版，。

【32】參閱《智者喜宴》，巴臥·祖拉呈瓦著，民族出版社，2006年1月第一版，第584頁、第585頁、第586頁。另參閱《歷代藏族學者小傳·第1卷·第四世紅帽噶瑪巴活佛曲扎益西傳略》，木雅·貢布著，中國藏學出版社，1996年5月第1版，第215—216頁?！恫刈鍌鹘y(tǒng)繪畫理論與技法》(藏文)，益西喜繞著，另譯《工巧緣起·造像度量范本·黃丹滴論》(藏文版)，四川民族出版社1990年9月第一版，第17頁；西藏人民出版社2000年10月第1版，第17頁。

【33】同上。1506年與其子門當加央、其同門弟子欽孜參加了四世紅帽系噶瑪巴活佛曲扎益西始建于1503年的羊八井寺的唐卡、壁畫繪制工程。據(jù)筆者掌握的有限資料，羊八井寺壁畫繪制工作是有關門拉頓珠藝術活動的最晚記載。這一史料同時著重記述了其子門當加央設計、繪制巨幅錦緞唐卡時顯示出的嫻熟精湛的繪畫技藝，且從一個側面反映出作為父親的門拉頓珠已近杖朝之年。故他去世的大致年份可推斷為16世紀上半葉。

【34】門拉頓珠大師的肉身塔位于今洛扎縣門當鄉(xiāng)四村剛具村境內(nèi)。2003年8月底，筆者到門當進行實地考察時首次發(fā)現(xiàn)，并將發(fā)現(xiàn)成果寫入本人碩士畢業(yè)論文中。具體而言位于其出生地門當卡附近的剛具小村。“文革”時遭到嚴重破壞，后經(jīng)當?shù)亍霸甲尲抑甲屛旨易濉钡陌赚斍淠概拿孛苈癫睾途谋Ｗo下，這一珍貴的文物得以保存和重見天日。如今該村村民自發(fā)地組織新建了靈塔及其靈塔廟，并迎請當?shù)氐母呱e行了隆重的遺骸入塔加持及靈塔廟開光等儀式。廟中還供奉有一幅門拉頓珠大師小幅唐卡畫像(未經(jīng)裝裱，配有鏡框)。據(jù)當?shù)厝罕娊榻B，此幅唐卡是現(xiàn)在門當鄉(xiāng)年輕唐卡畫師格桑所作，格桑早年在西藏大學藝術系丹巴繞旦教授門下學習過唐卡繪畫基礎技藝。此事得到恩師丹巴繞旦教授的證實。

【35】指《時輪》、《戒生》兩部佛教密宗續(xù)部典經(jīng)及其相關注疏。

【36】參閱《西藏佛教彩繪彩塑藝術》，羅秉芬譯，中國藏學出版社，1997年6月第1版，第36頁；另可參閱《西藏佛教彩繪彩塑藝術》（藏漢對照版），中國藏學出版社，2005年12月第1版，第149頁。全篇最后一句被翻譯為：“略具智慧的繪畫師曼拉頓珠初稿寫于后藏年堆，②最后完稿于藏絨的哲孟雄③地方。”并在當頁給出腳注②：“②年堆：年楚河流域或江孜以上地區(qū)?！蹦_注③：“③哲孟雄：即錫金。”首先：“年堆”和“年麥”的界線為仲孜寺，位于今江孜縣和白朗縣交界處。自古至今江孜城為年堆中心重鎮(zhèn)。因此“年堆”泛指仲孜寺以上，年楚河上游廣大地區(qū)。另外羅秉芬所譯全篇最后一句“最后完稿于藏絨的哲孟雄地方”的原文藏文參閱門拉頓珠：《如來造像度量論·如意寶珠》，雪印經(jīng)院木刻版，1944年重刻版，第25葉。很顯然正確的譯法應該為：“最終完稿于藏絨哲域宗嘎地方”，而非譯者羅秉芬所譯“藏絨的哲孟雄地方”，此處屬誤譯。因為眾所周知藏絨即今日喀則仁布縣境內(nèi)，因地貌得名，意為：后藏峽谷地帶。時至今日仁布縣境內(nèi)的強欽寺被稱為藏絨強欽寺。在眾多藏文文獻及大德高僧傳記中仁布被稱之為藏絨，而且這一稱呼一直延續(xù)至今。而哲域則位于今仁布縣東北雅魯藏布江北岸宗嘎境內(nèi)，而且此地有薩迦派著名學者繞降巴·桑杰培始建于1449年的寺院，稱作哲域結采寺。該寺特設顯宗學院，培養(yǎng)了眾多高僧大德，史稱“小薩迦”而聞名遐邇。而且時至今日仍在當?shù)亓鱾髦T拉頓珠大師參與該寺壁畫繪制活動的口碑。后改宗格魯派，1728年松巴·益西白久被頗羅鼎封為該寺堪布，賜堪布儀仗，并在當年赴后藏哲域結采寺上任堪布(住持)，從此人稱松巴堪欽(松巴氏大住持)。參閱《松巴堪欽自傳》，甘肅民族出版社1997年4月第1版，第37—39頁。宗嘎位于今仁布縣東北雅魯藏布江北岸，原仁布區(qū)下屬宗嘎公社。由此可見上述門拉頓珠的造像學著作《如來造像度量論·如意寶珠》始撰于今江孜為中心的年堆地區(qū)，最終完稿于后藏仁布哲域宗嘎。今仁布縣切瓦鄉(xiāng)雅魯藏布江北岸哲域宗嘎境內(nèi)，而非哲孟雄錫金境內(nèi)。同樣的錯誤也見于《西藏佛教史略》，王輔仁著，青海人民出版社，1982年7月第1版，第127頁，“哲域結采寺(估計在今錫金境內(nèi))。”從此以訛傳訛，負面影響很深。至于羅秉芬老師是否受其誤導，筆者就不得而知了。

【37】參閱《西藏繪畫史》，（德）大衛(wèi)·杰克遜著，向紅笳、謝繼勝、熊文彬譯，西藏人民出版社、明天出版社，2001年7月第1版，第168—175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