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娟輝
(湖南理工學院公共外語教學部,湖南 岳陽 414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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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再見,哥倫布》中猶裔文化身份之流變
朱娟輝
(湖南理工學院公共外語教學部,湖南 岳陽 414006)
摘要:當代美國猶裔文學巨擘菲利普·羅斯的《再見,哥倫布》,以獨特的視角與真實動人的細節(jié)敘事講述了美國猶太移民的生存境況和在異質(zhì)文化下尋求身份和文化認同的心路歷程。作品中的男性典型形象在美國主流文化與猶太傳統(tǒng)文化的交融與沖撞下,遭遇身份困境與身份迷失;在身份抉擇的過程中,由于同一文化對不同文化主體所起到的作用不同,典型形象對文化身份的選擇也不盡相同。
關鍵詞:猶裔;文化身份;流變
小說集《再見,哥倫布》(Goodbye,Columbusandfiveshortstories)[1]是菲利普·羅斯1959年發(fā)表的作品。該小說集收錄中篇小說《再見,哥倫布》與五個短篇小說,分別為《猶太人的改宗》、《信仰的衛(wèi)士》、《愛潑斯坦》、《狂熱者艾利》及《世事難測》。“《再見,哥倫布》不僅讓年僅26歲的作者一舉成名并因此獲得了‘美國圖書獎’,更為重要地是它改變了人們創(chuàng)作關于美國猶太人生活的作品時所遵循的原則?!盵2]在該部作品中,羅斯“將種族特性和美國的普遍性有機地結(jié)合起來”[3],真實地描寫了美國郊區(qū)被同化的猶太人的生活,從不同方面揭示出美國主流文化對猶太傳統(tǒng)的沖擊,全方面重新審視了猶太特質(zhì),“從而使其在50多年的時間里依然富于生命力”[4]。
作為第三代在美猶裔作家,菲利普·羅斯的創(chuàng)作以其自身流散于異質(zhì)空間的生活經(jīng)驗與體驗為基礎,通過審視自我探尋自我認同之永恒主題。羅斯曾說,“先輩以這樣或那樣的方式將我緊緊與這星球上的兩大苦難之洲……以色列和美國聯(lián)系起來。”[5]以色列是他的“希望之鄉(xiāng)”(the Promised Land),美國則是他成長的國家, 他將以色列和美國這兩種文化身份代碼注入了《再見,哥倫布》之中,使此作呈現(xiàn)出民族性與社會歷史性相交織的文化新特質(zhì),以真實動人的細節(jié)敘事刻畫了作為流浪民族的猶太人在美國豐裕社會強大的物質(zhì)生活誘惑下,在美國與猶太雙重文化的碰撞下,不得不面對自我身份的迷失、焦慮、沖突、確認與堅守等問題。
本文運用“身份認同”的相關理論,藉由文化分析和文本闡釋來觀照小說集《再見,哥倫布》中的“身份認同”特質(zhì)。
一身份認同的焦慮與迷失
“身份認同”(Identity)具備兩種基本文化內(nèi)涵:其一是身份的本體意義,即確認某人(物)之為某人(物)的事實依據(jù)和表示特征,如性別、階級、種族等;其二是認同意義,即某個個體或群體試圖追尋、驗證自己在文化上的“身份”[6]。美國著名精神分析學家埃里克在其論著中將“Identity”表述為“同一性”,即所謂的“認同”,亦即人們對于自我身份的確認[7],身份認同帶有社會、文化與歷史的影響烙印。而“文化身份”(Cultural Identity)又稱為“文化認同”,是“認同”概念的擴展使用,指人在文化上的歸屬感。對此,當代文化研究之父、英國著名文化研究批評家斯圖亞特·霍爾(Stuart Hall)曾在其著作《族裔散居與文化身份》中給予了精辟的論述,他認為“文化身份”及其特征有兩種理解方法,一種認為文化身份體現(xiàn)了集體的身份與特征,即擁有共同的祖先、歷史和文化,歸屬于同一個民族。在此定義下,文化身份和特征反映了共同的歷史經(jīng)驗和文化密碼,使人們成為“一個整體”[8],這個集體的文化身份被認為是穩(wěn)定并持久的。作為文化研究的一個分析工具,身份是一個族群或個體界定自身文化特性的標志,是“人們對世界的主體性經(jīng)驗與構成這種主體性的文化歷史設定之間的聯(lián)系”[9]。
流散于故土之外的苦難猶裔,在經(jīng)歷了19世紀移民潮和二戰(zhàn)中歐洲各地的納粹屠猶后,美國成為了他們最重要的聚居地之一。受盡歧視迫害的猶裔逐漸融入美國主流社會,然而夢魘般的經(jīng)歷使得成長于美國的后代猶太移民經(jīng)歷著雙重的文化打擊:由于受到美國主流文化同化以及渴望實現(xiàn)“融入”美國夢,在美猶裔后代的民族特性即“猶太性”開始減弱;同時,己深深溶入民族血液的母體文化基因與成規(guī)、深厚底蘊的猶太文化需要他們繼續(xù)民族特性的維持、延續(xù)。在害怕遭邊緣化的“融入思維”與擔心被完全同化的民族性維持之間的夾縫中,猶太移民“身份認同焦慮”油然而生。所謂“身份認同焦慮”,其意指身份的矛盾性與不確定性,即身份選擇主體與其所歸屬的社會文化傳統(tǒng)之間的紐帶斷裂,從而失去了歷史與社會文化的方向定位,產(chǎn)生觀念、心理及行為的沖突與焦慮體驗。小說集《再見,哥倫布》中眾“邊緣人”形象便見證了在“身份認同焦慮”之影響下,美國社會中來自異族、處于主流文化之外的人不得不面對自我身份的困惑、迷失、確認與堅守等問題。
(一)“猶”“白”不定的身份焦慮
身份認同的基本含義是指個人或群體與特定社會文化的認同,即“我是誰?從而何來、到何處去?”的確認,在文化和心理上能與社會其他成員共享,產(chǎn)生一種歸屬感。在《再見,哥倫布》中,羅斯塑造了一位在跨文化環(huán)境下尋找身份認同、“穿著借來的袍子”卻又想成為真正自我的出身貧寒的猶太青年尼爾·克勒門。23歲的尼爾寄居在新澤西州紐瓦克的格拉迪斯舅母家,是一名圖書管理員。在夏季的游泳池邊,他邂逅了猶太富家女帕丁金·布蘭達,墜入了“愛河”。布蘭達的家仿若一個童話之國,代表著一種他從未享受過的物質(zhì)文明:金質(zhì)餐具,高爾夫球場,各種運動器械,寬敞的住房,巨大的儲藏室,豪車,家族產(chǎn)業(yè)……作為一家之主的帕丁金先生以其精干與聰明于市場競爭中獲得成功,實現(xiàn)了“美國夢”。這一切讓尼爾覺得自己似乎也成了哥倫布,在漂向一個神奇的新世界(這也是該小說篇名的由來)。為求得物質(zhì)意義上的“美國化”、靠近并融入已躋身美國主流社會的帕丁金家族,成為一個“比白人更加白人的白人”,他虛情假意地逢迎帕氏家族的每一個人。即便如此費心,在帕氏夫婦的眼中,他終究只不過是“一個萍水相逢的陌路人”[10]。而布蘭達嘲諷母親“連怎么享用金錢也不知道,以為我們還住在紐瓦克”之語,更使寄居在紐瓦克的尼爾的“美國夢”在睡夢中變成了令其不安的“美國噩夢”。夢境中的尼爾被逼無奈,離開了“神奇新世界”。夢由心生,現(xiàn)實中的尼爾背靠美國白人主流文化與傳統(tǒng)猶太文化,拒絕貧富兩個階級的價值觀,卻找不到屬于自己的價值觀,在“猶”不得、“白”不成的身份焦慮中痛苦掙扎,無所適從。
《狂熱者艾利》從社會視角方面表達了作者對正統(tǒng)猶太教和世俗生活之間的矛盾的深深關切。小說圍繞著美國中產(chǎn)階級社區(qū)——伍登屯的一所猶太寄宿學校的建立而展開。在開辦人L·圖里夫看來,此學校既是他教授《塔木德》之所,也是他與流離失所的18個猶太孩子的家。然而,伍登屯的猶太人既無法容忍學堂的猶太教師穿戴著在20世紀的美國社會代表著“歷史”與極端的猶太教傳統(tǒng)服飾成天晃悠在小鎮(zhèn)上,又擔心這所“過于正統(tǒng)”與周遭環(huán)境格格不入的學校會引起非猶太人的反感,使他們苦心孤詣經(jīng)營的和睦關系毀于一旦,于是便委托猶太籍律師艾利·派克與圖里夫交涉,希望將新來的猶太人趕出小鎮(zhèn)或?qū)⑺麄兊囊磺谢顒酉拗圃趯W校區(qū)域內(nèi)。一方是在民族融合過程中深受美國文化生活方式與思想意識沖擊與影響之“本地猶太人”,另一方是飽經(jīng)流散之苦的被當?shù)厝艘暈椤巴鈦碚摺敝q太人,處在這場“本地人”與“外來者”、“同化”與“反同化”漩渦中的艾利,時刻經(jīng)歷著心理煎熬,在棄“猶”成“白”還是棄“白”成“猶”的兩難選擇中,幾近精神崩潰。
(二)文化身份轉(zhuǎn)向——“改宗”
《猶太人的改宗》采用反諷的手法,通過生長在美國卻在猶太學校接受教育的13歲男孩純真的雙眼,道出了自身所處的美國文化與自身所屬的猶太文化、宗教之間的矛盾和對立,并以孩子氣的方式迫使拉比等承認基督教教理的合理性,從而使自身所屬的身份認同向自身所處的文化認同“改宗”。當奧齊在課堂上因質(zhì)疑無所不能的上帝而與拉比爭執(zhí)不下,準備以死相脅爬上猶太教堂頂?shù)哪且凰查g,他“看到”星星在他腳下,賓達拉比在他腳下,世界是如此的變化莫測。他茫然自問“這真是我嗎?是我我我我我嗎!一定是我嗎——但這是我嗎!”[11]奧奇的茫然與困惑凸顯了生存于異質(zhì)空間飽受猶太亞文化與美國白人主流文化沖撞的新一代猶太移民觀念、心理和行為的沖突,以及焦慮體驗后的文化身份轉(zhuǎn)向。
(三)身份異化
《信仰的衛(wèi)士》發(fā)表于1958 年5月14日,最早載于雜志《紐約人》。它刻畫了兩類對立的猶太人物形象。一類是以內(nèi)森·馬克斯中士為代表的雖久經(jīng)沙場、恪守職責,但內(nèi)心深處對猶太教的恭敬與虔誠尚未完全泯滅的老兵,一類是打著猶太教幌子的道德敗壞分子謝爾登·格羅斯巴特等猶太籍新兵。當他們相遇之時,馬克斯就深深地墜入內(nèi)心矛盾的漩渦中——是特許他們隨時可去猶太會堂做猶太彌撒,還是嚴格遵守上司的厲行督職?最終“教堂、神父、彌撒、懺悔”的猶太身份戰(zhàn)勝了俗世職業(yè)身份。但馬克斯做出的僅僅是讓步與妥協(xié),他并沒有放棄自己的上司職責。他隨后也來到了猶太3號教堂,發(fā)現(xiàn)講壇上牧師正吟誦著禱文,而講壇下格羅斯巴特在自顧自地玩弄紙杯,祈禱書仍舊在兜里合著[12]。爾后,格羅斯巴特故伎重演,打著宗教信仰的幌子行蠅營狗茍之事,怒不可遏的馬克斯格最終對格羅斯巴特的無恥行徑進行了報復。事后, 維護宗教信仰的馬克斯卻遭受著惡行與德行的雙重折磨,陷入種種自我沖突之中。《信仰的衛(wèi)士》體現(xiàn)了猶太兩代移民間的隔閡——身份異化的猶太人與雖深受美國主流文化熏陶但骨子里對猶太教抱殘守缺的雙面人之間的價值矛盾與道德沖突。
二身份抉擇
在猶太人幾千年的民族流散史中,猶太人始終處于遷移異鄉(xiāng)、顛沛流離的痛苦生命體驗中。如巴勒斯坦裔美國人薩義德所言,“流亡是最悲慘的命運之一……因為多年漫無目的的流浪不只意味著遠離家鄉(xiāng)與熟悉之所,而且意味著永遠四處飄零,成為永遠的異鄉(xiāng)客,一直與環(huán)境沖突,對于過去難以釋懷,對于當下與未來則滿懷悲情?!盵13]遷移至一個陌生國度的流散者,不得不直面家園的失落和異質(zhì)文化的沖擊。當他們面臨一個全新世界、一種全新生活方式之時,不得不在異域文化坐標系中重新定位自己的身份。他們大多經(jīng)歷雙重文化甚至多重文化所給予的“痛苦的抉擇與抉擇的痛苦”。由于每一個文化個體的經(jīng)歷、文化、價值取向等諸多差異,同一文化對不同文化主體所起到作用也不盡相同,因而其文化身份的選擇也不盡相同。在其文化身份選擇過程中,不可避免地形成了霍爾所言之文化屬性兩軸性,即差異與類同、延續(xù)與斷裂。
(一)身份同化
《愛潑斯坦》的敘述情境植根于二戰(zhàn)以來處于動態(tài)中的美國猶太文化、美國文化以及美國政治經(jīng)濟生活。小說中的猶太老頭愛潑斯坦深受美國強大物質(zhì)文化的沖擊,其所言所行已與猶太根子愈行愈遠:他是不上教堂的猶太人,也是為了金錢不惜把親情踐踏在腳下的猶太人。其為美國主流文化所高度同化的文化身份折射出猶太文化與異質(zhì)文化整合過程中的人性扭曲。愛潑斯坦自從1945年因購買其弟索爾公司股票之事與之發(fā)生口角后,23年來愛潑斯坦還不曾與其弟說過話,連親生女兒都蔑稱他為“資本家”。愛潑斯坦更是藐視、踐踏猶太傳統(tǒng)的猶太人。猶太圣典《妥拉》嚴禁猶太丈夫與妻子以外的女人行茍合之事(通奸)。依圣經(jīng)舊約《申命記》(Deuteronomy)所言,“若一男子與有夫之婦被捉奸在床,那么他們二人都應被處死,反之亦如此。因此,人人應當驅(qū)除自己內(nèi)心深處的邪惡?!盵14]久居美國,深受美國自由風潮影響的愛潑斯坦卻早已將這些猶太戒律拋之腦后,成為猶太性的背棄者、自身文化身份被高度同化者,最后落得個凄涼無望的晚景。
(二)身份漂泊
《世事難測》中,處于社會底層的少數(shù)族裔后代的阿爾比·帕拉格提極力想要抹去其“局外人”的形象。他刻意隱瞞自己不堪回首的舊人舊事,刻意規(guī)避自身的少數(shù)族裔特性,全心全意想要成為一個貨真價實的美國人。他努力接受所謂的“高雅的文化”(美國文化)教育并發(fā)誓不再做蠢事。為成功入選學校棒球隊,他謊稱自己曾是詹姆斯堡少教院棒球隊的球星。當愿望成真的那刻,他似由無期徒刑里保釋出來般如釋重負。棒球是美國的國民運動,可謂不會打棒球者不能稱之為美國人,故而它已成為美國文化之隱喻。然而,賽場上對棒球一竅不通的他出盡了洋相,這直接導致他在新的環(huán)境中陷入窘境,深受老師與同學的嘲諷。阿爾比最終被“高雅文化”無情丟棄,被迫離開校園。從頭到腳都已受過“美國意識”洗禮的他已很難回歸少數(shù)族裔身份,無以為家,似無根之人四處漂泊。
(三)身份皈依
作為文化主體的猶太人,長久以來一直處于雙重甚至多重文化之間,他們不得不將其中一種文化視為“我者文化”,而將另一種文化視為“他者文化”。然而,由于每一個文化個體的生命體驗、學識、價值取向等有諸多差異,并非任何強勢文化都能在每一文化個體身上取得決定性的勝利。
《再見,哥倫布》里的青年尼爾,雖一度迷惘于自我文化身份,但因其受過高等教育,是更善于思考的猶太知識分子,故而尚未徹底被白人主流文化所同化。面對倍感身份優(yōu)越的布蘭達,尼爾陷入了沉思:“‘我所愛的究竟是什么,主?。繛楹挝乙炎鞒鼍駬??’‘我的肉欲會變得多大?我有欲求,我到哪里去滿足呢?’”[15]居住在紐瓦克的尼爾與肖特山的布蘭達之間的地理距離雖只有80碼,然而他們身份、地位的差距卻遠遠不止80碼。如此種種橫亙在布蘭達與尼爾之間的因素,致使兩人愈行愈遠。迷惘過后的尼爾終于對一直都在尋找與確認的自我價值有了全新的認識:告別天堂——浸染了美國強勢文化色彩之“帕氏王國”,則家園在望——自己的“根”依舊在紐瓦克。就在猶太新年的第一天,尼爾搭上了去紐瓦克的列車。
“狂熱者艾利”夾在深受“美國意識”影響的“本地”猶太人與恪守猶太傳統(tǒng)清規(guī)戒律的“外來猶太人”之間,在經(jīng)歷了一系列談判挫折與心理煎熬后,終于替社區(qū)的左鄰右舍打贏了一場看似勝利的“戰(zhàn)役”:那位成天穿著長襟黑色禮服、頭戴鑲邊黑色禮帽,貌似公元前1000年古人的猶太教師,在艾利的一再請求下,終于脫下象征猶太傳統(tǒng)的服裝,換上了深具現(xiàn)代美國文化表征意義的綠色西服。歷經(jīng)“傳統(tǒng)”與“現(xiàn)代”激烈碰撞、“同化”與“反同化”的交鋒煎熬,處于精神崩潰邊緣的艾利最終欣喜若狂地找到了自我身份的歸屬,猶太族裔的文化身份最終得以確認,他不再迷失與焦慮。最終舍棄了美國西服的他不再理會“同胞”們詫異的目光,身著猶太教傳統(tǒng)服飾,穿過學校、街道,至妻子所在的婦產(chǎn)科醫(yī)院,滿懷期待迎接新的猶太一代的到來。
結(jié)語
霍爾認為,“主體在不同的時間獲得不同的身份,統(tǒng)一自我不再是中心。我們包含相互矛盾的身份認同,力量又指向四面八方,因此身份認同總是一個不斷變動的過程?!盵16]流散之猶太族裔在地理位置上重新定位后,其民族性、文化性必然會受到異域主流文化和其它諸多方面的影響,包括抗拒、滲透、消解、融合,會面臨并經(jīng)歷不斷的變化,促使流散者在母族文化與異質(zhì)文化沖突中不得不重新尋找、建構與確認新的文化身份?!对僖?,哥倫布》中眾多典型猶太人物形象“文化身份”的流變、身份的迷失與困境,折射出羅斯一直于變動中追尋“猶太人”的真正含義,他在文化身份高度同化中觀照自我,在文化身份皈依無望的絕境中進行著動態(tài)性思考,在毅然決然地對客體文化身份進行抉擇中賦予“文化認同”以深刻、豐富的內(nèi)涵[17]。處于猶太文化與西方文化交匯處的羅斯,內(nèi)省著本民族歷史文化傳統(tǒng),外觀著異質(zhì)文化的浸淫與影響,通過對當代散居族裔猶太人和以色列猶太人生活中復雜關系的描繪,展示了對真正猶太身份、理想自我的追求與探索,這同時也是當代文化多元化下的美國社會每個猶太人對自我身份的追求與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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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校:余中華)
Evolution of American Jews’ Culture Identity inGoodbye,Columbus
ZHU Juanhui
(Department of College English, Hunan Institute of Science and Technology, Yueyang Hunan 414006, China)
Abstract:Goodbye, Columbus written by Philip Roth, tells life experiences and journey of the heart of Jewish immigrants in America. The Jewish male protagonists of Goodbye, Columbus are confronted with both predicament and confusion of the identity under the fusion and collision of two cultures. Because they are differently influenced by the same culture, these images make different choices under the culture clash.
Key Words:American Jews; culture identity; evolution
作者簡介:朱娟輝(1981— ),女,湖南婁底人,湖南理工學院公共外語教學部講師,碩士。研究方向:英美文學。
基金項目:湖南省哲學社會科學基金課題“當代美國猶太文學流散書寫中的文化身份認同研究”,項目編號:2012WLH。
收稿日期:2015-05-15
中圖分類號:I106.4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8-4681(2015)04-0113-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