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萬龍

【摘 要】不提問是屬于技術(shù)問題，教師沒有留給學生提問的時間；學生被關(guān)在教室中，知識面狹窄，提不出高質(zhì)量的問題；教師的學養(yǎng)不夠，怕下不了臺。另外，制度和文化問題，標準化考試不是為了選拔有問題的學生，對權(quán)威的迷信，禁錮了學生的頭腦。要讓學生敢提問、能提問，就要營造鼓勵提問的環(huán)境，開放課程，把提問的時空還給學生。

【關(guān)鍵詞】課堂 提問 課程 開放 觀念

前些日子一位著名學者說，他一個在美國知名大學任教的美國朋友跟他講，近幾年該大學的排名有所下滑，主要原因是該大學的中國留學生太多了，中國學生最大的問題就是提不出問題，提不出問題就難以進行創(chuàng)造性的研究。該大學排名下滑是不是因為中國留學生太多我們姑且不論，但中國學生不愿意問或者提不出問題卻是事實。

為什么我們的學生提不出問題？我想主要有這樣幾個原因。

1.沒有留給學生提問的時間。

課堂上教師的講解太多、太細。許多學生已經(jīng)會了的知識或者學生一看而知的知識，教師還是要滔滔不絕地講解?，F(xiàn)在的中學尤其是高中基本上沒有了自習課。如果有空出來的課時，那一定是排給了數(shù)學等高考科目。如果課堂上能有一些空余的時間，那一定是用于學生的訓練，而不是讓學生提問。我們的高考試題在知識點上挖得太細、太難、太深，這是教師講得多的根本原因。

2.課前學習不夠。

能夠提出創(chuàng)造性問題的學生一定是課前準備充分的學生。只有課前準備充分了，上課時才能做到師生互動，學生才能提出高質(zhì)量的問題。我們的學生課后花在復習上的時間要遠遠超出課前準備的時間。一個哈佛的中國留學生說，她在哈佛一個星期的閱讀量是她在國內(nèi)高校一年的閱讀量。最近在看網(wǎng)易公開課，一所國內(nèi)著名大學的教授講康德哲學，教授也不時停下來提一些問題，但從學生的回答看，學生基本上是沒有看過教材的，有些即便看過也是浮光掠影，根本無法與教授對話，指望這樣的學生提出好問題是不太可能的。

3.教學內(nèi)容和課程的開放性不夠。

與歐美國家的教材相比，我們教材其實是很薄的，教學內(nèi)容是狹窄的。我們在每一個知識點上鉆得太深了，學生知識面卻很窄。我們的綜合課程很少，綜合性較強的研究性學習在大多數(shù)高中已名存實亡，校本課程也幾乎成了歷史。教學內(nèi)容的狹窄和課程的開放性不夠，使得學生提不出什么問題，即便提出問題也只能局限在有限的教學內(nèi)容之內(nèi)。難怪許多學生怕提問，怕提出愚蠢的問題被同學笑話。

4.學生提出的問題指向不明。

應該說新課程實施以后，不少教師的理念有了很大的變化，有些教師會留一些時間給學生提問題，但學生提出的問題確實讓人啼笑皆非。著名學者錢知亮曾舉出《司馬光砸缸》一課的聽課經(jīng)驗，教師行云流水般熟練地講解完課文，問道：“同學們還有什么問題嗎？”于是，各種始料未及的問題撲面而來：“老師，什么是缸？”“為什么用缸裝水，司馬光家沒繳水費嗎？”“他砸了別人家的缸要不要賠錢？”因為學生沒有學科意識，因此他們在解讀課本時是以生活經(jīng)驗來思考問題的，學科教師如何來處理這些問題確實是個問題。我在聽課的時候也經(jīng)常遇到學生在語文課上提地理、歷史或美術(shù)方面的問題，這些問題中有些是教師無法回答的，更多的是教師不愿意回答，因為不是本學科的問題。我們的教師已經(jīng)被定位于某一學科的教師，對教師的評價也主要看學科教學成績的好壞，在這樣的背景下，由教師來代替學生提問就成了普遍的現(xiàn)象。

5.教師讀書少，知識儲備不夠。

幾年前領銜起草《教師教育標準》的鐘啟泉先生曾經(jīng)說過，當今教師有“三不”——不讀書、不研究、不合作。不讀書是教師中的普遍現(xiàn)象。據(jù)我了解，一年讀兩本非小說類書籍的高中教師已經(jīng)很少。教師為什么不讀書？主要是因為沒時間讀書和認為讀書無用。在目前的評價體系下，教師的主要精力都放在抓學生的分數(shù)上，特別是高中教師主要精力都忙于做題目，批作業(yè)，批默寫。班主任更忙，學生各方面的問題都得管，現(xiàn)在許多任課教師和班主任連學生放假在家里做沒做作業(yè)都在管，他們哪有時間讀書呢？即便讀書，大都也是本學科的習題集、復習資料之類的書籍，能在課后讀點哲學、心理學、藝術(shù)方面書籍的教師已經(jīng)很少了。不讀書的教師哪敢在課堂上讓學生提問呢？

6.對教材和權(quán)威的迷信。

我們的中學生很少有向教材和權(quán)威挑戰(zhàn)的勇氣。絕大多數(shù)教師也一樣，敢說真話的教師被認為是另類。絕大多數(shù)教師想的是如何將教材上的知識消化后教給學生，而不是去質(zhì)疑，去挑戰(zhàn)教材，去創(chuàng)造性地使用教材。實際上我們的教材特別是文科教材存在一定的問題，但我們的考試制度不允許教師這樣做，因為我們的題目都是有標準答案的，我們的教育體制更多地要求學生背誦，而非質(zhì)疑提問。學生的頭腦從小就被作為容器對待，背得越多，分數(shù)越高；分數(shù)越高，考取的學校越好；考取的學校越好，獲得好工作的機會也就越多。這種功利關(guān)系使得學生學習往往不求甚解。與此同時，在社會中，只要擁有某種權(quán)力，無論是領導還是父母、長輩、教師等，都似乎擁有不容挑戰(zhàn)的權(quán)威。還有許多思想觀念從面世起就獲得了“真理”的尊貴身份，這些“真理”不是由嚴密的邏輯推導出來的，因而也就不能用邏輯求證，明擺著是不容置疑不許設問的。這樣一來，學生還能有多大的提問空間？

學生提不出問題不僅僅是一個技術(shù)問題，更是一個社會問題和文化問題。如何解決學生提不出問題的問題？僅僅依靠學校和教師是不行的，要對我們的社會文化進行改造，當然學校和教師也應該對此有所作為。下面結(jié)合我校的一些做法談談如何讓學生多開口提問。

1.教師要轉(zhuǎn)變教育觀念。

教育的目的是什么？杜威說，教育在其本身之外沒有目的，教育的目的就是為了更好的教育。對教師而言，重要的不是要教會學生什么，而是要讓學生學會學習，獲得獲取知識、創(chuàng)新知識的能力，因為知識本身是不斷更新的。學生將來會遇到各種各樣的問題，那么如何面對和解決這些問題？這是學生在求學時應該學會的，這中間重要的是怎樣提高自己“提出問題、分析問題和解決問題”的能力。我國傳統(tǒng)的教育是，學生常常是沒有問題走進課堂，課堂上往往是教師提出問題讓學生解決，最后學生又在沒有問題的狀態(tài)下走出課堂，這樣讓學生的大腦變成了一所只能儲存知識的倉庫。因此，教師要讓學生帶著問題走進課堂，再帶著更多的問題走出教室，教師要不以知識的傳授為目的，而應該以激發(fā)學生的問題意識、加深對問題的理解、探究解決問題的方法，特別是形成自己對解決問題的獨立見解為目的。

2.要鼓勵學生“厚臉皮”“出風頭”。

蘇格拉底說：“問題是接生婆，它能幫助新思想的產(chǎn)生?！笨梢姲l(fā)現(xiàn)問題、提出問題是多么重要。愛因斯坦也有一個著名的論述：“提出一個問題往往比解決一個問題更重要?！钡覀兊膶W生往往不敢提出問題，尤其是向權(quán)威和書本提出問題。因此，我們要求學生要“厚臉皮”，要敢于出風頭，少年不狂何時狂？每當有專家學者來學校做講座，我們都鼓勵學生大膽提問，戲言“博導博導，一搏就倒”，有時學生的提問真的讓專家學者答不上來。我們的表彰項目中不僅有“勤學好問獎”，還有“敢出風頭獎”。我們定期舉行“與校長面對面”活動，讓學生與校長對話。每學年的辯論節(jié)學生都積極報名參加，前后好幾輪。有領導來學校視察，我們都讓小記者去提問、采訪，這樣做的目的就是要培養(yǎng)學生的膽量。我們還經(jīng)常跟學生講，如果一中的學生走出校門后還迷信權(quán)威和鉛字，不是你不成熟，就是我們教育失敗。當然我們鼓勵學生“厚臉皮”“出風頭”也是有底線的，這個底線就是尊重別人，不能冒犯長輩。

3.加大課程的開放性。

只有開放的課程，學生才能提出開放的問題，否則學生只能在有限的書本中轉(zhuǎn)圈圈。為此，我們開設了20多門選修課讓學生自由選修。成立家長助教團，利用學生家長的特長每年開設十多門家長短期課程。嚴格研究性學習等綜合實踐課程的管理，鼓勵學生走出教室，走向?qū)嶒炇遥呦蜃匀?，走向社會。學校成立了十多個學生社團，定期開展活動。組織學生參加“模擬聯(lián)合國”和“頭腦奧林匹克”等活動。開放的課程，開拓了學生的視野，也培養(yǎng)了學生的問題意識。

4.提倡教師多讀書。

教師不僅要讀專業(yè)書，更要讀雜書。理科教師要讀文科類的書，文科教師要讀一些科普類的書，更要讀哲學、美學、心理學甚至經(jīng)濟學方面的書籍。我們不定期給教師買書，還給每個教師訂了一本專業(yè)雜志。各教研組經(jīng)常組織讀書沙龍，交流讀書的心得體會。教師有精深的專業(yè)知識和廣博的視野，才有能力應對學生五花八門的問題，否則教師只能關(guān)上讓學生提問的大門。

5.留一些時間和空間給學生。

我們要求教師每節(jié)課都要留一些時間讓學生提問，不要讓課堂填得滿滿的。教師對學生的提問、質(zhì)疑要鼓勵，無論多么難或者多么容易的問題都要鼓勵，提倡給提問的學生加分。要求教師及時解答學生的問題?！叭绻抑v了十遍你還沒懂，我希望你第十一次提問”，“你可以記不住某些知識，但你不能帶著疑問進考場”，“我的手機24小時都為你開著，你什么時間提問我都歡迎”等已成為許多教師的口頭禪。還有許多教師將敢于提問、善于提問學生的事跡通過校信通等反饋給家長，以鼓勵更多的學生提問。我們還通過學案導學提高課堂教學的有效性，嚴控學生的作業(yè)量和在校時間等，讓學生有更多的自主學習時間，把時間和空間留給學生，讓他們接觸更廣泛的知識，這樣學生才能提出有價值的問題。

通過這些年的努力，我校學生提問的風氣已逐漸養(yǎng)成，上課時學生遇到什么問題一般都會大膽地站起來提問，每節(jié)課下課后都有學生圍著教師問問題，期末復習答疑的時候，教師們在教室外答疑時學生經(jīng)常會排起隊。我校一位姓姜的學生參加安生中國創(chuàng)新英才特訓營的時候主動采訪哈佛大學、康奈爾大學的代表，并以非凡的表現(xiàn)得到對方的高度評價。由于學生平時有許多機會接觸到權(quán)威人士、“大人物”，他們在參加大學自主招生面試的時候都能落落大方，近幾年我校在大學自主招生中，獲得加分或預錄取的人數(shù)都在參加人數(shù)的20%以上。

（作者單位：江蘇省常州市第一中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