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嬋明
摘 要:《長恨歌》是王安憶在第五屆茅盾文學獎獲獎的長篇小說,作者用細膩的筆調(diào)刻畫了一個上海弄堂女兒王琦瑤一生的悲劇命運,從弄堂女兒到滬上淑媛,再從上海小姐到某政員“外室”,最后淪為單身母親。但在王琦瑤的悲劇中卻體現(xiàn)了作者的女性意識,這種女性意識通過王琦瑤性格中的堅守與逃離后的回歸、作者對男性形象的否定和作者潛意識里的女性意識所表達出來的,反映了女性在男權(quán)社會的自強、自立和要求“男女平等”的合理愿望。
關(guān)鍵詞:王琦瑤 愛情悲劇 女性意識
王安憶其榮獲第五屆茅盾文學獎的長篇小說《長恨歌》,可以說是其巔峰之作,她書寫了一部屬于王琦瑤式的女性悲劇。在這部小說中,通過王琦瑤的一生悲劇歷程,讓我們看到了她在追求自己人生幸福的過程中,所表現(xiàn)出來的女性意識。同時也有作者王安憶無意識所表現(xiàn)出來的對男權(quán)社會的否定。
一、孤獨的堅守與逃離后的回歸
(一)弄堂里一顆不甘落后的心
可以說王琦瑤不同于傳統(tǒng)意義上的女性,她堅決、果斷、又富有行動性,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想要的是什么。在人生的各個轉(zhuǎn)折點,王琦瑤的堅決與果斷充分的體現(xiàn)了出來,無論是參加“上海小姐”,作李主任的“外室”,與程先生若即若離的距離,乃至生下薇薇和與老克臘的忘年戀。明知道自己的付出不可能換回一個好的結(jié)果,但只要有一絲的希望都會像“飛蛾撲火一樣”,義無反顧。在生活最艱難的時候,也沒有用李主任留給她的那一盒金條,而是自食其力的靠給人打針來勉強度日。從中我們可以看出她女性意識的自然流露。
(二)逃離后的回歸
在李主任死后,王琦瑤選擇了離開上海,離開這個讓她傷心的地方,但王琦瑤的堅定自守、倔強的性格使她到“鄔橋”后再一次選擇回到了上海,這就延續(xù)了她的悲劇,如果她在鄔橋安安分分的生活,也許還可以找到自己的幸福,而她偏偏選擇了回去,靠替人打針自食其力?!皩嶋H上,女性的逃離姿態(tài)并非只是缺乏直面現(xiàn)實的勇氣而采取的消極回避,以為逃離過程中女性所表現(xiàn)出來的剛強氣質(zhì)與獨立自主,使逃離本身成為女性尋找自我、認識自我、完善自我的開端。同時成長女性在逃離的過程中,經(jīng)常會由于各種原因重新回歸到原有的生活軌跡上來,但這種回歸并不意味著女性退回到原來的精神原點,而是在一定的意義上表征著女性個體的成熟和自主性力量?!盵1]王琦瑤的離開與歸來,表現(xiàn)出了她的成長,她對自我命運的選擇。
二、男性形象的否定和父愛的缺失
在《長恨歌》中作者寫了一系列的男性形象,但是對他們都是持否定態(tài)度的,甚至有的沒有屬于自己的完整的名字,他們在性格上都有明顯的缺點,并且給女性的身心和精神上都帶來了嚴重而深刻的傷害,從而導致了王琦瑤愛情路上的悲劇。
在《長恨歌》中,無論是王琦瑤還是她的朋友蔣麗莉、吳佩珍,在她們的家庭生活里,一直都是母親陪伴著她們,她們的生活中似乎沒有父親的出現(xiàn),作者特意沒有寫父親對她們的影響,甚至連王琦瑤的女兒也并沒有奇怪自己為什么會沒有父親,也沒有問過自己的父親是誰?!斑@種‘無父文本策略的采用正是要消解父權(quán)等級制度對女性成長的影響,而女性寫作正是通過對父權(quán)制象征性的驅(qū)逐來獲得銘寫女性成長的權(quán)力。”[2]作者這樣的表達方式,正是女性意識的強烈體現(xiàn)。
三、作者潛意識里的女性意識
在《長恨歌》的這部小說里作者在潛意識里就表現(xiàn)了女性的意識,在人物對話和敘述語言中以女性立場、女性體驗為中心的觀念和見解來進行表達,以此來表現(xiàn)對男權(quán)社會的批判。
(一)鏡子和夾竹桃的隱喻
“隱喻涉及人類感情、思想和行為的表達方式在不同的但相關(guān)領(lǐng)域間的轉(zhuǎn)換生成?!盵3]在《長恨歌》這部小說里,作者好幾處寫到了鏡子,“愛麗絲”還有一個特點,就是鏡子多,迎門是鏡子,關(guān)上門還是鏡子。床前有一面,櫥里邊有一面,浴間里是梳頭的鏡子,梳妝臺上是化妝的鏡子,粉盒里的小鏡子是補妝用的,就連枕頭邊還有一面鏡子。她在鏡子前流連的時間多了些。在男權(quán)社會里,女性是被欣賞被看的,是要符合男性審美的標準與要求的,女性始終處于客體的地位,而鏡中所呈現(xiàn)出的影像,也處在一個被看的地位,小說中王琦瑤越是流連于鏡子前,就越是想讓自己成為主體而不是處在被看的客體,在潛意識里要求男女平等,擺脫自己被看的地位。王琦瑤或許能從“雙我”的體驗中,獲得一種生活的勇氣。
夾竹桃在《長恨歌》中也被反復的提起,“夾竹桃的粉紅落花,寫的是王琦瑤的名字?!盵4]在小說的結(jié)尾,王琦瑤被殺后作者再次寫到 “對面盆里的夾竹桃開花,花草的又一季枯榮拉開了帷幕?!?[5]夾竹桃是一種非常堅強有韌性的花,在季羨林的筆下曾經(jīng)這樣的贊美夾竹桃“在和煦的春風里,在盛夏的暴雨里,在深秋的清冷里,看不出有什么特別茂盛的時候,也看不出有什么特別衰敗的時候,無日不迎風吐艷。從春天一直到秋天,從迎春花一直到玉簪花和菊花,無不奉陪。這一點韌性,同院子里那些花比起來,不是顯得非常可貴嗎?”[6]在小說中王安憶用夾竹桃來隱喻王琦瑤,是在贊揚她堅強不屈的品格,雖然她的一生都是在不幸中渡過的,但是她仍然沒有放棄,仍然堅持自己所認定的目標,這就是王琦瑤身上的夾竹桃精神。從一定程度上體現(xiàn)了她的女性自主意識。
(二)王琦瑤的小姐妹情誼
在王琦瑤的生命里,有兩個和自己要好的小姐妹蔣麗莉和吳佩珍,雖然王琦瑤成長時的小姐妹情誼也算是她成長的一個悲劇因素,王琦瑤的人生道路上的重大轉(zhuǎn)折點是從去片場開始的,在那里,她初步品嘗到了人世滄桑的味道;參加“上海小姐”的競選,可謂是王琦瑤“錯誤”人生的第一步,這些都與她的“小姐妹情誼”是分不開的。王琦瑤的悲劇從此拉開了序幕。但是我們看到,在王琦瑤最艱難的時候,也是有小姐妹陪著一起度過的,這種情誼是真心真意的,沒有虛假的,可以共同團結(jié)起來抵制男權(quán)社會的壓抑的,相互扶持共同汲取生活的勇氣。雖然這“小姐妹情誼”也是王琦瑤愛情悲劇的一個因素,但卻是女性所影響的,這也是作者在無意識間所傳達出的女性意識。
王安憶的小說《長恨歌》以王琦瑤的愛情悲劇為線索,在王琦瑤的故事里,我認為作者無意識的表達出了對女性要自強、自立和永不放棄精神的肯定,也表達了女性要有追求“男女平等”的合理愿望。
注釋:
[1]高小弘.成長如蛻[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1:98.
[2]高小弘.成長如蛻[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1:45.
[3]張沛.隱喻的生活[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4:3.
[4]王安憶.長恨歌[M].北京:作家出版社, 2000:16.
[5]王安憶.長恨歌[M].北京:作家出版社, 2000:327.
[6]季羨林.夾竹桃[M].北京:教育出版社,2005: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