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家茶香飄萬里?乘夢歸去,恰逢春雨,斟滿三兩滴,茗如玉,蕩起回憶圈圈漣漪。
青色順著青澀攀上秒針,將時間定格在九年前,“每逢人間四月天,正是采茶好時節(jié) ”,嬉笑聲溢出了我的童年,賜予了我清澈的眼睛,當時的我還年幼,不必糾結(jié)于過客蕓蕓,只曉得纏在我外公身后 ,翻讀著《茶經(jīng)》。
冬雪將融,陽光順著新葉的舒展竄進了窗內(nèi),匿進了《茶經(jīng)》的字里行間:“茶亦醉人何必酒,書能香我無須花 ?!惫爬系淖盅畚⑽⒎狐S ,與窗外的翠綠正相得益彰,春天來了,我與外公踏上了采茶的路。
說走就走吧,春天可不會因旅人而駐足,一籮筐同一壺水,一路上山行,野芳幽香燕呢喃,徒步層巒中,還沒等一抹綠色映入我的眼簾,茶香就早已攜著春風,溢滿了我的鼻腔。
“茶樹青青翠竹間,春風十里麗人顏。”只有真正地置身于茶園,古人的詩文歌頌才不只是古老的傳說。外公先我一步到了這片綠色海洋,只見他一手扶著茶樹,一手別住嫩葉的尾端,無需用力,一點就通。“這就完整地摘下來了!”外公往我簍中擲入一點綠意。
茶道的精髓就在這里!無論是陸羽的茶經(jīng)三千卷,還是朱權(quán)的茶譜十六則,核心不過一個字:靜。靜采茶,靜煮茶,靜飲茶,每一步都是我們中國茶文化的精華!茶,一葉落,天下知。只有將心附在茶葉上,它才會給你完美的答復(fù)。
采完茶葉,外公一臉神秘,將我引入一座舊茅屋,茅屋旁是潺潺的流水,屋檐前后皆是挺直的松樹,頗有些“松花釀酒,春水煎茶”的味道。
一位白須老者赫然出現(xiàn):“小老板,來煮茶啊?”我將茶葉遞給了老人?!昂貌璋。貌?!瑰香散而微帶果酸,雖老嫩不均卻勻整無破口……”老者說了一堆故弄玄虛的話,聽著就如生嚼茶葉一般苦澀,令人昏沉。礙于采茶的疲憊,我在屋內(nèi)的搖椅上閉上了眼睛,直到老人開始斟茶,外公才把我叫醒。
“三起三落,乃茶里的文化??!”老人霎時黯然失色,眼神愁如細絲雨。
“茶乃人生,人生如茶啊……”外公也附和著,舉杯,抿茶。
向窗外望去,恰逢雨絲細如愁。外公將茶遞給我,我雙手捧杯,將春天灌入喉中,再次閉上了眼睛。我終于明白茶的文化不在這方寸的杯中,而在窗外漫山的茶田里,在茶田上微微的細雨里,在吟唱千年、穿越古今的智慧里。
茶經(jīng)三千卷,卷卷譜著詩意;烏龍三兩杯,杯杯蘊著春天。茶香終散去,暖意卻永留心間,如夢初醒。不如就醉在夢里,醉在這茶園中。
作者簡介:
劉子睿,男,作者單位:深圳市翠園中學(xu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