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明瑋
內容摘要:在現(xiàn)代漢語中,“自由”表示在法律規(guī)定范圍內,隨自己意志活動的權利,常與“人身”“言論”等具有[+法律規(guī)定性]、[+活動性]、[+人的參與性]語義特征的詞語搭配,形成的“XX自由”屬于語法構式,語義比較透明,可從字面意思推知。在借同解釋和跨域等同的修辭動因驅動下,出現(xiàn)“車厘子自由”“豬肉自由”等臨時形式,臨時形式引起使用者的興趣并獲得重復發(fā)生的機會,最終通過提取框架,形成修辭構式“XX自由”。從模因論角度看,修辭構式“XX自由”和語法構式“XX自由”屬于同構異義,前者變量“XX”類型更多。
關鍵詞:語法構式 修辭構式 語義特征 模因
隨著經濟發(fā)展和互聯(lián)網時代的到來,人們的生活重心日益向文化領域轉移,語言也受到極大的影響,當人們學會了某些新詞語或者經歷了新詞語所代表的事物之后,這些詞語會在語用中得到大量復制和傳播。2019年春節(jié),一篇《26歲,月薪一萬,吃不起車厘子》的文章火爆全網,文章中作者提到了一個“女生財務自由的15個階段”對照表。最基本的是辣條自由,然后是奶茶自由、視頻網站會員自由、外賣自由、咖啡自由、車厘子自由、口紅自由、衣服自由等。之后網絡上便掀起了一場車厘子拍照炫富大賽,一瞬間讓車厘子成了在切糕、茶葉蛋之后的新晉富有代名詞。與此同時,“XX自由”這種流行語也迅速流行開來,該現(xiàn)象也得到語言學界的關注,目前已有相關研究三篇。靳星雨(2020)[1]和牟霜(2020)[2]集中探討“XX自由”的語義演變歷程和流行原因,牟文還分析了“XX自由”的衍生機制以及“自由”的類詞綴化現(xiàn)象。陳樂怡(2021)[3]在靳文和牟文研究基礎上,重點從認知語言學視角分析“XX自由”產生變異的認知機制。縱觀已有的關于“XX自由”研究,不論從研究數量和內容上看,還是從研究角度上看,都有進一步研究的價值。本文擬在前人研究基礎上,運用模因理論,并從語法構式和修辭構式角度對“XX自由”進行再探討,文中語料如無特別說明均出自北京大學中國語言學研究中心(簡稱CCL)語料庫。
一.“XX自由”從語法構式到修辭構式
Goldberg(1995:4)[4]把構式定義為“一種形式與意義的結合體(記作<Fi,Si>),其形式Fi或意義Si的某(些)方面不能從其組成成分或從其他已有構式中得到嚴格預測(即無法完全推知)”。所以,構式義不能從它的組成成分推導出來,這已經被認為是構式的一項最為基本、甚至是決定性的性質。但劉大為(2010)[5]又提出新的觀點,認為語言的事實是既存在不可推導的構式,也存在可推導的構式,每種語言中的簡單句構式無疑都是可推導的,不可推導性不是構式的唯一性質。并指出,任何一種可從構成成分推導其構式義的構式,以及雖有不可推導的構式義,但已經完全語法化了的構式叫語法構式;所有帶有不可推導性的構式,只要這種不可推導性還沒有完全在構式中語法化就是修辭構式。那么,根據劉大為(2010)[5]觀點,網絡流行語“XX自由”其實也是構式,而且處在語法構式到修辭構式連續(xù)統(tǒng)的兩端,下面試做探討。
(一)語法構式“XX自由”的可推導性
構式“XX自由”屬于圖式性構式,由變項“XX”和常項“自由”組成?!冬F(xiàn)代漢語詞典》(第7版)[6]對常項“自由”的釋義有三條:①形容詞。不受拘束;不受限制。如:~自在|~參加。②名詞。在法律規(guī)定的范圍內,隨自己意志活動的權利。如:人身~|~平等。③名詞。哲學上把人認識了事物的本質和奧秘及發(fā)展的規(guī)律性,自覺地運用到實踐中去,叫作自由。如:知其必然為~。與本文研究對象“XX自由”中“自由”意義相關的只有義項②,“XX自由”屬于偏正結構,“XX”作定語,“自由”作中心語,請看:
(1)到了奴隸社會,奴隸主占有生產資料和生產者,奴隸只不過是會說話的工具,毫無人身自由。
(2)公民個人自由的實現(xiàn)是政治自由的前提,合理的政治制度是政治自由得以實現(xiàn)的根本保障。
(3)在中國,公民的思想、言論自由受到法律保障,持有不同政治見解,而不觸犯刑律者,不構成犯罪,不會被處以刑罰。
(4)中國公民既享受憲法和法律賦予的宗教信仰自由權利,也承擔憲法和法律規(guī)定的義務。能進入構式“XX自由”的“XX”非常有限,僅限具有“[+法律允許]”“[+活動性]”“[+人的參與性]”三種語義特征的名詞進入,上述例句中的“自由”分別受“人身”“政治”“言論”“宗教信仰”等修飾,我們把“自由”與具備上述三種語義特征詞語組合的用法記作S1。語法構式“XX自由”表示在法律規(guī)定范圍內可以隨自己的意志活動,變項“XX”和常項“自由”的結合相對松散,中間可以插入“的”,如“人身的自由”“政治的自由”等,構式義完全可以從字面意思推知。劉大為(2010)[5]在談語法構式時提到,語法構式類型有限,但是每個構式都擁有無可比擬的高能產性和實際使用中的高頻度。事實的確如此,我們在CCL現(xiàn)代漢語語料庫隨機抽取200條含有“自由”的語料,語法構式“XX自由”有116條,這說明雖然“XX”語義受到限制,導致構式類型有限,但是使用頻率比較高。
(二)修辭構式“XX自由”的不可推導性
劉大為(2010)[5]指出:“修辭學更關注那些在語言系統(tǒng)中沒有穩(wěn)定存在、只在使用過程中發(fā)生的現(xiàn)象。它們一開始都是些偶發(fā)的、即興的、獨一無二的臨時形式,往往由于人們對語言采取了非典型、不規(guī)范包括創(chuàng)新性的用法而形成?!币虼诵揶o構式也更關注那些帶有不可推導義,最初屬于臨時用法的形式。構式“XX自由”在使用過程中意義發(fā)生了變化,請看:
(5)進口車厘子價格暴漲220%?車厘子更貴了,還有車厘子自由嗎?(鳳凰新聞“瀚海觀察”2020年12月22日19:06)
(6)豬肉自由實現(xiàn)了!豬肉價格連降16周!從“會飛”到“虧損”。(鳳凰新聞“大橙財經”2021年6月10日10:36)
(7)為了年輕人的奶茶自由,足不出戶辦公室變奶茶水吧!(鳳凰新聞“宅秘”2021年2月26日15:25)
(8)火鍋自由,不是你付不付得起一頓火鍋飯錢,畢竟傳統(tǒng)意義上的火鍋,想吃一頓還是需要很多配合環(huán)節(jié)。(中國網2020年7月1日18:04)
上述“自由”具有“在物質條件允許范圍內掌控某事”義,這與其本義是違背的。與“自由”搭配的“XX”也不具備最初的“[+法律允許]”“[+活動性]”“[+人的參與性]”三個語義特征,我們無法從字面意思推知,只能在具體的話語場景中理解?,F(xiàn)以例(5)和例(8)為例,例(5)“車厘子自由”表示可以隨心所欲地消費車厘子,不用擔心價格,想買就能買;例(8)“火鍋自由”表示隨心所欲地吃火鍋,不受空間和時間的限制,想吃就能吃。余例類推。之所以能如此解釋,一方面是因為有“價格暴漲220%”“需要很多配合環(huán)節(jié)”等語境支撐,另一方面,也是最主要的原因,即符合人類認知(詳見第二節(jié))。眾所周知,任何臨時形式都是實際存在的話語實體,所以如果將臨時形式視為構式的話,一定是實體性構式。因此“車厘子”“豬肉”“奶茶”“火鍋”等與“自由”臨時搭配,形成的“車厘子自由”“豬肉自由”“奶茶自由”“火鍋自由”都是實體性構式,這些實體性構式表示自己不受物質條件(尤其是金錢)的限制,可以隨心所欲地消費。比較可知,“車厘子”“豬肉”等詞在構式中具有“[+物質允許]”“[+消費性]”語義特征。我們把“自由”與具備上述兩種語義特征詞語組合的用法記作S2。
根據劉大為(2010)[5]觀點,臨時形式只要沒有人在新的話語場景中再次使用它,它就永遠是個臨時形式。但臨時形式可能因為所反映的認知經驗或交互方式獲得了認同,會引起人們再次使用。重復使用如果是原單位的整體再次投入,結果就是形成習語。最初流行的時候只有“車厘子自由”,作為整體使用,因此我們可以把“車厘子自由”當作習語看待。眾所周知,習語通常不能從它的構成成分推知構式義,如果維持構式義便要保護習語原有的構成方式而不變動它的成分,但構式義并不總是編碼在全部構成成分上,很多情況下只決定于部分成分的使用,只要這些成分保留著,構式義也就能維系。這在流行語中表現(xiàn)得非常充分,例如由實體構式“都是月亮惹的禍”“哥吃的不是面,是寂寞”提取出的半實體構式“都是X惹的禍”“S+V+的+不是N,是寂寞”。因此,類推到“車厘子自由”,便形成半實體構式“XX自由”,但是臨時形式的性質很可能在重復使用中發(fā)生變化,上文提到“車厘子”在構式中具有“[+物質允許]”“[+消費性]”語義特征,后來變項“XX”雖然可以替換為“豬肉”“火鍋”等,但這些詞語的語義特征沒有變化,即都具有“[+物質允許]”“[+消費性]”語義特征??墒?,隨著時間推移,能進入構式的“XX”的性質發(fā)生變化,請看:
(9)穿衣自由的范圍事關文化,在不同的文化背景中,穿衣自由的尺度和范圍也不同。(人民網2019年08月22日08:09)
(10)發(fā)個朋友圈都要考慮這么多,什么時候才能朋友圈自由?(自擬)
(11)隨著女性獨立意識的崛起,大家開始接受身材上的“不完美”,與此同時,直播帶貨風潮的涌起,為大碼女裝經濟推波助瀾,讓更多肥胖女性實現(xiàn)了“大碼自由”。(新浪科技“創(chuàng)業(yè)邦”2020年12月19日19:01)
與“車厘子”“豬肉”等詞語相比,上述“穿衣”“朋友圈”“大碼”具有“[+價值觀允許]”“[+評價性]”“[+主觀性]”語義特征。我們把“自由”與具備上述三種語義特征詞語組合的用法記作S3。現(xiàn)以(10)為例進行分析,余例類推。眾所周知,朋友圈既是私人空間,也是公眾空間,因此我們在發(fā)動態(tài)的時候不得不考慮朋友圈中朋友們的感受,不能想說什么就說什么,因為每個人的想法都不同,一件同樣的事情,每個人的評價也不同,所以能在朋友圈自由抒發(fā)情感就成了很多人的追求。此種語境下,“自由”的語義也發(fā)生變化,表示被社會或集體價值觀認可條件下,隨自己意志做某事。
不論“自由”表示“在物質條件允許范圍內掌控某事”,還是“被社會或集體價值觀認可條件下,隨意做某事”,形成的修辭構式“XX自由”都是一個整體,中間不能插入“的”,這一點與語法構式“XX自由”是不同的。根據張愛玲(2016:6)[7],圖式性構式的形成往往涉及語法結構的構式化(或曰“語法結構的語法化”),實體性構式的形成經常與詞匯化(含習語化)、語用化交織在一起。修辭構式“XX自由”的形成實際上經歷了“自由”的語義虛化,與之搭配的“XX”語義特征也不再局限于“[+法律性]”“[+活動性]”“[+人的參與性]”,因此要想直接從組成成分直接推測出“XX自由”的意義比較困難。
(三)“XX自由”語法構式與修辭構式的同構異義
“meme”一詞最早由英國動物學家和行為生態(tài)學家道金斯(Richard Dawkins)提出,道金斯創(chuàng)造的meme有兩個含義,一是“文化傳播單位”,一是“模仿單位”。學界對meme的翻譯至少有十種①,但用較多的是何自然、何雪林(2003)[8]提出的“模因”。
何自然(2007:157)[9]指出:“模因的復制不是說詞語的原件與復制件從內容到形式都完全一致。語言模因在復制、傳播過程中往往與不同的語境相結合,出現(xiàn)新的集合,組成新的模因復合體。從模因論的角度觀察,語言模因的復制和傳播有‘內容相同形式各異’的基因型和‘形式相同內容各異’的表現(xiàn)型兩種方式?!逼渲校靶问较嗤瑑热莞鳟悺钡谋憩F(xiàn)型傳播有三種類型②,語法構式“XX自由”與修辭構式“XX自由”屬于同構異義橫向嫁接。
所謂同構異義橫向嫁接指語言模因的結構和形式都不變,但內容變了,為另外的詞語所取代。根據牟霜(2020)[2]觀點,“自由”在古代漢語中指“不受限制和約束,自己做主”,表示按自己的主張行事。直到維新變法時期,“自由”在梁啟超、康有為等改革派翻譯回國后,“自由”的含義和“人權、民主、平等”掛鉤,因此當時“人權自由”“民主自由”等說法非常流行。發(fā)展到現(xiàn)代漢語,“自由”表示在法律規(guī)定范圍內,隨自己意志活動,有“人身自由”“政治自由”“言論自由”等,形成“XX自由”的語法構式,“XX”類型非常有限,但構式整體意義可以直接從字面意思推出。后來出現(xiàn)“車厘子自由”臨時用法,“車厘子”與“人身”“政治”等詞相比具有不同的語義特征,屬于一種創(chuàng)新用法,但這種用法很快就被復制和傳播,甚至出現(xiàn)變體,如“奶茶自由”“朋友圈自由”等一系列“XX自由”,此時“XX自由”屬于修辭構式,不是典型的偏正結構,中間無法插入“的”,常項“自由”語義發(fā)生變化,變項“XX”類型增多,與語法構式“XX自由”雖然在形式結構上相同,但是表達的意義不完全相同。因此,從模因論角度看,二者屬于同構異義的橫向嫁接。
二.“XX自由”從語法構式到修辭構式的動因
根據李冬香(2020)[10],從語法構式過渡到修辭構式是因為人們要借助“借同解釋”和“跨域等同”這兩種主要的修辭動因去理解新的事物,以積累新的認知經驗?!癤X自由”從語法構式過渡到修辭構式,其用法經歷了從S1到S3的演變,整個過程涉及兩次借同解釋和兩次跨域等同。
借同解釋是指交互變量。“XX自由”最初是語法構式,用法為S1,進入構式的“XX”具有[+法律允許]、[+活動性]、[+人的參與性]語義特征,主要有“政治”“人身”“言論”等名詞,表達人們追求在法律規(guī)定范圍內行使各項權利的自由,是一種常規(guī)用法。后來之所以會出現(xiàn)“車厘子自由”“豬肉自由”等S2臨時用法,是因為言者認定聽者了解“人身自由”“言論自由”等相關知識,因而試圖確認“人身”“言論”等詞語和“車厘子”“豬肉”等詞語的等同關系,以促使聽者借用“人身”“言論”的知識去理解“車厘子”,這是第一次借同解釋。第二次借同解釋發(fā)生在用法S2到S3的變化過程中,S2中的變項“車厘子”“豬肉”等具有[+物質允許]、[+消費性]語義特征,S3中的變項“朋友圈”“穿衣”“大碼”等具有[+價值觀允許]、[+評價性]、[+主觀性]語義特征,S3的發(fā)展與S2密切相關,言者認定聽者了解“車厘子自由”的相關知識,因而試圖確認“車厘子”“豬肉”等詞語與“朋友圈”“穿衣”等詞語的等同關系,以促使聽者借用“車厘子”的知識去理解“朋友圈”“穿衣”等更多變量。
跨域等同是指認知變量,它要求聽者必須將另一認知域中關于Y的知識投射在這一認知域中的X上,X才能按照言者的意圖得到解釋。通過比較可知,用法S1、S2和S3中變量的語義特征存在共性,即[+準允性],所追求的“自由”要在一定條件下才能實現(xiàn)。不同點在于三者所允許的范圍不同:S1是法律允許范圍內,即S2是物質允許范圍內,S3是價值觀允許范圍內,這說明變量“XX”在不同階段所處的認知域是不同的。從用法S1發(fā)展為S2,聽者需要從法律域將“人身自由”“政治自由”等知識投射到物質金錢域中的“車厘子自由”上;從S2發(fā)展為S3,聽者需要將物質金錢域中的“車厘子自由”的知識投射到價值觀域中的“朋友圈自由”“穿衣自由”等。
分別經歷兩次借同解釋和跨域等同,最終形成修辭構式“XX自由”。
“XX自由”從語法構式發(fā)展為修辭構式,經歷了三個階段。第一階段的“XX自由”語義透明,句法可分析性強,中間可插入“的”,完全可以從字面意思推知含義,屬于語法構式,但“XX”類型有限,僅限具有[+法律允許]、[+活動性]、[+人的參與性]語義特征的詞進入;第二階段出現(xiàn)“車厘子自由”“奶茶自由”等超常搭配,屬于實體性構式,是一種臨時現(xiàn)象,無法從字面意思推知含義,需結合語境推知,進入臨時用法的“XX”具有[+物質允許]、[+消費性]語義特征;第三階段在第二階段基礎上提取框架,形成“XX自由”的修辭構式,“XX”范圍進一步擴大,具有[+價值觀允許]、[+評價性]、[+主觀性]語義特征。第二、三階段的“XX自由”中間不能插入“的”,語義也沒有第一階段透明,屬于修辭構式。從模因論角度分析,“XX自由”的語法構式和修辭構式屬于同構異義的橫向嫁接,二者雖然結構形式相同,但表達的內容并不相同,前者表示在法律規(guī)定范圍內,隨自己意志做某事;后者表示的內容相對具體,表示在物質或價值觀允許范圍內,對某個東西或事情可以完全掌控。導致“XX自由”從語法構式發(fā)展為修辭構式的動因是借同解釋和跨域等同。
劉大為(2010)[5]指出:“語法構式與修辭構式的對立在于是否可推,聯(lián)系點則在加于其上的不可推導的意義有沒有徹底語法化,但語法化往往只是程度問題,兩種構式并不是可以嚴格區(qū)分,因此將語法構式和修辭構式描述為一個連續(xù)統(tǒng)比較合理,連續(xù)統(tǒng)的一端是可推導的語法構式,另一端是臨時產生的不可推導的修辭構式,隨著不可推導的意義漸漸凝固在構式上,構式也就漸漸呈現(xiàn)出語法的性質。待到這種意義完全凝固成構式的一部分,修辭構式也就轉化為語法構式。”如此看來,語法構式和修辭構式可以互相轉化,但從目前掌握的語料來看,修辭構式“XX自由”尚處在發(fā)展過程中,其意義尚未完全凝固,因為它既可以表示在物質(金錢)允許范圍內,又可以表示在價值觀(精神)允許范圍內,沒有統(tǒng)一的范圍,未來可能還會出現(xiàn)在其他領域,因而修辭構式“XX自由”意義并未完全凝固,還處在發(fā)展中,但可以推測“XX自由”最終歸宿還是語法構式。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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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李冬香.“有一種X叫Y”構式演變及修辭動因:從語法構式到修辭構式[J].語文學刊,2020(2):109-115.
注 釋
①Meme一詞主要有以下幾種譯法:“覓母”、“擬子”、“迷米”、“敏因”、“文化基因”、“理念因子”、“密母”“縻母”“冪姆”以及“模因”。參見何自然(2007:127)。
②“形式相同內容各異”有三種類型:同音異義、同形聯(lián)想、同構異義。參見何自然(2007:160)。
(作者單位:江蘇師范大學文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