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葛浩文是美國的現(xiàn)當代中國文學翻譯家,他把眾多中國文學作品譯成英文。本文通過分析葛浩文對《狼圖騰》中生態(tài)觀的英譯,結合該英譯本W(wǎng)olf Totem在英語世界的傳播,可看出生態(tài)保護是中英文化共有的價值觀,該英譯本能激發(fā)兩種文化之間的共鳴。以此為契機,本文思考翻譯可在人類共有價值的基礎上打造積極的國家形象和推出中華優(yōu)秀文化,實現(xiàn)不同文化之間的良性交流,為人類命運共同體的建設貢獻力量。
【關鍵詞】葛浩文;《狼圖騰》;生態(tài)觀;英譯
【中圖分類號】H315? ? ? ? ? ? 【文獻標識碼】A? ? ? ? ? ?【文章編號】2096-8264(2022)45-0111-03
【DOI】10.20024/j.cnki.CN42-1911/I.2022.45.035
基金項目:內蒙古自治區(qū)社科規(guī)劃項目“譯入語文化規(guī)范視角下的翻譯研究——《狼圖騰》英譯中蒙古族傳統(tǒng)生態(tài)觀的再現(xiàn)”(項目編號:2017ZWY008)。
一、葛浩文翻譯生涯介紹
葛浩文(Howard Goldblatt)是美國現(xiàn)當代華語文學翻譯家,1939年出生在美國加利福尼亞州的長堤市(Long Beach)的一個猶太家庭。1962年,23歲的葛浩文從美國海軍軍官訓練學校畢業(yè),被派到中國臺灣工作。在此期間,他學習了中文, 回到美國后在舊金山州立大學(San Francisco State University)攻讀中文并獲得文學碩士學位,后師從柳無忌(其父為柳亞子)在印第安納大學(Indiana Univeristy)獲得東亞語言博士學位,他的博士論文(A Literary Biography of Hsiao Hung)是研究中國作家蕭紅。葛浩文的文學譯作頗豐,可以說是世界上華語文學的首席英語翻譯家,聲望很高。他現(xiàn)在以研究型教授的身份在美國的圣母大學執(zhí)教,同時進行中國文學作品的翻譯工作。自從事翻譯以來,葛浩文共譯了近60部著作,獲得過眾多翻譯獎項。自2007年起前四屆英仕曼亞洲文學獎(Man Asian Literary Prize)中獲獎的三部譯作分別為姜戎的《狼圖騰》、蘇童的《河岸》和畢飛宇的《玉米》都是由葛浩文翻譯。此外,他一直進行中國文學研究工作,有《蕭紅評傳》《弄斧集》《葛浩文文集:論中國文學》等多部專著,還創(chuàng)辦了期刊《中國現(xiàn)代文學研究》(Modern Chinese Literature)(1984—1998),后更名為《中國現(xiàn)代文學文化研究》(Modern Chinese Literature and Culture)(1999—2015)。
需要關注的是,莫言在2012年獲得諾貝爾文學獎與葛浩文英語翻譯的積極推介作用密不可分,作為莫言絕大部分中文小說的英譯者,葛浩文曾為莫言向諾貝爾獎評選委員會遞交過提名信。
從葛浩文對文本的選擇可以看出他的興趣點較多,葛浩文自1970年代至2021年翻譯了大約60部華語文學作品,其中翻譯最多的是莫言的十部長篇小說,其次蕭紅和蘇童,各四部作品;畢飛宇的三部長篇小說;劉恒、王朔、阿來、賈平凹、劉震云的長篇小說各兩部;張潔、張煒、姜戎、韓寒等人的長篇小說各一部;中國臺灣作家李昂的兩部長篇小說和三部短篇小說;黃春明、朱天文、王禎和的長篇小說各一部;還有新加坡以及海外華裔作家的文學作品,其中部分作品是葛浩文與他的妻子林麗君(Sylvia Li-chun Lin)共同翻譯的,余不一一列出。
可以說,葛浩文的英譯為華語文學在英語世界的接受發(fā)揮了積極的作用。正如美籍華裔作家譚恩美(Amy Tan)的評價“葛浩文是西方最好的中國翻譯者之一”,“他既有漢語的耳朵又有文學的耳朵?!雹?他深耕中英兩種語言和文化,把中國文學作品的流暢英譯推送給英語世界的讀者。
以上可以說明葛浩文在中國現(xiàn)當代文學翻譯中的重要地位及在當前中國文化“走出去”的背景下研究其翻譯的必要性。
二、《狼圖騰》中的生態(tài)觀
《狼圖騰》于2004年出版,在邁入二十一世紀的初始,中國讀者對于該書的問世出現(xiàn)了激烈的討論。有評論人士認為它激發(fā)了狼性思維,對商戰(zhàn)有幫助,也有人認為該書反思了國民性格,激發(fā)了中國人的斗志。 實際上,這本小說的一個重要特征就是展示了草原生態(tài)觀,這個理念其實早已存在,生態(tài)小說的理念也早已經(jīng)為中國讀者熟知。衡慶娟將姜戎的《狼圖騰》與杰克·倫敦的《白牙》進行比較,她認為從作者背景來看,兩位作者都是去邊疆地區(qū)接觸到狼,激發(fā)出創(chuàng)作靈感。在內容方面,兩部小說都重視生態(tài),但《狼圖騰》的生態(tài)意識比《白牙》更為成熟,是針對整個生態(tài)系統(tǒng)的。[1]栗麗認為從生態(tài)批評的角度來看,《狼圖騰》與杰克·倫敦的《野性的呼喚》都講述了狼的故事,但是前者所展示的生態(tài)觀更具整體性,同時體現(xiàn)了史懷澤(Albert Schweitzer)的敬畏生命理論。[2]上述論文以《狼圖騰》對整體生態(tài)平衡的關注為研究焦點,肯定了這篇小說中的生態(tài)觀。
三、葛浩文對《狼圖騰》中生態(tài)觀的英譯及啟示
這部小說被葛浩文翻譯成英文,到2014年,精裝版英譯本W(wǎng)olf Totem在英語世界的銷量近八萬冊,對于中國文學作品英譯在英語世界的接受狀況而言,此銷量目前是最高的,并且在英語世界擁有一定的反響。2007年11月10日,憑借著英譯Wolf Totem的面世,《狼圖騰》一書獲得亞洲曼氏文學獎(Man Asian Literature Prize)。 2008年潘卡伊·米舍勒(PankajMishra)在《紐約時報》(New York Times)對英譯Wolf Totem發(fā)表評論文章,認為葛浩文的翻譯是一如既往的流暢。②美國的《國家地理旅行者》(National Geographic Traveler)雜志在2008年4月刊登了唐·喬治(Don George)對英譯Wolf Totem的書評,稱贊了作者姜戎的細致觀察和葛浩文的翻譯。③此評論對于英譯本在英語世界的銷售、激發(fā)讀者興趣發(fā)揮了積極的推動作用。
葛浩文的《狼圖騰》英譯Wolf Totem具有鮮明的特點,其中有大量的刪改,這不僅是譯者本人的刪減,還有出版社編輯也進行了刪減。該書的英譯本在英語世界的傳播相對較廣,需要思考的是,這個英譯本是經(jīng)歷從中文到英文的文化之旅后,有什么樣的效果,對中國文學對外翻譯和對外傳播有什么啟示。
首先,《狼圖騰》是由企鵝出版社選定后,再找到葛浩文進行翻譯。2008年3月13日,企鵝集團在故宮御膳房舉行了《狼圖騰》英文版的全球首發(fā)式,中國新聞出版總署對外交流合作司官員,長江文藝出版社總編輯安波舜,英文版譯者葛浩文,以及小說主要人物的生活原型都出席了該首發(fā)式。其次,葛浩文選擇這本小說能說明他對該小說價值的認可。
葛浩文的翻譯策略是比較靈活的。對不同的文本,還有對同一文本中的不同內容,他會有選擇性的“忠實”或叛逆。在這部英譯中他將小說中草原生態(tài)觀基本完整翻譯出來,甚少改動,可以說是采用了“忠實”的翻譯策略?!独菆D騰》的草原生態(tài)觀核心理念是認為長生天騰格里和草原是人得以生存的根本,草原上各種生命在相互制約,彼此聯(lián)系的狀態(tài)中共存。葛浩文的英譯本把這一觀點完全展示出來,其效果是將中國的這一重要價值觀向英語世界進行了輸出。
以下文為例,《狼圖騰》原文展示主人公畢利格老人的生態(tài)觀,葛浩文做了功能對等的翻譯。
原文:
蒙古人最可憐最心疼的就是草和草原。要說殺生,黃羊殺起草來,比打草機還厲害。黃羊群沒命地啃草場就不是“殺生”?就不是殺草原的大命?把草原的大命殺死了,草原上的小命全都沒命![3]
(姜戎,2004:29)
英譯:
For us Mongols, theres nothing more deserving of pity than the grass. If you want to talk about killing, then the gazelles kill more grass than any mowing machine could. When they graze the land, isnt that killing? Isnt that taking the big life of the grassland? When you kill off the big life of the grassland, all the little lives are doomed. [4]
(Goldblatt, 2008:57-58)
通過對比原文和英譯,能發(fā)現(xiàn)原文的一段文字講述了草原上蒙古牧民畢利格老人的生態(tài)觀,文字樸素,卻蘊含了草原、人、動物一體共生的智慧。葛浩文的英譯對等地譯出畢利格老人的心聲,可以說把《狼圖騰》中的生態(tài)觀核心內容很好地傳遞出來。
草原生態(tài)觀在《狼圖騰》和其英譯Wolf Totem里是著眼于內蒙古草原,從其實質上看,這是人類的共同呼聲,特別是在現(xiàn)代生活中,生態(tài)保護已深入人心,人們能理解自己生活的環(huán)境和自己的命運休戚相關?!独菆D騰》傳遞的生態(tài)觀被英譯完整展示出來,可以激起譯入語文化中讀者們相似價值觀的共鳴。
葛浩文對《狼圖騰》中生態(tài)觀的完整英譯,實現(xiàn)了功能對等的翻譯效果。這對于講好中國故事,展現(xiàn)中國的文化軟實力,樹立更為積極正面的形象,有重要意義。翻譯可以搭建橋梁,良性的交流可以推進對外傳播,能更好地連接中外,溝通世界。成功的對外傳播是讓自我的觀點、知識和信息能通達到國際社會,能在外部世界得到積極的反響。
傳播是人和人的對話,身處不同文化的人們之間需要客觀的了解和判斷才可以讓自己講的內容有效地傳遞給對方。要提升我國對外傳播的意識和能力,需要有更多積極的中國形象和中國聲音出現(xiàn)在國際上。做好文化的對外傳播首先需要依靠的就是翻譯,把中國的理念、人文歷史等翻譯成流暢、易于被人接受的英文,這對于講好中國故事有著至關重要的意義。
眾所周知,近現(xiàn)代中國文學作品的外譯已經(jīng)經(jīng)歷了將近有三四十年了,在這些年當中,中國的文學作品如何才能夠講得更好?中國的文學作品外譯是需要有熟練的雙語能力、精準的理解和判斷能力。有雙語能力的人挑起這份重擔,最好能夠與母語為英語的人組建團隊,在合作翻譯當中推進中國故事的英文翻譯。中國文化中的每一個故事和個體所展現(xiàn)的都是國家形象的一個方面,講好自己的故事,聚沙成塔。用易于溝通的方式講述我國的文化,展現(xiàn)人類的共同價值,才能激發(fā)共鳴和理解,進行合作,互惠互贏,這正是對外傳播的重大意義。翻譯就是一座建設彼此關系的橋梁,連接不同的文化展開對話。無論人身處何種文化,借翻譯求同存異,積極傳播自身文化,才有更大機會建設一個和諧的人類世界。
最打動人心的作品和翻譯往往是能激起讀者共鳴的,《狼圖騰》和其英譯Wolf Totem中展示的生態(tài)觀切合人類的共同利益,所以也是共同價值的體現(xiàn)。因為人類需要增強彼此的理解,交流合作,才能夠使世界發(fā)展得更好,這是共同追求。在我國文化的對外傳播中,如果譯者能找到這樣的共同點,并加以恰當、適宜的翻譯。那么處于不同文化的人,就能加強對他者的正面了解,包容與自我不盡相同的文化,不讓偏見引導思維。翻譯和文化之間是互相促進,密不可分的。譯者和研究者可以去發(fā)掘和思考文化亮點,把我國更多的優(yōu)秀文化通過翻譯推出去,打造出中國積極的形象,有助于對外傳播的良性發(fā)展。翻譯的最終目的是要讓不同文化之間的人能夠通過這個橋梁達到理解和交流。良性溝通會使這個世界趨向和平,促使人們去追求人類都珍惜的共同價值。
如果能夠秉承為了整個人類共同價值著想的理念,求同存異地展開對話,讓翻譯為中國文化的對外傳播發(fā)揮積極的作用,從事翻譯的工作者就可以為人類命運共同體的建設貢獻力量。
注釋:
①Tan A. "Foreword", Red Ivy, Green Earth Mother[M]. Salt Lake City: Peregrine Smith Books. 1990:vii-xii.
②Mishra, Pankaj. 2008. “Call of the Wild”. Retrieved on 10 June,2013 from: http://www.nytimes.com/2008/05/04/books/review/Mishrat.html?pagewanted=allHYPERLINK.
③George,Don.2008. “Wolf Totem.” National Geographic Traveler. April, 2008. Retrieved on 1 August,2013 from: http://travel.nationalgeographic.com/travel/traveler-magazine/trip-lit/wolf-totem/.
參考文獻:
[1]衡慶娟.生態(tài)視野下《狼圖騰》與《白牙》之比較研究[D].鄭州大學,2010.
[2]栗麗.《野性的呼喚》和《狼圖騰》在生態(tài)批評視角下的研究[D].吉林大學,2011.
[3]姜戎.狼圖騰[M].武漢:長江文藝出版社,2004.
[4]Goldblatt H. (trans.) Wolf Totem [M]. New York: The Penguin Press,2008.
作者簡介:
李慧敏,女,蒙古族,內蒙古呼和浩特人,講師,博士,主要研究方向:翻譯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