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悅

內容摘要：戲劇與詩歌、小說、散文三類文學體裁并駕齊驅，是語文教學中的重要教學內容。其中戲劇人物在戲劇作品中占據主要地位，對戲劇人物進行分析是掌握戲劇作品的關鍵。曹禺的話劇《雷雨》中的人物眾多，在統(tǒng)編高中語文教材《雷雨》（節(jié)選）中，周樸園和魯侍萍是主要出場人物，通過緊抓人物關系、設置有效問題以及揣摩人物潛臺詞分析周樸園和魯侍萍的性格特征。以此為例探尋戲劇教學的人物形象分析。

關鍵詞：《雷雨》 戲劇教學 人物形象 周樸園 魯侍萍

在語文教學中，戲劇與詩歌、小說、散文三類文學體裁并駕齊驅，是語文教學中四大文學體裁之一。語文教學中的戲劇主要指戲劇文學，也就是劇本文學?！皠”局饕膳_詞和舞臺指示組成?！盵1]臺詞主要是人物對話和人物獨白，舞臺提示也有對劇中人物形象的特點、動作和心理活動等進行說明。可見人物形象在戲劇中占據著重要位置。曹禺曾指出：“寫戲主要是寫‘人?！保ā犊丛拕?丹心譜>》）因此對劇本中人物形象進行分析是掌握戲劇作品的關鍵。

曹禺創(chuàng)作的《雷雨》是一部優(yōu)秀的話劇劇作，一直以來成為中學語文教材中的傳統(tǒng)篇目。統(tǒng)編版高中語文教材必修下冊第二單元選取了《雷雨》第二幕的片段用于教學?！啊独子辍分械膽騽∪宋锝^少性格單一化、簡單化，大多呈現出多側面、多層次的復合立體型性格結構?！盵2]“《雷雨》在刻畫人物時避免了臉譜化和扁平化，用多個細節(jié)充分地展現人物性格、心理的復雜性，取得了巨大的成功。”[3]統(tǒng)編版高中語文教材必修下冊第二單元選取的這一片段主要是周樸園與魯侍萍相認以及魯大海與周樸園的沖突，涉及人物周樸園、魯侍萍、周萍、周沖和魯大海。五個人物在這一片段中都被刻畫得生動鮮活。尤其是周樸園與魯侍萍這兩個主要人物，貫穿教材選取的整個片段。對這兩個人物形象分析有利于深入理解作品，同時也可使學生掌握戲劇作品人物形象分析方法。那么教學中如何引導學生分析人物形象？在此以周樸園和魯侍萍兩個人物形象為例，從以下三方面著手分析：

一.抓住人物關系，初步理解人物性格

“戲劇作品由于受制于形式， 人物的直接交流和對話是敘述故事情節(jié)的基本方法， 同時人物的設置、安排以及人物之間關系的組織也關系著作品的成敗。”[4]戲劇作品中人物往往較多，且關系紛繁復雜。作者在戲劇作品中往往會將人物關系設置得錯綜起來，讓人物與人物之間盡量糾葛。這樣設置會使得戲劇情節(jié)產生更大的戲劇張力，更突顯戲劇性。戲劇作品需要通過人物關系的確立，來完成人物形象的塑造。讀者可以通過人物關系的梳理來品析人物生活的全貌以及人物性格的完整?！独子辍分械娜宋镪P系設置就充分展現出戲劇性，從人物關系中凸顯人物性格。人物性格在人物關系中展現，抓住人物關系，是理解人物性格的第一步。單從《雷雨》（節(jié)選）來看，雖然不是全劇，但學生通過教材中的注釋和初讀課文也能容易理清人物關系。節(jié)選片段出現了五個主要人物（周樸園、魯侍萍、周萍、周沖、魯大海）。這幾個人物之間的關系足夠錯綜復雜，加上注釋，全劇的人物關系便能清晰展現。所以理清其間的人物關系，是引導學生把握人物性格的第一步。教師可讓學生通讀課文并結合課文注釋理清人物關系。并將其用圖示法展現出來，以便清晰把握。

通過圖示清晰展現全劇的人物，基本理清人物關系。在理清人物關系后，再進行課文閱讀，初步理解人物的性格。周樸園和魯侍萍是這一部戲劇作品中最主要的人物關系。周樸園與魯侍萍曾經是戀人，他們的人生曾彼此相連，由于家庭的逼迫加上周樸園自身的自私和軟弱，他拋棄了魯侍萍而改娶富家女子繁漪。又因為周樸園的拋棄，魯侍萍才會自殺未遂再嫁魯貴。而正是因為他們，才引出其他一系列的人物關系。魯侍萍的出現引發(fā)了這個家庭一直暗藏的危機。所以理清人物關系，學生才能真正理解周魯兩家紛繁復雜的矛盾糾葛。學生理清人物關系后便能更好地理解周樸園和魯侍萍的相見，從一開始周樸園的不知情到后來知曉魯侍萍就是自己曾經的戀人，他們之間的關系被一點點披露，魯侍萍從一開始的隱忍到后來不自覺地引出自己就是梅侍萍所展現的憤怒和怨恨;周樸園從一點點地試探到徹底弄清楚魯侍萍就是自己曾經的戀人時丑惡形態(tài)的展露。因為他們曾經是戀人，周樸園拋棄了魯侍萍，這一層關系使得他們的再次相遇必定會掀起波瀾。以致于后面魯大海與周樸園的沖突，明明知道魯大海是自己的兒子，卻并不打算相認，反而對他鼓動工人罷工而嗤之以鼻。而魯侍萍在見到自己兒子周萍時卻是展現出想相認卻不能相認的掙扎痛苦。學生通過這些人物關系的梳理，能更清楚地明白人物性格的復雜，對人物形象有了初步認識。

二.圍繞問題探討，深入把握人物性格

有效的問題設置不僅可以激發(fā)學生的學習興趣，還能使學生在探討問題的過程中學會學習，深入地理解課文?！独子辍吩诮滩闹杏捎谥皇枪?jié)選，所以學生理解起來相對困難。在初步理清人物關系，初步理解人物性格的基礎上，教師可以設置有效的問題來讓學生圍繞問題進行探討，深入把握人物性格。周樸園和魯侍萍這兩個人物都具有復雜的性格特征，具有多面性。對其進行人物形象分析，充分認識這兩個人物的復雜性格。教師可以利用其人物關系設置問題。如統(tǒng)編版高中語文教材必修下冊的《雷雨》這一課后的“學習提示”中提出了兩個問題：“周樸園對魯侍萍的懷念中到底有幾分真情？”“魯侍萍是堅強還是軟弱？”教師便可以引導學生圍繞這兩個問題進行探討。這就需要學生深入文本，細讀課文。學生通過細讀與探討，在把握文本、交流合作中深入把握人物性格。在此對這兩個問題進行探討。

首先，“周樸園對魯侍萍的懷念中到底有幾分真情？”這個問題是開放性問題，“一千個讀者有一千個哈姆雷特”，每個學生在閱讀中都會有自己閱讀的獨到見解。所以對于這個問題學生會有不同的回答，教師要做的是尊重學生的閱讀體驗，要善于發(fā)現、保護和支持學生閱讀的獨到見解。通過對這個問題的探討，學生能夠在閱讀交流中深入把握周樸園的性格特征，體會人物性格的復雜性與多面性。教師可以從以下幾個分問題來切入這一主問題：即引導學生找出周樸園和魯侍萍對話時的幾次感情變化，來分析周樸園對魯侍萍的感情真假。一開始周樸園在不知道魯侍萍就是梅侍萍時，向魯侍萍打聽梅侍萍的墳墓，從他的言語中似乎能感到他是真的懷念侍萍，對她仍有幾分真情?！暗趯υ捴兴麉s謊稱侍萍是‘賢惠、規(guī)矩的‘小姐，而且只跟他‘有點親戚關系。”[5]對話是前后矛盾的，可以引導學生思考“為何周樸園要謊稱？是為了維護自己的‘高貴門第和‘老爺的尊嚴，為了美化自己，掩蓋其對侍萍始亂終棄的卑劣行徑？還是維護曾經真摯的情感？維護自己殘存的依戀？”當劇情推進，周樸園認出面前站著的正是自己念念不忘的侍萍后，為何會忽然嚴厲地說：“你來干什么？”甚至說“誰指使你來的？”而后周樸園幾次提出要給魯侍萍錢，并給了她五千元的支票，從這里引導學生思考：周樸園給魯侍萍錢是為了堵住他們的嘴，維護自己的尊嚴還是真的想彌補魯侍萍？

通過對這些分問題進行探討，使學生一步步了解周樸園的虛偽、卑鄙、丑惡?！爸軜銏@的失望、憤怒的聲音表現了他的冷酷無情，但不能以此來證明他的‘懷念是虛情假意的?！盵6]同時也應該看到也許他對魯侍萍的懷念是存有真意的。只是虛偽戰(zhàn)勝了真情，以致于周樸園不再偽裝，從之前對侍萍的款款深情轉為兇相畢露，這充分展現了人物性格的復雜。因此教師引導學生對這一問題進行探討，能夠使學生充分了解周樸園這一人物性格，深入把握人物形象特點。

其次，“魯侍萍是堅強還是軟弱？”魯侍萍在教材節(jié)選的片段中占據的篇幅較大，是教學時也需要重點分析的人物形象。對于這個問題的探討同樣需要學生去細讀文本，品析魯侍萍與周樸園的對話，抓住魯侍萍的情感變化，來一步步分析魯侍萍的性格特征。魯侍萍作為《雷雨》的主要人物，她的生活經歷和感情經歷是復雜的，她過去所遭受的苦難與周樸園息息相關。當她時隔30年后再次見到周樸園時，面對這個曾經對她始亂終棄的男人，她并沒有急于去說明自己就是梅侍萍，在知道女兒也和當年自己一樣在周家做工，做著曾經自己做的事;知道自己的兒子也在周家礦上做事的情況下，她仍然沒有打算說出自己的身份，她只是希望帶走自己的女兒，離開周家?？梢娝菢O度隱忍的，她將自己多年的遭受的痛苦強行壓制在心里。但同時她又是有期盼的，期盼周樸園能認出她，期盼周樸園還記得他們曾經的感情?！棒斒唐季驮诓粩嗟脑囂街軜銏@，正是她內心矛盾的體現，理智告訴她，周樸園是個邪惡的資本家，可是情感告訴她，周樸園是她三十年前刻骨銘心的愛人?！盵7]直到周樸園的一步步試探以及他的謊話連篇，魯侍萍再也無法隱忍下去，她的憤怒與痛苦呼之欲出。教師可以引導學生一步步去體會魯侍萍與周樸園的對話，去分析她的復雜心理。圍繞“魯侍萍是堅強還是軟弱？”這一問題來探討魯侍萍的性格特征。在對這一問題的分析上，學生能夠去研讀文本，深究細節(jié)，并且在交流中使思維碰撞，從而深入把握人物性格。

設置有效問題是為了激發(fā)學生學習興趣，讓學生深入文本，細讀人物，從而在問題探討中深入把握人物性格。從上述可知，抓住人物對話，分析人物感情變化是極重要的。所以這與接下來闡述的第三個方面又有關聯。

三.揣摩人物潛臺詞，全面把握人物形象

戲劇作品主要有人物臺詞和舞臺說明組成。臺詞最能揭示人物的內心活動展現人物的感情變化，同時還具有推動情節(jié)發(fā)展的作用?！皯騽≈械娜宋镎Z言常常有‘言外之意，也就是潛臺詞，閱讀時要細加揣摩?！盵3]《雷雨》的臺詞一直都為人稱道，其中周樸園和魯侍萍的臺詞和潛臺詞都值得細細揣摩。通過揣摩周樸園與魯侍萍臺詞中的“言外之意”，能夠幫助學生全面把握人物形象。教師可引導學生通過反復朗讀人物對話，小組討論交流等來明晰臺詞與潛臺詞的意義，領會語言的奇妙。如魯侍萍和周樸園的這一段對話：

周樸園：梅家的一個年輕小姐，很賢惠，也很規(guī)矩。有一天夜里，忽然地投水死了。后來，后來，——你知道嗎？

魯侍萍：不敢說。

周樸園：哦。

魯侍萍：我倒是認識一個年輕的姑娘姓梅的。

周樸園：哦？你說說看。

魯侍萍：可是她不是小姐，她也不賢惠，并且聽說是不大規(guī)矩的。

在這段對話中，周樸園撒謊說侍萍是一個年輕小姐，是規(guī)矩賢惠的，他實際上是在為自己打掩護，為了保全自己的名譽，面對“外人”（此時他并不知道魯侍萍就是梅侍萍），他偽裝自己，以一副虛假面孔示人。而這時周樸園的虛假面具卻被自己曾經的戀人侍萍識破，這對于侍萍來說是很大的傷害，因為直到現在，周樸園仍然不肯承認自己當年的丑惡行徑，卻用謊言試圖博取他人的敬仰。魯侍萍在聽到周樸園的謊話后，想起自己曾經遭遇的一切，憤怒和不滿涌上心頭，于是她帶著嘲諷回應周樸園的謊言：“可是她不是小姐，她也不賢惠，并且聽說是不大規(guī)矩的?！边@一句看似平靜的話背后潛藏著魯侍萍的悲傷與痛苦以及她對周樸園的不滿和憤恨。曾經痛苦的過往再度被提起，而此時她卻只能選擇隱忍，因為她清醒地認識到現實的殘酷。教師要引導學生對此進行反復朗讀、細加揣摩，去體會周樸園的虛偽，感受魯侍萍的堅強剛毅。

周樸園和魯侍萍的對話中有很多潛臺詞都值得細細品讀，去體會人物語言的豐富含義以及把握人物形象。再如當周樸園得知魯侍萍的真實身份后，他先是嚴厲地問魯侍萍：“你來干什么？”接著又質問：“誰指使你來的？”然后又冷冷地說：“三十年的功夫你還是找到這兒來了?！边@幾句話的潛臺詞實際上是：“你是不是想來報復我，敲詐我？”“你一定是受人指使來敲詐我?！薄熬退氵^去三十年了，你仍然不忘過去，想利用過去的關系來勒索我錢財?！边@是周樸園內心的想法，因為在周樸園的世界里，“人與人之間就是爾虞我詐，發(fā)財致富全靠敲詐、暗算。這些潛臺詞暴露了周樸園陰暗卑劣的內心世界，他在這里完全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盵1]而反觀魯侍萍，她在周樸園的一步步逼問下，悲憤地說出：“命！不公平的命指使我來的?！痹谥軜銏@說出那句：“好！痛痛快快的！你現在要多少錢吧？”魯侍萍卻是反問：“什么？”如果說前面的吶喊是因為對過去痛苦遭遇的憤懣，是對周樸園的不滿，那么這句反問的“什么”便是魯侍萍感到對她人格的侮辱，憤怒之下還含有她對周樸園的失望和蔑視。

通過這些潛臺詞的揣摩，學生能夠真正走進人物的內心世界，了解人物的所思所想，從而全面把握人物形象。揣摩人物臺詞，需要對文本有深入地把握，需要學生細讀文本，反復朗讀，體會人物在當時情境下的所思所想。最好是能夠通讀全劇，這樣更能準確把握每一個人物的性格特征。教師還可引導學生通過角色扮演去進行人物對話，在真實情境中揣摩人物潛臺詞，走進人物內心，全面把握人物形象。

戲劇人物是戲劇作品的核心，全面把握人物性格特征，利于深入理解戲劇作品的深刻內涵。戲劇作品中的人物關系往往錯綜復雜，相互糾葛，人物性格在人物關系中展現。因此理清人物關系是了解人物性格的關鍵點。在教學中教師要注重引導學生緊抓人物關系，通過人物關系把握人物性格。同時，教師還應學會圍繞文本設置有效問題，引領學生探討相關問題，以此更加深入理解人物形象。人物臺詞自然是人物展現性格的一大載體，分析戲劇人物臺詞，尤其是揣摩人物潛臺詞，更是全面把握人物形象的一大方法。教師教學時要引導學生反復朗讀人物對話，仔細揣摩人物潛臺詞，分析人物臺詞的“言外之意”，從而更加準確深入地把握戲劇人物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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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單位：貴州師范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