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靜 周飛

內容摘要：以英國女王2020年圣誕演講稿為研究對象，韓禮德的系統(tǒng)功能語法為理論框架，分析其及物性系統(tǒng)的過程類別，旨在探究及物性過程的分布對演講起到的效果。結果發(fā)現，物質過程和關系過程出現頻率最高，占80%以上，用來表達客觀的動態(tài)過程和對當前處境的判斷；心理過程反映民眾的心理狀態(tài)和女王的共情；言語過程直接和間接地表達了女王愛民之情，因帶有主觀色彩故很少使用；行為過程和存在過程都僅出現一次。

關鍵詞：英國女王 圣誕演講 及物性 系統(tǒng)功能語法

每年圣誕節(jié)，英國女王伊麗莎白二世都會在白金漢宮音樂廳發(fā)表圣誕致辭，到2020年已發(fā)表了68次。每年的演講都有一個主題，例如：“和解”“善意”“家”等，2020年的主題是“你并不孤單”。2020年新冠疫情肆虐全球，盡管演講的主題有關疫情，女王沒有提及任何關于 “疾病”或“新冠”等詞，而是多次提到“希望”“無私”和“愛”等。倫敦大學學院的專家們研究女王的圣誕演講稿發(fā)現，1952-2016年的64次演講共有4.2萬個詞匯，其中只有3991個詞沒有重復過[1]，所以女王的演講有據可依。通過對公眾演講的研究，發(fā)現演講者為了樹立良好的公眾形象，為其政界發(fā)展創(chuàng)造有利的條件，會巧妙地運用一定的語言策略與技巧。[2]英國女王精湛的演講不僅在于她的個人魅力、最佳英式發(fā)音和和演講的內容，也在于其有一定的政治性、勸導性、號召性和鼓動性，能引起民眾共鳴，傳達意識形態(tài)，鞏固統(tǒng)治，維護國家利益等。

一.及物性理論

在馬林諾夫斯基的語言“功能性”思想和弗斯的“系統(tǒng)性”語境學說基礎上，韓禮德提出和發(fā)展了“系統(tǒng)功能語言學”，用于對語言進行建模和描述，它超越了語言的形式結構，考慮了文化和情景語境。韓禮德認為文本的意義由三個方面決定：情境語境、文化語境和元功能，其中元功能包括語篇意義、人際意義和概念意義三個方面。[3]韓認為這三種意義在語言中的出現不是偶然的，因為我們需要它們在社會生活中發(fā)揮作用。系統(tǒng)功能語言學將語言的“形式”和“意義”結合了起來，不僅強調了語言的形式規(guī)則，也強調了語言在生活中的運用規(guī)則。

概念意義是指說話者對內容或經驗的表達，包括及物性系統(tǒng)、語態(tài)和極性，其核心內容及物性系統(tǒng)，通過語言語義系統(tǒng)對正在發(fā)生的事情如：發(fā)生、存在、做、感覺等進行分類。[4]1986年，Fowler提出，小句中的意義如何體現是一種及物性模型，揭示了通過文本對世界的看法，他認為小句不僅可以用來反映語言信息的意義潛勢，也可以反映人們的信息交流、行為方式和貨物、服務交換等行為潛勢。[5]Simpson認為及物性一般指分句中意義的表征。[6]Hasan認為及物性與正在發(fā)生的事情的編碼有關，比如：誰和誰、做了什么、在哪里、何時做的、如何做和為什么，可以根據參與者（participant）、過程（processes）以及與之相關的環(huán)境成分（circumstantial element）進行語篇分析。[7]及物性理論認為，根據言語、行為、心理狀態(tài)或存在狀態(tài)，人的經驗可以區(qū)分為六類不同的過程，分別為物質過程、心理過程、關系過程、言語過程、行為過程和存在過程。

二.英國女王2020年圣誕演講的及物性分析

本文將英國女王2020年圣誕演講稿劃分為若干小句，根據小句的動詞判斷其及物性過程的類型。韓禮德認為，對于一個句子中的從屬性小句，只分析限定小句，排除非限定小句和嵌入式小句，并列小句和動詞短語作分別計算。

1.物質過程

物質過程表示做某事的過程（a process of doing something）。物質過程由動態(tài)動詞（例如：拿、買、打）、參與者和環(huán)境表示。參與者主要包括行為人（邏輯主語）和目標（邏輯賓語，通常為名詞或代詞）。此演講過程的參與者主要是女王及家人、英國人民及政府、一線服務工作者等。

例1：Last month， fireworks lit up the sky…Sikhs and Jains celebrated Diwali， the festival of lights， providing joyous …

2020年新冠疫情肆虐全球，但是女王仍講到很多美好的事物，用動態(tài)動詞“l(fā)it up”展示煙火照亮溫莎的天空，“celebrated”展現眾教徒慶祝光明節(jié)，“providing”提供一個充滿希望和團結的歡樂時刻。使用積極而非消極的物質過程表現女王對民眾的安撫和積極樂觀的政治立場，這些物質過程使人們感受到強烈的圣誕節(jié)氛圍，讓人們心中充滿喜悅和光明。

例2：He represents millions like him who…h(huán)ave put the lives of others above their own， and will be doing so today.

這里的參與者“he”指一名無名英雄，是無私、默默奉獻的象征。動態(tài)動詞“represents”指他的精神代表無數個他這樣奉獻的人，“put”是一個主動詞，指無名英雄把別人的生命放在比自己生命重要的位置，“will be doing”是指今后也會有更多的無名戰(zhàn)士繼續(xù)這樣做。這三個物質過程的時態(tài)分別是現在、過去和將來，表達了全英國人民現在、過去和將來都有人默默守護，對英雄們尊敬和感謝。

物質過程具有客觀公正的特點，能增強語言表達力度，大量使用對描述英國的客觀情況，塑造無名英雄形象，傳遞堅定信念等都有重要意義。在物質過程的小句里，行為人we、I、light、people共有17處，占比44.74%，其中we被使用了8次，light出現了5次。使用主語we表明女王和民眾一起面對困難的立場，light讓民眾心中充滿光明。女王有意的選擇積極的物質過程和動詞的多種時態(tài)來營造美好的景象，頻繁使用第一稱復數we作為參與者，體現女王演講中鼓舞士氣，撫慰哀痛的政治立場。

2.關系過程

關系過程是指事物之間處于何種關系的過程（a process of being），需要至少兩個主體的參與，是一種對事物或人進行判斷和評價的最直接方式。關系過程表達了某種觀點或態(tài)度，不僅符合語境的需要，也符合社會功能語旨的需要。關系過程是物質過程和心理過程的交集，既可以描述外部經驗，又可以描述內部經驗。

例3：The Unknown Warrior was not exceptional. Thats the point.

英國女王用“主體A”是“主體B”的句型結構體現了兩者之間的關系，也進一步強調對無名英雄的敬意。 “Unknown Warrior” was “not exceptional”，指人民會在威斯敏斯特大教堂繞著每一位英雄的安息地走，無名戰(zhàn)士也會被紀念?！癟hat” is “the point”，指所有的無名英雄和戰(zhàn)爭中浴血奮戰(zhàn)的戰(zhàn)士們一樣，值得贊揚和銘記。這些關系過程的使用表達了女王對每一位平凡又無私的人持贊賞的態(tài)度，具有勸導性和鼓動性。

例4：…when all theyd really want for Christmas is a simple hug … If you are among them， you are not alone…

英國女王提到圣誕歡樂氣氛下有一些悲傷的人，他們思念或悼念親人和朋友，而真正能夠撫慰他們的只是一個簡單的握手或擁抱。“If you” are “among them”，是女王顧及到每一位民眾，讓悲傷的人找到歸屬感?！皔ou” are “not alone”，這種關系過程的使用體現了女王親民愛民和仁慈的政治形象，也體現了女王善于用演講安撫英國人民的情緒。

關系過程在此次女王演講中占比21.0%，僅次于物質過程，對演講效果的實現具有重要意義。因為關系過程可以表達演講者對參與者的評判或態(tài)度，運用大量的關系過程稱贊無名英雄，塑造了他們的榜樣形象，表達了期望每人都貢獻力量、共同戰(zhàn)勝疫情的意識形態(tài)和女王代表國家安撫人民的政治立場。

3.心理過程

心理過程可以視為與物質過程處于同一連續(xù)體的相反兩端，物質過程描述外部經驗，而思想過程表達內部經驗。心理過程更注重人的心理活動，體現感覺、認知、情感和反應等心理活動過程，反映人作為主體的內在情感變化。

例5：… they would wish for their festivals... But we need life to go on.

英女王用虛擬語氣“would wish”表達同民眾惺惺相惜的心理，拉近了距離，產生情感共鳴?！皀eed”表示生活仍要繼續(xù)，傳達出一種積極的生活態(tài)度。

例6：…some mourning the loss of those dear to them， and others missing friends…

圣誕節(jié)也會有人悲傷和思念，女王沒有提及災難，僅描述了“mourning”的場景，足以讓人感受到悲痛。“missing”表達了一些人正在思念遠方的朋友和家人。使用動詞的現在進行時表達了情緒正在發(fā)生和延長。

心理過在此次演講中占比8.1%，與其固有的特點有關。韓禮德認為思維過程描述人類經驗中的所知、所感、所想，因此要求“思維”的主體具有意識。英女王在演講中選以I、we、some等作為思維過程的參與者描述被感知的現象，表達了對災難的哀悼，對人民的鼓舞，對未來祝福等心理過程，體現了女王心系民眾的政治立場。

4.言語過程

言語過程是言語行為的過程（a process of verbal actions），屬于人際交往的過程，是指“說話者”通過直接言語或間接言語表達觀點的過程。常用的言語過程動詞有：say、tell、praise、ask等。

例7：To our young people in particular I say thank you...

政治話語中，言語過程中的參與者通常來自官方組織、權威媒體或權威人士等，可以增強語言的客觀性、可靠性和權威性。女王用I作為參與者，作為權威人士代表國家表達了對年輕人做出貢獻的感謝，運用倒裝句強調女王自己對年輕人的贊美，能夠在演說過程中引起聽眾的注意，讓民眾感受到女王的真誠與親和，展現了女王給予各類聽眾足夠關注、面面俱到的演講技巧。

例8：The Bible tells how a star appeared in the sky， its light guiding the shepherds and wise men to the scene of Jesuss birth.

英國女王引用《圣經》作為言語過程的參與者，加強了演講的權威性和可信度，也再一次回顧了圣誕精神：無私、愛和希望。言語行為的使用，讓人們看到女王和圣經所傳達的希望之光。非權威的言語過程容易表達主觀推測，含較強主觀色彩，在政治演講中出現的頻率不高。

5.行為過程

行為過程是指呼吸、咳嗽、微笑、凝視、嗅等生理或心理行為，是內在經驗的外化表現。這個過程通常只有一個參與者（通常是人類對象）。韓禮德認為在這六種類型的過程中，行為過程是最難識別的，因為它沒有明確的特征，并且與物質過程和心理過程都有重疊。

例9：…but everyone … has to walk around his resting place…

walk是一種生理行為，這個行為過程的參與者是everyone，指每個進入威斯敏斯特大教堂的人都必須繞著無名戰(zhàn)士的安息地走一走的行為，說明紀念無名戰(zhàn)士的行為受到大眾的認可，女王用民眾的這一行為樹立了無名戰(zhàn)士的燈塔精神，深化了無私奉獻的圣誕精神，具有號召性和鼓動性。

6.存在過程

存在過程表示某事物在客觀世界的存在或發(fā)生。它僅僅被用來表示一個實體的唯一存在，常用的動詞有be，還有其他一些表示“發(fā)生”或“存在”的動詞如occur、exist、arise等。這種類型的過程很容易識別，因為常用there be句型描述存在過程，小句中通常沒有主語。

例10：…even on the darkest nights – there is hope in the new dawn.

存在過程從句一般不帶有說話人的任何情感色彩， 用there be句型來客觀陳述新的黎明也有希望。這里的希望與文中出現很多次的燈相呼應，也表達了女王代表政府確保人民度過困難的政治立場。韓禮德認為，存在過程在語篇中一般約占3%～4%，能表達事物的客觀性，適當的使用對政治演講有重要而特殊的貢獻。

通過韓禮德系統(tǒng)功能語法理論的及物性系統(tǒng)對圣誕演講進行語篇分析，發(fā)現積極的物質過程被大量使用來表示動態(tài)動作，過去、現在和未來時態(tài)具有空間效果，增強語言力度；關系過程也頻繁出現，對事物和人進行判斷和評價；心理過程使用不多，表達部分民眾的悲傷和思念等內在情感；言語過程出現四次，引用權威的話使內容更具可信度；行為過程出現一次，通過群體性行為表達對無名英雄的認可；存在過程也只出現一次，客觀地表達黑暗中存在希望。英國女王的圣誕演講具有安撫民心，凝聚力量的作用，運用韓禮德的系統(tǒng)功能學對其分析具有實用性和可行性，既從語言學視角對政治類別的語篇及物性過程選用和分布進行了統(tǒng)計分析，從中可以看出女王的演講政治立場和演講技巧，僅此而已。

參考文獻

[1]徐常翠.系統(tǒng)功能語法在英國女王演講語篇中的應用分析[J].遼寧省交通高等?？茖W校學報，2012，14（1）：75-78.

[2]GRABER D. Styles of Image Management during Crises： Justifying Press Censorship [J]. Discourse & Society， 2003， 14（5）： 539-557.

[3]HALLIDAY M A K. An Introduction to Functional Grammar [M].London： Arnold， 2004.

[4]胡壯麟，朱永生，張德祿.系統(tǒng)功能語言學概論[M]. 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 2008：74-84.

[5]FOWLER R. Language and Control [M]. London： Routledge. 1979.

[6]SIMPSON P. Language， Ideology and Point of View [M]. New York： Routledge. 1993.

[7]HASAN R，FRIES P. On subject and theme： a discourse functional perspective [M]. Amsterdam and Philadelphia： Benjamins， 1995.

（作者單位：湖北文理學院外國語學院；湖北文理學院土木工程與建筑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