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阿爾及利亞獨立后將阿拉伯語定位為官方語言,后在柏柏爾人的爭取和斗爭下柏柏爾語也成為法律規(guī)定的官方語言,但在實際生活中普遍使用法語和土語,只是側重點不一樣,法語重要在外事和商務場合使用,阿拉伯語則在文化、教育、司法領域使用較多,人們日常生活中則普遍使用阿拉伯方言,柏柏爾語則在提茲烏祖省和柏柏爾人聚居區(qū)使用。
關鍵詞:阿爾及利;語言政策;柏柏爾語
中圖分類號:F74文獻標識碼:Adoi:10.19311/j.cnki.1672-3198.2022.04.011
1阿爾及利亞概況
1.1阿爾及利亞簡介
作為非洲面積最大的國家——阿爾及利亞位于非洲北部,北鄰地中海和突尼斯、摩洛哥以及尼日爾接壤,原著居民為柏柏爾人,使用語言主要是柏柏爾語、希臘語和布諾語。公元7至8世紀阿拉伯人統(tǒng)一了阿拉伯半島后開始進入北部非洲,征服后在所有統(tǒng)治疆域內推廣和使用阿拉伯語,大力推廣阿拉伯文化。阿拉伯帝國內阿拉伯語與其他本地語言如柏柏爾語融合并成為國家和社會的主流語言。阿拉伯人在所征服地區(qū)宣傳推廣阿拉伯語,除了南部沙漠地區(qū)的柏柏爾人外,人口稠密的北部地區(qū)基本實現(xiàn)了阿拉伯化。柏柏爾語盡管得以保留但在社會上的地位大不如前。
1830年借口“扇子”事件,法國開始全面入侵阿爾及利亞,法國殖民阿爾及利亞后實施語言和文化同化政策,殖民當局在阿爾及利亞強力推行法語和法國文化,限制甚至禁止阿拉伯語雜志報刊的發(fā)行,學校教育大幅度縮減阿拉伯語課程,拆毀阿拉伯語學校。對于阿爾及利亞人學習法語給與獎勵,在學習、就業(yè)、升遷等方面對于懂法語者給予更多機會。在法國的愚民政策下,阿爾及利亞人文盲率居高不下,僅有的知識分子也只能閱讀法語書籍。與此同時,在法國的高壓統(tǒng)治下,阿爾及利亞民眾也沒有放棄保護自己的文化,一些民間團體、政黨和組織秘密教授阿拉伯語,并在后期創(chuàng)辦了一些阿拉伯語報刊,出版阿拉伯語書籍。
1.2解放前阿爾及利亞語言狀況
在法國殖民統(tǒng)治阿爾及利亞的130年時間了,阿爾及利亞文化受到打壓,各種有關阿爾及利亞本國的文化活動被禁止,法國人建立法語電臺、電視臺,創(chuàng)辦法語學校和培訓中心,采取各種措施鼓勵阿爾及利亞人學習法語和法國文化。法國殖民當局的語言政策是想方設法在阿爾及利亞推廣和使用法語,禁止使用阿拉伯語,禁止出版各種報紙書刊和雜志,禁止電臺電視臺使用阿拉伯語播出。同時鼓勵阿爾及利亞年輕人到法國留學,學習法語和法國文化,增強阿爾及利亞人對法國的認同感,為法國統(tǒng)治阿爾及利亞服務,進而消滅阿爾及利亞人的文化認同感,法國殖民政府夢想通過文化侵略和兼并將阿爾及利亞打造成法國最大的海外省份。法國殖民者的語言同化政策對阿爾及利亞語言和文化產生了深刻而深遠的影響。普通阿爾及利亞人開始出現(xiàn)不會講阿拉伯語的現(xiàn)象,法語和法國文化得到普及,法語出版物大肆普及,打開電臺電視臺都是清一色的法國節(jié)目,年輕一代和兒童耳濡目染的都是法國所謂的先進的現(xiàn)代文明,文化市場被法語法國文化所占領。
2語言政策
2.1獨立后的語言狀況
阿爾及利亞經過8年的抗法戰(zhàn)爭后終于在1962年宣布獨立。新政府采取了一系列措施在阿國內恢復和推廣阿拉伯語。并明文規(guī)定阿爾及利亞的官方語言為阿拉伯語,政府各部門和所有新聞出版機構的正式用語為阿拉伯語。并提出阿爾及利亞解放后在全國開展一場解放舌頭的革命。阿爾及利亞政府從埃及、敘利亞和其他亞洲阿拉伯國家聘請了大批阿拉伯語教師到阿國內的各級學校教授阿拉伯語。阿爾及利亞也派出大批留學生到其他阿拉伯國家學習阿拉伯語,阿爾及利亞總統(tǒng)布邁丁提出不懂阿拉伯語的人不能在政府部門擔任任何職務。阿拉伯化運動使得阿爾及利亞從小學到大學都開設并普及阿拉伯語課。經過幾十年的普及教育教學,阿爾及利亞的阿拉伯語教學取得了長足的發(fā)展進步,普通阿爾及利亞人的阿拉伯語水平有了巨大的提高,文盲率大幅下降。大部分阿爾及利亞人能夠用阿拉伯語閱讀報刊雜志,大學里除了專業(yè)性較強的幾門學科如:物理、化學等科目外均做到了用阿拉伯語開展教學,一些理工科科目仍然用法語原版教材,尤其是理工科院校的教學幾乎是清一色的法語教學,阿拉伯語仍然作為一門外語來學習。
國家政府部門盡管用法律法規(guī)的形式強調了阿拉伯語的法律地位和重要性,但在諸如外交和商務領域,法語相較于阿拉伯語仍然處于強勢地位,阿拉伯語處于配角地位;在有關文化、司法和教育領域阿拉伯語則扮演主要角色。如阿爾及利亞法律關于一些各種案件的法律文書都是用阿拉伯語書寫的,除非情況特殊,否則一般不用法語或其他語種,在文化和教育領域的各種文件的發(fā)布都是用阿拉伯語,很少用法語,如各類文化活動和教育部門的文件,基本是阿拉伯語一統(tǒng)天下,很少有法語的影子。
2.2獨立后的語言規(guī)劃和政策
阿爾及利亞的廣播電視雜志報刊和各類出版物,阿拉伯語和法語平分秋色,各占將近一半。漫步阿爾及利亞任何一座城市,街角的報刊亭既有阿拉伯語的報刊雜志,也有法語的圖書和各類出版物。國家級和省級的各類電臺、電視臺都是阿拉伯語和法語幾乎各占一半。就年齡階段而言,年輕人更喜歡收聽收看各類法語電臺、電視臺的節(jié)目,閱讀法語期刊和娛樂類圖書,老年人喜歡看阿拉伯語的節(jié)目和圖書。年輕人為趕時髦,在商務和外事場合喜歡用法語,阿拉伯語被認為不大方不入流。在一家中資機構駐阿爾及利亞工程處工作時,就一些語言現(xiàn)象與當?shù)厝私涣鲿r,普通阿爾及利亞人對自身存在的一些現(xiàn)象也和我們這些老外一樣困惑不解,如年輕人各類喜歡法語節(jié)目,覺得當?shù)氐陌⒗Z節(jié)目陳舊古板沒有新鮮感,愿意去法國留學生活,甚至耳聞很多年輕人通過非法途徑偷渡到法國或其他歐洲國家,對法國和其他歐洲國家的生活方式充滿了向往和渴求。老年人更珍視自己作為阿拉伯人和阿爾及利亞人所擁有的傳統(tǒng)文化和生活方式。
地域方面,阿爾及利亞的語言運用也有差異,阿爾及利亞北部阿拉伯人生活的省份和社區(qū)在商務和外事場合多講法語,文化、教育和司法領域則多使用阿拉伯語。阿爾及爾及其以西的各個省份,既柏柏爾人較多的東部地區(qū),如提茲烏祖省則多使用法語和柏柏爾語,語言作為文化的載體一直被各個民族所重視和珍惜,相比阿拉伯人在語言文化方面遭受的壓制和迫害,柏柏爾人在解放前相對而言在語言文化方面有更多的自由和空間,法國殖民者有意識的挑撥柏柏爾人和阿拉伯人的關系,一方面禁止使用阿拉伯語,壓制阿拉伯文化,一方面又鼓勵柏柏爾人彰顯自己在語言文化領域和主體民族阿拉伯人的不同,人為地在兩個民族之間制造隔閡和矛盾,盡管也有柏柏爾人反抗法國殖民統(tǒng)治,但沒有阿拉伯人表現(xiàn)的激烈。法國利用阿拉伯人和柏柏爾人在語言文化方面的不同大做文章,制造矛盾,為其殖民統(tǒng)治服務,也未解放后柏柏爾人與阿拉伯語人的不和和矛盾埋下了伏筆。解放后的一段時間內由于忙于國家的重建,柏柏爾對自己語言文化方面的訴求不是特別強烈,阿爾及利亞執(zhí)政當局提出了“一個國家、一種語言、一種宗教”,柏柏爾人的不滿開始顯現(xiàn),后隨著各種矛盾的堆積,柏柏爾人開始走上街頭示威游行,要求柏柏爾語和阿拉伯語在阿爾及利亞擁有同等的地位,后阿爾及利亞通過立法的形式確定了柏柏爾語國語的地位。柏柏爾語電臺、電視臺、報刊雜志相繼成立或者出版。時至今日,涉及柏柏爾人的各個方面柏柏爾語或者阿瑪齊格或卡比爾語被廣泛使用。各種柏柏爾語出版物雨后春筍般的出現(xiàn),柏柏爾語小說、散文、詩歌大批涌現(xiàn)。但柏柏爾語也僅限于柏柏爾地區(qū)使用。南部沙漠地區(qū)如特曼拉塞特、阿德拉爾、伊利茲等省份的阿拉伯人多講阿拉伯語,且阿拉伯語中的外來詞尤其是法語詞匯較少,而當?shù)氐陌匕貭柕姆种D阿雷格人則講圖阿雷格語,圖阿雷格語也是柏柏爾語的一種變種。
從年齡結構看,阿爾及利亞30歲以上的中年老人法語較流利,懂阿拉伯語的人不多,尤其是北部的阿爾及利亞老年人在這方面表現(xiàn)的比較突出,30歲以下的阿爾及利亞人由于解放后的阿拉伯語教育加強,大部分都能講流利的阿拉伯語,但比較奇特的是阿爾及利亞年輕人盡管阿拉伯語流利,但大部分人還是喜歡西方文化尤其是法國文化,受過高等教育的人能流利的同時使用阿拉伯語和法語。他們渴望去法國留學、生活、工作,碰見任何外國人不是講阿拉伯語而是講法語,在部分阿爾及利亞人的眼中法語就是世界語,是個外國人都應該會法語。
3結論
總的來講,如今阿爾及利亞的阿拉伯人阿拉伯語和法語并用,阿拉伯標準語和阿拉伯方言又有所區(qū)別,普通老百姓日常生活都用阿拉伯土語或者方言,阿爾及利亞方言比較晦澀難懂,里面外來詞匯比較多,主要是法語和柏柏爾語詞匯,也有為數(shù)不多的西班牙語、土耳其語和英文詞匯。據(jù)統(tǒng)計法語詞匯大概占30%左右。一名在阿爾及利亞從事阿拉伯語或者法語翻譯的人面臨的困難可想而知,單獨用法語或者用阿拉伯語對付阿爾及利亞方言都會顯得力不從心。很多時候需要第二翻譯和第三翻譯,或者同時懂阿拉伯語和法語。在阿爾及利亞從事外事和工程的企事業(yè)單位往往會同時聘用阿拉伯語翻譯和法語翻譯。普通阿爾及利亞人在阿拉伯語和法語的使用方面會有側重點,外事和商務場合多用法語,相對于老年人,年輕更喜歡用法語閱讀各類出版物,收看法語電視節(jié)目和影視劇,司法和文化教育領域則多使用阿拉伯語。阿爾及利亞的柏柏爾人更喜歡在外事和商務場合用法語,平時則用各地的柏柏爾方言。部分柏柏爾因為民族意識增強且與阿拉伯人在部分國內問題上產生分歧對阿拉伯語有了排斥心理。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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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金項目:北方民族大學2019年校級一般項目“二戰(zhàn)后馬格里布國家語言政策的演變及緣由探析”(2019XYSWY05)。
作者簡介:田仲福(1979-),男,回族,寧夏海原人,碩士,北方民族大學外國語學院助教,研究方向:南亞歷史與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