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蘭英 宋曉晨 季剛
(內(nèi)蒙古科技大學(xué)藝術(shù)與設(shè)計學(xué)院,內(nèi)蒙古包頭014010)
遼代契丹手工藝品圖案題材豐富,技法多元,以花草圖案、動物圖案居多,除此之外,幾何紋、人物活動紋也是手工藝品圖案的主要題材。遼代契丹手工藝品圖案對游牧民族傳統(tǒng)圖案進(jìn)行繼承與創(chuàng)新,同時也對其他民族裝飾圖案進(jìn)行借鑒與吸收,使得遼代契丹的手工藝品圖案兼具獨特性與多元性。
裝飾于遼代契丹手工藝品上的動物圖案種類繁多,可以分為傳說神和世俗物象兩大類。傳說神有飛馬、摩羯魚、龍、鳳、四方之神等。如歷代統(tǒng)治者一樣,遼代皇族高官也熱衷于龍鳳題材的圖案,遼代的龍紋是從唐代得到的龍紋原型,經(jīng)過與本民族的文化融合形成了自己的特色。因此遼代早期的龍紋與唐代龍紋比較相似。遼代最早的龍紋出現(xiàn)在耶律羽之墓的鎏金龍紋銀硯盒之上,與唐代的龍紋相比較,稍顯粗大笨拙。遼代中期以后龍紋的形式才開始變得新穎、豐富。在陳國公主墓發(fā)現(xiàn)的盤龍紋銀奩上面的龍紋造型別致,四肢粗壯,張著大嘴吐露舌頭,帶有飛翼和肘毛,舌頭也不再卷曲[1]25-34。此外,《遼代金銀器》中記載的團(tuán)龍紋頂方盒上的龍紋也比較有代表性(圖1),該龍紋圖案的造型與風(fēng)格產(chǎn)生了很大改變。該龍紋松散凌亂、對龍紋體態(tài)的運筆勾勒較為粗糙,形式簡單抽象。這與唐代龍紋產(chǎn)生了很大差別。團(tuán)龍紋緣起于唐代,唐代的團(tuán)龍紋將龍的形體處理為圓形,布局規(guī)整,一般由一條或兩條龍組成(圖2)。唐代團(tuán)龍紋龍形完整,比較美觀[2]149-160。
圖1 團(tuán)龍紋頂金方盒上的龍紋
圖2 唐代團(tuán)龍紋
鳳紋也是遼代喜聞樂見的手工藝品裝飾圖案,遼代鳳紋依舊以唐代的鳳紋為原型,對比唐代鳳紋,遼代鳳紋變得更為古板僵硬,形式比較單一,變化不夠豐富(圖3)。遼代的鳳紋經(jīng)常以一對鳳的形式出現(xiàn),分為站立狀和飛翔狀的對鳳,并且多與火焰珠搭配出現(xiàn),有固定的搭配模式。此外,遼代契丹也有單體團(tuán)鳳圖案的出現(xiàn),如凈光塔出土銀盒上的團(tuán)鳳紋,該圖案與唐代早期的鳳紋較為相像,如西安南郊何家村所出的孔雀紋頂寶函上的鳳紋。唐早期的鳳紋裝飾比較華麗,造型變化豐富,而遼代鳳紋(圖4)則稍顯單薄。唐代鳳紋多與卷云蔓草相搭配出現(xiàn),并不與火珠搭配構(gòu)成組合紋樣[2]160-173。
圖3 遼式鳳紋圖
圖4 唐式鳳紋
遼代契丹手工藝品世俗形象圖案有禽鳥、昆蟲和走獸等,其中以禽鳥形象圖案居多,有天鵝、大雁、孔雀、鴛鴦、鷹、綬帶鳥等。大雁代表的不僅是普通鳥類形象,它還是官階品級的象征。綬帶鳥圖案流行于唐代銅鏡之上,遼代也有承襲,綬帶鳥的圖案寓意好運和富貴,因此受到遼代契丹人的喜愛。遼代契丹手工藝品圖案的獸類形象較多使用獅、鹿等圖案。遼代獅子的圖案形象較顯萌態(tài),出現(xiàn)的形式多為組合圖案,與花樹、繡球等圖案進(jìn)行搭配。
遼代契丹手工藝品圖案除了傳說神和世俗物像兩大類之外,還有獨具特色的“春水秋山”裝飾圖案,這主要與遼代契丹的四季捺缽制度有關(guān)[3]222-223。如果說遼代契丹手工藝品圖案受唐宋文化影響居多,“春水秋山”裝飾圖案則使遼代契丹裝飾圖案有了自己鮮明的風(fēng)格。遼代契丹的金銀器、玉器、染織品等都大量出現(xiàn)了與之活動內(nèi)容相關(guān)的圖案?!按恨嗬彙睍r活動環(huán)境主要在池塘、河流等水邊,主要內(nèi)容為海東青、天鵝、大雁、野鴨、鴛鴦、鶴、鷺鷥等,因此這類紋樣被稱之為“春水紋樣”?!扒镛嗬彙钡幕顒迎h(huán)境主要是在山林之中,因此鹿、兔、狗、熊、虎等紋樣被稱為秋山紋樣。紋樣不僅有單獨表現(xiàn)一種動物的,還有表現(xiàn)如鷹撲天鵝、虎捉鹿的場景,接近契丹人打獵時的場景,充滿生活氣息。春水秋山紋飾中以春水紋樣的海東青以及秋山紋樣的鹿紋應(yīng)用最廣,最具特色[4]29-34。
游牧民族的植物圖案最早是通過描繪草原上多種多樣的植物而逐漸形成的。遼代契丹的手工藝品中常見的植物圖案有卷草紋、蓮花紋、牡丹紋、芍藥紋、折枝紋、纏枝紋等[5]222-223。
從唐代開始,手工藝品的制造圖案漸漸熱衷于植物題材,至晚唐宋遼時期以植物圖案為題材的手工藝品更是十分流行。遼代時期以植物圖案為題材的手工藝品種類豐富,草木花卉的圖案運用均有出現(xiàn)。草木類的植物圖案有:楊柳、松樹、竹子、萱草、芭蕉、卷草等?;ɑ茴惖闹参飯D案有梅花、荷花、牡丹、芍藥、葵花、石榴花等。在這些植物圖案之中以卷草、蓮花、石榴、竹子紋樣最為常見。其中卷草圖案自唐代始就非常流行,因此被遼代所承襲。遼代時期的卷草紋常與花卉、云紋搭配出現(xiàn),作為底襯圖案使用。遼代契丹的花草紋通常和鳥蟲紋組合搭配成花鳥混合紋樣。如通遼市奈曼旗遼代陳國公主與駙馬合葬墓出土的花鳥紋銀平脫漆蓋碗(圖5)。碗蓋及碗身布滿紋飾,碗蓋頂部中間一只鳥作停留狀,周圍裝飾花草,碗蓋周圍裝飾飛翔的鳥兒與花草。整個碗看起來精美非常。此外,現(xiàn)藏于內(nèi)蒙古自治區(qū)文物考古研究所的雙鴛雙鶴紋八曲金鏈盒(圖6)有著區(qū)別其他民族的裝飾與形制特色[2]150-153。鏈盒這個形制為契丹獨有的器形,唐宋并沒有類似的遺存出現(xiàn),這是契丹人為了防止器蓋丟失而采用了用金屬鏈條來鏈接器盒與器蓋。鏈盒形制復(fù)雜,紋飾滿布,盒面裝飾著一對戲水鴛鴦,盒子底部雕刻雙鶴和花草紋。
圖5 花鳥紋銀平脫漆蓋碗
圖6 雙鴛雙鶴紋八曲金鏈盒
遼代契丹作為游牧民族,陶瓷制品多服務(wù)于外出漁獵,因此遼代契丹陶瓷制品創(chuàng)意多應(yīng)用于造型之上,便于外出游牧攜帶,為了方便、實用,造型大多簡單古樸。而陶瓷制品多應(yīng)用沒有圖案的素面,少數(shù)的陶瓷制品圖案紋樣也比較單一,多采用自然界中的花草植物紋飾進(jìn)行裝飾。遼代契丹的瓷器圖案鐘情于牡丹芍藥紋樣[6],這是由于受到了宋代中原文化的影響,裝飾于遼代陶瓷之上的牡丹紋、芍藥紋雖然來源于中原的陶瓷工藝,卻在風(fēng)格上與中原牡丹芍藥紋有著明顯區(qū)別。遼代契丹的牡丹裝飾紋為一花二葉的結(jié)構(gòu),形象比較簡單,畫法工整,風(fēng)格寫實。遼代契丹的彩印花牡丹紋,裝飾技法嫻熟,刻畫的牡丹生機(jī)盎然,色澤明艷,中原陶瓷無法比擬。除此之外,遼代契丹牡丹紋除了像中原裝飾于碗、壺等器物外,還裝飾于方碟、海棠式長盤(圖7)、雞冠壺等契丹特色陶瓷之上,民族特色濃郁。北宋時期的芍藥花多裝飾于盤、碗等器物的內(nèi)底,花莖交叉,花頭對稱環(huán)繞,極富生機(jī)。還有纏枝的形式,花枝相互纏繞、花葉彈卷、花朵較大。比較而言,遼代契丹的芍藥紋應(yīng)用不及牡丹紋廣泛,芍藥紋多裝飾于盆類器物內(nèi)部,色彩多為白釉綠彩(圖8)。牡丹與芍藥紋廣泛裝飾于遼代契丹的陶瓷之上,成為當(dāng)時最為流行的裝飾圖案。
圖7 遼代三彩印花牡丹紋海棠式長盤
圖8 遼代白釉刻花填彩芍藥紋盆
幾何圖案出現(xiàn)時間較早,歷史悠久。早期常見幾何圖案為菱形、回紋等簡單圖案。遼代時期幾何圖案形制已經(jīng)變得比較復(fù)雜,一般作為整體圖案的骨架出現(xiàn),在其基礎(chǔ)之上再添加動植物圖案。遼代常見的幾何圖案有聯(lián)珠紋、球路紋、鎖子紋等。聯(lián)珠紋是由若干大小基本相同的圓形幾何點連接排列,盛行于魏晉南北朝及隋唐,晚唐時期就已經(jīng)很難尋覓。但遼代仍有不少聯(lián)珠紋手工藝品的實例出土,基本都是聯(lián)珠團(tuán)窠的形式。聯(lián)珠紋來源于佛教的念珠,念珠最早出現(xiàn)于《木槵子經(jīng)》之中,古代印度用木槵做念珠,念珠的功能廣泛流傳于佛教信徒。念珠便變形為聯(lián)珠紋的形式裝飾于佛家題材的文物之上,遼代契丹的聯(lián)珠紋多作為輔助紋使用。遼代契丹出土的聯(lián)珠紋手工藝品眾多,足以見得佛教文化對于遼代契丹影響深遠(yuǎn)。耶律羽之墓的鎏金鏨花鋬耳銀杯(圖9),杯口、底部圈足、杯腹都以聯(lián)珠紋作為邊框。該銀杯與何家村唐墓出土的金杯外觀相似,因此該文物應(yīng)該是漢文化與契丹文化交融的結(jié)果。遼代契丹的鎖子紋是由淺弧形組成的一種三角連環(huán),形狀如同鎖鏈一般,環(huán)環(huán)相扣。鎖子紋是由鎖子甲演變而來,寓意連綿不斷、天長地久。耶律羽之墓出土的鎖甲紋錦[7],鎖子紋為“Y”字型,應(yīng)是模仿了鎧甲鎖片遍地勾連的形式。球路紋也稱“毯露紋”,是以一個大圓為中心,上下左右以及四角配有若干小圓,圓圓相連向四周循環(huán),構(gòu)成四方連續(xù)紋樣。在大圓小圓的間隔中搭配鳥獸紋或幾何紋構(gòu)成組合圖案。此外,球路紋還有簇四、簇六之分,也就是四圓或六圓相交的區(qū)別。耶律羽之墓出土球路奔鹿飛鷹寶花綾(圖10)為簇四球路,阿魯科爾沁旗小井子墓出土球路紋綺為簇六球路。
圖9 鎏金鏨花鋬耳銀杯
圖10 球路奔鹿飛鷹寶花綾
遼代契丹手工藝品圖案除了常見的動植物圖案、人物圖案、幾何圖案,還有云紋、文字符號紋、宗教題材紋飾等。遼代契丹的云紋多用于玉石、陶瓷、漆木等手工藝品。一般作為輔助紋樣使用,寓意著高升、如意。文字紋是以文字為主要題材的一種裝飾紋樣,內(nèi)容可以是吉祥文字、詩詞歌賦、民間諺語等。如“囍”字紋被廣泛用于金屬、陶瓷、布帛等領(lǐng)域。遼代契丹的琥珀疊勝盒,其中“疊勝”二字就猶如雙喜字,寓意吉祥?!皡d”字紋是古代的一種符咒,被用作護(hù)身符或宗教標(biāo)志,游牧民族認(rèn)為其是太陽和火的象征。“卍”字最初是梵文,代表著輪回、永恒,具有吉祥、萬福萬壽的寓意。遼代契丹的織物衣飾上的“卍”字紋常作為底紋和花邊,構(gòu)成吉祥圖案。遼代手工藝品圖案還包括大量宗教題材的紋飾,如迦陵頻伽圖案,常將其繪于盒、函之上。遼代契丹還常將典型的宗教紋飾如八卦紋裝飾于金屬與陶瓷手工藝品之上?!秶鈭D典:紋樣》中釋義:八卦紋[8]128,是中國傳統(tǒng)紋樣之一,八卦是由代表陽的“一”和代表陰的“——”兩種基本線條組成的8種不同組合的圖形,對應(yīng)的卦象代表著8種自然現(xiàn)象,后來八卦被引申為吉祥、正氣的代表,具有驅(qū)邪避兇、祈福的作用。
遼代契丹手工藝品圖案的應(yīng)用建立在不同材質(zhì)、不同用途之上。通過對遼代契丹典型圖案應(yīng)用在出土實物上的分析,解讀遼代契丹手工藝品圖案的形制、用途以及內(nèi)涵。
遼代延續(xù)200余年,留下了豐富燦爛的手工藝品。遼代龍鳳紋在手工藝品上的應(yīng)用極富特色,至今仍有很大的學(xué)術(shù)價值與審美價值。遼代龍紋應(yīng)用廣泛,金銀器、玉器、織物、瓷器等領(lǐng)域都有龍紋的應(yīng)用。通過對已出土的手工藝品上的龍鳳紋圖案進(jìn)行解讀分析,展示龍鳳紋在手工藝品上的圖案造型,分析其圖案用途并挖掘其圖案內(nèi)涵,對了解遼代契丹貴族社會風(fēng)貌具有重要意義。
遼代早期的龍紋受唐代遺風(fēng)的影響,遼代建立之初正逢唐代滅亡,許多漢族手工業(yè)者隨戰(zhàn)亂流入遼代地區(qū),很多唐代的手工藝品也隨之進(jìn)入遼代。這些直接導(dǎo)致了遼代吸收了大量中原文化,唐代流行的龍鳳紋被遼代大量使用,從出土實物紋樣與唐代龍紋對比可以發(fā)現(xiàn),遼代在繼承唐代龍紋的基礎(chǔ)上也體現(xiàn)著契丹人的審美情趣,相比唐代龍紋的富麗堂皇,遼代龍紋風(fēng)格簡樸,有著草原民族狂放豪邁的特色。遼代早期龍紋的樣式以赤峰市遼駙馬墓中的大量帶有龍紋裝飾的文物為例,出土帶有龍紋飾的文物有馬具、服飾、絲織品、銀器等。其中車馬具上所用盤龍、行龍、雙龍戲珠圖案比較多。服飾上大多裝飾團(tuán)龍紋圖案,金銀器物底部鏨刻團(tuán)龍戲珠圖案。遼代早期龍紋形象以馬鞍鎏金銀飾上的二龍戲珠紋最具代表性。該馬鞍前后橋銀飾上均裝飾二龍戲珠,在前橋后橋的中心最高處裝飾如意形云紋,托舉起一顆火焰珠。在火焰珠的下方各裝飾一條飛起來的龍紋。龍首長著酷似羊的雙角,龍胸前驅(qū),龍嘴大張,龍身遍布龍鱗,背有龍鰭,龍尾纏繞在后腿之上,足趾三爪。遼代陳國公主與駙馬合葬墓出土的二龍戲珠鎏金銀冠[5]240,直筒形狀,正中為火焰狀摩尼寶珠,坐落于彎曲而立的三株卷草之上。火珠兩邊裝飾雙龍紋,雄壯威武。雙龍與寶珠間各繪云紋,對稱分布,盤繞流轉(zhuǎn)。冠面空處滿鏨繁茂的卷草紋與忍冬紋虛實相間,主次分明。通遼市遼陳國公主與駙馬合葬墓出土的飾品數(shù)量種類眾多,形制繁復(fù),圖案精美。其中一套“琥珀瓔珞”(圖11)[5]244最為引人注目,琥珀瓔珞外圈有5件橢圓形的淺浮雕配飾,上面的圖案分別為一條行龍,兩條蟠龍,一副龍戲珠圖案。行龍紋、蟠龍紋[8]17都為龍紋衍生的一種。行龍紋亦稱“走龍紋”,是表現(xiàn)龍行走的紋樣。蟠龍紋又稱“盤龍紋”,蟠龍是指蟄伏在地上沒有升天的龍,龍呈曲環(huán)繞狀。龍紋周圍裝飾很多云紋,蟠龍紋最初用于青銅器裝飾,后多用于建筑。家具、金銀器、玉器中也有使用。無論龍紋為何種變形,龍紋寓意吉祥至高無上的含義都說明,龍紋為皇室貴族所用,平民不可以使用。
圖11 琥珀瓔珞
現(xiàn)藏于遼寧博物館的遼圣宗時期的綠釉扁身雙孔雞冠壺上的盤龍紋與陳國公主與駙馬合葬墓出土的金花銀盒上的龍紋形象相同[1]112-113。遼代在陶瓷、金銀銅器等器物上多裝飾盤龍紋。建平張家營子出土的鎏金龍珠紋銀冠(圖12)龍紋局部圖,和慶陵出土的遼圣宗耶律隆緒哀冊上的龍紋形象相似。作為遼代中期龍紋的典型代表進(jìn)行分析,鎏金銀冠上的龍紋是一條昂首挺胸的坐龍形象,前面兩只龍腳抓地,龍的觸角類似羊角,龍長著大嘴舌頭卷曲,在銀冠、石棺上多裝飾坐龍紋或走龍紋。遼代龍紋形象特征,頭部有著似羊一樣的雙角,龍口大長,上唇翹起,長舌伸出龍口。龍的身體較長,龍鱗遍布龍的軀體,有肘毛,三根龍爪。遼代龍紋特征顯著,上唇較長,明顯區(qū)別于鼻闊口方的魏晉時期的龍紋。似羊角的雙角,也不同于宋元明清時期的棒式鹿角。遼代龍紋圖案形式有行龍、坐盤龍、升龍、降龍以及雙龍戲珠等不同形態(tài)龍紋樣。遼代行龍作為裝飾圖案,繼承了傳統(tǒng)的行龍紋的造型,龍尾與龍身平直,形態(tài)寫實。遼代盤龍紋[9]首尾方向相同,一般呈“C”字的造型(圖13)。遼代盤龍紋與唐代盤龍紋造型相似,尾巴纏繞于后腿。遼代的坐龍形象區(qū)別于唐宋時期的坐龍,長舌、尖嘴、獠牙、凸眼等特點表現(xiàn)出遼代契丹狂放古拙的性格。遼代龍紋與歷代龍紋一樣,很少作為單獨紋樣出現(xiàn)。或伴有祥云,或伴有波濤。正如許慎在《說文解字》中對龍的解釋“春分而登天,秋分而潛淵”。
圖12 鎏金銀冠龍紋
圖13 遼代盤龍紋銅鏡
遼式鳳圖案,頭部較大,頭頂鳳冠酷似靈芝,杏眼順耳,嘴部粗壯,脖子呈S型,展開雙翅,翅膀平整,造型較為簡樸,而唐宋鳳紋比較華麗。遼代早期鳳紋如大營子驗馬墓的銀鞍橋雙鳳紋、陳國公主的云鳳紋銀靴和云鳳紋銀枕、張家營子出土的雙鳳牡丹紋等都屬遼代中期鳳紋,凈覺寺的雙鳳紋銀盒中的雙鳳紋屬遼代晚期的鳳紋[1]52-53。從出土實物可以看出,鳳紋在遼代早期多用于金銀馬具、金銀葬具。遼代中期以后出現(xiàn)在生活用具上的鳳紋增多。通遼市遼陳國公主與駙馬合葬墓出土的鳳紋鎏金鏨花銀靴(圖14),靴筒和靴面鏨刻鳳鳥紋和云紋,鳳鳥展翅翱翔,仿佛要沖破天際。《國粹圖典:紋樣》中釋義鳳紋[8]11:“鳳是中國古代傳說中的神鳥,生性高杰,為百鳥之王。”鳳紋多為皇室貴族裝飾紋樣,和龍紋一樣同為皇權(quán)的象征。鳳鳥紋與云紋相組合,鳳鳥展翅高飛,騰云駕霧,顯示出使用此紋樣主人的地位尊貴。
圖14 云鳳紋鎏金鏨花銀靴
捍腰是遼代契丹人圍在后腰部的腰飾,兩端配有扣可系絲帶。《遼中卷五十六儀衛(wèi)志二》記載“田獵服,皇帝幅巾,抔甲戎裝,以貂鼠或鵝頸、鵝頭為扦腰”。赤峰市敖漢旗征集鎏金雙鳳戲珠紋銅捍腰、錘鏨浮雕式的雙鳳戲珠紋。
遼代契丹圖案在手工藝品上的應(yīng)用采取編織圍合的應(yīng)用方式、采用拼貼圍合的方式、仿皮革縫合的方式和鍛造成型的傳統(tǒng)圍合方式。其中仿皮革縫合的應(yīng)用方式針對于體型較大的金銀器物,采用比較薄的金銀片進(jìn)行制作,將立體的造型分為很多個片區(qū),依次進(jìn)行裁剪、鏨刻、鎏金等工序?qū)D案在器物上進(jìn)行造型。例如陳國公主的鎏金高翅銀冠上的圖案就是采用這種方法[2]170-172??茽柷咦笠砗笃鞚M斗蘇木出土的龍首金鏈、陳國公主與駙馬合葬墓出土的蓮葉金銀冠,則是采用編織圍合的造型方式,其中蓮葉金銀冠由16片金銀片進(jìn)行組合,正面及兩側(cè)各有云型銀片穿綴,周邊再綴有圓形、鳳形銀片,通過編織圍合的方法,將圖案與器物造型進(jìn)行融合。
遼代契丹“春水秋山”題材圖案在遼代契丹手工藝品中應(yīng)用廣泛。春水秋山題材圖案主要來源于遼代契丹“四時捺缽”制度。其中以鹿紋飾與海東青的圖案應(yīng)用最多、最為廣泛。遼代契丹時期的玉器鹿紋飾表現(xiàn)出鹿桀驁不馴的特征形象[1]229。一類為奔鹿形象(圖15)。鹿造型為奔跑狀,似要被射獵追擊,頭部都有珍珠盤式角,身體肌肉凸起,腿部細(xì)長。另一類為臥鹿形象,都是以鹿匍匐于地,頭或仰或俯首狀,有時身邊都有鏤雕顯示以柞樹。無論以哪種鹿形象作為圖案,都還原了遼代契丹山林之美。遼代契丹玉器的海東青圖案[3]223-224一般擬為動態(tài),或捕天鵝,或展翅騰空,尖喙利爪,體現(xiàn)了遼代契丹人對烈性、勇敢、兇猛動物的一種贊賞。除鹿和海東青的動物圖案,遼代契丹玉器圖案中還有老虎的形象,也是來源于春水秋山紋飾。此外,植物圖案也在遼代契丹玉器圖案中占有很大比重,有牡丹紋、蓮花紋、水藻紋等,一般與動物圖案搭配出現(xiàn),例如遼代的荷花水鳥紋玉佩就是荷花、荷葉與水鳥搭配的組合圖案。
圖15 鹿紋飾玉佩
鹿紋在遼代契丹圖案應(yīng)用到手工藝品的方式獨特,既貼合了器物原始的造型,又獨具草原特色[10]。遼寧省新市彰武朝陽溝遼代墓地2號墓出土的“雙鹿紋鎏金銀飾件”。該飾件左右對稱,各有一只臥鹿,該圖案描繪的是遼代秋季捺缽的場景。鹿的周圍裝飾植物圖案,還原了遼代契丹秋季叢林的畫面。遼代契丹人常需騎馬射獵,水壺是必備物品,遼代雞冠壺上的鹿紋更是別具特色。內(nèi)蒙古赤峰市郊城子公社出土的鎏金鹿紋雞冠壺,壺把呈雞冠狀,便于攜帶。壺面四周有花草裝飾,中間是兩個大小套在一起的菱形。菱形中間有一只梅花鹿,梅花鹿后面有山峰和靈芝,梅花鹿前面為湖水,整個圖案和諧美觀,鹿紋與動植物、幾何圖案的結(jié)合更凸顯以鹿紋為主體的畫面風(fēng)格。畫面如同仙境,精美異常。在遼代銅鏡中,鹿紋所占的比例不是很大。出土于內(nèi)蒙古赤峰市敖漢旗大甸子鄉(xiāng)新地村的遼代“人物山林火焰珠紋鏡”有8幅圖案,其中一幅圖案是刻畫鹿在山林中的場景,4棵松樹之下,4只鹿在乘涼休憩,畫面生機(jī)勃勃,展現(xiàn)了遼代時期的自然場景。遼代契丹鹿紋還存在于陶器之上,遼代上京塔子溝墓葬出土的穹廬陶器中出土了一件畫有鹿圖案的陶器。陶器上方有兩只鹿,下方兩只鹿,上方兩只鹿一前一后,下方兩只鹿對稱。鹿的刻畫呈線條狀,沒有多余裝飾,風(fēng)格粗獷,以實用為主。
遼代契丹“春水”紋飾以海東青圖案的應(yīng)用最為典型。從紋飾結(jié)構(gòu)可以總結(jié)出,春水玉的圖案構(gòu)成可分為3種形式:第1種為單獨紋樣的鵝雁;第2種為鵝雁與植物的組合圖案;第3種為鶻捕鵝的捕獵圖案(圖16)。單獨紋樣的鵝雁通常為臥式憩息的形態(tài),展翅欲飛。例如,出土于陜西省西安市雁塔區(qū)東何家村的遼代玉鴻雁,呈現(xiàn)為平和安詳?shù)囊饩?。該春水玉的雕琢多選用三角形的籽料,底部較為光滑,采用圓雕的技法,運用浮雕、陰刻等技術(shù)將春水玉的線條雕琢得有粗、有細(xì)、有疏、有密、有深、有淺。使得附著于玉石上的動物紋樣更為生動形象。陳國公主墓出土的交頸鴻雁形玉佩以玉料為形狀,稍作加工就表現(xiàn)出鴻雁靜臥休憩的狀態(tài)。雁鵝與植物組合的形式多為以春天水上的植物為背景,雁鵝藏于蘆葦、荷花之間的組合圖案。先用單層鏤雕再結(jié)合陰刻的方法,比較具有場景式的動態(tài)效果。例如,出土于哈爾濱新香坊金墓的天鵝玉雕。鶻捕鵝雁多表現(xiàn)為海東青捕鵝雁時的捕獵場景,表現(xiàn)海東青的兇猛、鵝雁的驚慌、背景草木的繁盛。海東青體態(tài)健碩、爪牙鋒利,描繪在整個玉佩圖案的上方,或鵝雁的頭部,以此來展示出海東青作為捕獵者的主體地位。該形式的玉佩采用多層立體鏤雕的形式,使整個捕獵場景看起來錯落有致、形象生動,具有強(qiáng)烈的立體透視的效果。
圖16 鶻捕鵝雁紋形玉佩
中國古代北方曾經(jīng)活躍著眾多游牧民族,如契丹、突厥、匈奴、鮮卑等。他們馳騁草原的同時也創(chuàng)造了耀眼璀璨的草原民族文化。圖案藝術(shù)的形成不僅是游牧民族對日常生活的簡單描畫,更是對獨具特色的游牧文化的情感表達(dá)。北方草原游牧民族手工藝品圖案以動物圖案居多,這離不開草原民族天然的生存環(huán)境。漁獵作為游牧民族生存的重要活動,他們的生產(chǎn)生活自然與動物密不可分。游牧民族對動物圖案的應(yīng)用分為抽象、具象兩種表現(xiàn)方式。有天上飛的大雁、老鷹;也有地上的走獸、老虎、野豬、鹿、狼等。但隨著草原民族所處歷史環(huán)境、政治、文化等方面的變化,圖案種類、形式、風(fēng)格也處在不斷變化之中。北方草原民族手工藝品圖案與中原漢族有著本質(zhì)區(qū)別,草原民族的動物圖案的表現(xiàn)刻畫更加兇猛逼真,其中匈奴、鮮卑最為突出。而契丹與突厥因受到中原文化與西方文化的影響,在動物圖案的表現(xiàn)上風(fēng)格并沒有那么凌厲。
中國北方草原有著眾多的游牧民族,但因其地理環(huán)境、生存方式、社會意識的相似性,使得游牧民族彼此之間有著相似的藝術(shù)創(chuàng)造思維。因此無論是契丹與其他北方草原游牧民族,還是游牧民族彼此之間,還是北方游牧民族與中原漢族,在文化交融的大前提之下,不同民族手工藝品之間的裝飾圖案都有著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
中國北方草原曾有一個強(qiáng)盛一時、風(fēng)光無兩的游牧民族,就是匈奴。匈奴興起于戰(zhàn)國衰敗于東漢,由戎、狄等民族融合而成。匈奴四季逐水而居,每到一個地方就搭起穹廬,放牛、放羊、放馬。草原上經(jīng)常有狼的出沒,兇猛異常,因此狼被匈奴人視作信仰的圖騰。他們希望自己像狼一樣兇猛,像狼一樣稱霸草原,于是狼作為圖案素材大量地出現(xiàn)在匈奴人的手工藝品之中。匈奴受到西方文化與中原文化影響較少,因此匈奴的手工藝品圖案主要以草原上的動物題材居多。而契丹則不同,契丹裝飾圖案多種多樣,除了動植物圖案,還有大量的宗教題材、人物神話圖案。這些源于契丹裝飾圖案受到外來文化與中原文化的影響,所以紋樣風(fēng)格和類型較多。匈奴手工藝品圖案動物造型形象逼真,造型生猛。尤其在組合圖案當(dāng)中最為突出,組合圖案描繪了動物們之間的相互捕食、爭斗、撕咬的場面。例如狼吃羊、狼咬牛、虎狼爭斗、虎咬野豬、兩虎爭牛等畫面。例如現(xiàn)藏于青海博物館的狼噬牛金牌飾(圖17),該金牌飾就描繪了一幅惡狼吞噬牛的畫面。畫面中一頭漫步在山野上的牛被潛伏在山林中的一匹狼咬住后腿,牛的前腿彎曲表現(xiàn)出掙扎的樣子。整個畫面狼咬牛的動態(tài)捕捉場景與靜態(tài)的叢林相輝映,形態(tài)逼真,把狼的陰狠狡猾刻畫得淋漓盡致,讓人不寒而栗。同樣是作為游牧民族的代表性圖案,契丹手工藝品的鹿形圖案相比起來就是一幅溫和靜好的畫面。例如遼寧省新市彰武朝陽溝遼代墓地2號墓出土的“雙鹿紋鎏金銀飾件”(圖18)。該銀飾件左右各有一只臥倒的鹿,從雙鹿紋可以看出,雙鹿體態(tài)安詳,靜臥休息。遼代契丹手工藝品的鹿紋題材也有表現(xiàn)射獵場景的鹿圖案,但大多數(shù)都與遼代契丹的秋季捺缽有關(guān),動物之間相捕食的圖案題材也有出現(xiàn),如鷹逐鹿圖案,一般表現(xiàn)得比較溫和,不那么兇猛血腥。契丹與外來文化、中原文化的交融使得契丹裝飾圖案褪卻了一些野性、野蠻的元素,裝飾圖案變得更加柔美、親和。
圖17 匈奴狼噬牛金牌飾
圖18 雙鹿紋鎏金銀飾件
鮮卑是繼匈奴之后在蒙古高原崛起的另一游牧民族,屬阿爾泰語系蒙古語族,起源于大興安嶺。鮮卑的勢力范圍并未涉及到中原地區(qū),因此在東胡存在的時期鮮卑族名并沒有出現(xiàn)在中原的史冊之中[11]。鮮卑圖案應(yīng)用的巔峰時期屬東漢時期與南北朝時期較為典型,東漢時期鮮卑的手工藝品圖案以草原中的動物為主要素材,例如牛、馬、羊、鹿、野豬等常見動物。除此之外,人面、獸面、聯(lián)珠紋、人物狩獵場面也是鮮卑民族常用的裝飾圖案素材。繼匈奴之后,鮮卑裝飾圖案也頗具寫實風(fēng)格。將草原上的動態(tài)靜態(tài)之美進(jìn)行捕捉刻畫,最后形成了帶有民族符號印記的手工藝品,流傳百世。鮮卑與契丹都常用鹿這一動物作為裝飾圖案的題材,契丹常用花角鹿,還有受中原文化影響的肉芝頂鹿。而鮮卑的鹿形圖案更注重寫實,鮮卑民族的鹿造型更加兇猛生動。例如出土于內(nèi)蒙達(dá)爾茂明安聯(lián)合旗鮮卑墓的牛頭、馬頭鹿角步搖金冠飾(圖19),步搖的底座為牛頭和馬頭,上面伸出鹿角,每個鹿角分叉的地方鑲嵌著一個金環(huán),每個金環(huán)掛著一片金葉子,當(dāng)鮮卑女子戴著步搖走起路來,金冠會跟著腳步帶起來的風(fēng)擺動起來,丁當(dāng)作響,生動美觀。該步搖不僅是身份地位的象征,從底座到步搖的枝叉都來源于鮮卑草原的原始動物圖案。通過對動物形象的原型加以設(shè)計改變,更加古樸原始。而契丹民族文化受到漢族文化與外來文化影響,金冠飾與漢族的金冠飾非常相似,例如遼代陳國公主與駙馬合葬墓出土的二龍戲珠鎏金銀冠(圖20)[5]240,直筒形狀,正中為火焰狀摩尼寶珠,坐落于彎曲而立的三株卷草之上?;鹬閮蛇呇b飾雙龍紋,雄壯威武。雙龍與寶珠間各繪云紋,對稱分布,盤繞流轉(zhuǎn)。冠面空處滿鏨繁茂的卷草紋與忍冬紋虛實相間,主次分明。匈奴與契丹同為中國北方草原游牧民族,從匈奴的牛頭、馬頭鹿角金步搖可以看出匈奴人的手工藝品圖案造型保留了原始民族特色,而契丹人的金銀冠受中原漢族的沖擊較大,裝飾圖案題材與圖案組合形式都借鑒了中原漢族的文化。
圖19 牛頭鹿角步搖金冠飾、馬頭鹿角步搖金冠飾
圖20 二龍戲珠鎏金銀冠
唐代時期,由于絲綢之路的開通,使得中西方文化交流頻繁。這一時期手工藝品裝飾圖案類型豐富,大多數(shù)的裝飾圖案都寓意著美好的祝福,人們生活在國家繁盛的年代,對生活有了更多的美好追求。唐代的龍紋是天子皇權(quán)的象征,一般用于與皇室有關(guān)的手工藝品中。魚紋也是唐代手工藝品裝飾圖案的重要素材,魚取諧音“余”,寓示年年有余;龜紋則寓示著健康長壽。龜紋和魚紋常常雕刻于手工藝品底部。唐代植物紋樣中的葡萄紋寓示多子多福,牡丹寓意雍容華貴,蓮花寓示不與世俗同流合污的清廉形象[12]。這些寓意吉祥的紋樣圖案,大部分都被遼代契丹所吸收借鑒。但與此同時遼代契丹的游牧文化也對唐代有所滲透。唐代的鎏金舞馬銜杯紋銀壺就是唐代與遼代契丹文化融合的一件手工藝品(圖21)。該銀壺外觀酷似北方草原游牧民族所用的皮囊,壺身兩側(cè)各一只昂頭翹尾的舞馬。該銀壺與遼代契丹的鎏金臥鹿紋銀雞冠壺造型相似,從兩個壺的裝飾圖案來看,唐代漢族的銀壺圖案裝飾性強(qiáng),做工更加精細(xì)、外觀更加精美。遼代契丹的銀壺圖案風(fēng)格簡樸,更注重實用性(圖22)。但兩個壺的圖案來源都具有北方草原游牧特色。從手工藝品裝飾圖案的風(fēng)格可以看出,唐代漢族由于沒有長期騎馬射獵的需要,更注重圖案的精美與裝飾性;而遼代契丹為了使器物方便攜帶,圖案裝飾以簡潔為主。這體現(xiàn)了遼代契丹人民爽朗、勇猛的性格特點。唐代銀壺中的馬意氣風(fēng)發(fā),工藝精湛大氣,更體現(xiàn)出了唐朝的國力雄厚。這一時期國家相對安定民富國強(qiáng),無論是動物紋還是植物紋都代表了吉祥如意的美好祝福[13]。大型的動物圖案多以龍、鳳這樣虛擬的動物形象居多。遼代契丹民族勇猛善戰(zhàn),雖然手工藝品裝飾圖案受到中原漢族一定的影響,但契丹本民族的圖案特色依然被保留[14]。兇猛的大型野獸、漁獵場景依然在遼代契丹手工藝品圖案中占有很大比重。
圖21 鎏金舞馬銜杯紋銀壺
圖22 鎏金臥鹿紋銀雞冠壺
圖案印證著人類文明的最初表征,從原始社會的紋身、巖畫到奴隸社會簡潔、粗狂的青銅紋飾,再到封建社會精美繁復(fù)的花鳥蟲魚、飛禽走獸等圖案,每一個歷史時期的風(fēng)貌都濃縮于文化厚重的圖案當(dāng)中。一個民族的文化藝術(shù)是對本民族歷史發(fā)展過程的總結(jié),并通過各種物質(zhì)載體表現(xiàn)出來,成為后人了解民族歷史、風(fēng)土人情的一面鏡子。一個時期的藝術(shù)不僅融入了當(dāng)時文化,也繼承和發(fā)展了前代的文化,還受同時期其他民族文化的影響。契丹族作為游牧民族文化發(fā)展的重要代表,既受到了北方各個游牧民族文化的影響,也與中原文化存在著密不可分的傳承關(guān)系。契丹曾經(jīng)稱霸北方,享譽(yù)歐亞,故它的文化藝術(shù)中也擁有異域的文化因子。因此,探索集契丹民族文化藝術(shù)之大成的裝飾圖案,對于弘揚(yáng)中國優(yōu)秀的民族文化、為當(dāng)下的裝飾藝術(shù)設(shè)計提供更多可傳承的設(shè)計元素等方面都具有重要的理論與實踐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