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作為日本社會組成的重要一方,日本女性當然也受到武士道精神的影響,形成日本女性的武士道精神。本文從古典武士道對武家的女性的影響、近代日本軍國主義女子教育以及戰(zhàn)后日本女性受武士道的影響等三個階段分析日本女性的武士道精神從興起、興盛到衰落的歷史沿革,以期為日本武士道文化的研究增添女性研究的視角。
【關鍵詞】日本女性;武士道;軍國主義女子教育
【中圖分類號】B222? ? ? ? ? ? 【文獻標識碼】A? ? ? ? ? 【文章編號】2096-8264(2021)03-0051-02
一、引言
古典武士道是在日本武士之間形成的一種道德規(guī)范。因為日本封建時代并沒有女性武士,所以是否可以說日本的女性就沒有受到武士道的影響呢?事實顯然早已給了答案。受武士道所宣揚的行為準則制約,日本整個社會都受到了它的嚴重影響。戴季陶先生曾在他的《日本論》里提到:“這種正義的同情心,不只在男子中如此,女子里面也很有這種美德,武士家女子,直接為君父復仇,或是為他人表同情,幫助他人復仇事業(yè)成功的事件,歷史上很不少。這一種社會同情的熱誠,確是封建時代日本女子的美德,直到今天,這種特色,還是極彰著的。”[1]可以說從武士道精神誕生之時就有了女性的武士道精神。并且,日本女性的行為方式深受此影響和制約。
武士道興起于鐮倉時代,由于統(tǒng)治階級的推崇,它深入到日本社會,成為日本人的普遍精神準則。隨著維新領袖、軍國主義分子和媒體經營的共同合作日本逐漸走向了軍國主義,武士道徹底完成了它的“近代化”,表現(xiàn)出同舊時代不同的文化內涵。奚欣華在《泛家族規(guī)則與日本民族文化》中把武士道分為古典武士道和近代武士道。[2]受此啟發(fā),筆者將日本武士道精神分為三個不同的發(fā)展階段進行論述。分別為,武家女性與古典武士道、日本軍國主義女子教育與近代武士道、戰(zhàn)后日本女性與武士道精神。
二、武家女性與古典武士道
武士道興起于12世紀末的鐮倉時代,然而對其進行系統(tǒng)的總結則要到明治時代的新渡戶稻造①1899年用英文寫就的《武士道》。此書詳細論述了日本古典武士道的形成及精神內涵,一問世便被譯為多種版本廣為流傳。新渡戶稻造認為,“武士道并不是成文法典。充其量它只是一些口傳的、或通過若干著名的武士或學者之筆流傳下來的格言?!盵3]武士道的“名、忠、勇、義、禮、誠、克、仁”等八大精神內涵之外,他談到婦女的教育及其地位。“作為女兒,她們?yōu)楦赣H犧牲自己;作為妻子,她們?yōu)檎煞驙奚约?作為母親,又要為兒子犧牲自己。因此,她從小就被教育要否定自己。她的一生不是獨立的一生,而是附屬性的。”[4]
在戰(zhàn)國時代,為了他們父親事業(yè)而去跟其他大名聯(lián)姻的不在少數(shù)。這是她們的使命,也是她們的義務。無論是鐮倉幕府開創(chuàng)人源賴朝的正妻 “尼姑將軍”的北條政子[5] 還是德川家康的祖母華陽院[6],她們都為了丈夫的事業(yè)傾盡全力。她們的“名譽”當然與武士的“名譽”有所不同,她們的“名譽”幾乎與“貞潔”同義,把它看得比生命還重。她們練習武藝,并隨身佩戴一把短刀,當自己的貞操瀕臨危險時,她并不等待父親的劍,而是自戕。[7]她們在“自殺”方面和男人一樣勇敢。
在古典武士道精神的規(guī)范下,日本封建制度下的武家女性處于家庭的從屬地位,淪為了戰(zhàn)國時期武士爭斗的犧牲品。在武士掌權的和平的江戶時代,她們一樣作為武士家族的女性嚴格地遵守著武士道的規(guī)范。
三、日本軍國主義女子教育與近代武士道
隨著日本近代國家法律體制的建立和完善,天皇權力擴大,近代日本的武士道精神更有了國家的權威性,變成了針對全民的一種帶有強制性格的道德規(guī)范。全體國民忠于天皇、忠于國家,不分男女。近代軍國主義下的近代武士道增加了它的“強制性”。封建時代已經深深植根于婦女心中的古典武士道,它所宣揚的“忠”“勇”“克己”,到了戰(zhàn)時體制時期,與國家主義相結合,出現(xiàn)了“國家母性主義”。國家利用權力,將封建時代女性對于父夫忠勇,轉變?yōu)闉閲?、為天皇盡忠盡勇的近代女性的武士道精神。
近代日本的軍國主義女子教育從國家政治層面到社會文化層面普遍展開。1.國家政策方面,1942年發(fā)布《家庭戰(zhàn)陣訓》《母親戰(zhàn)陣訓》,要求婦女以“軍國之妻”“軍國之母”為榜樣,生兒育女,培養(yǎng)“皇國”的子女。[8] 2.學校女子教育方面,關于中學、大學教育,允許設立女子中學和大學,國家主義的軍國主義教育擴大到婦女,實現(xiàn)全民化。3.女性社會團體方面,一大批婦女團體響應政府的號召應運而生。其中最著名的有大日本聯(lián)合婦人會、大日本國防婦人會、大日本婦人會和愛國婦人會等。這些會員中不僅有家庭主婦、還包括工廠女工、商店店員等各階層的婦女,甚至連藝妓和妓女也參加進來。1942年2月2日,大日本聯(lián)合婦人會、大日本國防婦人會和愛國婦人會合并為大日本婦人會,一年后會員總數(shù)達1900萬人,足見當時軍國主義女子教育普及之深。四、文學電影方面、一批作家在政府的組織下于1938年組成法西斯的“筆部隊”,為前線和后方“提高戰(zhàn)爭意志”出力。1942年日本文學報國會成立,要求作家以宣揚皇道文化,鼓舞國民精神為宗旨。1939年4月頒布《電影法》,加強對電影的審查。根據(jù)該法,那些不合政府戰(zhàn)爭口味的影片禁拍禁演。與此同時,大量以侵華戰(zhàn)爭為題材的影片問世。黑澤明導演的《最美麗》,歌頌了在軍工廠中拼命工作的“女子挺身隊”。通過“上下合力”,完成對女性進行軍國主義教育。[9]
可以看出,日本女性乃至全體國民對于日本發(fā)動侵華戰(zhàn)爭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四、戰(zhàn)后日本女性與武士道精神
戰(zhàn)敗使日本國民在精神上受到了沉重的打擊,“皇軍不可戰(zhàn)勝”的神話被打破了,但武士道作為一種影響日本國民思想極深的意識形態(tài),沒有因為戰(zhàn)敗就一下子完全消失。
戰(zhàn)后日本迅速崛起,創(chuàng)造了又一個奇跡,成為世界第二經濟大國。這當然大部分是從戰(zhàn)場上歸來的日本男性大量涌入現(xiàn)代企業(yè)的功勞。但作為男子配偶的女性,根據(jù)《21世紀的日本家庭,何去何從》中2000年日本百分之六七十的女性(除了婚后產假期有所下降之外)進入企業(yè)像男性一樣直接為企業(yè)盡忠。[10]這說明,在推動戰(zhàn)后日本經濟快速發(fā)展的進程中,當然不能忽略日本女性的巨大作用。他們把對“天皇”的盡職盡忠變成了對企業(yè)的“忠”。而“義”“禮”在現(xiàn)代日本社會中仍然能找到它的影子。如日本年輕女生每年情人節(jié)都會給男同事和家人親戚送“義理巧克力”,這便是現(xiàn)代武士道的“義”,它代表關照身邊人的義務。而“禮”更不必說,日本古代就發(fā)達的敬語體系至今仍是學習日語語言融入日本社會所必需的語言技能。[11]日本女性用語從古至今都比男性用語更加委婉具有女性美。在日常寒暄方面,雖然沒有了古代的武士道所規(guī)定的尊卑觀念下繁瑣的禮儀,女性見人也不需要隔扇而見了,但是只要去過日本的人都會感覺到現(xiàn)代日本人是多么得懂禮貌。這一點尤其在日本的旅游業(yè)和服務業(yè)上讓外國人銘記。
石川真理子的『いまも生きる「武士道」:武家の女性の精神を貫いた祖母の教え』則從另一個角度說明了在現(xiàn)代日本社會生活領域中,武家女性的精神仍然存在于口耳相傳的道德規(guī)范中??傊?,新時代的武士道精神消去了近代武士道精神當中的為天皇為國家盡“忠”“義”的瘋狂,不再為統(tǒng)治階級所利用,很少再被提起。但是今天的日本社會,傳統(tǒng)的武士道思想依然影響著日本女性的生活行為方式和思維習慣。
五、結語
本文把日本武士道分為古典武士道、近代武士道和現(xiàn)代武士道。探討了日本女性的武士道精神。古典武士道的基本內涵是“盡忠”“為了名譽”“承擔義務”“克己”“勇敢”“隱忍”“知禮”“真誠”“仁義”。武家的女性也被要求符合此道德標準,但她們“忠”“義”的對象是自己的家族??梢?,封建時代的日本武家女性在思想上行為上都被要求成為男性的“賢內助”,毫無獨立性可言。近代武士道精神過度強調“忠”“勇”,并且由于與近代日本國家主義的結合,日本女性的武士道也強調效忠于國家,甚至不乏女子自愿成為二戰(zhàn)時期日本軍人的“慰安婦”,因此日本女性對于侵略戰(zhàn)爭亦有不可推卸的責任。戰(zhàn)敗之后,武士道作為一種國民精神,依然潛移默化地影響著日本女性的生活行為方式和思維習慣。
注釋:
①新渡戶稻造:(1862年9月1日-1933年10月15日),出生于日本巖手縣盛岡市,父親是南部藩士。國際政治活動家,農學家,教育家。新渡戶用英語寫的出名著作—— 《武士道》。該書是他于1899年在美國賓夕法尼亞州養(yǎng)病時,有感于外國人對日本的傳統(tǒng)武士道所知甚少,為向國外介紹而用英文寫成的。
參考文獻:
[1]戴季陶,蔣百里.日本陰謀七十年:日本論與日本人[M].北京:北京理工大學出版社,2013:50-51.
[2]奚欣華.泛家族規(guī)則與日本民族文化[M].蘇州:蘇州大學出版社,2016:66-77.
[3](日)新渡戶稻造.武士道[M].張俊彥譯.北京:商務印書館,1993:15.
[4][7](日)新渡戶稻造.武士道[M].周燕宏譯.北京:北京理工大學出版社,2009.
[5]黃可馨.武家の女性——北條政子を中心に[D].福建師范大學,2013.
[6](日)山岡莊八.德川家康[M].岳遠坤,陳都偉等譯.海口:南海出版社,2008.
[8]許靜.1930—1945年日本軍國主義女子教育初探[D].河北大學,2012.
[9]李月明.論日本昭和前期女子國防教育[D].渤海大學,2018.
[10](日)落合惠美子.21世紀的日本家庭,何去何從(第三版)[M].鄭楊譯.濟南:山東人民出版社,2010:15.
[11]王德海.論武士道及其對戰(zhàn)后日本社會的影響[J].瓊州大學學報(哲社版),1994,(19).
作者簡介:
呂政慧,女 ,東北師范大學外國語學院日語語言文學專業(yè),2018級碩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