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超

【摘要】 丘奇蘭德的《科學實在論與心靈的可塑性》是一部立足于當代語言學的科學哲學著作。范·弗拉森向“科學實在論者以及頑固的經(jīng)驗論者”推薦閱讀此書，而C·斯馬特則建議“所有對心靈哲學感興趣的人們”亦需如此;P·斯蒂奇更是贊之“一本令人歡呼喝彩的書”，因為這本書“向我們表明了我們也許可以擴展我們的知覺意識和內省意識，以及開始憑借科學提供的范疇來看待物理世界和我們自身的方法”。

【關鍵詞】 科學實在論;認知;意義理論

【中圖分類號】B0? ? ? ? ? ? 【文獻標識碼】A? ? ? ? ? 【文章編號】2096-8264（2021）07-0045-02

一、科學實在論

（一）丘奇蘭德的立論基點

張燕京認為：“（此書）實際上是丘奇蘭德站在科學實在論的立場上所系統(tǒng)闡發(fā)的語言哲學思想（的集合），其目的是借此表明科學實在論的方法論功能?！北緯拈_篇，丘奇蘭德便指出，“對分子、星球、原子核以及電磁波的科學知識和理論理解與我們常識的知識應是兩種不同類的知識體系?！比藗兤毡榻邮芙?jīng)驗論的理由在于，大部人都希望通過闡明理論概念必定與非理論概念之間具有的特定種類的關系來說明理論概念，或者是為某個理論信念奠基石以及作辯護。傳統(tǒng)經(jīng)驗論認為，知識大廈有兩個部分構成，一個是基礎部分，由非理論的經(jīng)驗知識構成，是整個知識大廈的基礎，另一個部分建筑于第一個部分之上，由理論知識構成并受經(jīng)驗知識的檢驗。然而，丘氏認為，這些似是而非的理論完全是胡說，因為“理論的東西（科學）與非理論的東西（常識）之間確實存在真正的區(qū)別”似乎是錯誤的。其條理為：

（1）全部理論都證明在本質上不是附屬的，憑其自身就是潛在自主的架構。換言之，看起來所有知識（甚至是知覺知識），都是理論的知識，根本不存在諸如非理論理解的東西。

（2）對于新理論架構的學說與本體論，不能采取工具主義或其他非實在論的態(tài)度（除非放棄求“真”）。因此，我們的常識架構必須承認，它容易遭受同樣的一般來說解決理論問題的各種批評。

（3）知覺信念的集合必須看作是理論信念集合的子集：粗略地說，它們可以看作是那些單稱的理論信念，而那些的單稱理論信念是作為對知覺者感覺狀態(tài)的自發(fā)的非推論反應而獲得的。

（4）一般來說，由于有了單稱的理論判斷，知覺判斷的適當性問題部分就是一個背景理論（概念架構）適當性的問題。這里，知覺判斷恰恰是根據(jù)背景理論的術語表達的。

（5）科學的作用就在于向人們提供一種優(yōu)越的，以及從長遠看來，也許是意義深遠的不同的世界構想，甚至是在知覺的層面上。

（二）丘氏理論的邏輯關系

上述條理是科學實在論的主要理路之一，下面便據(jù)此來進行簡要的分析：

（1）實際上就是在建立一個基礎的實在觀，令人信服的證據(jù)來源于常識的可錯性，丘氏想要告訴人們的就是，一切被常識所表征的事物，其實質就已然形成了一個可供交流的社會性網(wǎng)絡。常識扎根于知覺信念，常識的可錯性證明了經(jīng)驗概念的通假性。在這個基礎上，（2）堅持走向了“有就是有”的實在論基礎，即人們不必懷疑自己的常識不存在，即便它可錯、可假甚至在剛出生時幾乎沒有。因為人類必須在堅持“求真”的基礎上，才可能誕生出各種知覺模式，當然，堅持常識這樣的知覺模式是可錯的，正是科學模式得以可能的理論基礎。所以，（3）強調了知覺信念是理論信念的一部分，而這一部分往往又是人們在生活中能夠進行各種判斷的前提，一個真實事物走向一個對應概念的過程往往需要經(jīng)歷知覺判斷的磨合。緊接著，（4）向人們坦言，磨合一旦形成，自然也就產(chǎn)生了所謂的知覺信念，而一切理論信念的成立基礎都需要結合這種穩(wěn)固的知覺信念而建立。最終，結論（5）展示在人們的眼前，當然它頗受攻訐，畢竟在建立科學知識大廈的過程中，一旦地基（前提）崩塌，那么一切構建相關理論的努力往往付之東流。換言之，常識可錯，科學（尤其是在時間維中）也可錯，而在對建構科學理論的過程中的“常識”基礎的客觀性作辯護時，經(jīng)驗主義者似乎從未令人滿意。這里可以這樣來理解，即科學實在論本身要人們面對的是，“望梅何以能夠止渴”的認識性問題，以及在“望梅止渴”發(fā)生作用的理論環(huán)境下如何應對“望梅不能止渴”的經(jīng)驗現(xiàn)象。

丘氏認為，“知覺就是對于包含在我們的感覺或感覺狀態(tài)中的自然信息的概念開發(fā)。”這種理論的基礎乍看有些類似于貝克萊的“存在即是被感知”，只是在丘氏的語境中，默認分離了知覺與自然。所以，丘氏的理論立足于康德分立物自體和現(xiàn)象的基礎，是對知覺何以可能的進一步論證說明。他順應時代哲學的語言學轉向，努力建構有關語句的科學理論體系，走向了關于認知的成因分析。

二、知覺、理解與心靈

（一）語句區(qū)分理論

丘氏借由擁有能夠“看到”溫度的能力的紅外線人出發(fā)，引出了對表征外在事物的觀察謂詞的語義學看法，即如果一個語詞在語義空間占據(jù)了一個確定的位置，那么它在那個空間中必定處于聯(lián)系之中;必定與語義空間中的其他成分具有一定的語義關系。對于一個給定感覺能夠是φ的感覺，丘氏作出了自己的主客意向性之間的區(qū)分：

客觀意向性：一種給定感覺對于一個人x而言是φ的客觀感覺，當且僅當在正常條件下，這種感覺在x中出現(xiàn)僅當在x的知覺環(huán)境中的某物確實是φ。

主觀意向性：一種給定感覺對于一個人x而言是φ的主觀感覺，當且僅當在正常條件下x對于任何這種感覺的典型的非推論的反應是某個大意是某物是φ的判斷。

這一表述其實是丘氏為了將傳統(tǒng)語句區(qū)分替換成另外一種結構的鋪墊。對丘氏而言，這里的主客區(qū)分，其實質就是為了表達，語言是連接知覺與世界的中介，從而一步一步引向對傳統(tǒng)經(jīng)驗論的批判。丘氏認為，如果人們對于“所有單身漢都是未婚男子”這個句子加以否定，就會使得人們對“單身漢”的理解產(chǎn)生矛盾。但事實上，這個句子的本身與“單身漢”的定義毫不相干，因為單身漢的真正定義應該是“沒有伴侶的男子”。顯然，這個被丘氏認為顯然為真的分析語句，其實是帶有經(jīng)驗色彩的假語句。

（二）意義與理解理論

基于科學實在論的語詞意義的刻畫，丘氏提出了意義理論與理解理論。文中提出了兩組概念：

（1）意義概念與意義相同概念。語詞T對于α與β這兩個團體具有相同意義，僅當在每一個團體中對于T在語義上重要的語句構成的各自集合具有相同的成員。

（2）個體理解概念與理解相同概念，一個人x關于T的理解與另一個人y相同，僅當它們各自T-集合在系統(tǒng)上更重要的語句成員是相同的。

這樣區(qū)分的目的，一是為了建立一個可能交流的語言體系，二是提供相關語詞意義不同時的可爭辯平臺。對于意義與理解理論，需要承認理解區(qū)域文化之間的可通約性。相較于絕對的不可通約，丘氏的通約程度化理論更加準確，即語言之間翻譯出具備各自獨特意義與可供理解的程度。

丘氏舉了德文的“baum”與英文的“tree”的例子說明（1）（2）是語義重要性（個人認識）向系統(tǒng)重要性（社會交流）輻射成立的普遍依據(jù)。而T-集合，可以將之替換成各種語言范式（內涵文化間的“可通約”程度），生活中的例子可以輔助理解這些理論：一個人在某個團體內部也許聽得懂卻不會說;方言也難以與標準的書面語體系一一對應。然而，不得不承認，一些語詞的實在意義是普遍適用的，一個區(qū)域稱為“樹”的所指到了另一個區(qū)域的語言中，不會變成“花”?？茖W體系的優(yōu)越性在于建立了一套嚴格的本質規(guī)定與經(jīng)驗驗證體系，這與常識的體系建立相比，多出了許多可證偽的方法。

三、自我感悟

一個人從嬰兒發(fā)展到成人都難免經(jīng)歷知覺上的蛻變，而說話卻是一種能力，與神經(jīng)元內部活動存在相當大的不可通約的程度，所謂“聽得懂卻不會說”與“看得懂卻不能轉述”便是兩者間的顯然差異。但是，應該相信，即便文化不同，也可以理解。人的語言發(fā)展就是社會的發(fā)展，社會向前進步的一條可以期待的道路就是語言文字上的統(tǒng)一?？茖W的體系之所以讓當今世界產(chǎn)生翻天覆地的變化，從語言學的角度上來說，它正在推動一套科學語言體系的普及。常識中有關溫度的表述大概只是表征冷暖罷了，而科學語言體系卻能夠創(chuàng)造出“平均分子動能”的語言范式;量子物理與經(jīng)典力學存在不可跨越的鴻溝，然而在為了常識的方便理解上卻可以將量子物理公式在某種情況下還原為經(jīng)典力學體系。

讓人類普遍理解的科學語言體系是一個長時段的習俗化過程，當然，每個人身處這樣的習俗內部，即便不相信也難免隨波逐流。從地心說到日心說的思想革命，使得人們普遍認為日心說即為真理，但是，一旦出現(xiàn)“地日皆非中心說”的思想，又有多少人能夠正確識別它究竟是對是錯呢？在形成真理的過程中，科學體系提供了與常識相比具有更大優(yōu)越性的體系。但是，科學自身也會成為常識。需要明晰一點的是，科學工作者應該是在哲學的“懷疑”下“求真”，但社會群體卻難在“真理”的環(huán)境下“存疑”，經(jīng)驗主義與教條主義的危害由此而生。因此，時間維度使得人類成為愚蠢的（無論過去多么聰明），也成為偉大的（無論過去多么渺?。Ｕ驹跁r間的視野之中，不難發(fā)現(xiàn)，人類的思想與實踐其實就是世界的展開。

參考文獻：

[1]（美）丘奇蘭德.科學實在論與心靈的可塑性[M].張燕京譯.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08.

[2]張燕京.從意義理論看反實在論對實在論的反駁[J].信陽師范學院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02，（04）：22-25.

[3]張燕京.論丘奇蘭德基于科學實在論的語言哲學思想[J].自然辯證法研究，2009，25（03）：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