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媒介變化更新促使新的傳播方式產生,從口語傳播到文字印刷傳播,再發(fā)展至如今的網絡媒體時代的多種交流方式,技術更新后人與人之間交流的方式也隨之變化,交流的場景也受到傳播方式的影響。從費孝通、庫蕾、戈夫曼等人的媒介觀出發(fā),圍繞傳播媒介、場景和個人行為之間的關系開展探討,研究社會化制度、交流與場景三者之間的關系。
關鍵詞:交流;場景;互動;戈夫曼;社會制度
一、“共域”下的交流
人與人之間互動的前提是共在,共在是本體性的,“共”如果能夠獲得真正的意義,互動就變成了必然的,表明意義的便是互動在發(fā)生作用,共在所表現出的就是交流雙方都在同一個前提下——同一個空間內才能發(fā)生交流互動。彼得斯指出:“交流”是現代人諸多渴望的記錄簿,這個詞呼喚的是一個理想的烏托邦,在這個烏托邦里面,人與人之間的誤解根本不存在、“交流”是盤根錯節(jié)的思想和文化問題,它反映著我們這個時代與其自身的沖突”[1]。彼得斯的著作《交流的無奈》探討交流的歷史性中以郵局、電話、照相機、唱機和廣播之類的媒介如何使交流這個概念成為可能,同時也定義了交流的概念:“交流”的原意指的是“所有形式的物質遷移或傳輸”,現在則指“跨越時空的準物質連接”[2]。
現如今人們常常為交流所困擾:或是交流中的無奈,或是交流中的誤解,交流必是每個人都要應對的命題。交流,似乎天生就是一個現代社會的概念。交流的概念,總是涉及到信息的流動、人與人的溝通,當然更與群體的運作和社會關系相連。作為西方文明源頭之一的古希臘,交流卻有著無比豐富的內涵。克琳娜·庫蕾通過她的博士論文,以大量的史料為基礎作考證,描繪出了古希臘時期交流發(fā)生的特性與原因。
古希臘的地理位置決定了古希臘公民的生活結構——以城邦為團體的生活狀態(tài)。從庫蕾的描述中,我們看到古希臘城邦的交流幾乎無所不包:廣場、圣殿、戲劇、體育學校、碑文、公民大會、參政院、法庭、政治家、公路網絡、運輸、海路、船舶、信使、使節(jié)、談判……古希臘的城邦制決定了公民參與城邦事物時討論的內容,政治辯論、思想傳播、閑聊打聽消息甚至還包括與神之間的交流。我們看到,圣殿既是人與眾神之間交流的場所,又是人間社團交流的中心,神諭在古希臘,也是一種人與神交流的重要形式之一。公民發(fā)言,通過多種場所發(fā)言;古希臘各個城邦內可以讓交流憑借全新的方式實現。古希臘的社會里,雖然沒有如今天的我們用如此單一的概念——交流——來概括堆積在這個詞匯后邊的一切現象,然而,它卻根據各類交流模式,對這些現象做了總體性的詮釋。
費孝通先生在《鄉(xiāng)土中國》中指出,人與人之間的互動交流發(fā)生于鄉(xiāng)土之間的“差序格局”中,費孝通先生的“差序格局”是基于鄉(xiāng)土社會的生產方式,分析了其社會結構、組織模式、溝通方式、情感特征,以及面對糾紛時的仲裁手段。在相對自然的狀態(tài)下,家庭自然會擴展成家族,在空間上形成一個個村落。在沒有外力的干預下,因為需要向土地討生活,村落自然與土地進行捆綁。當縱向往土里扎得深,而橫向又缺少互動,在空間上自然呈現一種非常穩(wěn)定的狀態(tài)。而農業(yè)生產效率一直以來也并未得到根本的提升,也導致其在時間尺度上缺少根本的變化。
作為在時間和空間上更具有傳播效應的文字,在鄉(xiāng)土社會的重要性反而不如田間土話。文字本身更加體現理性和邏輯,而對于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人們而言,對身邊的環(huán)境更具有感受力,因此他們日常的交流中,伴隨著日常土話的使用,還有各種情景式的語言,有時是手勢,有時是情緒,就像親子之間,一次皺眉,一次撇嘴,往往具有豐富的內涵。當然,作者并未否定文字的作用,而是對當時社會背景有比較務實的理解。在此書的結尾,費孝通用“差序格局”和“團體格局”分別總結出中國傳統社會和西方傳統社會結構的不同之處。以今天的觀念看來,這是“農耕文明”和“工商文明”的區(qū)別而導致。在古代社會,無論是中國還是西方,大多以農業(yè)為主,“差序格局”可能是農業(yè)社會自然生成的秩序?!鞍偌覡庿Q”時期,儒家和墨家就“差等”和“平等”有過激烈的交鋒,最后在理念上自然是儒家勝出,因為儒家的理念更加基于一種原生態(tài)的現實。并在社會秩序建構上,儒家把人倫作為出發(fā)點,在這個基礎上才考慮到個人。而“差序格局”推演下的政治制度便是“封建制”,而秦之后,“封建制”被“郡縣制“取代,而自秦朝以來,歷代統治者都在極力削弱大家族的勢力。所以,從這個角度,鄉(xiāng)土社會的村落形態(tài),并不完全是自由生成,更多的是在國家框架下的局部生存狀態(tài)。
傳播學范圍內很少會有學者討論傳播與空間之間的關系,但庫蕾從大量的空間場景出發(fā),詳細指出各個空間形態(tài)內交流內容的變化,公共交流構建了城邦,傳播把整個群體組織起來,促進城邦發(fā)展,廣場、圣殿、信使、使節(jié)、競技會、書本、碑文、石頭、紙張、貝殼、貨幣、譯員等等??傊?,媒介就是能幫助我們建立交流關系的東西,它只是一個指代詞,實指意義多樣。傳播有多種形態(tài),不要把傳播框在傳統框架內,研究傳播并不是主流傳播學一個方法,一個體系,一個視角,不用現有的大眾傳播理論去分析古代的傳播現象與新媒體,也不用外國的理論套用中國的具體傳播實踐,傳播或者交流的意義并不是唯一的,要看研究者的文獻具體所指,同時也不應忽略社會文化下傳播或交流的各自形態(tài)問題。
二、擬劇場景的新發(fā)展
人,首先進入環(huán)境,自然與文化一體化的環(huán)境,適應環(huán)境,然后可能改變環(huán)境,創(chuàng)造環(huán)境,人與環(huán)境處在永久的互動之中;其實就是說人在歷史的積淀中,人與他人處在共在共動相互作用相互影響之中,在這樣的過程中,人與環(huán)境都在不斷的變化,制造著后來者的環(huán)境。媒介理論家在探討媒介時,好像媒介與面對面交往的動態(tài)無任何關系,場景主義者戈夫曼幾乎沒有注意到電子媒介的存在,但從梅羅維茨開始,電子媒介的出現使梅羅維茨看來是“改變了時間和空間對于社會交往的重要意義,電子媒介幾戶出現在所有的環(huán)境中”[3]。在他的書中不斷對比戈夫曼的“前臺”、“后臺”理論在電子媒介下作用下所發(fā)生的改變,形成了他的媒介場景論。
戈夫曼的著作《日常生活中的自我呈現》一書,向讀者展示出日常生活中的所有的面對面互動都是依靠身體這個媒介,在這一場互動中,我們形成“自我”、場景,依賴一定的物理空間存在。同時也表明,表演過程中出現的并不是單純的進行表演的演員和觀眾,可能還有心懷鬼胎的人,他們可能不會被一眼看出來,而專門進行表演,以期望獲得順利進行完美落幕。他的“擬劇論”雖然有諸多不足,但這對社會學的發(fā)展有著不可言喻的貢獻。戈夫曼這一理論具有創(chuàng)新性,而且為我們尋找新的視角觀察人與人之間的人際互動,將社會當做舞臺,把社會成員當做演員,將人際互動看做表演,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引起我們的共鳴。個體最初得到的有關其他參與者的信息是至關重要的,因為這是個體開始定義情境并確定如何反應的基礎。社會互動開始時,個體更易選擇彼此互動的方式,但一旦開始后再改變正在進行的互動則不那么容易了。
在互動中也會發(fā)生不信任或抵觸個體造成的情境定義的事件,此時互動可能會停滯,自我呈現不被信任的個體或許會感到難堪,而其他在場者也會感受到敵意,所有參與者處于面對面互動的小社會系統瓦解時造成的混亂之中。社會學家吉登斯認為:場所不是簡單意義上的地方,而是活動的場景,意味著人在特定的place里展開的場景(setting),場景通常是根據有型的地點中的行為來定義的,但是電子媒介的出現確跨越了以物質場所為基礎的場景界限和定義,梅羅維茨把人放置在場景中分析他的行為,在他看來電子媒介的出現打破了傳統的場景交流中的建筑空間的局限性。
學者們對媒介內容的研究有重要的社會意義,但大多學者的研究注重傳播效果,而忽視對媒介自身的研究,媒介自身是一個工具。梅羅維茨利用“媒介理論”和“場景主義”兩種觀點是為了能對電子媒介給社會行為的影響有新的認識。近幾年來,傳播學界以“場景”、“地域”和“身體”為主題的的研究更加廣泛,梅羅維茨將固定場景中相對固定的角色行為的敘述擴展為分析場景和行為變化,同時也指出媒介和場景變化如何影響社會角色。
場景主義和媒介理論并非只有差異,他們有著共同點,他們都認為“在一個系統中之研究低水平的變化是沒有意義的”,“都注重整個環(huán)境結構所受到的整體影響”,尤其是二者“都隱含了相似的理念:接觸的理念,這些成為了梅羅維茨繼承和發(fā)展場景主義與媒介理論的基礎。他認為在場景信息中,“對人們交往的性質起決定作用的并不是物質場地本身,而是信息流動的模式”[5],所以信息流動的模式模糊了物質場所和媒介場所的界限,“地點和媒介同為人們構筑了交往模式和社會信息傳播模式”[6]。作為中介的電子媒介,其不局限于場景內的交流決定了個人的角色和行為,從側面也顯示出信息流動的規(guī)則,即使在同一場景內也存在社會尊卑規(guī)則和信息交換規(guī)則,梅羅維茨對于電子媒介對場景空間的影響,為后人研究電子媒介對行為的影響提供了新的思路。面對市場經濟的沖擊,媒介要想獲得生存和發(fā)展,就必須占住市場,滿足大部分人的需要,信息不再是某些人享有的專利,電子媒介特別是電視,“它打破了人口中不同群體信息系統的分離”,使不同類別的人沒有了界線。私人領域在電子媒介的關注下,成了公共場所,個人的情緒和感情失去了神秘感。電子媒介依照自己的傳播特性,跨越了傳統交流的地域限制,物質地點不再成為限制交流的障礙。從社會角色的角度切入,他考察的是信息傳遞、信息傳遞模式和信息內容,從而論證了“印刷場景”到“電子場景”的變化所帶來的的潛在影響。
注釋:
[1] ?約翰·杜翰姆·彼得斯著,對空言說 傳播的觀念史[M]. 上海:上海譯文出版社,2017.01.04
[2] ?約翰·杜翰姆·彼得斯著,對空言說 傳播的觀念史[M]. 上海:上海譯文出版社,2017.01.04
[3] ?約書亞·梅羅維茨著,肖志軍譯. 消失的地域 電子媒介對社會行為的影響[M]. 北京:清華大學出版社,2002.11.6
[4] ?約書亞·梅羅維茨著,肖志軍譯. 消失的地域 電子媒介對社會行為的影響[M]. 北京:清華大學出版社,2002.11.
清華大學出版社,2002.11.26
[5] ?約書亞·梅羅維茨著,肖志軍譯. 消失的地域 電子媒介對社會行為的影響[M]. 北京:清華大學出版社,2002.1.130
[6] ?約書亞·梅羅維茨著,肖志軍譯. 消失的地域 電子媒介對社會行為的影響[M]. 北京:清華大學出版社,2002.11.44
作者簡介:馬靜(1994-05),女,東鄉(xiāng)族,甘肅臨夏人,蘭州大學新聞傳播學院研究生。
(作者單位:蘭州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