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啟蒙”原意“光明”,人們選擇啟蒙,目的是驅散黑暗,從而用理性的光芒照亮前方,獲得自由、平等、民主。但在20世紀西方人類正面臨著困境,科學技術的發(fā)展和物質財富的增長并沒有緩解人的生存困境,特別是造成了人與自然關系的緊張,人類無限的征服自然,這種危險的人類行為使得霍克海默和阿多諾陷入沉思。他們共同創(chuàng)作的《啟蒙辯證法》一書中就對技術理性和人與自然的關系進行了探討。
關鍵詞:啟蒙的辯證法;技術理性;人與自然
霍克海默和阿多諾共同創(chuàng)作的《啟蒙辯證法》是西方馬克思主義的經典著作之一,并且在二十世紀西方文化批判理論中占有十分重要的地位。人們提倡技術理性的本意是為了人類獲得更和諧更美好的生存環(huán)境,但是在這過程中,技術理性走向了自己的反面,人類創(chuàng)造了技術,但是卻被技術控制?!秵⒚赊q證法》前言中講到“神話就是啟蒙,而啟蒙卻倒退成了神話”,特別是人對自然的無限索取,霍克海默和阿多諾清醒地看到這是極其危險的行為,從而陷入沉思,這就使得全書彌漫著悲觀的基調。但值得一提的是,在當時科學技術飛速發(fā)展的時候,有人能意識到對人與自然關系的定位,已是很偉大的事情了。
一、“啟蒙的辯證法”內涵
關于“啟蒙”我們理解的是在17~18世紀新興的資產階級思想解放運動,而霍克海默和阿多諾這里論述的“啟蒙”不僅僅特指那場特殊的啟蒙運動。因為在二十世紀西方人類面對技術世界中的生存困境,科學技術的發(fā)展使得人們失去自由,失去了作為人的主體能動性,也使得自然環(huán)境遭到逐日嚴重的破壞。所以在發(fā)達工業(yè)社會的環(huán)境下,現代人的異化與物化,正束縛和統治人的生存活動與生存方式。在20世紀60年代末法蘭克福學派激進的文化批判理論則產生了十分大的影響,那么霍克海默和阿多諾的“啟蒙”也就指在近代社會所產生的技術理性和人類對自然的破壞與統治現象。關于“辯證法”也不是我們通常認為的“事物的辯證關系和矛盾運動”,而是特指事物并沒有按它所預想的方向發(fā)展,而是走向了其對立面,最終造成了自己的悲劇后果。所以“啟蒙的辯證法”揭示的是以及技術理性為核心的,原是美好的期待與憧憬,但最終由于人過于崇拜技術理性,加之對自然無限制地索取與征服,最終走向了悲劇的結局。在《啟蒙辯證法》這本書中,霍克海默和阿多諾說“這本書所探討的是這樣一個主題,即文化進步走向其對立面的各種趨勢。”霍克海默在《論哲學的社會功能》,就對哲學的功能進行了定位,這個觀點霍克海默接受了馬克思在《關于費爾巴哈的提綱》中的名句“哲學家們是用不同的方式解釋世界,問題在于改變世界”,這里他說明了哲學的功能是對現存問題的解答與超越,從而找出解決問題的方法,目的在于改變世界,強調改變的重要性,不是僅僅羅列一系列問題,也不是無病呻吟,而是“就批判而言,我們指的是一種理智的、最終注重實效的努力”。所以霍克海默和阿多諾對技術理性、人與自然關系的反思,重在改變這種不妥的現狀,使人們走向更和諧更自然的生存環(huán)境,在當今看來也有其一定的意義,至少在生態(tài)環(huán)境保護方面,有一定的憂患意識與參考價值。
二、對技術理性的探討
我們知道西方人的精神支柱可以說是理性至上,可見理性主義既創(chuàng)造了古代文明,也成為現代工業(yè)文明的支撐點,那么所謂的技術理性也就是在近現代科學技術突飛猛進時產生的思潮??茖W技術萬能論就成為當時大力宣揚的主題,那么這種萬能論的意思就是人不僅可以用技術理性了解宇宙,而且還可以用科學技術統治自然,讓自然臣服于人類的技術理性之下,所以造成對自然無限制地開采和破壞。這其中可以看出技術理性要求征服自然,而非人與自然和諧共處。這里技術理性主義的傾向是相信理性萬能,而且人們把技術理性與人的本性相關聯,值得一提的是技術理性確實給人類帶來了有利的一方面,它的日新月異的發(fā)展使得人們的生活條件和生存環(huán)境產生了質的飛躍,像《啟蒙辯證法》開篇中“稱得上偉大發(fā)明的印刷術,毫不起眼的火炮,人們早先多少已經有所了解的指南針,這三樣東西給整個世界帶來了怎樣的變化?。 保@確實是不可辯的科學技術發(fā)展給世人帶來的福利,但凡出現的事物都有其兩面性,所以,在20世紀初的西方人們以達到功利目的為目的的技術理性高速發(fā)展的同時,卻忽視了任何事物的發(fā)展都有其兩面性,與此同時卻暗暗生成著文化危機,悄悄走向了異化與物化。韋伯,席美爾等思想家也分析了過度強調技術理性而帶來的一系列后果,最終導致社會的普遍物化和人的異化。這也使得技術理性不再是萬能的,地位也不再是至高的,而且人的本質力量的確證也不再通過技術理性所展現。這在《啟蒙辯證法》“啟蒙的概念”有所體現,“就進步思想的最一般意義而言,啟蒙的根本目標就是使人們擺脫恐懼,樹立自主,但被徹底啟蒙的世界卻籠罩在一片因勝利而招致的災難之中?!?/p>
20世紀西方許多哲學家從不同的側面反思了技術理性這一主題,不僅有霍克海默和阿多諾的“啟蒙的辯證法”理論,還有馬爾庫塞所提出的“單向度的人”,哈貝馬斯的觀點“作為意識形態(tài)的技術與科學”等等,這些理論可以說是非同一性的思想的體現,但卻彌漫著技術理性的悲觀的基調。讀完《啟蒙辯證法》的人都感覺其中彌漫著悲劇與壓抑的力量,因為開篇即表達“神話就是啟蒙,而啟蒙卻倒退成了神話”,這種憂郁,悲觀的情緒可以說貫穿于這本書的始終,作者們的深深擔憂躍然紙上。他們對人類生存境遇的思考,對技術理性的反思,對人的異化和物化的無力感,是造成這本書的悲涼基調。但無論是批判或反思,都是是為了走出黑暗與工業(yè)化的束縛,“啟蒙”本意就是光明,技術理性本意也是促進社會的發(fā)展,只是在這樣一本該順利發(fā)展的過程中,技術理性因為造成社會的物化和人的異化而走向了自己的反面,這一點使人們沒有預期到的。人原本是尋求自由,但最終卻被所謂的自由束縛。
三、對人與自然的探討
技術理性不僅改變了人的生活和生存方式,還在一定程度上改變了人與自然的關系?;艨撕D桶⒍嘀Z指出面對大自然,人們總要作出選擇,要么使自然界受自己支配,要么使自己從屬于自然界?;艨撕D桶⒍嘀Z認為20世紀的西方選擇了前者,“把從內部和外部支配自然界變成了他們的絕對的生活目的”,在《啟蒙辯證法》中作者用啟蒙批判神話,并且認為神話和啟蒙之間的轉化,是伴隨著人與自然關系的轉化,這個轉化就是從原始的自然控制人變成了人控制并征服自然。早期由于人們對自然的無知與恐懼,所以用神話來解釋自然,但是這個早期原始的觀點帶有泛靈論的色彩,所以后人認為“喚醒世界就是要根除泛靈論”,那么具體的做法就是強調理性的重要作用,用科學技術來擺脫對自然的無知與恐懼。正因為無知所以才想無所不知,那么那個時代的人們找到了一個他們認為可行的出路就是用工具理性擺脫自然對人類的控制。人類用知識、理性通知了自然,但是一個可怕的后果是自然失去了原始的魔力與生機勃勃的活力。在《啟蒙辯證法》中,人的歷史可以看做人與外界相互聯系的歷史,在自然中人類不斷地渴望獲得地位的確定,那么在早期人類恐懼自然的狀態(tài)下長期受壓抑,所以就急需用技術理性來控制外部自然。所以人類為了自我持存的需要去統治自然,在現在看來這是極其危險的行為,后來相繼出現的社會勞動分工也反映了社會統治自然和社會統治人的情況,這就造成了人與人之間的異化??傊夹g理性中一直強調的是人對自然的征服,而不是達到天人合一的和諧狀態(tài)。然而這個理念最終走向了反面,人征服自然目的就是想成為自然的主人,這種錯誤的期待與目標,最終卻破壞了人與自然最原始的和諧的關系。應當說,霍克海默和阿多諾對人與自然關系的認識,在生態(tài)意識如此發(fā)達的今天,已經很容易被人們所認同,但在科學技術高歌猛進的時候,想要讓人們承認技術理性的弊端而認同人要與自然應該和諧共處是很難達到的。因為在那個時候人們在技術理性主義信念的全方面籠罩下,人們很難承認應當在保護生態(tài)的前提下發(fā)展工業(yè)。那時的人們往往把自然看做取之不盡霍克海默和阿多諾正是看到了這個問題,并且嗅到了這種技術理性至上態(tài)度的危險火藥味,所以在《啟蒙辯證法》中,他們就描述了人們過分征服自然所導致的消極后果,“人類進行毀滅的能力是如此之大,如果這種毀滅力實現了,整個地球就會成為一片空地。或者人類自身相互吞盡,或者人類食盡地球上全部動物和植物,如果地球符合一種著名的論斷還有足夠的生命力的話,萬物就會從最低級的階段重新開始。用之不竭的源泉,同時還堅信自然在人的技術手段的征服下,會毫無保留的臣服于人的需要。”
四、《啟蒙辯證法》的當代啟示
《啟蒙辯證法》包含著人與自然關系為主線的生態(tài)思想,霍克海默和阿多諾在書中論述了科學技術突飛猛進的狀態(tài)下人類所遇到的現實矛盾,而這種矛盾的背后是對科學技術和人與自然關系的探討。霍克海默和阿多諾作為西方馬克思主義理論中法蘭克福學派的先行者,他們重新對“啟蒙”進行探索,并展開對技術理性的重點思考,這里的重點思考不僅僅是簡單地批判。霍克海默在《批判理論》中寫到“就批判而言,我們指的是一種理智的……是區(qū)分現象和本質的努力,是考察事物的基礎的努力”。所以那個特定時代特定環(huán)境下的批判并不是無病呻吟,更多的是負責任的思考。在霍克海默和阿多諾的理念中技術理性對人類和社會產生了不同的雙重影響,深刻認識《啟蒙辯證法》中技術理性的觀念和蘊含的生態(tài)思想也具有一定的意義?;艨撕D桶⒍嘀Z堅持認為“社會發(fā)展不應該是對自然的簡單統治與征服,而應該是尋求人類與自然的和解,從而確定了同自然和解的目標”,這與我國在生態(tài)文明建設中所提倡的“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思想幾乎一樣。“啟蒙”的原意是引領人們走出黑暗,走向光明,回歸本性,在這一過程中原本自然是主體,它是人類獲取物質生存資料的主要來源。但慢慢的,自然不再神秘,不再令人畏懼,繼而淪落為被技術理性控制與征服的對象,自然失去了作為自身的主體性。在西方文明發(fā)展進程中,技術的力量對自然夜以繼日的索取與控制成為了常態(tài),這樣就使得“被啟蒙摧毀了的神話,卻是啟蒙自身的產物”。這種技術理性逐漸取代“啟蒙理性”的結果就是帶給整個社會永恒價值的缺失,但功利效益卻在日益上升。在工業(yè)文明時期,一方面技術理性促進文明的進步和生產力的發(fā)展,然而另一方面卻破壞了人與自然的和諧狀態(tài)。
我國自古以來就孕育著豐富的生態(tài)文化思想,更多的強調天人合一以及科學技術發(fā)展與自然生態(tài)建設和諧共生的要求。習近平主席多次強調要學習馬克思關于人與自然關系的思想,聯系我國生態(tài)國情,將生態(tài)文明理論深入人心并落實到具體措施中。那么探討霍克海默和阿多諾關于人對自然的征服的批判思想就具有一定的啟示意義。隨著生產力的飛速發(fā)展,我國生態(tài)環(huán)境問題也不能忽視,在科學技術發(fā)展的同時也不能忘記保護生態(tài)環(huán)境,如果以犧牲生態(tài)環(huán)境而大力發(fā)展科學技術,那就得不償失,這種代價是巨大的。所以新時代的中國,生態(tài)文明建設是是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重要組成部分?!叭伺c自然是生命的共同體,人類必須尊重自然,順應自然,保護自然”、“堅持人與自然和諧共生”這些理念都是生態(tài)文明建設工作中的指導思想和最終目標。所以《啟蒙辯證法》給予我們的啟示有利于我們規(guī)避錯誤的生態(tài)建設思想,另外我們也要依據我國國情對科學技術發(fā)展過程中造成的現實問題進行反思,努力做到人與自然,人與科技,自然與科技的和諧統一。
總之,這本《啟蒙辯證法》它給予我們理解當代生態(tài)問題的意義,并且“預示了從生態(tài)角度反思與自然的關系這一動機”,可見人類必須改變對自然無限索取的態(tài)度,從而達到與自然和諧相處。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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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孫小琳(1993- ),女,漢族,江蘇徐州人,在讀碩士研究生,哈爾濱師范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研究方向:哲學基礎理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