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天水地區(qū)作為中華人文初祖伏羲的誕生地，歷來有祭祀伏羲的傳統(tǒng)。卦臺山伏羲廟和太昊宮是天水地區(qū)伏羲祭祀活動的重要場所，明清兩代的地方官員和賢達士紳多次對其進行重建、修繕。文章主要利用了《伏羲廟志》和《畫卦臺新建伏羲廟記》《新修太昊宮門坊記》《重建伏羲廟記碑》等文獻和碑刻資料。通過考證，認為地方官員在伏羲祭祀場所的建設中發(fā)揮了重要的主導和組織作用，同時，地方賢達士紳也起了輔助作用。具體表現(xiàn)在建設伏羲祭祀場所的目的和經(jīng)費來源等方面。

關鍵詞：明清;天水;伏羲;伏羲廟;太昊宮

明清時期天水地區(qū)的伏羲祭祀活動已經(jīng)達到高潮。兩處祭祀場所——卦臺山伏羲廟和太昊宮的興建、修繕以及祭祀制度的完善是天水地區(qū)伏羲祭祀活動達到高潮的主要標志。關于卦臺山伏羲廟、太昊宮的興建和歷次重建的時間以及規(guī)模等問題，學者們已經(jīng)進行了詳細而深入的考證研究。另外，相關研究人員在地域文化視野下，分析了天水市伏羲廟及伏羲城的形成、歷史變遷、歷史地位，以及其特色空間結(jié)構(gòu)。[1]但是，當前已有的研究成果鮮有關注祭祀場所興建與重建活動的主導者、參與者、資金來源以及地方官員在其中的作用等問題。本文將通過對現(xiàn)存的地方文獻和兩處祭祀場所中所保存的碑刻資料的考證，對這些問題進行解答。

一、明代天水地區(qū)伏羲祭祀場所的建設

筆者通過對所掌握的史料進行考證，發(fā)現(xiàn)卦臺山伏羲廟在明代的重建與修繕一共有二次，太昊宮包括始建、重建在內(nèi)一共是四次。明代天水地區(qū)這兩處祭祀場所的歷次建設均是重要的工程。其中的主導者、建設資金的來源都是值得探究的。

（一）建設伏羲祭祀場所的主導者

明嘉靖十年（1531年）卦臺山伏羲廟進行了重建，時“巡按御史方君行步至秦。登臺瞻望，慨然興懷。于是進郡吏與士大夫、耆舊謀曰：古之圣跡，散在天下，俱有表彰，而此又人文之始，……宜建祠于此，以祀伏羲。”[2]根據(jù)這條碑刻史料，可以看出，巡按御史方君（方遠宜）行至卦臺山時，得知伏羲在此創(chuàng)制八卦的事跡后，認為應該在這里建設祭祀場所予以祭祀。

當然，在這一過程中，方遠宜也同地方官員和賢達士紳進行了會商。在整個建設過程中，地方官員發(fā)揮了顯著的作用，“而主承茲事者，鞏昌府同知滑臺李暹、臨洮府同知中山王卿二人云?！盵3]也就是說，巡按御史方遠宜首先提出了建設伏羲廟的想法，實際主導建設的是地方官員，地方賢達士紳也積極參與了建設活動。嘉靖十二年（1533年），巡茶御史劉希龍在前人的建設基礎上，主持增修工程。本次增修“其諸茸缺而補敝、增美以飾觀者，類多有之，功至是而大備矣?！盵4]因此，明代天水建設卦臺山伏羲廟的主導者主要是地方官員。

太昊宮的建設也是在地方官員的主導下進行的。“秦州西關外一里許，有伏羲行宮焉，前為傅公天和之所建也?！盵5]太昊行宮即太昊宮，傅公天和指的是時任知州的傅鼐。然而，建設尚處于草創(chuàng)階段，傅鼐便得到升遷。此后由“郡之耆老劉克己”等繼續(xù)建設。明正德十六年（1521年），朝廷允準將準備建于卦臺山的伏羲廟，改建于秦州城。此舉也是在時任甘肅御史許翔鳳的多次奏請下，才獲得朝廷允可。等到嘉靖十年（1531年），在前人的建設基礎上，“檄知州李楷鳩工修補，備極堅好矣。又益以龕帷，文以彩繪，周繚崇垣，外建棹楔?！盵6]到此時，太昊宮的各項建設已經(jīng)基本完成。根據(jù)上述史料，可以看出太昊宮的建設從草創(chuàng)階段到基本完成，地方官府和官員都是這一過程的主導。

（二）建設伏羲祭祀場所的目的

天水地區(qū)作為伏羲的誕生地，建設伏羲祭祀場所的最重要的目的是為了祭祀伏羲，紀念先祖和表彰伏羲的功德。巡按御史方遠宜主持重建卦臺山伏羲廟時，與天水的地方官員和賢達士紳商討：“宜建祠于此，以祀伏羲。匪直追報其肇人文之德?！盵7]嘉靖十年（1531年），增修卦臺山伏羲廟時，白世卿為此所撰的碑文《增修太昊廟記》中就記載了本次增修的目的，即“余惟太昊太羲氏，古元圣也。……是故，豐帝王之祠者，存敦本之思;廣圣賢之祀者，立報功之義。”[8]太昊宮的建設，便是因為秦州知州傅鼐認為秦州作為伏羲的誕生地，應該設祠祭祀?！缎滦尢粚m門坊記》中對此有記載：“公以為伏羲為太始祖，圣德象日月，神功配天地，萬事之下，咸有賴?！?，豈容妄然而不祭乎？此行宮之所由建也?！盵9]此后，明代的幾次對太昊宮重建、修繕也都是出于祭祀伏羲、表彰其功德這一目的。

在明代重視伏羲祭祀的背景下，地方官員注重對伏羲祭祀場所的建設是情理之中的。地方官員作為伏羲祭祀場所建設的主導者，還必須考慮建設的經(jīng)費的問題。通過考證建設經(jīng)費的來源，也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還原地方官府和官員在建設中的作用。

（三）建設伏羲祭祀場所的經(jīng)費來源

明代天水地區(qū)伏羲祭祀場所的建設經(jīng)費主要有兩個來源，其一是由朝廷和官府撥款，其二是由地方賢達士紳和民眾的捐資。第一次對卦臺山伏羲廟進行重建時，“財出公帑，民不知費，”[10]據(jù)此可知其建設便是由官府出資。在太昊宮初創(chuàng)時，傅鼐不久便得到升遷，地方賢達士紳便繼續(xù)進行建設，并積極進行捐資。“弘治庚戌歲，郡之耆老劉克己輩各捐己資，匠建立坊門，榜曰‘太昊宮。”[11]據(jù)此可知，地方官員和賢達士紳作為建設伏羲祭祀場所的主導者和參與者，他們在建設經(jīng)費的籌集中，也發(fā)揮了重要的作用。

二、清代天水地區(qū)伏羲祭祀場所的建設

到清代，天水地區(qū)的伏羲祭祀活動有了新的變化。清代之前的祭祀主要由地方官府主持，而入清之后，官方行為漸漸隱去，主要以民間祭祀為主。[12]卦臺山伏羲廟的地位已遠遠不如太昊宮。這一重要變化，也直接影響到了伏羲祭祀場所的建設活動。

（一）建設伏羲祭祀場所的主導者

根據(jù)史料記載，清代卦臺山伏羲廟只進行了一次大規(guī)模的重建，順治十二年（1655年），秦州游擊郭鎮(zhèn)都在秦州地震后組織重建卦臺山伏羲廟?！扒　吨彪`秦州新志·名宦》說：（郭）嘗登卦臺，見舊伏羲廟圮廢，捐貲重修，視前加壯麗焉?！盵13]即是說，在地震后，郭鎮(zhèn)都去卦臺山，發(fā)現(xiàn)伏羲廟受損，隨即捐資組織重建。因此，作為地方官員的郭鎮(zhèn)都是本次重建的主導者和組織者。

在清代，相對于卦臺山伏羲廟，太昊宮在天水地區(qū)的地位比較高，重建的次數(shù)也較多。第一次對太昊宮進行重建是在順治十年（1653年），分巡隴右道于之士、秦州營游擊郭鎮(zhèn)都、秦州知州姚時采是組織者。于之士在《重修太昊宮碑記》中記載：“命軍賈萬鐘、同鄉(xiāng)耆老王紀等督率工匠，勤力修理?！盵14]據(jù)此可知，王紀等地方賢達士紳也是本次重建工程的重要組成人員。到乾隆四年（1739年），秦州知州李鋐與州判、吏目等官員再次主持重修太昊宮。此次重修“嗣州人亦有助之者，委別駕吳三煜、參軍鄭重、階州紳士鄉(xiāng)耆數(shù)人敦其事。”[15]據(jù)此可知，除了地方官員，地方的賢達士紳在重修工程中也發(fā)揮了重要作用。

光緒十一年（1885年）夏季，太昊宮再次進行重修，《重修伏羲廟記》記載：“乙酉夏，始于州牧于君澤春協(xié)心營建?！盵16]根據(jù)這條史料，可以得知，重建工作由姚協(xié)贊和于澤春共同組織。地方官員任其昌等和賢達士紳也積極參與了此次重建工作。據(jù)史料記載參與本次重建工程的地方官員和賢達士紳有“在籍郎中張和、副貢員生關鏞、訓導徐順天、諸生董謙光、馬鳳彩、張維、軍功趙廷璧、舉人張廷舉、耆民馬烈等”[17]。

根據(jù)上述內(nèi)容，可以看出在清代，地方官員雖然依舊是伏羲祭祀場所建設工程的主導者，但地方賢達士紳也已經(jīng)成為了建設工程的重要力量。地方官員和賢達士紳共同為伏羲祭祀場所的建設工程作出了貢獻。

（二）建設伏羲祭祀場所的目的

到清代后，天水地區(qū)的民間伏羲祭祀漸漸興起，官方主持的祭祀則相對較少。但是在建設祭祀場所方面，地方官員依舊發(fā)揮了很大作用。地方官員和賢達士紳重視建設伏羲祭祀場所，首要的目的依然是為紀念伏羲，以表彰伏羲的功德，同時也是為了執(zhí)行朝廷的“重秩祀之意”[18]。

在民間祭祀興起的背景下，重視建設祭祀場所，也是為了“慰民庶仰報答之誠矣?！盵19]嘉慶十年（1805年）三月，知州王賜均主持重修太昊宮，事后鄒曹純撰寫的《重修伏羲廟碑記》中就稱“其亦公厚愛吾民之意也?！盵20]

除了上述原因，地方官員重視建設伏羲祭祀場所，也摻雜了私人目的，即為了突顯個人政績?！吨匦薹藦R碑記》中就提及“夫廟社城郭之興廢，足以觀都邑之盛衰、政俗之隆替。”[21]即是說，通過一個地方的寺廟、城郭等設施場所，就可以看出此地各方面的興衰。出于這種考慮，地方官員在所難免會重視建設伏羲祭祀場所。

（三）建設伏羲祭祀場所的經(jīng)費來源

和明代相比，清代天水地區(qū)伏羲祭祀場所的建設經(jīng)費，一部分也是來自官方撥款，但主要是靠地方官員和賢達士紳的捐資。順治十二年（1655年），郭鎮(zhèn)都對卦臺山伏羲廟進行重建，所需經(jīng)費便是由自己捐資。順治十年（1653年），于之士等人主持重建太昊宮，“況聞肅王暨卦臺各有助施，但苦不足，余亦捐俸若干，”[22]即是說，本次重建工程由于經(jīng)費不足，于之士捐獻了自己的薪俸做補充。乾隆四年（1739年），秦州知州李鋐主持重修太昊宮時，亦“潔捐薄俸”[23]。嘉慶十年（1805年）三月，知州王賜均主持重修太昊宮事宜，“公自捐錢三百萬、銀六百兩，并所積罰鍰，共銀一千一百兩?！盵24]公指的是知州王賜均。然而，王賜均的捐資還不夠用，“乃遇紳士石作環(huán)等老成練達者董其事，募之民間，復得二千余金?！盵25]由此，才募集到本次的建設經(jīng)費，使建設工程順利進行。因此，可以看出，本次重修太昊宮的經(jīng)費，主要來源于地方官員和賢達士紳以及民眾的捐資。光緒十一年（1885年）夏，姚協(xié)贊和于澤春組織重建太昊宮，此次修建“既各捐俸為倡，且延在籍主政任君其昌、蘇君統(tǒng)武董率紳耆，分詣隴南各州縣勸分集貲?！盵26]據(jù)此可知，這次的建設經(jīng)費同樣來源于地方官員和賢達士紳的捐資。

清代天水地區(qū)伏羲祭祀場所的建設，不論是組織建設，還是募集建設經(jīng)費，地方官員都積極地貢獻了自己的力量，地方賢達士紳也是如此。相比較明代而言，在清代天水地區(qū)伏羲祭祀場所的建設過程中，地方官員和賢達士紳的個人行為顯得更為突出。

三、結(jié)語

明清兩代，在地方官員的主導和組織下，天水地區(qū)伏羲祭祀場所的建設未曾中斷，但是又各有特點。在明代舉朝上下重視祭祀伏羲的背景下，為了祭祀伏羲，表彰伏羲的功德，天水地區(qū)的兩處祭祀場所——卦臺山伏羲廟和太昊宮，歷來受到地方官府和官員的重視，經(jīng)費也多來源于官方撥款，地方賢達士紳發(fā)揮了一定的作用。

但是，到了清代，隨著官方祭祀行為的隱去，民間祭祀的興起，天水地區(qū)伏羲祭祀場所的建設有了新的變化。這一時期，官方的建設活動稍顯沉寂，卦臺山伏羲廟的地位也讓步于太昊宮。地方官員雖然依舊是建設伏羲祭祀場所的主導者和組織者，但其個人意志更為突出。同時，地方賢達士紳在建設過程中也發(fā)揮了重要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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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于之士：《重修太昊宮碑記》，劉雁翔：《伏羲廟志》，蘭州：甘肅文化出版社，2003年，第134頁。

[20] 鄒曹純：《重修伏羲廟碑記》，劉雁翔：《伏羲廟志》，蘭州：甘肅文化出版社，2003年，第138頁。

[21] 鄒曹純：《重修伏羲廟碑記》，劉雁翔：《伏羲廟志》，蘭州：甘肅文化出版社，2003年，第138頁。

[22] 于之士：《重修太昊宮碑記》，劉雁翔：《伏羲廟志》，蘭州：甘肅文化出版社，2003年，第134頁。

[23] 李鋐：《重修伏羲廟記》，劉雁翔：《伏羲廟志》，蘭州：甘肅文化出版社，2003年，第135頁。

[24] 鄒曹純：《重修伏羲廟碑記》，劉雁翔：《伏羲廟志》，蘭州：甘肅文化出版社，2003年，第138頁。

[25] 鄒曹純：《重修伏羲廟碑記》，劉雁翔：《伏羲廟志》，蘭州：甘肅文化出版社，2003年，第138頁。

[26] 姚協(xié)贊：《重修伏羲廟記》，劉雁翔：《伏羲廟志》，蘭州：甘肅文化出版社，2003年，第139頁。

作者簡介：何瑞，男，陜西省洛南縣人，1994年7月，研究方向：西北區(qū)域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