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玲玲

西北地區(qū)地理位置獨特，古代被視為邊塞要地，尤其是西漢時期。同時，西北地區(qū)風貌奇特，吸引許多文人來往此地，這些文人在途中記錄自己的所見所聞、所思所想，其作品內容豐富，不僅對當時的西北文學起到推動作用，更是對后世文學產生深遠影響。這些文人的籍貫不屬于西北地區(qū)，沒有在西北接受教育，只是在某一時間段來到西北，之后離開。本文以西漢時期往來西北的文人為研究對象，首先闡述了西漢西北地區(qū)的社會發(fā)展狀況，分析了其游歷西北時創(chuàng)作的作品。

一、西漢時期西北地區(qū)社會發(fā)展狀況

西北是一個很寬泛的范圍，從今天來看，西北地區(qū)主要包括陜西、寧夏、甘肅、青海、新疆五個省份。兩漢時期，人們對西北地區(qū)的界定與現(xiàn)在也有不同，公元前127年，漢武帝派衛(wèi)青出擊匈奴，收復隴西、北地、上郡等地，恢復云中、雁門二郡的邊界。公元前121年，霍去病出隴西，擊潰匈奴，漢武帝決定設置酒泉郡。后來，漢武帝又設立河西三郡：張掖、敦煌、武威。公元前81年，“西遂諸羌”后，漢昭帝在湟水流域設置金城郡。酒泉、張掖、敦煌、武威和金城合稱河西五郡，其設立標志著河西走廊第一次被納入中原王朝版圖。公元前60年，漢宣帝設置西域都護府，管轄區(qū)包括今天的新疆、帕米爾地區(qū)和費爾干納盆地等。西漢時期，西北地區(qū)以寧夏為起點，新疆為終點，大致與今天的西北地區(qū)走向相似，本文重點研究寧夏、甘肅、青海與新疆等地區(qū)。

西漢時期，西北地區(qū)是西漢和匈奴爭奪的焦點。匈奴不斷劫掠邊疆地區(qū)，對西漢構成極大的威脅。草原游牧文化與中原農耕文化有很大的差異，雙方矛盾尖銳。匈奴與中原王朝的矛盾極深，《史記》記載：“自三代以來，匈奴常為中國禍害?！毕惹貢r期，匈奴就大肆劫掠中原。到了西漢，匈奴更是成為心腹大患。漢高祖劉邦一度出擊匈奴，結果以失敗告終?！妒酚洝酚涊d：“匈奴大攻圍馬邑，韓王信降匈奴。匈奴得信，因引兵南逾句注，攻太原，至晉陽下。高帝自將兵往擊之。高帝自將兵往擊之?！钡恰皶蠛暄?，士兵不適，戰(zhàn)斗力減弱，匈奴單于“縱兵四十余萬圍高帝于白登”。之后，西漢統(tǒng)治者采取和親政策，匈奴卻繼續(xù)侵擾北疆。漢文帝采用“黃老之學”休養(yǎng)生息，對匈奴一直保持克制。漢武帝時，國力興盛，他派出衛(wèi)青、霍去病等將領攻打匈奴。

元朔二年（公元前127年），漢武帝派衛(wèi)青出擊匈奴?！妒酚洝酚涊d：“衛(wèi)青復出云中以西至隴西，擊胡之樓煩，白羊王于河南，得胡首虜數(shù)千，牛羊百余萬。于是漢遂取河南地，筑朔方，復繕故秦時蒙恬所為塞，因河為固?！痹鞫辏ü?21年），霍去病對匈奴作戰(zhàn)兩次?！妒酚洝酚州d：“漢使驃騎將軍去病將萬騎出隴西，過焉支山千余里，得胡首虜萬八千余級，破得休屠王祭天金人。其夏，驃騎將軍復與合騎侯數(shù)萬騎出隴西、北地二千里，擊匈奴。過居延，攻祁連山。”經(jīng)過幾次重擊，匈奴一蹶不振。

漢武帝時，西漢與匈奴常年發(fā)生戰(zhàn)爭，導致很多百姓生活困苦，家破人亡。在逃難或前往西北上任的途中，許多文人看到這些凄涼的景象寫下許多作品，寄托了自己對百姓的深切同情。

值得一提的是，漢朝在西北實行屯田制（大部分是軍屯），極大地促進西北經(jīng)濟的發(fā)展。清代顧祖禹曾在《讀史方輿紀要》中指出：“欲保秦隴，必固河西;欲固河西，必斥西域。”西北地區(qū)地理位置特殊，自身經(jīng)濟發(fā)展也至關重要。從河西走廊到西域，各地紛紛實行屯田制。屯田點大多選在要塞，如河西走廊，達到“斷匈奴右臂”的目的，極大地促進了當?shù)亟?jīng)濟的發(fā)展。屯田制的實行不僅節(jié)約了從內地往西北地區(qū)運送物資的巨大成本，還縮短了運輸時間，提高西北地區(qū)的軍事防御能力。

二、西漢時期往來西北的文士創(chuàng)作概述

所謂往來文士，是指西漢時期因為各種原因，實地往來過西北并進行相關文學創(chuàng)作的文人。本研究中，本土文人創(chuàng)作的作品和以西北為創(chuàng)作主題卻沒有來過西北的文人都不在研究范圍之內。例如，李陵祖籍隴西成紀，屬于西北地區(qū)，所以他在西北地區(qū)創(chuàng)作的作品不屬于研究范圍。再如，司馬遷的《史記》部分內容涉及西北地區(qū)，但是他本人從未到過西北，因此也不屬于研究范圍。

西漢時期，往來西北的文人墨客有許多，留下的作品也相當可觀，作品主要有邊塞詩、賦、政論散文、奏議文等，其中不乏名家名篇。韓王信祖籍潁川，后降于匈奴，在西北地區(qū)寫下《報柴武書》。張騫是漢中成固人，《史記·大宛傳》記載：“騫使西域還，具為天子言之?！彼谟螝v西域后寫下《具言西域地形》《言通大夏宜從蜀》《請招烏孫居渾邪故地》《諭指烏孫》等奏議文，介紹西域所見所聞。蘇武是杜陵人，天漢元年以中郎將使匈奴，留不遣，至元史六年歸。在西北時，他寫下《報李陵書》。另外，霍去病在征戰(zhàn)匈奴途中寫下《霍將軍歌》這首詩來歌頌戰(zhàn)爭的勝利。

?；凼翘耍鞚h初年應募從蘇武使匈奴，始元六年歸，其間寫下《從塞下上書言烏孫事》《奏請擊龜茲》。李廣利是中山人，太初初拜貳師將軍，征大宛，還封西海侯，尋為大將軍。三出擊匈奴，征和三年軍敗，降匈奴，不久便被殺害。其間寫下《初征大宛還至敦煌上書》。漢宣帝時，貢禹先為涼州刺史，后為河內令，在涼州期間上書《送匈奴侍子議》。陳湯是山陽瑕秋人，建昭中遷西域副校尉，破斬郅支單于，賜爵關內侯，敗拜射聲校尉，成帝時被罷免，貶為庶人，卒于長安，在西北地區(qū)寫下《上疏自理》。韓宣時冀州渤?？と?，漢元帝時為西域都護，其間上書《奏鎮(zhèn)撫星靡》《奏更立烏孫昆彌》。谷永是長安人，建始年中遷涼州刺史，其間寫下《黑龍見東萊對》，元延元年為北地太守，其間寫下《災對異》《受降議》。杜鄴是魏郡繁陽人，居茂陵，哀帝時遷為涼州刺史，后病免，其間寫下《元壽元年舉方正直言對》。郭舜在漢成帝時為都護西域騎都尉，寫下《上言宜絕康居》。

除了這些文人墨客以外，皇室貴族往來西北時也寫下不少文學作品。漢武帝西巡時寫下《西極天馬歌》，漢代和親公主數(shù)量龐大，但在歷史上真正留下姓名的只有幾位，她們流傳下來的作品并不多，有解憂公主的《上昭帝書》《上宣帝書》《又上宣帝書》，細君公主的《悲愁詩》，王昭君的《怨詞》。

漢代文體以賦為主，而漢樂府詩歌是漢代詩歌的代表。漢樂府詩歌作者大多不詳，寫于何時何地也無從考證。從內容上看，有關于邊塞戰(zhàn)爭的詩歌，如《上之回》《匈奴歌》《飲馬長城窟行》?！渡现亍肥菓c祝抗戰(zhàn)匈奴的勝利、百姓從此無憂的詩歌，可以看出它與西北地區(qū)有著緊密聯(lián)系。另外兩首則描述常年戰(zhàn)爭使西北生靈涂炭、民不聊生，控訴當時社會的黑暗。以上作品大多數(shù)和抗擊匈奴有關，內容大部分與軍事戰(zhàn)爭緊密結合。它們深刻地反映出當時西北人民的生活和匈奴對中原長期侵擾帶來的災難結果。

公元8年，王莽篡漢稱帝，改國號為“新”。但是，長期以來，正史將新朝視為西漢的一部分，因此本研究將兩漢交替期間誕生的文學視為西漢文學。更始元年（23年），聽聞更始帝劉玄自立而王莽兵敗，隗囂與兄隗義、上邽人楊廣、冀縣人周宗密謀起兵，響應劉玄，興漢滅莽，從此成為割據(jù)勢力。為躲避戰(zhàn)亂，許多文人紛紛逃往當時局勢相對穩(wěn)定的西北地區(qū)，依附隗囂。但與上文相較，這些流寓西北的文人創(chuàng)作的作品與之前大不相同。這些文人來自三輔地區(qū)，如長安人谷恭、平陵人范逡、扶風人申屠剛、平襄人行巡、阿陽人王捷、長陵人王元等。隗囂身邊聚集了一群文人武士，為他出謀劃策。

方望是平陵人，隗囂起兵，被聘為軍師，后來辭去軍師，離開西北，其間寫下《說隗囂》《辭謝隗囂書》。王元是杜陵人，著有《說隗囂》。申屠剛是扶風茂陵人，投奔隗囂，寫下《說隗囂》《將歸于隗囂書》。王遵是瑯琊人，隗囂起兵時為大將軍，后離開西北，其間著有《諫隗囂謀殺來歙》《喻牛邯書》。班彪是扶風人，二十二歲即追隨隗囂，在西北期間作《北征賦》《王命論》，班彪其他作品都成書于東漢，不在研究范圍之內。當時，扶風平陵人竇融經(jīng)營河西諸郡，自稱河西大將軍，作《與隗囂書》。王隆避難河西時，為竇融左將軍，著詩、賦、書凡二十六篇。《隋書·經(jīng)籍志》錄有《王隆集》二卷，又有《小學漢官篇》。

當時，往來西北文人的創(chuàng)作內容大多與隗囂有關，這些政論文寄托了作者的政治理想與抱負，這與當時的世事動蕩有著密切的聯(lián)系。

三、結語

西北地區(qū)地理位置重要，風貌奇特，吸引許多文人來往此地，這些文人將途中所見所聞、所思所想記錄下來，其作品內容豐富，影響深遠。西漢時期往來西北作家作品種類豐富，極大地促進了西北文學的發(fā)展，在西北文學史上寫上輝煌的篇章。

（北方民族大學文學與新聞傳播學院）

基金項目：本文系2019年北方民族大學創(chuàng)新項目（項目編號：YCX19003）的階段性研究成果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