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過去發(fā)生的歷史已經(jīng)成為過去，誰都無法還原，只能根據(jù)歷史學家筆下的史書來了解過去。然而在這看似已經(jīng)發(fā)生的客觀歷史事實的背后，卻隱藏著極大的主觀色彩。一方面體現(xiàn)在歷史學家的主觀性，作為不同時代下?lián)碛猩鐣缘膫€體，不可避免地具有自己的主觀色彩;另一方面體現(xiàn)在歷史事實的主觀性，呈現(xiàn)在我們面前的歷史事實殊不知已經(jīng)過千挑萬選。此時，如何追求歷史的客觀性成為時代面前必須思索的問題。

關(guān)鍵詞：《歷史是什么》;歷史學家;歷史事實;主觀性

歷史本應(yīng)是客觀存在的過去，但它好像很難達到這樣的狀態(tài)。如果可以穿越到過去的歷史中去親身經(jīng)歷，我們便會發(fā)現(xiàn)真實的歷史與我們自以為了解的歷史有什么不同。當然，親身經(jīng)歷的歷史也并非是百分百的客觀存在。如此這般深究下去，會讓人感到一絲恐懼，過去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層薄紗，我們所了解的歷史仿佛都不是客觀的歷史。那么，人們對于歷史的認識為什么會出現(xiàn)這樣的問題呢？E.H.卡爾的《歷史是什么》會給我們帶來一些啟發(fā)。

一、 歷史學家的主觀性

首先，歷史學家作為人，他首先就具有強烈的社會性。正如卡爾所說：“歷史每個階段或者史前時期的人來到一個社會，從其早年時代就被那個社會所鑄造。他所說的語言并不是一種個人的天賦，而是他從其生活群體中的獲得物。語言和環(huán)境都有助于決定他的思想特征;他的最早的觀念來自別人?！?/p>

其次，歷史學家都是所在時代及社會的產(chǎn)物。作為一個歷史學家，無論是他所受的教育、抑或是他的知識來源。都與他所處的時代有著萬千的關(guān)聯(lián)。而在這其中歷史學家所扮演角色表現(xiàn)的東西，更多的是一個時代對另一個時代認識的主觀性。

最后，對于已經(jīng)過去的歷史而言，歷史學家無論如何也不可能窮盡歷史的全貌。他的認識也會有主觀性甚至可以說是局限性。德國客觀主義史學家蘭克一生都在追求如實直書，但我們?nèi)绻屑毜厝ネ魄盟闹?，諸如《拉丁與條頓民族史》，他就不可避免在這本著作的宏觀建構(gòu)上表現(xiàn)出拉丁條頓民族融合統(tǒng)一的主觀性思想。

二、 歷史事實的主觀性

卡爾在開篇就旗幟鮮明地指出，“我們所接觸到的歷史事實從來不是純粹的歷史事實?！辈粌H是對于歷史的解釋，還有歷史事實的選擇都帶有主觀色彩。歷史事實浩如煙海，它可以大到王朝的更替，國家的興亡，也可以小到一個家庭的富貴貧窮。最終什么樣的事實可以作為歷史事實，完完全全取決于歷史學家的選擇，亦如卡爾在書中所舉的魏瑪共和國外交部部長古斯塔夫·斯特雷澤曼遺留下來的文件及各類記錄由三百多箱最后被人縮編為三卷的文件選集。這就讓我們對于歷史事實有了更深刻的認識：“并不是所有關(guān)于過去的事實都是歷史事實，過去的事實也并沒有全部被歷史學家當做歷史事實處理?！?/p>

歷史事實是為歷史學家的歷史解釋服務(wù)的。人民普遍認為歷史著作的主體是歷史事實，而卡爾提出歷史學家的歷史解釋才是歷史著作的核心內(nèi)容。而歷史學家之所以選擇這部分歷史事實進入他的歷史著作，就是為了服務(wù)于歷史學家所做出的歷史解釋?？栐跁羞@樣說道：“過去常說，讓事實本身說話。當然，這話是不確切的。只有歷史學家讓事實說話的時候，事實才會說話：由哪些事實說話、按照什么秩序說話或者在什么樣的背景下說話，這一切都是歷史學家決定的?！?/p>

三、 歷史的主觀性與客觀性

古希臘歷史學家修昔底德，是西方史學史的發(fā)展上第一個要提出尊重歷史客觀性的人。在《伯羅奔尼撒戰(zhàn)爭史》的開篇，修昔底德便闡明了其著作的目的：“我的這部歷史著作很可能讀起來不引人入勝，因為書中缺少虛構(gòu)的故事。但是如果那些想要清楚地了解過去所發(fā)生的事件和將來也會發(fā)生的類似的事件（因為人性總是人性）的人，認為我著作還有一點益處的話，那么，我就心滿意足了。我的著作不是只想迎合群眾一時的嗜好，而是想垂諸永遠的。”我們可以看出，即便是修昔底德，他帶著“垂詢永遠”這樣的目的去記錄歷史。這就說明真實歷史的客觀性和歷史學家的主觀性是交織在一起的，是不可分割的。

意大利哲學家、歷史學家克羅奇以一句“一切歷史都是當代史”聞名于世。他認為歷史學家應(yīng)該“只聚精會神于與一個問題相適應(yīng)和構(gòu)成活生生的積極歷史、即當代史的某一點上”;相反，不依賴主體意識而獨立存在的客體歷史是不存在的。在克羅奇看來，認識者通過主觀感知和個人需要所掌握的歷史知識，才是真正的歷史?！皻v史存在于我們每一個人身上，它的資料就在我們自己的胸中?！倍@就說明歷史的主觀性和客觀性不僅是一方以另一方的存在為基礎(chǔ)，更是相互依存的。

20世紀上半葉，英國哲學家和歷史學家科林伍德在歷史哲學上主張“一切歷史都是思想史”，他認為是當事人的思想動機決定了他的行動、從而推動了歷史的運動?！皩τ跉v史學家來說，所要發(fā)現(xiàn)的對象并不是單純的事件，而是其中所表現(xiàn)的思想?！彼?，歷史學家需要的是研究人類行動背后是思想。從這里我們可以看出，歷史研究絕不僅僅是只追求客觀的記述。從更高層次來說，我們要做的是過去與現(xiàn)實中主觀性的較量。

那么，我們?nèi)绾稳プ穼v史的客觀性呢？卡爾認為，歷史的客觀性，不可能是歷史事實或歷史學家的客觀性，只能是事實和解釋之間的客觀性。他認為歷史解釋的標準或者歷史客觀性的標準是隨著時間的流逝不斷變化的，歷史事實選取的標準是由歷史學家當時記錄的目的所決定的。而在每部歷史作品誕生之后，對其客觀性的檢驗卻在未來。而只有那些經(jīng)得起未來不斷變化的目的的檢驗的作品才具有長久的生命力，才會贏得人民的贊譽。如卡爾所說：“只有未來能夠為解釋過去提供鑰匙，也只有在這個意義上我們能說歷史在根本上具有客觀性”。

對于整體人類而言，即便真正的歷史是客觀的，我們的歷史認識也是具有強烈的主觀色彩，這是無法避免的。而在這個時候就對歷史學家提出了更緊迫的任務(wù)，歷史學家不應(yīng)當受其所在社會和時代過多的局限，而應(yīng)當跳出固有的限制，從更加宏觀和長遠的視角出發(fā)，創(chuàng)造出更加優(yōu)秀的作品。

參考文獻：

[1]E.H.卡爾.歷史是什么[M].北京：商務(wù)印書館，2007.

[2]利奧波德·馮·蘭克.拉丁與條頓民族史[M].桂林：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2015.

作者簡介：

陳懷鵬，河南省鄭州市，鄭州大學歷史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