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杜宏

【摘要】本文基于相關文獻，對國外學前兒童學習品質測評方法作了系統(tǒng)介紹，具體包括基于日常觀察的學前兒童學習品質測評方法、基于任務/活動觀察的學前兒童學習品質測評方法、基于日常敘事的學前兒童學習品質測評方法等。在此基礎上，研究者提出了研究展望。

【關鍵詞】學前兒童;學習品質;測評方法

【中圖分類號】G610?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4-4604（2019）03-0037-04

學習品質（Approaches to Learning，ATL）是兒童投入學習的內在機制，指兒童趨近學習或進入學習的行為與認知傾向，〔1-3〕如好奇心、主動性、專注力、堅持性、靈活性、創(chuàng)造力、自我調節(jié)等。〔4〕研究表明，學習品質對兒童在園學習及入學準備有顯著影響，〔5〕且能顯著預測兒童入學后的學業(yè)成就?！?〕此外，學習品質也是縮小處境不利兒童與其他兒童學業(yè)差距的決定因素之一。〔7〕因此，我們有必要科學測評兒童的學習品質。本文擬對國外學前兒童學習品質測評方法作一系統(tǒng)介紹，以為相關研究與實踐工作者提供參考。

一、基于日常觀察的學前兒童學習品質測評方法

麥克德莫特等人于2000年開發(fā)了《學前兒童學習行為量表》（The Preschool Learning Behaviors Scale，PLBS），用于測評3～5歲兒童的學習品質?！?〕該量表包含三個維度，下設29個項目，對一系列可觀察的學習行為進行測評。例如，能力動機（Competence Motivation）維度下設對新的活動表現(xiàn)出不情愿、在活動中容易放棄、遇到困難會流眼淚等11個項目，專注/堅持（Attention/Persistence）維度下設對成功或失敗都不在乎、不能投入到某一項活動中、未看清楚或想一想就動手等11個項目，學習態(tài)度（Attitude toward Learning）維度下設受挫時表現(xiàn)出敵意或攻擊性、情緒不好時不能好好學習、有困難時不愿意接受幫助等7個項目。教師根據(jù)兒童此前至少兩個月的日常表現(xiàn)，對其相應學習行為進行評分。得分越高，表明兒童學習品質水平越高。該量表具有較高的信效度，〔9〕被相關研究廣泛采用。〔10-12〕十年后，麥克德莫特研究團隊進一步對該量表作了修訂，將第三個維度學習態(tài)度變更為學習策略（Learning Strategy），保留了原有部分項目，如受挫時表現(xiàn)出敵意或攻擊性、有困難時不愿意接受幫助等，又另增了想出某些有趣的方式來完成任務、吸引他人加入活動、采用靈活的學習程序等項目?！?3〕經(jīng)檢驗，修訂后的量表能顯著預測兒童日后的學業(yè)成就及學習行為，降低學業(yè)失敗的發(fā)生率。

《學習行為量表》（Learning Behaviors Scale，LBS）適用于測評5歲以上兒童的學習品質，〔14〕包含能力動機、專注/堅持、策略/靈活性、學習態(tài)度等四個維度。該量表外部效度在多項研究中得到證實?！?5，16〕后有研究者對該量表進行了驗證性因素分析，〔17〕根據(jù)分析結果將策略/靈活性調整為更具體的合作/靈活性（Cooperation/Flexibility），將學習態(tài)度調整為更具體的情緒控制（Emotional Control），而能力動機與專注/堅持兩個維度不變。該量表的驗證性指標良好，各分量表內部一致性信度系數(shù)良好，且具有良好的外部效度。

美國早期兒童縱向研究項目（ECLS-K）旨在通過縱向追蹤研究調查全美兒童發(fā)展狀況。該項目所開發(fā)的學習品質分量表（Approaches to Learning Scale）分教師與家長評定兩個版本，涉及兒童學習品質的諸多方面，如專注力（Attentiveness）、堅持性（Persistence）、獨立性（Learning Independence）、靈活性（Flexibility）、組織性（Organization）、學習的熱切性（Eagerness to Learn）等，由教師或家長根據(jù)兒童的日常表現(xiàn)進行評分。該量表在多項研究中得到運用，效度良好?！?8〕

二、基于任務/活動觀察的學前兒童學習品質測評方法

1.基于任務觀察

《亞太學前兒童發(fā)展量表》由包括中國在內的多個亞太地區(qū)國家的研究人員編制完成。〔19〕量表共含85個題項，主要考察兒童在認知、社會-情緒、運動等七大領域的發(fā)展狀況。該量表經(jīng)三輪修訂，在各國均具有良好的信效度?！?0〕學習品質分量表是通過主試觀察兒童完成相應任務的狀況來評定其學習品質發(fā)展水平?？疾靸热萆婕白晕铱刂颇芰?、堅持性、好奇心與興趣等，共含7道大題，17道小題，內部一致性信度較高（α=0.88）。對兒童自我控制能力的考察借助敲擊任務來完成?！?1〕該項任務規(guī)則如下：當主試敲擊一下時，兒童需要敲擊兩下，而當主試敲擊兩下時，兒童需要敲擊一下，即兒童需要根據(jù)主試指令作相反的回應。任務共進行6次，每次采用0、1記分，滿分為6分，6個題項的內部一致性信度較高（α=0.90）。對兒童堅持性的考察采用主試觀察評分的方式，由主試根據(jù)兒童在相應7個題項中的表現(xiàn)，評估兒童堅持性發(fā)展水平。7個題項的內部一致性信度較高（α=0.82）。對兒童好奇心與興趣的考察共涉及4個題項，包括兒童不希望拿走材料、很想知道接下來的測試任務、自發(fā)地與研究者積極互動、好奇地探索材料并保持興趣。4個題項具有較高的內部一致性信度（α=0.86）。

2.基于活動觀察

基于活動觀察的學前兒童學習品質測評主要通過觀察兒童在日?；顒?，如繪本閱讀、創(chuàng)作自畫像、數(shù)學運算游戲、配合音樂即興舞蹈、用彩色蠟筆做實驗、解決模式難題、制作小汽車模型中的具體表現(xiàn)，進行相應等級評定。以上七項活動涵蓋兒童日常學習的不同方面，且每項活動均包含不同任務層級，以考察兒童的發(fā)展程度，〔22〕對兒童在每項活動中展現(xiàn)的學習品質的評定包括初期投入程度（Initial Engagement）、注意集中性（Focus）、目標定向（Goal Orientation）、計劃性（Planfulness）四個方面（詳見下表）。量表采取五點記分法，下表呈現(xiàn)了1、3、5分對應的行為描述，2、4分則取相鄰兩者的中間水平。該學習品質觀察評定量表的內部一致性α系數(shù)為0.89，表明其信度良好?！?3〕

此外，基于活動觀察的學前兒童學習品質測評會以嵌入課程的形式展開。測評通常會貫穿課程始終，特定課程會依自身課程目標開發(fā)不同觀察記錄表。以創(chuàng)造性課程所開發(fā)的兒童連續(xù)性發(fā)展觀察評價包（Child Assessment Portfolio）為例?！?4〕該觀察評價包涉及對兒童社會情緒、身體發(fā)展、語言發(fā)展、認知發(fā)展等多方面的測評。學習品質被列入認知發(fā)展中的第一部分，命名為積極學習品質（Positive Approaches to Learning），包括專注與投入（Attend and Engage）、堅持（Persist）、問題解決（Solve Problems）、好奇心與學習動機（Show Curiosity and Motivation）、思維靈活性與創(chuàng)造力（Show Flexibility and Inventiveness in Thinking）等維度。每一維度指向10個發(fā)展層級，由低到高代表不同年齡段兒童所應達到的期望水平。教師根據(jù)兒童在活動中的實際表現(xiàn)記錄其相應發(fā)展水平，每學年記錄2～4次。該方法有助于教師持續(xù)追蹤記錄0～6歲兒童學習品質的發(fā)展狀況，且其信效度得到了其他研究的檢驗。〔25〕

三、基于日常敘事的學前兒童學習品質測評方法

基于日常敘事的學前兒童學習品質測評不同于前述量化測評方法。以新西蘭學習故事（Learning Stories）兒童學習評價體系為例。〔26〕它是由新西蘭兒童早期教育專家瑪格麗特·卡爾（Margaret Carr）及其團隊經(jīng)數(shù)年研究發(fā)展而成的。學習故事采用敘事的方式，通過描述（Describe）、討論（Discuss）、記錄（Document）、決定（Decide）（簡稱4D策略）來評價和支持兒童學習。在描述階段，教師需關注兒童積極的心智傾向，如對參與活動感興趣、積極挑戰(zhàn)有難度的活動、勇于承擔責任等。教師應聚焦兒童能做的、感興趣的事情，而不是兒童力有不及、不足的方面。在討論階段，兒童、教師、家長等多個主體均會參與對學習故事的解讀，形成一致性理解。記錄和決定階段則訴諸圖片、文字、視頻等形式呈現(xiàn)兒童學習過程中的“哇”時刻，并決定下一步的行動計劃。可見，學習故事著眼于對兒童在學習過程中所體現(xiàn)的心智傾向進行評價，因而有學者將學習故事的評價內容譯為學習品質?！?7〕在新西蘭各類早期教育機構中，學習故事被廣泛用于幫助教師觀察、理解并支持兒童的持續(xù)學習。近年來，這一評價體系也被逐步介紹至其他多個國家或地區(qū)?！?8〕

以下內容摘自教師的一段筆錄：塔尼亞正在戶外和大孩子們一起游戲。她看見一輛無人使用的車，便跑了過去。眼看就要拿到車了，另一個孩子過來把車騎走了。塔尼亞看著我，希望我可以幫她。我告訴她，再等一等，很快就輪到她玩了，現(xiàn)在可以另找一輛車。她騎上了另一輛車，緊跟在那個孩子后面，留心她的一舉一動。那個孩子終于停下來，下了車。塔尼亞跳下她的自行車，騎上了這一輛。她看著我笑了。〔29〕以上片段還原了兒童感興趣、遇到困難、應對挑戰(zhàn)、解決問題的全過程，細膩呈現(xiàn)了兒童在其中的真實體驗和心智傾向，能有效評估兒童學習品質的具體發(fā)展水平。

四、研究展望

《幼兒園教育指導綱要（試行）》指出：“教育評價是幼兒園教育工作的重要組成部分。”而測評方法的有效性則關系著評價工作能否順利展開。前文所介紹的測評方法多經(jīng)過實證研究的信效度檢驗或在實踐中得到廣泛應用。未來可在其他文化背景下進一步檢驗其信效度，進而比較不同文化背景下學前兒童學習品質發(fā)展的差異性。此外，開發(fā)本土化的學前兒童學習品質測評工具，以適用于我國師幼比較低的現(xiàn)實評價環(huán)境，仍是一大挑戰(zhàn)。研究者需反復權衡測評方法的經(jīng)濟性與科學性，編制適宜的教師評定量表。因為學習品質是0～3歲兒童學習與發(fā)展的關鍵領域之一，〔30〕所以有關低齡兒童學習品質測評工具的開發(fā)是未來研究的努力方向之一。相關評價政策的支持是研究得以深入的保證。未來需重視將學前兒童學習品質的發(fā)展評估納入學前教育質量評價與監(jiān)測體系，〔31〕鼓勵建設學前兒童學習品質發(fā)展數(shù)據(jù)系統(tǒng)等，從而推進學前兒童學習品質測評研究的進一步深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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