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鄧麗萍 鄧純旭
張元濟執(zhí)掌商務印書館期間,正值中國面臨空前嚴重的民族危機。作為民族民營出版機構的掌舵者,張元濟等出版人以求富求強、開啟民智的社會擔當,為國家出版事業(yè)謀劃布局,充分彰顯了中國近代愛國知識分子發(fā)展民族文化的責任感和自強精神。在這種精神推動下,近代民族出版業(yè)迅猛發(fā)展,在清末至民國時期社會進步、民眾教育、文化自新等方面均發(fā)揮了重要作用。
張元濟出身于書香世家,少年時期勤奮好學以求“光大門閭、顯揚宗祖”。稍長,受其父指引以九世祖張惟赤直言敢諫的立朝大節(jié)為榜樣,奮進于仕途,26歲中進士,從供職于刑部至總理衙門任職初期,“致君澤民”之道是張元濟的職業(yè)理想與追求。而甲午之役后,他的思想發(fā)生重大轉折,從戊戌維新開始便肩負起普及教育、文化興邦的歷史使命。
甲午一戰(zhàn),中國士大夫仿佛“從睡夢里醒過來”,時任總理各國事務衙門章京的張元濟同樣受到巨大觸動,他痛感國力的衰微,認識到“國民多愚蠢,飲食男女之外,幾無所知。臨如是之人民,雖有善政,行且見惡”。[1]尤其是面對世界大勢以及日益深重的民族危機他更加焦慮:20世紀初已完成了工業(yè)革命的世界強國,由“力爭”轉為“智爭”,[2]處于半封建半殖民地狀況的中國,國力孱弱,人口素質低下,既“無力”,亦“無智”,4億人口,絕大多數(shù)為文盲,[3]對世界大勢的認識一團漆黑。他深入分析中國民眾的教育狀況:“國家之政治全隨國民之意想而成。今中國民智過卑,無論如何措施終難驟臻上理……中國號稱四萬萬人,其受教育者度不過四十萬人,是才得千萬之一耳。且此四十萬人者,亦不過能背誦四書五經,能寫幾句八股八韻而已,于今世界所應知之事茫然無所知也?!盵4]這樣的焦慮也是中國社會主流思想的反映,當時國家上層和士林普遍存在教育救國的理念,甲午戰(zhàn)爭戰(zhàn)勝中國的日本,將中國的戰(zhàn)爭賠款大部分用于教育,一個東方小國日漸強盛,令中國舉國震驚。戊戌政變把“百日維新”的內容幾乎全都消滅,但卻保留著京師大學堂,連八國聯(lián)軍侵入京師后,逃亡西安的慈禧太后也發(fā)布“維新詔旨”,首先強調“變法教育”“為國家安危之命脈,即中國民生之轉機”。[5]兩江總督、湖廣總督聯(lián)銜入奏的“新政”奏折《江楚會奏三折》刻意強調的也是教育救國,建議改革教育舉辦新式學堂。[6]發(fā)展文化教育乃是救亡圖存之根本,成為當時有識之士之基本共識。
但與國家上層主張英才教育不同的是,張元濟提出必須進行普及教育,他指出若不教育警醒民眾,中華民族將面臨被奴役甚至滅亡的危險。于是發(fā)出警呼:要“盡人皆學”“否則豈有不為人奴,不能消滅者也……”。[7]他致信盛宣懷懇切建議要“廣設學堂”教育民眾,通過改變中國民眾的精神狀況,集“全國之人之智”造就中國的強大?!耙耘d學為先”啟發(fā)民智成為張元濟所秉承的文化使命感的第一塊思想基石,也是他日后傾注于出版事業(yè)中文化使命感的先聲。
張元濟對出版推動大眾文化啟蒙的重要作用的認同始于他在南洋公學譯書院任職之時。在未進入出版業(yè)之前,他寄希望于以學堂教育大眾。但是從1862年洋務派創(chuàng)辦第一所新式學堂京師同文館起到1890年止的幾十年間,全國新式學堂還不足40所,無論規(guī)模還是授課內容都是剛剛起步的新式學堂難以擔負起教育“覺醒”民眾的重任。
19世紀末至20世紀初,鑒于西學的影響和時局的巨變,清廷創(chuàng)辦一系列譯書局以襄時務,南洋公學譯書院便是其中影響較大的一個。1899年張元濟主持南洋公學譯書院,在任期間推進“廣購日本及西國新出之書,延訂東西博通之士,擇要翻譯”,及“譯成之書,次第付刻,以廣流傳”[8]之事,翻譯出版了大量的軍事、經濟、政治、教育、法律等多方面的圖書。張元濟對出版業(yè)在提升國民素質、推動社會進步方面發(fā)揮的重要性有了更為深刻的理解:“蓋出版之事,可以提攜多數(shù)國民,似比教育少數(shù)英才為尤要?!盵9]1903年年初,南洋公學“院費短絀,無可展開”時,張元濟加盟商務印書館。
以張元濟為代表的知識群體進軍書業(yè)與當年王韜等士大夫的“不得志”“不得以”而從事圖書出版有著質的差異。20世紀初中國社會發(fā)生巨變,知識分子告別政治舞臺,轉向書報等新興媒介,借此確立面向大眾的新的公共話語空間,承擔起啟發(fā)民眾、喚醒民眾的啟蒙精英的社會責任。因此張元濟舍棄地位顯赫的南洋公學,毅然投身民營出版業(yè),是實現(xiàn)他“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圣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的士大夫人生理想,更主要的是“為國家謀文化上之建設”[10]的使命感,他以后的一系列出版行動都緊緊圍繞這一主題。
鴉片戰(zhàn)爭后,清末出版體系雖然已經開始從傳統(tǒng)走向近代,但是沒有形成獨立的展示民族精神、弘揚和發(fā)展民族文化的出版業(yè)態(tài)。張元濟帶領文化精英成為中國首批職業(yè)出版人,中國出版業(yè)因此發(fā)生了質的飛躍。尤其是他堅持以本國文明為根本,吸收西方文化精華,以“為中國造新文明”的文化使命感來指導出版活動,以“商務”為代表的民族民營出版業(yè)對本國文化進步、民眾素質的提升方面發(fā)揮了巨大的作用。
1902年清政府頒布《欽定學堂章程》,法定學校系統(tǒng),試行教育改革。此后新式學堂紛紛成立,但所用教科書或為舊時蒙學讀物、舉業(yè)用書,或為教會出版機構編撰的教科書。張元濟未入商務印書館之前就曾指出舊讀物培養(yǎng)的人必定被時代拋棄,而外資出版機構所編教材“大都以闡明彼教為宗旨,與中學絕無關合”,[11]他主張“勿濫讀四書五經”“勿沿用洋人課本”。基于對普及教育的重要性和出版對教育的推動作用的深刻思考,值國家教育改革之機,1903年張元濟把高夢旦、蔣維喬、莊俞等“碩學專家及富有教育經驗的人”引入編譯所,請來日本教育專家擔任顧問,以構架國民新的知識體系、道德體系,重塑精神與思想為宗旨,開始自主編纂新式教科書。
以《最新國文教科書》為例,從內容到編排體例,張元濟付諸于出版業(yè)中的文化使命感顯而易見:初等部分以精選我國的傳統(tǒng)美德、習俗、歷史故事、兒童歌謠、寓言故事等為主要內容;高等部分開始中西融會,介紹西方的實用科學及地理歷史等廣博的世界知識。教科書以保持本國文化特性及民族精神為柱礎,弘揚民族悠久歷史、矯正落后的封建弊俗,同時有選擇性地吸納西方文化。在編排形式和體例上,借鑒日本明治三十七年小學國文課本的經驗。在中華民族意識勃發(fā)之時,張元濟以日本為鏡鑒有著深層的原因:日本引進西方教育模式后,反復強調民族精神,成功地進行了自身文化與西方文化的合璧。張元濟效法日本不失傳統(tǒng)也可自強的舉措正是他立足民族文化以尋求更新發(fā)展的行動。而附在教科書首冊卷首的言明“編輯大意”的“編輯初等高等小學堂國文教科書緣起”,更清晰地表達了張元濟寄寓在教科書事業(yè)中的職業(yè)理想:“以期社會之進步改良?!瓌帐谷巳私杂衅胀ㄖ赖轮R,然后進求古圣賢之要道、世界萬國之學術藝能?!盵12]
教科書的編撰主旨與1902年張元濟發(fā)表的《答友人問學堂事》一文中關于教育的思考一脈相承:“中國開化甚早,立國已數(shù)千年,亦自有其不可不學之事,何必舍己蕓人”“預取泰西種種學術,以與吾國之民質、俗尚、宗教、政體相為調劑?!盵13]這種對民族文化高度的自尊感和自信心,不但為中國現(xiàn)代教育奠定起“獨立精神”的深厚根基,也為近代出版業(yè)的文化努力指明了方向。
為使國人破開蒙昧認識域外文化,近代知識分子們做著不懈的努力。張元濟主持的西學出版涉及內容之廣、規(guī)模之大、經典著作之多堪稱中西文化交流的壯舉。但張元濟并非對中國文化進行單向性改鑄,仍然是中西文化“相為調劑”的堅持,是用西方文化修復和彌補本民族文化缺陷和不足,因此五四運動前后,“諸多學人迫于西學疾進,中學漸退的現(xiàn)實處境,秉持傳統(tǒng)士大夫的天下使命觀與憂患意識,進而明晰地提出學術獨立的吁求”時,[14]張元濟以商務印書館出版的力量為民族學術獨立發(fā)展助力,對本土的學術著作出版進行大力的扶持。他多次向各大學及先進文化團體的學者發(fā)出誠摯的邀約,“學術之書,他家力量所不能出版者,本館可以多出”。[15]在館內他反復強調“本館現(xiàn)在營業(yè),宜處處從求進步著想”。[16]對出版業(yè)他也極力倡導“宜多出高尚書,略犧牲營業(yè)主義”。[17]
1918年,張元濟與蔡元培分別代表商務印書館和北京大學聯(lián)手推出《北京大學叢書》。作為出版業(yè)與高等教育合作的首創(chuàng),該套書的出版對重建本國學術、重塑民族文化自尊具有重要的時代意義。繼之,商務印書館又出版了東南大學、中央大學、武漢大學等多所高校叢書,發(fā)揮了出版對教育的導引功能,為中國民族學術發(fā)展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張元濟反復強調語言文字乃立國之精神,“未有語言文字亡而其國尚能存者”,而文化遺產“事關國脈”,他萃畢生的心血于古籍整理校勘,為保存祖國的文化遺產、傳承民族精神作出巨大貢獻,也奮斗至生命最后一刻。張元濟曾致信好友傅增湘,吐露他為延續(xù)中華民族文化根脈殫精竭慮、只爭朝夕的心情:“吾輩生當斯世,他事無可為,唯保存吾國數(shù)千年之文明,不至因時勢而失墜。此為應盡之責。能使古書流傳一部,即于保存上多一分效力。吾輩秉燭余光,能有幾時,不能不努力為之也?!盵18]19世紀末葉以后,張元濟自任復興古老文化、重振民族精神的主將,以鮮明的態(tài)度捍衛(wèi)民族文化,他再三強調“中原文物系屬老成,國之光也”,并于《印行〈四部叢刊〉啟》中以“睹喬木而思故鄉(xiāng),考文獻而愛舊邦”表達他對祖國文化的深情。歷時十八載校勘《百鈉本二十四史》,為求善本、搶救孤本“求之坊肆,丐之藏家,近走兩京,遠走域外”,積年累月付出無法估量的精力和辛苦,以分文不取的磊落之心為維護民族文化“獨立之道”表現(xiàn)出超人的信念與毅力?!氨攫^深知出版物之性質,關系中國文化之前途,故慎重思考,確定統(tǒng)一之出版方針。即一方面發(fā)揚固有文化,保存國粹;一方面介紹西洋文化,謀中西之溝通,以促進整個中國文化之光大”。[19]這正是張元濟在出版事業(yè)所秉承的文化使命感與擔當精神的總結。
張元濟高尚的人格和深厚的學術功底成就了其獨特的人格魅力,深受愛戴,一大批知識分子圍繞在他周圍,他的文化使命感和社會責任感影響著他身邊的精英,形成“蒲公英效應”。
張元濟的精神對商務印書館編譯群體的影響直接而深切,他把“為國家謀文化發(fā)展”的出版理念植入“商務同仁”職業(yè)全景中。夏瑞芳原本是教會出版機構的印刷工人,連同親朋共4人自立門戶創(chuàng)辦“商務”小印刷所,為的是“月入六七百元以付開支”。張元濟的到來使得夏瑞芳由為經濟利潤而奔波的小業(yè)主提升為放眼國家文化大業(yè)的企業(yè)家,“夏君招余入館任編譯,余與約,吾輩當以扶助教育為己任,夏君諾之”。[20]
張元濟廣攬人才壯大編譯所,并在精神上加以提攜,深受張元濟影響的學者們從不同的領域自覺承擔中國思想、教育、文化和社會活動等多重層面的責任。對明治維新后的日本考察令高夢旦“發(fā)愿要編一部適合于當時中國的中小學教科書”,他輔助張元濟完成現(xiàn)代教科書的編撰事業(yè)。陸爾奎提出“國無辭書,無文化之可言也”的深刻思考,張元濟明知編纂辭典是“事煩而益寡”的“甚難”之事,卻仍傾全力支持,參與擇類審題、立目釋義、體例版式整個編輯過程,并編撰部分具體詞條。陸爾奎率“陽湖耆宿”50多人,“羅書十余萬卷,歷八年而始竣事”。這部400多萬字的巨著《辭源》差錯率僅為十六萬分之一,流芳至今。披八載星霜的辛勞,陸爾奎目力受損終至失明。杜亞泉耗時12年主持編撰成“科學界空前之巨著”《植物學大辭典》。渾鐵樵在中西醫(yī)學論爭、中醫(yī)面臨被廢止消滅時,發(fā)表著名的《群經見智錄》,在保存祖國中醫(yī)學完整發(fā)展方面做出重要貢獻。而他本人卻積勞成疾,臨終前一天仍在修改《霍亂新論》。夏曾佑撰寫了《中國古代史》,開創(chuàng)以進化論研究中國歷史之先河。李伯元創(chuàng)作了《官場現(xiàn)形記》等小說,以披露時弊,改進政治,推動社會進步。徐珂編撰了《清稗類鈔》等珍貴的史學著作,等等。
張元濟因兼容并蓄的特性和高尚的人品成為知識界的核心人物,他與蔡元培、梁啟超、胡適、嚴復、林紓等館外諸多文化大家保持密切的交往與合作,盡管有著不同的精神方向和思想風貌,但仍攜手并肩共同推進中國文化在近代行程中的新發(fā)展。
嚴復從英國留學歸來困頓潦倒,染上鴉片癮,張元濟從經濟上、精神上對嚴復都給予了大力的支持和無微不至的關照。嚴譯八種均在張元濟策劃并提供各種便利條件和優(yōu)厚待遇下出版。嚴復曾對張元濟談到翻譯西書:“復今者勤苦譯書,羌無所為,不過閔同國人之于新理過于蒙昧,發(fā)愿立誓,勉而為之?!盵21]這與張元濟的“扶持教育為自任”同出一轍。
張元濟與蔡元培兩個文化巨匠數(shù)十年彼此推重、相互輝照,他們以出版和教育的合力引領社會進步。張元濟與胡適更是新舊學人契合的典范,胡適學成剛歸國即得到張元濟的大力扶持,“允以與林紓相同稿酬”。胡適贊揚張元濟的人格“比一切時代的圣賢,不但沒有愧色,往往超越前人”。張元濟提出“于保存吾國固有精神文明之外,發(fā)展物質之文明,成功世界上一種特別文明”,[22]蔡元培主張:“真正的文化是要自己創(chuàng)造的”,[23]胡適強調今日“第一急務,在于為中國造新文明”。[24]他們?yōu)榻袊幕l(fā)展共同擘畫嶄新的方向。
從林琴南寫給汪康年信函 “聞張菊生頗稱吾書。此君品學皆高,恨未之見,恨甚?!盵25]足見張元濟社會影響力,林譯大量出版得益于張元濟的鼎力支持。
另外,中華書局、開明書店、大東書局、世界書局、生活書店等幾大出版機構及著名的《良友畫報》的創(chuàng)辦人等都是商務印書館培養(yǎng)出來的。深受張元濟精神的影響,在出版事業(yè)中他們緊隨“商務”的方向,共同繪制了中國出版史上輝煌燦爛的篇章。
鴉片戰(zhàn)爭后,近代中國國力羸弱,張元濟等出版家?guī)ьI民族民營出版業(yè),以文化興邦為己任,始終把出版業(yè)與國家強盛、民族強大、人民文化素養(yǎng)的提升等時代主題相對應,對國家文化體系的重新構建做出了杰出貢獻。當下國家對圖書出版社會效益的強調前所未有,實際上即是對出版業(yè)在建設文化強國的國家大業(yè)中必須發(fā)揮的作用予以規(guī)劃。在國家對出版業(yè)提出新要求的背景下,評說張元濟的文化使命感具有寶貴的現(xiàn)實意義。
注釋:
[1][11][13]張元濟.張元濟詩文[M].北京:商務印書館,1986:170,172,170-171
[2][4][7]張樹年.張元濟年譜[M].北京:商務印書館,1991:38
[3]王濤.在出版事業(yè)中完善人生——張元濟先生與商務印書館[N].人民日報,2017-04-18
[5]《清德宗景宗實錄》卷 486[M].北京:中華書局,1987:14-15
[6]馬東玉.張之洞大傳[M].北京:團結出版社,2008:323
[8]劉岸冰.追尋南洋公學初創(chuàng)的足跡——盛宣懷關于南洋公學的奏折與光緒皇帝的對此的批示[N].上海交大報,2009-02-23[9]宋應離,等.20世紀中國著名編輯出版家研究資料匯輯[M].開封:河南大學出版社,2005:162
[10]杜亞泉.記鮑咸昌先生.商務印書館編.商務印書館九十年(1897—1987)[M].北京:商務印書館,1987:9-10
[12]《最新國文教科書》第一冊,光緒三十年二月初版,光緒三十四年二月四日二版
[14]李來榮.歐化至本土化:清末民國時期學術獨立觀念的萌發(fā)與深化[J].學術研究,2011(11)
[15]王建輝.文化的商務——王云五專題研究[M].北京:商務印書館,2000:189
[16][17]張元濟.張元濟日記[M].北京:商務印書館,1981:95,465
[18]張元濟,傅增湘.張元濟傅增湘論書尺牘[M].北京:商務印書館,1983:45
[19]莊俞.三十五年來之商務印書館.商務印書館編.商務印書館九十五年[M].北京:商務印書館,1992:735
[20]張元濟1926年3月寫的《東方圖書館概況 緣起》
[21]嚴復.與張元濟書[A].王拭編.嚴復集( 第 3 冊).北京:中華書局,1986:527
[22]申報[N].1922-07-12.轉引自呂明濤.張元濟與近代基督教[J].江西財經大學學報,2008(4)
[23]蔡元培著,高平叔.蔡元培教育論集[M].長沙:湖南教育出版社,1987:285
[24]胡適著,姜義華.胡適學術文集·教育[M].北京:中華書局,1998:3
[25]上海圖書館.汪康年師友書札[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6:116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