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仁瑞

【內(nèi)容摘要】魯迅先生文章的語言修辭藝術，從詞語錘煉、辭格運用，語法和修辭的夷補等方面都非常的獨特。在語法和修辭的運用上體現(xiàn)出的精湛語言藝術技巧，是初中語文語法和修辭教學的標桿。

【關鍵詞】初中語文 魯迅的語言 語法和修辭 互補性

在語文這一學科中，我們總無法避免地要談到兩個概念——語法和修辭。在對話語的研究中，語法探討的似乎是語言遣詞造句的結構規(guī)則，換句話說，語法探討的核心也就是使話語文從字順、符合邏輯；而修辭探討的則是在一定的語言環(huán)境中利用語言材料提高話語的表達效果，也就是使話語更加生動形象，表達更為深刻。

一直以來，語法和修辭就像兩輛列車在各自的軌道上運行。特別是近年來，語法和修辭雙方好像在各自的軌道上漸行漸遠。大有分道揚鑣之勢。且看下面的例子。語言學家說：“大約孔乙己的確死了”就不通順，這句話里語氣副詞“大約”是估計、猜測的意思，也就是說沒有把握判定什么；而這句話里又用了肯定副詞“的確”，“的確”是表明已經(jīng)知道某種情況的結果所下的結論判斷，所以表猜測、估計的副詞和表肯定的副詞同時用來表達對某種事物的態(tài)度，這是違反了邏輯學中的“不矛盾律”的，也就是說“大約孔乙己的確死了”是不通順的，是自相矛盾的。修辭學家說，而修辭學家說：我們是要把語句打造美麗。就“大約孔乙己的確死了”這句話來說，“大約”和“的確這兩個副詞卻又有畫龍點睛之妙，妙在何處？理由有三：首先，孔乙己的性格是說話含含糊糊、吞吞吐吐，教人半懂不懂的，我們說，性格決定人的一生，因此，孔乙己一生的結局自然也是模棱兩可、捉摸不定，令人猜想；其次，文章中已經(jīng)說過“孔乙己是這樣的使人快活，可是沒有他，別人也便這么過?！边@表明孔乙己是個多余的人，他大約死了也罷、他的確死了也罷，和別人有什么相干呢？誰又會去過問他呢？其三是小伙計再也沒有見過孔乙己，所以說孔乙己的確死了；但因為像孔乙己這樣好喝懶做的讀書人還存在，“好喝懶做”是孔乙己的代名詞，所以大約孔乙己沒有死。這就深刻地揭露了封建教育制度之下讀書人共有的陋習，這多么深刻？類似的例子還有《論雷峰塔的倒掉》中“和尚本應該只管念經(jīng)，白蛇自迷許仙，許仙自娶妖怪，和別人有什么相干呢？他偏要放下經(jīng)卷，橫來招是搬非，大約是懷著嫉妒罷——那簡直是一定的。”其中的“大約”和“一定”等等。

以上的例子，如果單從語法上來看，確實顯得很不通順。但從修辭的角度來說，就是通順的了?！八坪酢?、“確鑿”兩詞的運用，因為和百草園已經(jīng)分別七八年，記憶自然有些模糊，所以不敢確定，但確實記得野草很多，這樣一來，兩詞的使用并不矛盾。而說和尚大約是懷著嫉妒，是作者的猜測，后又說“那簡直是一定的，是表達作者的主觀感情，在他看來，和尚就是嫉妒，并不矛盾。由此看來，語法和修辭在語言的運用上并不是相互孤立的，而是對立統(tǒng)一、互相補充說明的。

我們既不能因為語法的“淺”而貶低語言學，也不能因為修辭的“顯”而抬高修辭學，它們在語言的運用上應該是對立統(tǒng)一、互相補充說明的一對孿生兄弟，不存在貴賤、高下之分。

當然，研究話語從語法方面解釋得通順，又要能用修辭解釋得通順，這才說得上完美。但是，有時為了表達的需要，為了表達作者在特定環(huán)境的主觀感受，也許會出現(xiàn)在語法上有爭議的現(xiàn)象，這就要從修辭的角度來詮釋了。比如，朱自清先生在《荷塘月色》中有“微風過處，送來縷縷清香，仿佛遠處高樓上渺茫的歌聲似的”和“塘中的月色并不均勻；但光與影有著和諧的旋律，如梵婀玲上奏著的名曲”這樣的句子。第一句以歌聲比花香，似乎不合情理，因為歌聲是聽覺感知的，而花香是嗅覺感知的，以嗅覺寫聽覺，語法上或者會有爭議，但細細咀嚼，便覺得這比喻用得實在巧妙。遠去的歌聲的“渺?！闭镁唧w形象地表現(xiàn)了香氣的“縷縷”、“清雅”與“似有似無”。作者緊緊抓住了“遠處的歌聲”和“微風中的花香”似有若無、忽遠忽近的共同點，將嗅覺形象轉(zhuǎn)化為聽覺形象，給人以飄忽微妙、新穎奇異的美感的深邃動人的境界。另外，宗璞在《紫藤蘿瀑布》中也有“紫的香氣似乎也是淡紫色的，夢幻一般輕輕地籠罩著我。遠處隱約飄來陣陣香味，似有似無，如有悠揚的樂聲，時斷時續(xù)?！边@也是以聽覺喻嗅覺的描寫，也不符合語法規(guī)律，但前面我們說了，這是比喻的修辭，語法和修辭在語言的運用上并不是相互孤立的，而是對立統(tǒng)一、互相補充說明的。我們在語言運用方面打破語法常規(guī)，而以修辭來創(chuàng)新語言運用，不必僵化地依語法規(guī)律劃一而刻板，可以說這就是語言創(chuàng)新的要義。

尤其在詩歌中，故意制造語言矛盾來體現(xiàn)哲理美，比如臧克家的詩《有的人》：有的人活著/他已經(jīng)死了/有的人死了/他還活著……再比如唐代白居易的詩《新豐折臂翁》中有“折臂來來六十年，一肢雖廢一身全”，唐代杜牧的《贈別》詩中有“多情卻是總無情，惟覺罇前笑不成?！鼻宕鷦⑽踺d在《藝概》里有這樣的話：“怪石以丑為美，丑到極處，便是美到極處”等等，這些語言的運用只有按照“語法和修辭在語言的運用上并不是相互孤立的，而是對立統(tǒng)一、互相補充說明的”這個原則。才能解釋得通。

【參考文獻】

[1] 滕慧群. 語法修辭關系新論[M]. 黑龍江人民出版社，2006.

[2] 駱小所. 現(xiàn)代修辭學[M]. 云南人民出版社，1995.

（作者單位：貴州省赫章縣達依鄉(xiāng)初級中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