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秀君
摘 要:查爾斯泰勒在《本真性的倫理》這本書中勾勒了現代社會中的三個頑疾:原子論的個人主義至上、工具理性宰制以及自由的喪失。他認為現代性的隱憂問題只是在于現代文化常常采取了這一理想的墮落或低級形式:柔性相對主義和中立的自由主義,導致本真性理想沉寂。本文試圖簡要分析泰勒的這三種隱憂以及最終我們如何走出隱憂實現自我的本真存在。
關鍵詞:個人主義 工具 價值 本真性
對于泰勒指出的“現代性的三個隱憂”,它們分別是:其一,基于“生活的意義”上的個人主義,也就是意義的喪失和道德倫理的缺憾;其二,基于“人生的意義”層面的工具理性的宰制,也就是相應的由目的的晦澀而導致的人的狹隘化和平庸化;其三,基于“存在的意義”上的自由的喪失,在社會層面指工具理性的鐵籠和政治層面的監(jiān)護性權力的無用和喪失。
一、個人主義——意義的喪失
泰勒從現代自由的產生入手分析了現代性的第一個隱憂:個人主義。它導致了以自我主義為中心,以及人們面對的是更大的、自我之外的事物的封閉和漠然。這種極端的個人主義實質上是一種社會衰退現象,也是目前造成道德無政府主義狀態(tài)的根源所在。對自我的過度使希臘時代的“榮譽”也失去了原有的面貌,人們“生命的英雄維度正在失落,人們不再有更高的目標感,不再感覺到有某種值得以死相趨的東西”;人們正在尋找一種“渺小的和粗鄙的快樂”,生命中不再有任何抱負,只有“可憐的舒適”。 托克維爾說,“民主的平等把個人拽向自身,導致個人將自己完全封閉在內心的孤獨之中的危險”。
泰勒在《本真性倫理》這本著作中的后面篇章,說到了一個詞:“自戀文化” 。就是將自我實現作為生活的主要價值,并且似乎很少承認外部道德要求和對他人的嚴肅承諾。自我實現的概念在這兩個方面顯得非常的以自我為中心,因此有“自戀主義”一說。他提出,在這種文化下使本真性滑向了“相對主義”,“這一方面可用社會科學解釋。此外,我們的技術統(tǒng)治,官僚統(tǒng)治社會給予了工具理性越來越大的重要性。這也將必然助長原子主義,因為它在誘導我們用工具的眼光看待我們的共同體,如此等等,不一而足。但是,這使得我們對我們的生活和環(huán)境的所有方面——過去、自然、以及我們的社會安排——采納工具立場的過程中,它也滋生了人類中心論?!?/p>
二、工具主義理性的優(yōu)先性
泰勒指出,“通過‘工具理性我意指的是一種在計算最經濟地將手段應用于目的時所依賴的合理性。最高的效率,最佳的投入產出比率是其成功的度量標準。”泰勒把醫(yī)療領域中將病人看作一個解決技術性問題的場所,卻忽視對病人具有重要作用的充滿人情味的護理為例,指出工具主義理性把最大的效益、最佳的支出收獲比率作為成功的度量尺度。本應由其他標準來確定的事情,卻被按照效益或“代價——利益”分析來決定。這種“用美元估算人命”的行徑又助長了人類的狹隘性和平庸性。
伴隨而來的世界逐漸變成了被科學技術僭越,用技術衡量萬物,甚至我們的情感、苦痛、愛與尊嚴,也被放在了科學的天平上。但這種虛妄狠狠地懲罰了人類。整個20世紀,我們付出了太多的犧牲也遭遇了太多艱難,我們終于明白:科學并不萬能,那些按科學原則建立起來的社會紛紛倒下,露出了底色的反智。為什么理性會把我們帶進深淵?在原子彈、細菌戰(zhàn)、克隆技術這樣的科學成果面前,人類還有尊嚴嗎?我們會不會被自己所消滅?我們遭遇了“祛魅”社會的困境:如果沒有一個超越生活的維度,我們怎么監(jiān)督生活?如果沒有高于科學的價值視角,怎樣防止科學將我們統(tǒng)統(tǒng)帶進地獄?我們真能找到一個那樣的價值嗎?這又不得不聯(lián)想到海德格爾說的“技術擺置”問題:就是人被自己的創(chuàng)造物所統(tǒng)治和綁架。
三、自由的喪失
這是個人主義和工具理性共同作用的結果。自20世紀60年代以來彌漫于西方社會的“自我實現的個人主義”其本身是西方自由社會的個人主義原則的一個衍生品,其原則是:“每個人都有發(fā)展他們自己的生活形式的權利,生活形式是基于他們自己對何為重要或有價值的理解。人們有責任真實地對待自己,尋求他們自己的自我實現?!比欢?,這種看似合理的、符合自我實現的途徑其實是一個極大的誤解。它帶來的不僅僅是以自我為中心的淺薄和自我放縱的形式,以及隨之而來的對那些更大的、自我之外的問題和事物的封閉和漠然,甚至導致了可怕的政治后果——自由的喪失。我們逐漸成了馬爾庫塞筆下的“單向度的人”,成為那種“封閉在自己的心中”的人,我們幾乎沒有意愿主動參與自我管理。這也恰恰為一種新形勢、特別現代的專制主義的危險敞開了大門,托克維斯稱這種專制主義為“溫和的”專制主義,這種溫和專制主義還將惡性循環(huán)下去導致社會呈現一種“碎片化”的趨勢。
四、基于三個隱憂的反思與思考
現代世界是一個充滿傷痛記憶的世界。因為人們曾被剝奪,所以堅持個人主義;因為離不開工具理性,所以只能相信科學;因為了解專制的恐怖,所以我們擁抱多元化。如果說古人的生活信心來自過去,那么,我們這些現代人則統(tǒng)統(tǒng)是被確定性開除的人。隨著世界越來越多元,我們每個人仿佛都成了少數派,我們只能被生活裹挾著前行。這也是“異化”現象的一種表現,是一種“意義消失”以及“力量消失”,也就是說一個異化的世界也就是一個無意義的世界,而一個異化的人,也就是一個無意義的人,他無法建立起與他人、與世界的積極意義和聯(lián)系。
如此,生活的意義、人生的意義、存在的意義將一一褪色。當社會生活充滿了功利性的算計,事事均需權衡利益得失時,其最初目的和追求也會隨之模糊晦澀;在個人主義與工具理性的主導下,個人在集體的政治生活中常常出現無助感,個人無力面對政治的控制,自由依然被限制。然而這些“隱憂”又是這個“現代性社會”中相互作用而且循環(huán)發(fā)生的。我們最后可以從馬克思對現代性的批判中得到啟示:現代性本身蘊含著危險,它只能在深入自我理解的過程中開辟前行的道路。
參考文獻:
[1] 查爾斯·泰勒.現代性之隱憂[M].程爍,譯.北京:中央編譯出版社,2001.
[2] 馬克思、恩格斯.共產黨宣言[M].中央編譯局,譯.北京:人民出版社,199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