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志恒
【摘 要】小津安二郎在后期電影創(chuàng)作階段,“物哀”情緒的傳達一直是他割舍不掉的話題,波瀾不驚的生活狀態(tài)一直是他電影中人物的生存狀態(tài)。
【關鍵詞】小津安二郎;物哀;《東京物語》
中圖分類號:J905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7-0125(2018)01-0099-01
在日本人的文化性格和精神結構中,崇尚物哀、幽玄、風雅的美學意識與生俱來。其中,小津安二郎,這位被稱為“最具日本特色的電影導演”,他的電影主題內涵不止一次在表現“物哀”。因此,本文將以分析小津安二郎的《東京物語》為主要切入點,采用情節(jié)分析與美學理論相結合的方法,來探討“物哀”主題的主要展現形式。
1974年,里奇在他的《小津》一書中就提到小津安二郎作品中“無”與“物之哀”的美學理念,并將靜物、空境等解釋為“物之哀”的一種表現形式。小津對兩代人之間關系的觀察和感慨并不僅僅局限于“依戀與被依戀”。他善于將親情中殘酷的一面揭露給世人,留給觀眾不一樣的心靈悸動,進而將物哀的感知范圍擴大化[1]。
在小津的作品中,對親情的“被拋棄與被遺忘”通常占據了大多電影拍攝主題,《東京物語》更是將這情緒的感知范圍表現得更明顯。千里迢迢從尾道跑到東京的父母,帶著滿心的歡喜,卻在盛夏被女兒志打發(fā)去“熱?!迸轀厝?。忍受不了年輕人的嘈雜從“熱海”跑回來之后,卻又因為女兒要開會被趕出家門。父母的善良、耐心以及盡量不為孩子制造麻煩的心態(tài)與兒女的自私、抱怨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小津將人與人之間的彬彬有禮通過寧靜的畫面呈現出來,但畫面?zhèn)鬟_出的安靜卻給人一種冰冷感。這恰恰體現了日本人對“物哀”的理解,人與人之間雖然表面上相處平靜,但實際上每個人心里都暗潮洶涌。
在體現兩代人的感情糾葛時,小津表現的另一個話題:對逝去人的不舍,也是物哀之美的重要表現形式。在得知母親去世后的消息,所有人都難以掩飾內心的傷痛。世事無常與人情孤寂在此刻體現出來。其中,小津在探討人性復雜的時候,避免了人物塑造的片面化與模板化,甚至連自私如志這樣的女兒,也止不住懊悔母親離世前沒有好好善待她,這時人性的復雜性帶給了觀眾更深層次的思考。
小津在探討未亡人之愛時,突出了“堅持”的重要地位。[2]無論世事如何變遷,人與人之間的愛情不會因為生死變得冷漠,《東京物語》里的二兒媳就是典型的人物代表。盡管丈夫昌二因為戰(zhàn)爭已死了八年,婆婆和公公都勸她趁年輕另尋一人,但她依然堅守內心的愛情。這種對個體命運的關注和感性化的描寫,使小津電影的人情味兒更濃,但也加重了“物哀“情緒,帶給人更進一步關于社會倫理的思考。
唐納德·里奇曾直言道:“小津畢生的電影,只有一個主要的題材,即日本的家庭,并且只有一個主題,那就是家庭的崩潰?!边@不得不談及父親與好友在小酒館里喝酒的情節(jié),羨慕好友昭田的兒子在印刷廠當部長,但昭田說:“我兒子沒能力又死要面子、又嫌棄我、又怕老婆,真是白養(yǎng)了。”并羨慕周吉“教養(yǎng)有方”,周吉忍不住說出自己的苦衷,這才發(fā)現大家的遭遇都是相似的,唏噓一番后,周吉發(fā)出:“不能期望太高啊,現在的年輕人殺父母也很正常?!边@段再平常不過的好友聚會,飽含經歷了戰(zhàn)爭與社會轉型的老年人面對被家庭無情拋棄時的失望,以及尋求自我安慰的認同感。
電影展現了一個大家庭支離破碎的種種細節(jié)。父母來到兒女家里,客人一樣不停地道謝,甚至在離開大兒子幸一家庭時,說的也是:“啊,謝謝你們的款待,給你們添麻煩了?!迸c朋友甚至說兒媳相比,兒女更像是自己不該去打擾的人,父母更像是從兒女家庭里脫離出來的“邊緣群體”。以至于父母被女兒志趕出來的時候,父親用半開玩笑的語氣說:“這下我們終于是無家可歸的人了?!彪娪皞鬟_出親情的冷漠和悲哀讓人忍不住唏噓。
小津在敘事的過程中,“沖突的適度”與“人性刻畫的適度”[3]不單單只是他風格的體現,更是時代迅速變化的背景下,大家庭崩潰引發(fā)的社會思考。
參考文獻:
[1]李素.論小津安二郎電影中的日本傳統(tǒng)審美意識[D]
[2]李素.論小津安二郎電影中的日本傳統(tǒng)審美意識[D].
[3]李保平.靜候生命的揮發(fā)[M].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