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丁卓
摘 要:李白不想像常人那樣被科舉修煉成書呆子,從心底里認為自己是諸葛武侯那樣的人物,不鳴則已,一鳴就要驚人。然而,他孤傲耿介的性格和超乎常人的才學(xué)讓他不得“人和”,他一生流離,空有政治抱負,未必有政治才能,并未在詩歌之外的領(lǐng)域取得成就,卻成為常人難以企及的“謫仙人”。
關(guān)鍵詞:李白;詩歌鑒賞;作家研究
中圖分類號:G63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3-9132(2017)14-0223-02
DOI:10.16657/j.cnki.issn1673-9132.2017.14.146
李白從小就做一個空無邊際的夢,既習文,又喜學(xué)武,想做一個文武雙全的人,好掛云帆濟滄海,從此名耀史冊。十五歲那年,他從父親手中接過祖?zhèn)鞯凝埲獙殑Γ退坪蹩吹介_元天子在向他招手了。他那時候想得很美滿,先是“讀萬卷書,行萬里路,拜萬人師”,以才學(xué)名滿天下,然后等天子“三顧草廬”,他便施經(jīng)緯手段,等功成名就之后,便歸隱山林,悠哉樂哉。
李白的想法是浪漫的,在開元之初,天子勵精圖治,迫不及待以各種方式招賢納士,他的選擇不失為一種大膽自信的蹊徑。初入世道的李白如所有的青年一樣血氣方剛,激情滿滿,壯志填胸。但他的大膽和自信往往成了他人眼中難以理解和接受的傲氣,這外露的鋒芒也讓他一出道便陷入小人的妒恨和攻訐中。
一、屢遇小人
孔子說,唯小人與女子難養(yǎng)也。這話是對的,切莫說用詩文開罪了他,便是你的才學(xué)和正氣也就妨礙了他。李白是不會收斂的人,更難以隱忍,他爽落落地辭職而去,開始了自己一去不歸的遠游和求學(xué)。他相信世上會有伯樂,而自己絕對是那匹千里馬。他在嘉州求見當朝大儒李邕,言辭飛揚,自比管仲和諸葛孔明,給李邕留下一個恃才傲物、口出狂言的印象。李白又寫了一首詩《上李邕》:
大鵬一日同風起,扶搖直上九萬里。
假令風歇時下來,猶能簸卻滄溟水。
世人見我恒殊調(diào),見余大言皆冷笑。
宣父猶能畏后生,丈夫豈能輕年少?
他說自己是大鵬鳥,一飛沖天,就算時運不濟,掉了下來,也能把海水掀翻。世人都譏笑我的言辭,而你卻也不識貨,孔夫子都敬畏后生,你怎么能小看我呢?
這李邕受了他的指責,畢竟是個君子,看這首詩寫得不凡,便心有悔意,感覺自己太冷落了李白。然而,這個世上,小人遠遠多于君子。等李白一路西行到達長安得緣謁見素以“推賢進士”著稱的張說時,他遇到了他人生中的第二個小人,張說之子,張洎。張洎見李白詩文奇瑰,就千怕萬怕起來,怕李白被賞識的人推薦上去,就成了自己的對手,因此托言父親有病在身,用了一個圓滑的推手,讓李白去難見天日的玉真觀中等待“幸運地遇見”皇姑。
書生李白哪里懂得這些機巧,又不懂“人事”,不會使錢,不久便陷入進退兩難的困境,淪落到賣馬買食的地步。而此時此刻,那昌明縣令崔敬昌已經(jīng)做了楊貴妃寵臣高力士的干兒子,飛黃騰達起來了。長安宮墻危峨,雖近在眼前,卻觸手難及。李白不僅感慨“大道如青天,我獨不得出”,“行路難,歸去來”。
二、空有政治抱負
李白自負才干,絕不肯走普通士子的路。他太高傲了,愿意從塵埃中一步登天,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輔佐明君完成大業(yè)。然而,許多學(xué)者都懷疑他到底有多少政治才能。他所做的《強唐鴻策》一直沒有機會呈上御覽,也很少聽到當朝人對此策論的褒獎。等他終于受詔入宮后才發(fā)現(xiàn)玄宗皇帝所熱衷的不過是在酒熱舞酣之后,讓他即興作詩,以此為樂。李白被賜為翰林待詔一職,在一干小人的阻撓下,始終沒有獲得實職。他沒有具體事可干,衣食無憂,除了十天一次的休沐日可以外出,其余時間里就在翰林院等待圣上隨時下詔。對唐玄宗李隆基來說,這就夠了,以此使“后世之人不獨知漢武帝有司馬相如,亦知朕有李太白”。然而,這樣的日子與李白“濟蒼生,安社稷”,功成名就后歸隱的宏愿相違背,他隨時都把那篇政治策論帶在身上,以待時機呈給圣上??上?,玄宗似乎忘了他似的,只顧得和楊玉環(huán)情濃意濃。
李白辭別妻兒進京的時候是興奮的,以為自己終像諸葛亮那樣有施展抱負的機會了,一心想著等進京封了官就回來接妻兒,可誰知道竟這樣被閑置起來了呢。這還不算,他終于在高力士、張洎和楊國忠的左一腳右一腳的絆腳下被“賜金放還”了。臨走的那天清晨,李白親手撕掉了花費多年心血的《強唐鴻策》,他也從身邊朋友的遭遇中看透了那個小人得勢的朝廷,只可惜,他仍然無臉去見妻兒。
三、一生流離
李白十五歲師從西匡山大明寺廣慧禪師,十八歲又求學(xué)梓州,在昌明縣做了短暫的書吏之后便攜帶重資和一個書童,開始了他的遠游生活。李白為人豪爽俠義,不計錢財,很快便身無分文,他偏又不是那種戀家走回頭路的人,只會越走離家越遠,在貧病交加之際,聽友人建議前往安陸。在那里娶了許員外的獨生女兒,卻不料又遭到妻子堂兄的忌恨,把許家所有財產(chǎn)都留給他,只帶著妻兒東遷任城。無論家安在安陸還是任城,李白從來沒有停止過遠游。他曾有詩給夫人《贈內(nèi)詩》:
三百六十日,日日醉如泥。
雖為李白婦,何異太常妻。
不僅不在家的時候多,在家的時候還天天醉著。難以想象,這樣詩人的妻子是怎么當?shù)摹J畮啄甑臅r間過去,在西蜀老家,爹娘又何曾停止過盼望,但李白終于是沒有回過家。只在遭遇坎坷的時候?qū)憽芭e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xiāng)”。
他氣昂昂地出門遠游,功名未成,衣錦未榮,他怎能回家面對雙親呢?他一生都在流離中,等到長安受詔時已然四十五歲,長須灰白,他不能回家;“賜金放還”功名全無,更不能回家;遷居再娶,遁入道門,煉丹服藥,用酒、用藥不斷消磨自己的時候也不能回家;再后來追隨永王以為可以東山再起的時候沒有回家,獲罪遇赦后,也還是沒有回到西蜀老家。四十年來家國,故鄉(xiāng)的爹娘都已老死善終,他們在臨終前是否還在念念不忘李白,他們哪里能夠預(yù)料,四十多年前李白的那次遠游,竟成永別呢?
我們總愿意相信詩人是醉酒撈月而死,而不愿接受他病死他鄉(xiāng)的說法。無論如何,都愿相信他是“謫仙人”,一個被貶在塵土中的仙人,一個“筆落驚風雨,詩成泣鬼神”的仙人。就算在他的絕筆中,他還是在悲嘆自己鵬不得舉,才不得申。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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