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楠

論吳天明導演對藝術電影的思索

李 楠

影片《百鳥朝鳳》是第四代導演吳天明的絕唱之作，影片通過新老兩代嗩吶人對于傳統(tǒng)技藝的堅守，展現(xiàn)了傳統(tǒng)與外來文明的沖擊與碰撞，表達了導演對藝術電影發(fā)展前景的思考。

“嗩吶不是吹給別人聽，而是吹給自己聽的”，這是影片《百鳥朝鳳》里老嗩吶人焦三爺對徒弟天鳴說的話，焦三爺是無雙鎮(zhèn)受人尊敬的嗩吶匠人，在二十世紀八十年代，村子里無論白事還是紅事都會請嗩吶人來撐場面，道德平庸者去世只吹二臺，中等者吹四臺，上等者吹八臺，只有德高望重的人才配得上《百鳥朝鳳》這首曲子，這也是嗩吶人賜給亡者至高無上的榮譽。

這部影片是第四代導演吳天明的絕唱之作，吳導是第四代導演的領軍人物，第四代導演的創(chuàng)作帶動了中國電影的復興，吳天明對第五代導演的發(fā)展起到重要的推動作用。張藝謀曾說：“如果沒有吳天明的支持，也不會有《紅高粱》這部影片的出現(xiàn)”。奧斯卡金像獎導演馬丁斯科塞斯稱他為“電影界真正的巨人”。吳天明早期電影從《人生》到《老井》，從《變臉》到《百鳥朝鳳》，作品變得更加成熟和圓潤。在吳天明的創(chuàng)作中，既汲取了中國傳統(tǒng)文化的營養(yǎng)，又充溢著新的藝術方法，并透視出他對社會、歷史、人生的深沉思考。

影片《百鳥朝鳳》講述了新老兩代嗩吶人面對外來文明沖擊，竭力保護本土傳統(tǒng)民間藝術的故事，展現(xiàn)了深厚的師徒情，父子情，兄弟情等。這是一部有情懷的電影，導演采取以小見大的表現(xiàn)手法，以嗩吶匠的視角展現(xiàn)了傳統(tǒng)與外來文明的沖擊與碰撞以及對傳承的思索。焦三爺是無雙鎮(zhèn)年高德劭的嗩吶匠人，在嗩吶的繼承人選擇中，他選擇了天分不高，但正直、善良、勤奮的天鳴，嗩吶人的德行遠遠比技藝重要，這關乎著民間藝術嗩吶的未來。

影片中的焦三爺對技藝的堅守也是吳天明導演的真實寫照，第四代導演在崛起之后就陷入了尷尬的境地，首先要面對異軍突起的第五代導演，其次是改革開放后商業(yè)化浪潮的影響，為了應對社會大環(huán)境的改變，第四代導演中一部分人試圖改變創(chuàng)作手法，以迎合觀眾和市場需求，把藝術元素和商業(yè)元素結合在影片中。但是吳天明不同于他們，吳導在順應時代潮流的同時，仍然堅持自己的創(chuàng)作原則，他的作品風格深沉、凝重、質樸，有著濃郁的民族特色和打動人心的力量。影片中的焦三爺把嗩吶視為自己的生命，他經常教導徒弟“嗩吶離口不離手”，“把嗩吶吹到骨頭縫里”，他在身患重病后仍然堅持為火村村長吹百鳥朝鳳，直到鮮血從嗩吶管中噴出，無數觀眾被這一幕打動。在生命的最后階段，焦三爺把救命的錢拿出給天鳴換嗩吶設備，他已經把嗩吶吹進了骨頭里，就像吳天明導演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仍然堅持拍攝電影，焦三爺對于嗩吶命運的擔憂，也正表達了吳天明導演對中國藝術電影前景的憂慮。

以好萊塢為代表的商業(yè)電影對全球電影的發(fā)展產生了重要的影響。商業(yè)電影是指以獲取經濟利益為主要目的的影片，商業(yè)電影的制作是為了滿足人們精神的愉悅和快感，所以它的要求之一必然是要滿足觀眾的口味和需求，但是如今的電影觀眾知識積累，藝術修養(yǎng)良莠不齊，如果制作方只是一味迎合觀眾，必然會導致電影低俗化，淺薄化，重經濟效益輕藝術內涵，從長遠來看，這不利于我國電影的良性發(fā)展。與商業(yè)電影相對的是藝術電影，藝術電影追求的是影片的藝術內涵和藝術價值，以行業(yè)的認可為目標，藝術電影因探尋哲理，追問人性的深奧題材，極具個人風格的拍攝手法很難被大多數觀眾認可和接受，所以藝術電影往往是口碑很好，票房慘淡。吳天明導演拍攝的影片《百鳥朝鳳》是現(xiàn)在中國熒幕上不可多得的優(yōu)秀藝術電影。吳天明做為“西部片”的鼻祖，再次把目光投入發(fā)展緩慢的西部小鎮(zhèn)，影片旨在以嗩吶民間技藝作比中國的藝術電影，他希望更多導演能夠拍攝藝術電影，更多觀眾可以關注藝術電影。

在現(xiàn)如今商業(yè)大片席卷全國各大影院的情形下，影片《百鳥朝鳳》的上映給觀眾帶來了耳目一新的感受。平穩(wěn)的鏡頭，和諧的光影造型，舒緩的剪輯節(jié)奏，再配合時而平緩，時而激越的嗩吶聲，這部表達現(xiàn)實主義的西部影像給中國藝術電影的發(fā)展增添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作者單位：西北師范大學傳媒學院 730070

李楠（1993—），女，山西長治人，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戲劇與影視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