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紅云

(浙江經貿職業(yè)技術學院 國際貿易系， 浙江 杭州 310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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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漢語中顏色詞“紅、白、黑”的文化內涵解讀

胡紅云

(浙江經貿職業(yè)技術學院 國際貿易系， 浙江 杭州 310018)

摘要：顏色詞是語言的重要組成部分，英漢語中基本顏色詞“紅、白、黑”的概念意義大體相同，但它們的象征意義有同有異，體現(xiàn)了不同的文化內涵。分析和探討英漢語中這三種顏色詞的象征意義，能幫助我們更好地理解它們在英漢文化中語義的異同。

關鍵詞：英語；漢語；顏色詞；文化內涵

“由于文化的因素，不同的民族語言對顏色的分類可能存在差異；也是由于文化的因素，現(xiàn)代各民族對顏色的看法又趨于一致”[1]?！凹t、白、黑”是英漢語言中的基本顏色詞，由于英漢民族都具有相同的生理機制和視覺神經系統(tǒng)，所以在英漢語中人們賦予它們的視覺和概念意義基本上是相同的，但不同的民族由于文化背景、地理位置、生活環(huán)境、風土人情、審美心理、思維定勢等方面存在不同，他們對顏色的感知不完全相同，使得這些顏色詞蘊含著相近或完全不同的引申內涵和象征意義，表達了不同文化對顏色詞的不同詮釋，從而導致了英漢民族對顏色詞“紅、白、黑”的崇尚或禁忌。

一、紅色(red)

紅色是中國人的崇尚色，自古以來一直是中華民族最推崇最受歡迎的顏色。因為紅色象征著喜慶、吉利、幸運、成功、興旺發(fā)達等，常常與幸?？鞓返臍夥章?lián)系在一起，所以中國的吉慶場合幾乎都是以紅色為主色調。漢語中的紅色基本上都是褒義詞，如“大紅大紫、紅紅火火、桃紅柳綠、又紅又?！钡鹊?，與“紅”搭配的褒義詞組也很多，如在一年開始或一項工作開始時就獲得顯著成績叫“開門紅”；做事順利成功叫“走紅運”；熱心促成別人姻緣的人叫“紅娘”；企業(yè)拿一部分利潤分給合伙經營者叫“分紅”等?，F(xiàn)在出現(xiàn)了一個新詞叫“網(wǎng)紅(Internet star)”，指的是現(xiàn)實或者網(wǎng)絡生活中因為某個事件或者某種行為而被網(wǎng)民關注從而走紅的人。中國人過春節(jié)時都喜歡在門口掛大紅燈籠，門框上貼紅色春聯(lián)，放紅色鞭炮，長輩給小輩發(fā)紅包。民間喜事或節(jié)日期間，做饅頭時要在中間點一個紅點表示吉利喜慶，生孩子的人家要送給親朋好友“紅蛋”與之分享喜悅。在中國人傳統(tǒng)的婚禮上，貼紅喜字，點紅蠟燭，蓋紅蓋頭，穿紅嫁衣，這些都希望和預示紅色能給一對新人帶來美滿幸福的婚姻。北方的漢族人在本命年都要系紅腰帶，手腕上系紅絲帶，小孩還要穿紅背心；南方人要穿紅短褲。這起源于中國的十二生肖和“崇紅”心理，俗稱“扎紅”，他們認為這樣才能在本命年趨吉避兇。紅色還具有政治色彩，可以代表革命和進步，如:紅星、紅領巾、紅軍、紅色政權、紅寶書等，中國的國旗就是大紅色；現(xiàn)在社會上稱中共元勛的后代為“紅二代”。在東亞部分國家股票市場，紅色還代表股價上漲。

漢語中還習慣用紅色來表達人的精神狀態(tài)和情緒，如“紅光滿面、面色紅潤、人面桃花相映紅”來形容一個人良好的精神面貌；用“面紅耳赤、臉紅脖子粗、仇人相見分外眼紅”來形容一個人生氣激動的情緒；用“紅眼病”來形容妒忌的情緒。

“red(紅色)”在英語中的含義褒貶不一，表示褒義的主要是表示喜慶和歡迎，如“the red carpet”表示隆重接待貴賓；“paint the town red”表示狂歡；“red-letter days”表示節(jié)假日和好日子；“red blooded”表示血氣方剛和精力充沛。圣誕節(jié)是西方國家最隆重的節(jié)日，人們點燃紅色圣誕蠟燭，圣誕老人身穿紅裝，頭戴紅帽子表示喜慶。但因為火和血的顏色也是紅色的，人們常常會產生聯(lián)想，所以英語中常常用紅色象征殘暴和流血，所以貶義相當強，如“red hands”表示血腥的手；“red activities”表示暴力行動；“red battles”表示血戰(zhàn)；“the red rules of tooth and claw”表示殘殺和暴力統(tǒng)治；“red revenge”表示血腥復仇。紅色還有提醒和警告的含義，如“red light”表示紅燈(停)；“red flag”表示危險信號；“red alert”表示空襲緊急警報；“red covered papers”表示國家機密文件。英漢語中都把妓院叫做紅燈區(qū)(red-light district)；比賽中當一名球員嚴重犯規(guī)，裁判會舉起紅牌(a red card),下令球員離場以示嚴厲處罰。據(jù)《圣經》記載,妓女就是邪惡的象征，如果婦女犯了通奸罪，她的衣服上將被別上一個紅色的大寫字母作為對她的懲罰[2]。英語中有關“red”的貶義還表現(xiàn)在其它一些詞組里，如“red about the gills”表示發(fā)怒；“red tape”表示官樣文章和官僚主義；“red-eye”表示廉價的威士忌酒；“see red”表示怒氣沖天；“red neck”表示沒有見過世面的鄉(xiāng)巴佬等等。

總體說來,漢語中“紅色”表示的積極意義要超過英語。曾有研究對漢語和英語中的“紅色(red)”動態(tài)頻率作過統(tǒng)計,前者表示積極意義和消極意義的比例為69.27%比29.36%,后者則為3.85%比87.18%[3]。

二、白色(white)

白色是中國人的禁忌色，總是跟邪惡和喪事聯(lián)系在一起，表示兇兆和死亡等負面含義，所以在現(xiàn)代漢語中白色更多帶有貶義色彩，民間說的“白事”指的就是喪事，因為在葬禮上人們總是設白色靈堂，打白幡，穿白色孝服，胸襟上別白色小花。由于白色是一種不吉利的顏色，古代的官員從不穿白色官服，因此“白”就引申出無功名地位的貶義內涵，如“白衣、白丁”指的是平民百姓；“白屋”是指用茅草蓋成的窮人的房屋。“白”在漢語中還有“空的、沒有加任何東西的、沒有效果和成就的”等含義，如把出力而得不到好處或效果叫做“白忙、白干”；把不起作用的言論叫“白說”；吃飯不給錢或喜歡占人便宜叫“白吃白喝”；把經常把字寫錯或讀錯的人叫“白字先生”；沒有寫出任何答案的試卷叫“白卷”；把缺乏鍛煉，閱歷不深的文人稱為“白面書生”；煮沸后沒有添加任何東西的開水叫“白開水”；比喻基礎差，底子薄,物質文化水平低叫“一窮二白”；比喻在一無所有或條件很差的情況下，自力更生，艱苦創(chuàng)業(yè)并獲得成功叫“白手起家”。另外，人們還把智商低下愚笨的人叫“白癡”；把給人帶來災禍的人叫“白虎星”；把專制社會執(zhí)政者迫害政治異見人士而導致的社會不安氛圍叫“白色恐怖”；文革期間把那些只知道埋頭鉆研業(yè)務，不重視政治學習的人叫“白?！薄Ｖ袊鴤鹘y(tǒng)戲劇中，臉譜的色彩也體現(xiàn)了豐富的文化內涵，一般把忠臣扮成紅臉，而把奸臣扮成白臉。后來人們就用紅臉代表好人，用白臉代表壞人，如三國的關云長就是紅臉，象征著忠義仁勇；曹操就是白臉，象征奸邪陰險。后來漢語中就有了“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之說，這些都反映了中國傳統(tǒng)文化中對紅色的崇尚以及白色的忌諱和畏懼。

受到西方文化的影響，漢語中白色的文化內涵現(xiàn)在也被賦予了一些褒義色彩，可以用來象征合法、善良和純潔，如把按規(guī)定獲得的、具有公開性和合法性的勞動報酬稱為“白色收入(區(qū)別于黑色收入和灰色收入)”；把救死扶傷、富有愛心的護士稱為“白衣天使”?，F(xiàn)代婚禮受西方婚禮的影響，新娘大都身著白色婚紗，顯得純潔美麗。漢語中還有一些表示褒義的成語，如“潔白如玉、陽春白雪、白璧無瑕、桃紅李白、白發(fā)紅顏”等。

“white(白色)”是西方人的崇尚色，具有神圣的含義。在英語里，白色象征純潔、清白、正直、公正等含義。色彩學專家愛娃·海勒甚至稱白色為“神的白色”，在希臘神話中，宙斯的化身是白色的公牛；在基督教中，圣靈表現(xiàn)為白色的鴿子，耶穌基督被稱為白色的羔羊，圣母瑪利亞的象征獸為白色的麒麟[4]。格林童話中的“白雪公主”是聰明、善良、美麗的化身，西式婚禮被稱為“white wedding”,婚禮上新娘身著白色婚紗,頭戴白色頭紗，坐著白馬拉的婚車，這些都象征著一對新人純潔的愛情和對美好未來的憧憬。

英語中有大量“white”組成的特有詞組，很多都是引申意義而且是褒義詞，翻譯時不能直譯為“白”,如a white soul(純潔的心靈)，a white spirit(高尚的精神)，a white lie(善意的謊言)，a white collar(腦力勞動者)，a white man(有教養(yǎng)的人),a white-haired boy(寵兒、紅人)，a white day(吉日)，a white sale(大減價),a white alert(解除警報),a white market(合法的市場)，a white war(不流血的戰(zhàn)爭)，a white room(無塵室),a white crow(罕見之物)，white hands(公正廉潔的),treat sb white(公平地對待了某人)，mark one’s name white again(恢復名聲)。

另外“white”在英語中還可用來指代“空白的、無用的”，如“white area”表示閑置地區(qū)；“white chip”表示微不足道的東西；“white feather”表示膽小鬼。這層涵義源自典故“white elephant”，東南亞國家的白象被視為神圣不可侵犯的動物，人們從不讓它們勞作，據(jù)說飼養(yǎng)一頭“white elephant”費用驚人，傳說從前的國王對看不順眼的大臣就賜給白象,讓他為飼養(yǎng)御賜的白象而傾家蕩產。如今“white elephant”一詞被用來形容昂貴而又無用的東西。美國人喜歡在自家的庭院前辦“garage sale”,有些人還會寫成“white elephant sale”。

三、黑色(black)

黑色對于中國人和西方人來說都是禁忌色，它是一種帶有神秘色彩的顏色。傳說中基督教中的地獄和漢文化的陰曹地府都是陰暗漆黑的，這些地方都是壞人死后的歸宿。在漢語言中，黑色是個不愉快的字眼，在文化意義層面的含義是冷酷、黑暗、死亡、不光明正大等負面含義，大多數(shù)情況下都是貶義，如不能公開的交易叫“黑色交易”；背地里傷人叫做“放黑槍”；來路不明的貨物或走私貨物叫“黑貨”；比喻代人受冤屈叫“背黑鍋”；干騙人或敲詐勾當?shù)纳痰杲小昂诘辍?；陰險惡毒的心腸叫“黑心腸”；以實施某些犯罪為目的而形成的團伙和幫派集團叫“黑社會”；文革時“地、富、反、壞、右”這五類人叫“黑五類”；形容為了達到某一目的，不計后果，堅持走到底叫“一條道走到黑”。

“black(黑色)”在英語中的含義基本上是貶義的。美國語言學家帕默爾曾說過：“顏色有一種很大的心理效果。黑色是悲哀和不幸的顏色,所以這個詞用于發(fā)生悲劇事件的日子。羅馬人有他們的“黑日子”,英國的工聯(lián)主義者有他們的“黑色星期五”；Black magic(黑色魔術,即巫術)意味著“恐怖”和“神秘”[5]。語言學家馬祖利(Mazuri)將黑色的聯(lián)想意義歸為三類:罪惡、虛無與死亡。眾所周知，基督教文化對英美人影響深遠，在《圣經》里，黑色象征兇兆、罪惡、災難和死亡等含義，耶穌在復活節(jié)前的星期五受難，英語中“Black Friday”指的就是耶穌受難這個悲哀的日子，現(xiàn)在引申為不吉利或不順利的日子。20世紀60年代美國重要的一個文學流派叫“black humor(黑色幽默)”,《最新高級英漢詞典》的解釋為:“用幽默的方式描寫人物周圍世界的荒謬和社會對個人的壓迫”，它是一種用喜劇形式表現(xiàn)悲劇內容的文學方法。曾有一位西方心理學家在倫敦測試過兩萬多名學童的顏色嗜好,他們最不喜歡的顏色就是黑色。

黑色是英漢民族都不喜歡的沉悶顏色，所以兩種語言中有很多意思相近的詞組，大部分是貶義的，如從事不合法交易的市場叫“黑市(black market)”；通過非法手段得來的錢叫“黑錢(black money)”；有組織實行大規(guī)模犯罪叫“黑手黨(black hand)”；比喻實力難測的競爭者或出人意料的優(yōu)勝者叫“黑馬(black horse)”。另外還有黑名單(black list)，黑心腸(black-hearted)，黑暗的前途(black future)等等。飛行數(shù)據(jù)記錄儀俗稱黑匣子(black box)，其外殼并非黑色，而是鮮艷的桔黃色，但因為黑色象征不幸和災難,所以稱作“黑匣子”,這里指的就是黑色的象征意義而非顏色本身。

因為英漢文化內涵存在不少差異，英語的“black”翻譯成漢語時有很多引申含義，如，a black lie(用心險惡的謊言)，a black dog憂郁寡歡的人)，a black mail(敲詐、勒索),a black deed(行為惡劣)，a black flag(海盜旗),a black word(不吉利的話),a black day(倒霉的一天),a black guard(流氓、無賴)，a black sheep(敗類)，a black leg(騙子)，a black mood(情緒低落),a black look(怒視)，a black mark(污點)，a black book(記過本)等等。不過black也有少量的褒義詞組，如“in the black”表示盈利，而相對應的“in the red”表示虧損；black figure nations表示“國際收支順差國”。為了跨文化語言交流和翻譯順利進行，我們應該注意到英漢語言和文化中的這些差異。

綜上所述，顏色詞“紅、白、黑”的象征意義在不同民族文化中既有其相似性，又存在著很大的差異。通過比較可以看出英漢語中的顏色詞蘊藏著民族的文化心態(tài)和感情色彩，具有深厚的文化內涵和獨特的民俗語義，也折射出中西方文化的不同。探討它們在語義上的異同以及所承載的文化信息，關注其象征意義，有利于更好地理解語言和文化之間的關系，使我們在英漢文化交流中更加規(guī)范得體地使用語言，盡可能減少或避免文化沖突,增強語言交際能力，使跨文化交流順利進行。

參考文獻：

[1]邵志洪.漢英顏色詞使用的比較[J].四川外語學院學報，1994(1)：87-92.

[2]任志麗.論顏色詞“紅色”在英漢翻譯中的文化差異[J].山西煤炭管理干部學院學報，2013(8)：104-105.

[3]蔡基剛.英漢詞匯對比研究[M].上海:復旦大學出版社,2008:285.

[4]張玉春.漢英“紅”、“白”顏色詞象征意義分析[J].常熟理工學院學報(哲學社會科學)，2008(7)：82-85.

[5]邢福義.文化語言學[M].武漢:湖北教育出版社,1990：145.

Cultural Interpretation of Color Words“Red,White and Black”in English and Chinese

HU Hong-yun

(ZhejiangEconomicandTradePolytechnic,Hangzhou,Zhejiang310018)

Abstract：Color words are important parts of language.The basic color words“red,white and black”have the same original meanings in English and Chinese,but they have the same or different symbolic significations in different languages and contain distinct cultural connotations.An analysis of symbolic significations of the three color words can help us have a better understanding of the similarities and differences in the Chinese and English cultures.

Key words：English;Chinese;color words;cultural connotations

中圖分類號：H313；H13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1-9743(2016)04-0107-03

作者簡介：胡紅云，1964生，女，浙江淳安人，教授，研究方向：英語語言學、跨文化交流。

收稿日期：2016-03-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