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龍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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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析大江健三郎《飼育》中的自我覺醒
楊龍輝
(湖南涉外經(jīng)濟學院,湖南 長沙 410205)
大江健三郎通過《飼育》主要是探究著人與人的信任問題,特別是在謊言不斷滋生的環(huán)境之中,個人的欺騙和自我覺醒問題。在《飼育》的敘述當中,村莊當中的人實際上對于戰(zhàn)爭的殘酷、黑人士兵的本質(zhì)等都有自己的認識,可是卻利用小孩子的天真,讓主人公身犯險境,最后以黑人之死出發(fā)的主人公覺醒作為對大人們自私和懦弱的批判。
大江健三郎;飼育;自我覺醒;戰(zhàn)爭
大江健三郎是繼川端康成之后日本第二位獲得諾貝爾文學獎的作家,可以認為,大江健三郎對于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之后的日本社會生態(tài)進行了深刻的反思?!讹曈愤@一部小說,實際上是大江健三郎在20世紀50年代晚期發(fā)表的作品,這部作品代表了大江早期的文學世界觀和價值觀,獲得了芥川文學獎。
一《飼育》當中人道主義基礎(chǔ)上的自我覺醒
人道主義這個理念在20世紀受到了非常廣泛的關(guān)注,特別是哲學界和文學界都通過各自的方式進行研究和討論。人類本身就是受到個人的意志去支配,人類通過依靠自己進入到社會當中才讓自己不斷地證明存在,可是從另外一個角度上看,人類也是以不斷超越自己作為一個成長的過程。從大江健三郎的《飼育》作品當中,村子里面的人實際上一開始是沒有真正意義上覺醒,他們對于外部的社會以及世界并沒有自己的認知,所以才會在美國戰(zhàn)斗機墜毀之后,被黑人士兵挾持人質(zhì)陷入到被動當中。村子里面的人對于戰(zhàn)爭的認識,一開始只是停留在小伙子必須按照國家的規(guī)定進行遠征,以及偶爾送來的各種陣亡通知書,這些實際上并沒有真正意義上讓村子當中的人接觸到戰(zhàn)爭本身的殘酷。
在《飼育》當中,主要人物也就是“我”,一開始總是和小伙伴一起玩,雖然有些時候要考慮自己的溫飽問題,但是每一天都在鄉(xiāng)村的生活中感受著各種快樂。即便是天空當中出現(xiàn)了一架戰(zhàn)斗機,他們也只不過認為是龐大的鳥兒而已。敵人或者戰(zhàn)爭對于這個村莊的人,是一個非常陌生的詞匯。眾人對于黑人士兵一開始并沒有采取非常激烈的手段,黑人士兵只是被安置在地下倉庫,實際上眾人沒有意識到黑人士兵實際上是他們國家的敵人,也認為只是一個長相奇特的普通人而已。
可以看出,在《飼育》的敘述當中,村莊當中的人實際上對于戰(zhàn)爭的殘酷、黑人士兵的本質(zhì)等都沒有自己的認知,他們總是認為戰(zhàn)爭是非常遙遠的,他們的內(nèi)心當中安靜仍然沒有被所謂的戰(zhàn)爭打破。黑人士兵在得知自己可能會被亞送到鎮(zhèn)政府的時候,轉(zhuǎn)變了自己溫和的行為,挾持了小說當中的主人公“我”,企圖求得生存。顯然,黑人士兵的這樣一種行為是沒有辦法為自己爭取到什么生存機會的,因為黑人士兵深陷敵人的村莊當中,孤立無援,他沒有辦法改變自己被押送到鎮(zhèn)政府的命運,可是出于人性當中求生的欲望,所以沒有辦法下的黑人士兵選擇了鋌而走險,挾持了經(jīng)常來送飯的小孩也就是小說的主人公。
村莊當中的人采取的方式也只不過是簡單的相持、擊殺等行為。村莊里面的眾人因為黑人士兵露出了本來非常猙獰的面目,才慢慢對于人性的丑惡有了自己的覺醒。本來村莊中的眾人都認為所有的人只不過是非常安分地各自生活,可是當黑人士兵的這種挾持人質(zhì)生存的方式出現(xiàn)在村莊當中的時候,村子當中的人也開始明白,所謂的平靜只不過是因為村莊遠離外界的塵囂所以才獲得的,村莊沒有什么平靜,戰(zhàn)爭隨時可以來臨,敵人也對于村莊可以隨時造成威脅。
這里面,被挾持的“我”實際上是一個非常大的觸動和轉(zhuǎn)變,因為在《飼育》里面,所有的人都沒有那么密切地接觸黑人士兵。一開始小說的主人公是希望和黑人士兵維持非常良好的友誼關(guān)系,因為主人公并沒有十分明白這個黑人士兵之所以出現(xiàn)在村子的原因。隨后和黑人士兵相處的時間,特別是村莊當中的人派“我”去送飯,這些都讓主人公更密切地和黑人士兵維系在一起。但是黑人士兵隨后因為自己求生的念頭,采取了挾持小說當中主人公的做法,這顯然是非常丑惡的,黑人士兵最后被村莊當中的人擊殺,對于年紀還非常小的主人公而言,實際上是一種極大的丑惡與震撼。過去的主人公一直都認為所有的人都是非常和平地相處在一起,但是在黑人士兵這一個事件之后,主人公覺醒了,他明白所有的痛苦都源于個體的差別,不同的人對于利益有著不同的認識。而且《飼育》小說后面出現(xiàn)的主人公平靜地面對死亡,這些也都是表現(xiàn)出主人公在黑人士兵的事件之后出現(xiàn)了與別不同的認識。
二 《飼育》當中飼育行為本身觸發(fā)的覺醒
《飼育》這部小生活當中,主人公和村莊當中的人,將墜機之后的黑人士兵像動物一樣飼育起來,這實質(zhì)上也是一種扭曲和違背人性的做法。小說當中寫到“把黑人喂養(yǎng)起來,像牲口一樣”,或者是那個黑人士兵“跟牲口差不多,渾身都有一個牛臊味道”。大江健三郎運用自己非常特別的文筆,對黑人士兵在村莊當中被飼養(yǎng)起來的故事。實際上對于村莊當中的眾人而言,他們并沒有真正意識到美國黑人士兵可能對于村莊造成的危害,但是他們對于美國黑人士兵的這種飼育方式,表現(xiàn)了每一個人類群體對于自我文化的自信,他們總是居高臨下地俯瞰著世界。所以,當美國黑人士兵來到村莊的時候,村莊當中的所有人并沒有將這個美國黑人士兵當作一個人那樣去看待,而是將這個人當成了一個牲口,所謂的牲口就是剝奪了所有的自主權(quán),成為村莊當中的公產(chǎn)或者附庸。
黑人士兵所乘坐的戰(zhàn)斗機在村莊當中墜落,對于村莊當中的人,只不過是非常好奇而已,并沒有意識到敵軍的戰(zhàn)斗機,以及敵軍可能造成的危險。對于外界當中的士兵而言,他們有接觸到美國黑人士兵,知道這些美國士兵實際上是執(zhí)行著戰(zhàn)爭場上的殺人任務,他們都是受到政權(quán)意志支配的人。黑人士兵清楚這樣的使命,所以即使是在村莊當中被村莊當中的人飼育起來,他也時刻保持著非常大的警惕。對于黑人士兵而言,隨時都有可能被日本政府以及其分支機構(gòu)發(fā)現(xiàn),村莊到時候仍然是將黑人士兵扭送到監(jiān)獄罷了。因此,當鎮(zhèn)政府和鎮(zhèn)的派出所獲悉這一件事情之后,要求村莊當中的人將飼育當中的美國黑人士兵扭送到鎮(zhèn)子當中,黑人士兵非常迅速地挾持了小說當中的主人公。
可以看出,無論是利益層面,還是出于政治意志,人類都不可能被馴服。因為人類天生有著某種特別的意志,這種自我意志在危機降臨的時候,能夠幫助人類成功地調(diào)動各種方式以此獲得求存的機會。美國黑人士兵一開始和村莊當中的人,包括小說當中的主人公維持著所謂良好的人際關(guān)系,或者假裝自己愿意被村莊當中的人進行飼育,也只不過是美國黑人大兵的一種權(quán)宜之計,他希望自己能夠活下去,所以只有采取這樣一種偽裝的方式。當美國黑人士兵察覺到自己不可能通過被飼育這樣一種行為存活下去的時候,馬上將自己在戰(zhàn)場上學會的各種手段施展出來,挾持了村子當中的小孩,企圖能夠活下去。由此可見,人性并不是通過簡單地飼育就能夠進行轉(zhuǎn)變,這對于村莊當中的人實際上也是一種覺醒。
飼育行為也讓“我”放松了警惕。小說當中,主人公也就是負責飼育行為的小孩,因為一直以來都和美國黑人士兵相處得最多,主人公曾經(jīng)一度非常天真地認為,通過飼育行為就能夠讓外界的士兵和自己形成非常良好的友誼。但是主人公當時沒有真正意識到,實際上美國黑人士兵和自己互相之間是有著非常大的差別的,特別是因為美國和日本互相之間的利益層面出現(xiàn)了差別,所以美國黑人士兵不可能真正意義上和小說的主人公做好朋友。只不過黑人士兵內(nèi)心的心思,不可能被淳樸和單純的小孩所察覺。因此,主人公非常積極地采用飼育的行為,企圖形成友誼。在自己的父親擊殺美國黑人士兵的時候,主人公才真正意義上覺醒,明白所謂的飼育行為,是不可能真正意義上地讓美國的黑人士兵和自己成為好朋友的,所有的人際關(guān)系,其背后都有某種丑惡的利益真正影響,只不過是所有的人都沒有去刻意察覺。
三 《飼育》中自我覺醒的本質(zhì):厭惡懦弱和自私
《飼育》當中村莊里面的人之所以派遣“我”去負責飼育美國黑人士兵,實際上是村莊里面的大人都非常的懦弱和自私的結(jié)果。實際上村莊當中的人不可能不知道這個黑人士兵是美國政府的士兵,他們和自己的政府日本互相之間正在戰(zhàn)斗,黑人士兵實際上是敵人。所以村莊當中的人都知道去給黑人士兵送飯的話,可能潛在的各種危險,因此派遣了一個無知的小孩也就是小說的主人公去送飯。當美國黑人士兵并沒有因為飼育行為慢慢變得馴服的同時,主人公每一天都去給黑人士兵送飯,卻被這個飼育行為馴服了,認為自己能夠控制黑人士兵和自己互相之間的關(guān)系。主人公最終看到了這樣的一種行為的丑惡,因為村莊當中大人的優(yōu)柔寡斷和懦弱,讓自己失去了左手,也讓自己身犯險境,所以主人公隨后明白了人性的丑惡和自私,也徹底地從精神的世界領(lǐng)域當中覺醒起來。
以美國黑人士兵的死亡,主人公經(jīng)歷了生死之間的徘徊,仿佛一瞬間也就長大了,對于小孩子互相之間的游戲也就沒有了自己的念頭和看法。在村莊當中的大人眼中,主人公的這種所謂轉(zhuǎn)變是非常的奇怪的,但是主人公非常清楚,實際上和自己維持友誼關(guān)系的人,也都可能各自有著自己的目的。包括村莊當中的親人,因為對于美國黑人士兵有著害怕的狀況,所以才選擇讓自己陷入到危險當中。因此,主人公覺醒了,他厭惡人性當中的懦弱以及自私,也就選擇了最后的躲避。
正如《飼育》當中如此講述到“戰(zhàn)爭忽然支配了村莊當中的一切”。在小說的結(jié)尾,用這么一句話實際上是充分表明了覺醒的重要性。小說當中的這個小村莊是非常偏遠,村莊當中的人并沒有真正接觸到戰(zhàn)爭,但是美國黑人士兵的來臨,帶來了戰(zhàn)爭,實際上也帶來了戰(zhàn)爭的本質(zhì),一種自私而且扭曲的懦弱。每一個村莊當中的大人都非常快地喪失了原本就應該具備的理智,變成了一種人性丑惡和自私的展現(xiàn)場。所以,主人公的覺醒,不僅僅是對于人性的反思,也是對于戰(zhàn)爭本質(zhì)的反思。對于戰(zhàn)爭的產(chǎn)生而言,實際上這些小孩都是非常無辜的,但是他們卻被大人出于某種利益的念頭,真正意義上出賣了。綜合上述分析,厭惡懦弱和自私,也是整個《飼育》小說當中希望表達的重要內(nèi)容,正是通過黑人士兵的死亡,充分地論證了戰(zhàn)爭本身的丑惡和錯誤,也促進了人性的反思和成長。
結(jié) 語
綜合上述分析,以《飼育》的內(nèi)容看,主要是從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期間日本邊遠小鄉(xiāng)村展開的。小說當中的鄉(xiāng)村是一個幾乎和外界完全隔絕的地方,即便是激烈的戰(zhàn)爭也沒有辦法影響這個鄉(xiāng)村。但是有一天,一架美國的戰(zhàn)斗機打破了這個村莊的寧靜,戰(zhàn)斗機墜落了,有一個黑人士兵闖入了村子當中,黑人士兵挾持了作品當中的主角“我”,并且和村中的人展開了一系列的矛盾和沖突。大江通過《飼育》主要是探究著人與人的信任問題,特別是在謊言不斷滋生的環(huán)境之中,個人的欺騙和自我覺醒問題。大江以戰(zhàn)爭這樣一種抹殺人性的氛圍,激烈地探究了人性的扭曲和欺瞞,是《飼育》這部作品當中的重要文學價值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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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3-2219(2016)09-0039-03
2016-07-01
楊龍輝(1982-),男,湖南長沙人,碩士,湖南涉外經(jīng)濟學院講師,研究方向為中日比較文學、翻譯學。
(責任編校:張京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