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常明
摘 要: 本文回顧了牛津大學數百年的學科發(fā)展史,剖析了其各個發(fā)展階段的社會背景及特征,勾勒出了其學科由單一人文學科向文理并重的發(fā)展軌跡,旨在表明世界一流大學學科的發(fā)展有其歷史傳統(tǒng)和與時俱進的漸進過程,并非一蹴而就。我國正在努力建設一批世界一流大學,牛津大學學科的發(fā)展經驗值得借鑒。
關鍵詞: 牛津大學 學科發(fā)展 文理并重 啟示
在許多西方學者看來,大學最本真的含義是“一個傳授普遍知識的地方”。一所大學的人才培養(yǎng)目標實際上與其學科設置,即選擇和傳授哪些知識密切相關。無疑高水平的學科是高質量教學水平的前提,也是前沿水準的科學研究平臺,更是培養(yǎng)優(yōu)秀的精英人才的載體。牛津大學作為一所世界一流大學,其學科歷經數百年的演變凸顯出從古典人文到文理并重的學科發(fā)展軌跡。
一、中世紀時期單一的古典課程
中世紀大學的興起,使得真正意義上的“大學學科”有了存在的基礎。英國學者斯科高科(M.R.Scogowko)在《大學的起源和發(fā)展》一書中曾這樣寫道:“在13世紀,巴黎和牛津之間的交往如此密切,以至于巴黎教師社團活動的每一個新發(fā)展都會或多或少地被牛津如實模仿或再造。”[1]牛津大學初創(chuàng)時期的課程或學科是仿照法國巴黎大學設置的,有神學、法學、醫(yī)學和文學。從13世紀到15世紀,古希臘哲學家亞里士多德的著作占據了其課程的中心內容。
但后來,牛津大學在課程內容上開始有了自己的特色,甚至一些在巴黎大學所禁止教授的課程,如自然哲學及民法,在牛津大學可以不受約束地講授和研究。與羅馬教皇控制嚴格和宗教神學色彩濃厚的巴黎大學相比,應該說,牛津大學在一定程度上擺脫了教皇的直接控制,享受某種學術自由。此外,幾乎完全被巴黎大學擯棄的“四藝”(算術、幾何、天文和音樂),仍被保留在牛津大學的課程之中。
導致牛津大學和巴黎大學的課程設置差異及形成截然不同學術風氣的原因,除了各自的教學傳統(tǒng)外,還包括地理位置給它們提供的不同的學術條件。在13世紀,巴黎大學繼承了12世紀法國經院哲學家阿伯拉爾的傳統(tǒng),牛津大學則繼承了12世紀英國學者研究數學與自然的傳統(tǒng)。再加上牛津大學偏居一隅,非羅馬教皇所能及,并能較早地接受阿拉伯人翻譯的亞里士多德和其他自然哲學家的著作和理論,因而能夠傳授和研究包括自然科學在內的世俗知識。另外,牛津大學關注自然哲學的研究,與數學和天文學之間的聯(lián)系較廣泛,不同于巴黎大學著重道德哲學和形而上學。但是,到14世紀時,這種情況似乎又被顛倒過來,巴黎大學熱衷于自然哲學問題的研究,而牛津大學則成了神學辯論的場所[2]。在牛津大學學習醫(yī)科的大多數學生都完成了文科教育,盡管文科學位對攻讀醫(yī)科的學生來說并不是必備條件。由于醫(yī)學實習條件不完備,著重理論研究的牛津大學醫(yī)科規(guī)模很小,處于艱難生存的境地[3]。
中世紀時期,與巴黎大學相比,牛津大學課程結構富有一定的彈性。以下是1408年至1431年牛津大學對攻讀文學學士和文學碩士學位所規(guī)定的必讀書目:
唐納塔斯的《論非拉丁語》、吉爾伯特的《六項原則》等。
新舊邏輯學著作。
“七藝”:(1)文法:普里西安的大文法與小文法(1學期);(2)修辭學:古希臘哲學家亞里士多德的《修辭學》(3學期);(3)邏輯:亞里士多德的《論解釋》,或波耳修斯的《論題目》,或亞里士多德的《分析前篇》或《論題篇》(3學期);(4)算術:波耳修斯(1學期);(5)音樂:波耳修斯(1學期);(6)幾何:古希臘著名數學家、歐氏幾何學的開創(chuàng)者歐幾里得(Euclid)的著作,或阿拉伯科學家阿爾哈森(2學期),或維特里奧的《透視法》;(7)天文學:古希臘天文學家托勒密的《行星論》或《天文學》(2學期)。
三種哲學:(1)自然哲學:亞里士多德的《物理學》,或《論天國與人世》(2學期);(2)道德哲學:亞里士多德的《倫理學》、《經濟學》或《政治學》(3學期);(3)形而上學:亞里士多德的《形而上學》(2學期)[4]。
牛津大學的學科孕育于中世紀這個獨特的時期,因而不可避免地被烙上這一時代的印跡。正如美國比較教育學家阿特巴赫所指出的:中世紀大學“課程的核心還是神學、法學和醫(yī)學這些傳統(tǒng)的專業(yè)學科”[5]。
中世紀時期牛津大學的課程設置總體具有以下特征:
(一)鮮明的古典色彩。
中世紀時期,牛津大學的學科和課程最為鮮明的特征就是其古典色彩。這種“古典色彩”或者“古典主義”發(fā)源于古代希臘,與古希臘對“七藝”的崇尚有密切關聯(lián)。對中世紀初期的諸多大學而言,學科和課程凸顯古典色彩極具普遍性。牛津大學的學科和課程幾乎都圍繞著古希臘的“七藝”而展開,在課程設置上未能脫離“七藝”的思路和框架。這不僅體現了當時的人們在認識上極度推崇“七藝”,而且顯示出“七藝”作為一種知識潛力在人們精神方面的主導作用。
(二)濃烈的神學色彩。
由于中世紀社會生活和知識領域均被教會人士占據,因此,大學學科和課程被神學色彩滲透。隨著教會勢力的壯大,神學成為中世紀大學普遍開設的課程。當然,牛津大學也不例外。作為基督教哲學,經院哲學的研究和傳播在當時十分盛行。經院哲學的根本任務就是用古希臘哲學對基督教教義作論證和辯解,其基本方法是引經據典和思辨分析。這一時期在牛津大學知名的經院哲學家有約翰·鄧斯·司各脫、威廉·奧卡姆和約翰·威克利夫。
(三)濃重的功利色彩。
作為從教師行會組織發(fā)展而來的中世紀大學,職業(yè)培訓的導向比較明顯,無論是神學還是法學和醫(yī)學,都是為其行業(yè)培養(yǎng)所需人才。因此,從牛津大學初期的學科和課程看,它具有較強的功利色彩,但這是相對于當時的社會需求而言的。在牛津大學,教會法和民法是很受歡迎的,因為當時在牛津城有很多教會法庭,出庭的法官不僅可以在訴訟案件中獲得一定收入,而且為法庭觀摩的學生開設講座可以獲得額外收入。對此,美國高等教育史學家威利斯·魯迪曾這樣指出:“中世紀大學不僅學科內容的職業(yè)性是不加掩飾的,而且有時還包括我們今天作為商業(yè)課程的內容,或者更確切地成為秘書學科的科目,即‘寫信藝術’或‘文書藝術’。例如,準備信函、設計法律條文和起草公告及其他政府文件等訓練。這些訓練便作為中世紀修辭學課程的一個實用分支而發(fā)展起來了?!盵6]
二、16至19世紀多樣的世俗化課程
許多西方史學家將16至18世紀這一時期稱為“世界近代史的開端”。歐洲歷史從此進入一個新的發(fā)展時期,這主要源于文藝復興運動和宗教改革及近代科學技術的進步。
15世紀末16世紀初,文藝復興開始影響牛津大學。當時在牛津大學,神學教師依然占據主導地位,但是神學家們的無上權威未能阻止意大利學者及留學意大利的牛津大學畢業(yè)生所倡導的人文主義。盡管牛津大學仍在很大程度上反對改革,文學部的基本科目仍為傳統(tǒng)的邏輯學、倫理學、形而上學及16世紀以來新增設的物理學,但古典人文主義教育內容已發(fā)生變化,多少引進部分新的科目。在邏輯學課程中,除古代經典作家的著作之外,16世紀以來近代學者的著作也被納入課程內容中,其中包括法國數學家和哲學家笛卡兒的著作。最顯著的變化是物理學,亞里士多德的學說已不在課程中處于支配地位,笛卡兒和英國哲學家洛克等人的學說也相繼進入課程中。此外,解剖學、天文學、幾何學、地理學等不同程度地被接受。
到18世紀,牛津大學文學部的課程主要包括兩個部分:一部分課程沿襲傳統(tǒng)的模式,以培養(yǎng)學生的辯論和演說能力為主;另一部分課程以經過改造的科目為基礎。根據牛津大學史料記載,文學部第一學年開設的科目包括文法、修辭學及古希臘羅馬的名著選讀等;第二學年為亞里士多德的邏輯和道德哲學;第三學年為幾何學,以及通過鉆研古代經典作家的著作提高希臘文的閱讀和表達能力。此外,新增設了詩歌與古典文學、近代歷史與語言、英國法和歷史學等。1724年,喬治二世在牛津大學和劍橋大學同時設立了現代歷史欽定教授職位[7]。
到18世紀末,牛津大學的學科范圍有所擴大,一些新的自然科學開始受到重視。牛津大學先后設立了植物學、化學、實驗哲學、臨床醫(yī)學、解剖學、詩歌、盎格魯撒克遜語言等講座職位。
這一時期,牛津大學在學科和課程上與劍橋大學存在一定差異。牛津大學強調人文學科,注重造就紳士和學者;而劍橋大學則主張引進近代自然學科,旨在培養(yǎng)科學工作者。但是,進入19世紀后,牛津大學在外力的驅動下開始采取一系列改革舉措。其學科發(fā)展呈現出兩個顯著特征:分離和擴大。《1800年考試法令》頒布后,數學和物理開始從人文學科中分離出來。1882年,第二個皇家調查委員會將文科分為人文學科、東方學科和現代歷史,將自然學科分為醫(yī)學和自然科學。由此,牛津大學擴大了其學科領域,設立了新的學科的教授和高級講師職位,其中包括英國文學、比較語言學、古典考古學、應用機械學、自然科學、化學、生物學、病理學、邏輯、古代歷史、道德和形而上學哲學、理論數學、植物學、采礦學、新拉丁語言文學、機械與土木工程學、國際法學、政治經濟學和英國法律等[8]。
從19世紀中期起,牛津大學開始逐漸加強理科教育。1850年,牛津大學專門成立了自然科學系、法學與現代史系和數學物理系,使這些學科取得了獨立地位。這些新學科的建立帶動了一批博物館、實驗室的創(chuàng)建。1855年,牛津大學博物館建立。19世紀后半期,正是在英國工業(yè)革命和經濟發(fā)展的推動下,牛津大學的學科和課程范圍進一步被拓寬,一些新興的學科開始受到重視,加速了向現代大學轉變的步伐。
在16至19世紀這一時期,牛津大學的學科和課程變化呈現出以下特征。
(一)古典課程仍然處于主導地位。
1871年宗教考試廢除之前,英國國教在牛津大學處于主導地位。由于牛津大學的培養(yǎng)目標仍然是為教會和國家培養(yǎng)統(tǒng)治人才,因此,大學課程中盡管引入部分帶有人文主義思想的課程,但古典課程和神學的主導地位基本未變。堅持主張古典著作學習的英國學者西德尼·史密斯在1809年第5期《愛丁堡評論》上寫道:“古典著作學習構成了牛津大學的教育基礎。古典文學是牛津大學的主要科目?!@樣的一種教育制度將更有價值”[9]。在17至18世紀,進入牛津大學的學生成分發(fā)生了變化,自費生占了相當的比例。這些學生都來自貴族和鄉(xiāng)紳階層,他們進入大學的目的是獲得進入上層社會的文憑。對于他們來說,古典學科和課程依然能夠發(fā)揮很大作用。對此,英國教育家埃里克·阿什比指出:“這一時期,牛津大學的絕大多數課程甚至與14世紀的教學內容沒有什么區(qū)別,仍然以古典人文主義教育為中心?!?/p>
應該指出,即使在進入20世紀后,牛津大學的人文學科仍然是優(yōu)勢學科。因為在牛津大學本科生教育層次,攻讀人文學科的學生比例最大,這是牛津大學分權的學院制結構所形成的。學院都不愿意支持大學的理科系部的發(fā)展,他們優(yōu)先考慮的是已有的第一學位的學科,而不是建立新的學科。這種學術保守性導致對理科的冷漠甚至敵視,同時對職業(yè)培訓性質的課程嗤之以鼻。
(二)課程出現世俗化的趨勢。
大學課程世俗化是西方大學課程從古典人文到科學實用的一個過渡階段。相對于中世紀大學課程神學知識處于主導地位而言,經過文藝復興運動的洗禮,牛津大學課程和學科的神學色彩逐漸淡化,開始顯現世俗化趨勢,盡管并不是非常明顯。實際上,正是在人文主義者復興古典文化的思想和行動中,牛津大學課程的世俗化開始起步。尤其應該指出的是,1860年6月30日,在牛津大學由英國科學促進會召開的一次辯論會上,以英國生物學家托馬斯·赫胥黎為首的科學家旗幟鮮明地以雄辯的事實駁斥了牛津大主教塞繆爾·威爾伯福斯的歪曲和污蔑,捍衛(wèi)了英國科學家達爾文的生物進化論。這次震驚世界的牛津大辯論極大地推動了自然科學在牛津大學的發(fā)展。學科和課程的世俗化,無疑為牛津大學教育趨向科學實用奠定了一定基礎。這是社會發(fā)展和時代進步對牛津大學教育所提出的更高要求。應該說,課程和學科世俗化既是大學培養(yǎng)目標變化的結果,又是導致大學培養(yǎng)目標變化的原因。
三、20世紀以來文理并重的學科發(fā)展
1914年以前,牛津大學關注的重點是古典學科和文科課程。大學把教學和研究學問看做是自己主要的功能。在學院院士職位、本科生的構成、學院獎學金、大學獎學金及榮譽學位分配等各個方面,人文學科處于主導地位,自然科學得不到重視。那些極富有天賦又對科學感興趣的學者也只有單兵作戰(zhàn),科研經費少得可憐。與劍橋大學相比,牛津大學在數學、物理、工程學和生理學等領域要遜色得多。在擔任皇家學會主席一職的人選中,牛津大學的人才寥寥無幾。
但是,從1914年到1939年,牛津大學完成了從一所注重文科的大學向一所文理學科并重的大學的轉型。第一次世界大戰(zhàn)及1919年成立的阿斯奎思委員會是牛津大學重視理科教育及加強科學研究的外因。牛津大學取消學士學位初試中必考的“希臘文”科目,為那些攻讀理科學位的學生掃清了障礙。1917年,牛津大學又設立了哲學博士學位,吸引了大批海內外的學生前來攻讀。另外,牛津大學投入大量經費用于建造實驗室及理科校區(qū),使之成為科學教學和研究的主要手段。所有這些努力使得牛津大學的理科發(fā)展取得明顯成效[10]。
在1923年至1964年期間,牛津大學攻讀非醫(yī)學本科各課程的學生比例發(fā)生明顯變化。攻讀人文學科古典課程、神學、歷史、英語、語言、東方學研究、地理及音樂的學生比例從66.8%降至49.0%;攻讀社會科學即法律和PPE(哲學、政治學和經濟學)的學生比例從17.6%增加至18.9%;理科即數學、物理、化學、生物學、生理學、動物學、植物學、地質學和PPP(心理學、哲學和生理學)的學生比例從14.8%增加到28.4%;攻讀應用科學即工程學和冶金學的學生比例從0.8上升到2.6%;而攻讀農業(yè)和林業(yè)的學生比例從1928年的1.9%降至1964年的1.1%。1963年《羅賓斯報告》的頒布,拉開了20世紀60年代英國高等教育大發(fā)展的序幕,該報告給牛津大學帶來了巨大壓力和挑戰(zhàn)。因此,從英國社會和經濟發(fā)展的需求出發(fā),擴大招生規(guī)模、調整學科發(fā)展方向及改革內部管理機制成為牛津大學二戰(zhàn)后改革的主要目標。在這種壓力和挑戰(zhàn)下,牛津大學并沒有讓政府成立第四個皇家調查委員會,而是于1964年在學校內部成立弗蘭克斯委員會,并發(fā)表《弗蘭克斯報告》。該報告為牛津大學規(guī)劃了未來的目標,其中包括:在規(guī)模上,到20世紀70年代和80年代,牛津大學在校學生人數增加到13000人,其中研究生3500至4000人;在學科課程上,發(fā)展的重點是應用科學、工程學、臨床醫(yī)學及社會學科,其原則是鼓勵自然科學和社會科學的發(fā)展,適當減少人文學科的比重[11]。應該說,經過努力,這些目標現今都已實現。
尤其值得注意的是,1965年牛津大學成立的涅爾委員會首次提出開設聯(lián)合專業(yè)/學科課程的建議(combinations of subjects or joint schools or joined courses)。隨后,牛津大學的本科生課程體系發(fā)生很大變化,雙學科專業(yè)課程和多學科專業(yè)課程顯著增加。從1969年到1989年,攻讀單科榮譽學位的學生人數從1856人增加到2037人,而攻讀雙學科專業(yè)課程和多學科專業(yè)課程的學生從444人增加到691人。也就是說,獲得單學科專業(yè)榮譽學位的學生只增加了不到10%,而獲得雙學科專業(yè)課程和多學科專業(yè)課程的學生增加了55%。自1969年以來,牛津大學創(chuàng)建了14個聯(lián)合專業(yè)課程,其中5個聯(lián)合專業(yè)課程是跨文科和理科專業(yè)的。工程學、經濟學和管理學聯(lián)合專業(yè)課程和人文科學聯(lián)合專業(yè)課程已是非常成熟的課程。1970年,牛津大學在“哲學、政治和經濟學”(Philosophy,Politics and Economy,簡稱PPE)專業(yè)課程中引入雙學科專業(yè)選修課。70年代初期,又在古典課程中引入文學選修課。在1989年獲得榮譽學位的畢業(yè)生中,攻讀古典課程的學生中超過一半沒有選修文學選修課,而攻讀PPE課程的學生中有超過三分之一的學生沒有攻讀文學選修課。1990年,現代語言課程成為必修課程。理科課程的變化很大。例如1971年,農業(yè)和林業(yè)合并成為一門單科課程,到1982年時,因為報考人數少并且大學經費緊張,該課程最后被理論和應用生物取代[12]。
20世紀末21世紀初,為不斷適應新時代發(fā)展和社會需求,牛津大學不斷調整和整合學科課程,形成了文理學科交叉、滲透和并重的格局。目前,牛津大學現有4個學科部,即人文學科部,社會科學學科部,數學、物理和生命科學學科部,以及醫(yī)學學科部。在每個學科部下設27個學科分部,分別是:人類學和地理學分部,生物化學分部,化學分部,古典學分部,臨床醫(yī)學分部,計算機科學分部,地球科學分部,工程學分部,英語語言文學分部,歷史學分部,法學分部,語言學、語文學和語音學分部,管理學分部,材料學分部,數學分部,中世紀及現代歐洲語言文學分部,音樂學分部,東方學分部,哲學分部,物理學分部,生理學分部,植物學分部,心理學分部,社會學分部,統(tǒng)計學分部,神學分部,以及動物學分部。
牛津大學現有50個本科生專業(yè),分別是:考古學和人類學,生物化學(分子和細胞),生物科學,化學,古代考古學和古代史,古典學,古典學和英語,古典學與現代語言,古典學與東方學,計算機科學,地球科學(地質學),經濟學和管理學,工程學,工程、經濟和管理學,英語和文學,英語和現代語言,歐洲語言和中東語言,實驗心理學,美術,地理學,歷史,歷史(古代和現代歷史),歷史和經濟學,歷史和英語,歷史和現代語言,歷史和政治,藝術史,人類科學,法律(法學),材料科學,材料、經濟和管理學,數學,數學和計算機,數學和哲學,數學和統(tǒng)計學,醫(yī)學,現代語言,現代語言和語言學,音樂,東方學,哲學,哲學和現代語言,哲學、政治和經濟學,哲學和神學,物理學,物理學和哲學,生理科學,心理學、哲學和生理學(Psychology,Philosophy and Physiology,簡稱PPP),神學,以及神學和東方學[13]。
牛津大學現有95個研究生專業(yè),涉及五大學科,分別是:(1)人文學科,共13個專業(yè),即古典學,英語語言和文學,電影美學,美術,歷史,語言學、語文學和語音學,現代語言,音樂,東方學,哲學,神學,婦女學;(2)數學、物理和生命科學學科,共20個專業(yè),即化學生物,無機化學,有機化學,物理和理論化學,計算機科學,地球科學,工程科學,生命科學,材料學,數學,天體物理學,原子和激光物理學,大氣、海洋和行星物理學,粒子物理學,理論物理學,植物學,統(tǒng)計學,系統(tǒng)生物學,動物學;(3)醫(yī)學學科,共23個專業(yè),即生物化學,心血管內科,臨床實驗,臨床醫(yī)學,臨床神經病學,臨床藥理學,實驗心理學,內科腫瘤學,醫(yī)學(博士培養(yǎng)中心),神經科學,婦產學,眼科學,矯正外科,兒科學,病理學,藥理學,生理學、解剖學和遺傳學,初級衛(wèi)生保健,精神病學,公共衛(wèi)生,放射腫瘤科和生物學,外科;(4)社會學科,共22個專業(yè),分別是人類學和博物館人種史,考古科學,考古學,區(qū)域研究,非洲研究,當代南亞研究,日本研究,拉丁美洲研究,現代中國研究,俄羅斯和東歐研究,環(huán)境科學,發(fā)展研究,經濟學,教育,法律,犯罪學研究,社會法律研究,管理學,牛津大學因特網學院,政治和國際關系,社會政策和社會工作,社會學;(5)繼續(xù)教育,共17個專業(yè),分別是考古學,建筑史,分析復雜生物資料的學科,認知療法,創(chuàng)造性寫作,英國地方史,衛(wèi)生保健,實驗治療學,國際人權法,國際野生動植物保護實踐,數學金融學,納米技術,兒童傳染病,無家人員的衛(wèi)生保健,心理動力研究,軟件工程[14]。
隨著網絡信息技術的迅速發(fā)展及其對世界各方面的巨大影響,2007年5月,牛津大學還投資1500萬英鎊成立了世界上第一個因特網絡學院,主要從事因特網及其對社會影響的問題研究。
自20世紀以來,牛津大學的學科變革表現出以下特征。
(一)文理學科并重,建設世界一流學科。
在牛津大學50個本科生專業(yè)中,除醫(yī)科和極少數工科專業(yè)外,文科和理科幾乎各占一半,基本上達到文理學科并重的目標。牛津大學分四個學科部(人文學科,社會科學,數學、物理和生命科學,醫(yī)學),與英國高等教育基金委員會和《泰晤士報高等教育特刊》評估學科專業(yè)所采用的學科分類相吻合,這表明牛津大學以國內和國際一流學科的標準要求和評估自己的學科。在2008年《泰晤士報高等教育特刊》的全球大學前50名排行榜上,牛津大學的人文學科獲得91.3分,名列第三;自然科學獲得92.3分,名列第五;生命科學與生物醫(yī)學獲得81.4分,名列第五;社會科學獲得80.8分,名列第六;工程和信息技術獲得61.6分,名列第14位[15]。這些學科排名基本上反映了牛津大學各學科的現狀。
應該看到,人文學科既是牛津大學的傳統(tǒng)學科又是優(yōu)勢學科,這一傳統(tǒng)和優(yōu)勢一直延續(xù)至今,成為牛津大學的學科特色。但是應該看到,雖然自然學科到18至19世紀后才進入牛津大學的學科視野,但其發(fā)展十分迅速。兩次世界大戰(zhàn)期間和20世紀60年代的學科調整,牛津大學的自然科學學科發(fā)展實現飛躍。因此,牛津大學基本上實現文理學科并重的目標。在2008年英國高等教育基金委員會組織的英國高校科研評估考核(RAE)中,牛津大學提交48個專業(yè)參加評估,其中在第四級中位于第一和第二的專業(yè)有31個。而在這三十一個專業(yè)中,文科和理科專業(yè)的位次最靠前。
(二)學科交叉和橫向聯(lián)合,開發(fā)和拓展新學科領域。
在牛津大學50個本科生專業(yè)中,單學科專業(yè)課程22個,雙學科專業(yè)課程24個,三學科專業(yè)課程4個。這不僅體現了現代知識既分化又融合的發(fā)展趨勢及學科交叉形成大量邊緣科學的結果,而且體現了傳統(tǒng)的自由教育理念。牛津大學正是認識到知識發(fā)展的規(guī)律和社會對人才規(guī)格的要求,充分利用自己的學科優(yōu)勢,開發(fā)大量聯(lián)合課程,拓展新的學科領域,有利于培養(yǎng)“寬口徑”、“厚基礎”和富有創(chuàng)造性的人。
牛津大學的聯(lián)合課程特征明顯,優(yōu)勢巨大。以雙學科專業(yè)“歷史和經濟學”為例。開設該雙學科專業(yè),不僅使學生掌握歷史和經濟學的基本框架,而且通過歷史和經濟學的交叉與聯(lián)合發(fā)展學生的洞察力,這種洞察力靠學習其中一門的學科是難以做到的。將歷史(政治的和社會的歷史)和經濟學聯(lián)合在一起,學生可以從對比的角度觀察現實世界的各種問題,既學到歷史學家獲得證據和論證的方法,又學到經濟學家定性和定量的分析方法。這就為學生今后從事金融業(yè)和學術研究做好了專業(yè)準備。這個專業(yè)為三年制,學生畢業(yè)后獲得學士學位。它的具體安排是:第一年,開設4門課程(經濟學導論,歐洲史概況,史學方法以及一門選修課),交4篇論文并參加牛津大學的第一次學位資格考試;第二年和第三年,開設經濟學和經濟史的6門核心課程,分別是宏觀經濟學、微觀經濟學、定量經濟學、1870年后英國經濟史,英國歷史概況(有18門課程任選)、經濟史(有3門課程任選);同時要攻讀3門其他選修課程;最后參加大學的最終考試,交7篇論文(其中畢業(yè)論文可以代替一篇)。在這三年學習中,導師將對學生進行指導。學生畢業(yè)后的就業(yè)方向是:金融業(yè)、管理咨詢、城市管理、法律、教學及公共管理部門,包括民間和外交行業(yè)及銀行。由此可見,學科的交叉和聯(lián)合為學生提供一個觀察和解決問題的新視野,同時拓寬學生的就業(yè)渠道。發(fā)展和提升交叉學科和專業(yè)水平是牛津大學在其2005年頒布的《2005-2006學年至2009-2010學年綜合規(guī)劃》提出的目標之一,即使現有的各學科和跨學科等研究領域處于世界領先行列。
綜觀牛津大學的學科發(fā)展,可以清楚地看到從古典人文到文理并重的發(fā)展軌跡。應該說,作為特定時期知識載體的大學學科,自身并不能推動這種轉變,而只能依托社會時代的不斷進步和大學教育的日臻完善完成自身的嬗變。這種嬗變充分體現在牛津大學學科發(fā)展的每個階段。中世紀時期,牛津大學學科的古典人文色彩是由當時人們對特定知識的渴求和大學所傳播的知識體系共同決定的。到文藝復興時期,受人文主義教育思想的影響,牛津大學的學科開始被世俗化精神浸染,有關現實生活的知識和學問逐漸進入其學科課程。然而,由于時代的局限和觀念的束縛,世俗化的學科也只能在一定范圍內產生影響,而不能從根本上改變其整體特色。20世紀以后,隨著科技革命的興起和社會生活的變化,牛津大學的學科逐步趨向科學和實用,在堅持文科的傳統(tǒng)優(yōu)勢下,凸顯出文理并重的特色。由此可見,一所大學的學科發(fā)展是有其歷史傳統(tǒng)的,是與社會發(fā)展息息相關的。大學學科除了要保持自己的傳統(tǒng)優(yōu)勢和特色外,還要與時俱進,不斷調整自己以期適應社會發(fā)展。只有這樣,學科發(fā)展才有動力,才有可持續(xù)發(fā)展的可能性。
參考文獻:
[1]查爾斯·霍默·哈斯金斯.梅義征,譯.大學的起源[M].上海:上海三聯(lián)書店,2007:119.
[2]徐兵.歐洲中世紀大學的科學研究與科學教育[J].高等教育研究,1996(6).
[3]Mallet,Charles Edward. A History of The University of Oxford,Vol. I[M].London:Methuen & Co. LTD.,1924:192-193.
[4]E·P·克伯雷.華中師范大學教育系,譯.武漢:華中師范大學出版社,1991:187-188.
[5]菲利普·G·阿特巴赫.符明娟,陳樹清,譯.比較高等教育[M].北京:文化教育出版社,1985:26.
[6]Rudy,Willis.The Universities of Europe,1100-1914,A History[M]. London:Fairleigh Dickinson University Press,1984:31.
[7]賀國慶,等.外國高等教育史[M].北京:人民教育出版社,2003:117.
[8]Mallet,Charles Edward. A History of The University of Oxford,Vol. III[M].London:Methuen & Co.LTD.,1924:349-351.
[9]Newman,John Henry .The Idea of a University[M].New Haven:Yale University Press,1996:114.
[10][11][12]Brian Harrison. The History of the University of Oxford,the Twentieth Century,Vol. VIII[M]. Oxford:Clarendon Press,1994:140,729,756-758.
[13]Oxford. Undergraduate Prospectus 2010 Entry,University of Oxford.
[14]Oxford. Graduate Studies Prospectus for Entry in 2014–2015,University of Oxford.
[15]http://www.timeshighereducation.co.uk/story.asp?storycode=407249[OL].[2014-8-14].